第177章 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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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雅丽很快被带了过来，她接过杜志勋递过来的物证袋，目光落在那条断成两截的项圈上，几乎不假思索地大声道：“这个就是安琪小姐的项圈，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安琪小姐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杜志勋和顾宗泽，又看向那些在强光灯下忙碌的警员们，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紧跟着就捂着嘴大哭起来。
杜志勋让郭蓉蓉负责照看曲雅丽，说白了也是不想她回去声张，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必须严密封锁消息。蒋雨馨毕竟是明星，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柳菲和技术员们了数小时勘验完现场，只发现了一些血迹和衣物碎片，以及84消毒液残留的药渍。
第二天一早，现场血迹和衣物碎片的化验结果都出来了，都证实了被害人就是已经失踪三天的歌星蒋雨馨。
最令人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清晨的专案组办公室一片寂静，天板上的led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灯光下，很多专案组警员都在，大家默不作声地看着墙上的大屏幕。
屏幕里正在播放蒋雨馨被碎尸的监控视频。
凶手这一次没有用尸块摆放二维码，只是简单干脆地把大块尸体从拉杆箱里拖出来，用斧头乱砍乱剁，看上去纯粹是在发泄兽欲。发泄够了，他一如既往地把现场清洗干净，之后拖着装满碎尸块的拉杆箱，悄然消失在夜幕中……
不少警员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胃里翻江倒海，阵阵作呕。
能忍心把一个容月貌的女明星剁成一摊烂肉，这是只有疯子和禽兽才能干出的事情。
这令人发指的手段让所有人胆寒。
除了这些警员之外，还有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人也在场。
他就是专案组曾经的心理顾问丁潜。
是顾宗泽特意把他带过来的。
尽管丁潜在这起连环碎尸案中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毕竟直接操控了人杀人，法不容情，等待他的依旧是最严厉的刑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看着那个凶手疯狂地挥舞斧头，看着蒋雨馨被残忍地剁成碎块，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感受。
顾宗泽忽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着屏幕大声道：“你好好看看，那个被碎尸的女人就是蒋雨馨，你应该跟她很熟悉吧。”
“还行。”丁潜说。
“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那个幽灵命令你杀掉蒋雨馨的？”
丁潜缓缓摇头，否认道：“没有。他没命令我杀蒋雨馨，我也没杀蒋雨馨。”
“可是蒋雨馨是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才离开酒店的。”
“我都已经解释过了，那通电话不是我打的，我的手机当时丢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丁潜耸耸肩，似乎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再问一个其他问题。”顾宗泽又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杀蒋雨馨的手段与你设计杀其他人的手段几乎一样吗？除了你和幽灵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这你怎么解释？”
“我没法解释，因为现在我已经不参与调查了，我也不能乱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没有杀蒋雨馨，这是实话。”
“那就是幽灵亲自动手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幽灵干的，我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人。但正如你说的，除了我之外，也只有幽灵知道这种杀人手段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无所知。”
顾宗泽双手按住丁潜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死死盯着他，恨不能把他的心都掏出来看看。
丁潜苦笑，笑容中带着凄凉。
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蒋雨馨，从她还是一个酒吧歌手时，他们就认识了，他们共同经历过风雨，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蒋雨馨对他很信赖，对他的感情也早已超越了友情。
可如今却有人怀疑是他残忍地杀害了蒋雨馨。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行了，顾队长，用不着再试探了，还是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吧。”杜志勋这时候开口了，也算是替双方解围。
他的话顾宗泽自然明白，蒋雨馨遇害其实是有些疑点的。
从凶手的作案手段上看，丁潜嫌疑很大，不过把蒋雨馨引出酒店的那通电话，以及曲雅丽目击到那辆红色法拉利，又让人觉得这个案子另有深意。
针对丁潜的手机，柳菲专门做过痕迹检验，在手机表面居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这说明有人特意把指纹擦去了，这么做的人肯定不会是丁潜，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手机，发现他的指纹很正常。除非是其他人偷偷用他的手机干过什么，不希望被别人发现，才会这么做。
顾宗泽本来是想用蒋雨馨的被害视频刺激一下丁潜，看看他的反应，万一丁潜突然认罪了，倒能省下他不少事。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尤其是丁潜这种软硬不吃、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他着实头疼，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罪犯。
顾宗泽放开丁潜，对杜志勋说：“下一步不用想也能猜到，现在蒋雨馨的死讯还没有散布出去，但我估计也快了。到时候光是铺天盖地的媒体记者就够咱们应付的，更不用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除非咱们能立刻破案，还算能有个交代……”
他正在感慨时，忽然郭蓉蓉高声道：“组长，钟开新要跟你联络，好像是有线索了。”
她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仿佛骤然惊醒，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郭蓉蓉身上。
郭蓉蓉把对讲机递给杜志勋，杜志勋对钟开新说：“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钟开新和年小光一直带着人在案发现场附近寻找线索。以凶手的狡猾谨慎，从未露出过马脚，但他们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充分做好每一项工作。每一个百分之一的收获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这就是警察的职责。
2
钟开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组长，我需要一台联网的电脑，我要给你们上传一点儿东西。”
钟开新示意郭蓉蓉，郭蓉蓉马上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把自己的内部邮箱告诉钟开新。
很快钟开新就给她的邮箱里发来一个视频文件。
钟开新解释道：“我们围绕着公园附近范围仔细搜索了好几遍，没有发现目击者，附近路口的道路监控也都检查过了，一无所获，就像前几个案子一样。不过就在刚才，有人意外地又发现了一个很隐蔽的监控摄像头。组长你还记得公园凉亭后面有一片假山吧，在假山下面有个甬路，在甬路灯柱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外面有树丛挡着，挺不容易发现的。我想凶手大概也没有发现这个摄像头……”
他这边说着，郭蓉蓉那边已经开始播放视频了。
当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3:11，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羽绒服，头戴遮风帽，拖着拉杆箱的黑影……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凶手出现了！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辛苦寻找的幽灵！
视频中的凶手正拖着拉杆箱从凉亭旁边的石板路经过。而就在几个小时前，杜志勋一众警员还在凉亭上观看凶手疯狂碎尸的监控视频。不同时空交叉重叠，感觉互相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杜志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凶手的身影，突然飞快地敲击空格键，暂停了视频。
画面中的凶手也瞬间定格。
他的面孔居然露出了大半。
这恐怕是凶手始料未及的，他喜欢挑战刺激，沉迷于险中求胜，可是千算万算，这一次还是漏算了一个摄像头。
“我看见凶手露出了脸。”杜志勋对钟开新说，“但距离太远还是看不清楚，你能不能让凶手的脸更清楚一些？”
“我正在进行锐化处理，你们稍等一会儿。”
之后钟开新就没有动静了，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中，焦急地等待着钟开新那边的结果。
在这个当口，警局那边居然还接到了一起碎尸案的报警电话。
电话录音被转到了专案组这边，播放器中传出一个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男人的声音……
“我……我要报警，我在蓝京影视城的水上公园里看到了可怕的杀人碎尸……我看见一个男人拿着斧头把一个人活生生地砍成了碎片……时间是在前天深夜……就在游船码头那边。”
还未等警务话务员多问一句话，报案人就突然挂断电话。
杜志勋自嘲地笑笑，对顾宗泽说：“我还真是笨，其实昨天根本就用不着去找什么案发现场。以幽灵的习惯，每完成一起案子，肯定会想方设法通知我们的。你看这个报案来得多及时。”
“你怀疑报警这个人就是幽灵？”顾宗泽心头一凛，“我马上让人去查打电话的地址。”
“估计没有。他要是敢把电话打到刑警队，肯定也是有备而来。”
两人正在交谈，远在影视城的钟开新把一张清晰的照片发了过来。
杜志勋点开照片，凶手风帽下露出的大半张脸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连鼻梁上冷酷的褶皱和阴沉的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看到这张脸孔的警员都备感意外。
因为他们看到的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残暴嗜血，犹如野兽般的恐怖模样。
这张脸白皙清秀，比女人还会保养，它时常出现在各种娱乐杂志的边新闻上，在团锦簇的女星和车模之间嬉戏游玩，他身家显赫，是猎艳的高手，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从来都不会失手。
谁又能将这样一位养尊处优的阔少与一个极度凶残的杀人犯画上等号。
他的身份就是他最好的隐藏，他甚至敢闯进刑警队大声咆哮，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如果不是他粗心大意，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识破他的庐山真面目。
就在所有人惊诧不已地望着屏幕中的凶手时，房间里响起铁链蹚过地面的声音……
丁潜拖着沉重的脚镣，正一步步走过来。
“你想干什么丁潜，你给我站住！”顾宗泽大声警告。
丁潜置若罔闻，仍然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让我看。”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十分坚决。
杜志勋把电脑屏幕转向丁潜，“是黄玉。”
丁潜站住了，双目凝视着黄玉那张脸，百感交集，久久陷入沉默。
也许他无数次地猜测过幽灵的身份，但他是否想过，这个人或许就在他身边。
最终，这个他苦苦寻找了四年的家伙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顾宗泽开始下达命令，“所有人准备好，跟我出发……”
“慢着。”丁潜忽然开口制止，“你别忘了他手里还有一个人质。你必须保证第一时间抓住他，绝不能走漏半点消息。黄玉现在在蓝京能待的地方至少有三处——枫叶湖高尔夫球俱乐部酒店、蓝京天海传媒公司分部，还有影视基地。你至少得派三路人同时出动，绝不能让他有丝毫察觉。”
顾宗泽斜楞丁潜一眼，还是把火气压住，按照丁潜的建议做了部署。
专案组警员兵分三路，齐头并进，几乎同时赶到各自地点。最终，赶往高尔夫球酒店那一路警员在高尔夫球场把黄玉抓获。
当时黄玉身边还有管家梁文通，梁文通一边想要阻拦警察，一边大声质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哪里有人理睬他，警员们不容分说地把黄玉按在地上铐住了。
一小时后。
天海集团的大少爷黄玉被重铐加身，坐在了刑警队审讯室冰冷的审讯椅上。面对警察们一双双锐利的眼睛，他有些紧张，但仍然强硬地保持着一贯的优越感。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顾队长，随便抓人可是要承担后果的。”黄玉摸着手腕上的手铐，用言语敲打着顾宗泽，丝毫没有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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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宗泽冷笑，说道：“黄公子，既然能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心里应该清楚是什么原因。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你痛痛快快认罪，你省事，我们也省事。”
“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我没犯罪，认什么罪？”
“还想挣扎一下是吗？”顾宗泽看着黄玉，就像在看一只已经困在笼子里的豺狼，问道，“上周四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黄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当然知道，安琪失踪了。”
“那么你那天晚上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丁潜劫持了安琪，一直都在审问他，但还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
“顾队长这话说得好像安琪失踪跟我有关系似的。丁潜你们已经抓住了，他也认罪了，你们直接审问他就好了，干吗还要来烦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那天晚上你离开酒店干什么去了？”
黄玉面露一丝不安，“我出去办点儿事……”
“是开你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出去的吧，道路监控拍到你离开影视城的时间是在晚上9:14，其实跟丁潜离开的时间差不多。丁潜说他去了龙港码头，那么你又去了哪里呢？”
“我……去公司处理文件。”
“哦，那么你是几点钟回到影视城的酒店呢？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我……”黄玉犹豫了几秒钟，“我那天晚上没有回酒店。”
“那你第二天早上跑到刑警队报案说丁潜强奸了安琪，是从你公司直接开车过来的？”
“是。”
“随后，丁潜来到刑警队做解释，由于连环碎尸案有了重大突破，我们将他就地逮捕。紧跟着安琪失踪的消息就传出来了。等警方搜查丁潜的酒店客房时，恰好发现了他丢失的手机，在手机里恰好发现了安琪失踪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他打的，丁潜便顺理成章地又变成了劫持安琪的头号嫌疑犯，整个过程都设计得丝丝入扣，再加上你当时恰如其分的表演，这个罪名一下就给丁潜扣实了。”
“你什么意思，顾队长？”黄玉试探顾宗泽，“你这口气好像是在说我故意陷害丁潜似的。”
“难道不是吗？”顾宗泽陡然抬高嗓门，“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在跟我装傻。你以为你计划周密，我们就发现不了吗？上周四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一直待在公司。你在凌晨一点钟左右偷偷回到了影视基地，用事前偷来的丁潜的手机给安琪打电话，让她去阿波罗广场的大楼后面和你见面，随后你把手机上的指纹擦净扔在丁潜房间里作为陷害的证据。你赶在安琪之前跑回车里等她过来，虽然你成功把安琪骗到了车上，但你没想到安琪的助理曲雅丽这时候过来了。你情急之下，急忙开车离开，不过你耍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车开远，只是绕过大楼开到曲雅丽视线的盲区就停车了，因为你早已经选好杀人地点，就在水上公园里……”
“你把安琪带到公园里杀害，并肢解了尸体，你按照之前几起碎尸案的手段，选择一个监控摄像头能照到的地方作为表演碎尸的舞台，你用拉杆箱把尸块拖到那里，用斧头疯狂地把尸块剁碎。发泄完你的兽欲之后，你清理了现场，带着拉杆箱回到车上，开车离开，事后居然还能想着打电话报警，你可真有心。是不是你觉得你这天衣无缝的犯罪根本不可能有人识破，反正丁潜已经杀了三个人，你再多杀一个添到他头上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你还是百密一疏，露出了马脚。你虽然善于设计谋杀案，但实际操作的能力还是有所欠缺……”
砰砰砰！
黄玉心中早已忍无可忍，用力捶打着面前的挡板，破口大骂道：“顾宗泽，你是疯了吗？用你那个猪脑子好好想想，我怎么可能杀安琪？我懒得跟你费口舌，我让我律师跟你这种猪头说话吧，给我手机，我要跟我律师通电话！”
顾宗泽“嘿嘿”地笑起来，小胡子撅起老高，脸都气青了，还没有哪个嫌犯敢跟他这么说话呢，这个富家公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站起身，从桌脚拎起了一根橡胶警棍，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杜志勋拦住他，这种时候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对黄玉说：“很遗憾，你现在是重案嫌疑人，我们抓你是因为掌握了你杀害蒋雨馨的犯罪证据，在我们审问完之前，可以拒绝你聘请律师。而且即便你的律师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杀害蒋雨馨的犯罪证据？”黄玉嗤笑不已，“那就拿出来啊，我倒想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首先，有目击者曲雅丽在案发前看见过你的法拉利，监控摄像头也拍到了你的车，除此在外，我们还找到了一个最重要的证据。”杜志勋打开桌上文件夹，拿起一张照片，走到黄玉面前，把照片放在他眼前，“你好好看看，这个人就是你吧？”
黄玉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凝住了。
尽管照片里那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还扣着风帽，但露出了大半张脸，就是他黄玉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这是谁拍的？”黄玉双手微微哆嗦，大声问。
“这是蒋雨馨碎尸现场附近的监控拍到的。”杜志勋说，“当时凶手收拾完现场，拖着拉杆箱准备离开，他故意避开了自己用来表演的那个监控摄像头，但是他没想到，在他经过假山的时候，在树丛后面的小路上还有一个很隐蔽的摄像头。他善于利用摄像头作案，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摄像头上。监控摄像头完整地拍到了凶手离开的画面，给你看的只是其中一个截图而已。你习惯利用证据诬陷别人，你觉得你的犯罪证据还够充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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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张照片上的人不是我，他只是长得像我而已，肯定是你们搞错了，我没杀人！没杀人！”黄玉把照片撕碎，朝杜志勋扔去，碎片纷纷扬扬，落到杜志勋身上，杜志勋却纹丝不动。
杜志勋越是这样，黄玉反而更慌，他的口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焦急地辩解道：“我也有证据，我有我没杀安琪的证据！”
“什么证据？”杜志勋问。
“我那天晚上开车离开影视城其实是去了龙港码头。”
“可你刚才说你一晚上都待在公司，你这谎话说得自相矛盾。”
“我之前是说谎了，但我确实是去了龙港码头，我去跟一个人见了面。”
“跟谁见面？”
“黑蝙蝠，我之前跟你们提到的那个私家侦探。我本来雇他去跟踪丁潜，没想到他被丁潜算计，被迫杀了人，现在东躲西藏，不敢露面。那天晚上，他是想跟我见面，告诉我丁潜的犯罪事实，我也是想劝他作证人，便答应跟他见面。我们原定是在一个正在建设的地铁站里碰面的。没想到出了意外，我走进地铁站不久就有人从背后偷袭并打昏了我，那个偷袭我的人就是丁潜，黑蝙蝠后来在电话中亲口告诉我的，他可以为我作证。”
“黑蝙蝠现在人呢？”
“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已经天亮了。还是一个地铁站负责巡检的工人发现我，把我叫醒的。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丁潜和黑蝙蝠都不见了。不相信的话，你们还可以去找那个工人，我相信还能找到他。我被叫醒之后，离开了地铁站，当时我的车就停在路边，我上了车给黑蝙蝠打过电话。他说他受了伤，他是趁着丁潜袭击我的时候逃走的。他现在躲起来不敢露面。”
“我相信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因为丁潜早就已经告诉我们了。”
“既然他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可怀疑我的，我那天晚上被打昏了，怎么可能去杀安琪？”
“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地铁站？”
“晚上11点左右，我进地铁站之前看过表。”
“那你被袭击的时间呢？”
“这个我就记不清了，那个地铁站刚建成，里面黑得什么都看不清，出于谨慎我没敢用手机照亮，我是摸着墙往里走的，否则我也不会被人偷袭了……”
“那就姑且算你是在晚上11:30被袭击的，之后你就完全昏厥，没有了意识，是吗？”
“是。”
“你确定吗？”
“确定。”
顾宗泽已经笑起来了，说道：“你小子晚上11:30半被人打昏的，天亮了才被人叫醒，往早点儿说就算是早上5点吧。你昏过去至少五个半小时，你这是昏迷呢，还是睡觉呢？如果那个工人不叫醒你，你是不是得日上三竿才能醒过来？”
黄玉一下被噎住了。
“你还真够会计算的，跑到龙港码头去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还找来了一个地铁工人给你当目击证人，大冬天的，你趴在地上也不怕被冻死。”
“你不要诬陷我，我根本就没有制造什么不在场证据，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当时就是昏过去了！”黄玉咬着牙，怒视顾宗泽。
“那你告诉我是谁开着你的法拉利回到影视基地的？那个被拍到脸的凶手又怎么会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这……这……”黄玉张口结舌，语无伦次，“那就是有个跟我长得很像人把安琪杀了，他也开法拉利，他们就是想嫁祸我。我怎么可能杀安琪，她是我女朋友，我有什么理由杀她，你告诉我？”
杜志勋接过话，“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的人刚才去酒店了解过蒋雨馨失踪那天晚上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似乎跟你报案说的强奸有些出入。当时，有人看见是蒋雨馨主动走进丁潜房间的，你是之后才进去的。你报案时说你看见蒋雨馨当时光着身子被丁潜压在沙发上，你就根据这个场面认定丁潜强奸蒋雨馨，其实这个说法不太能站住脚，也有可能是蒋雨馨自愿的。假如是第二种可能，那情况就要完全颠倒过来，你也就有了杀害蒋雨馨的动机。”
“……”
“你跟黑蝙蝠会面也许是真的，因为连他都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不管是他举报了丁潜，还是丁潜杀他灭口，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我甚至怀疑你是故意想办法让丁潜得知你要与黑蝙蝠约见，用这个办法给丁潜制造杀人时间的。你赶到地铁站之后，的确是被丁潜打昏了，这一点丁潜也承认了。但问题是你的昏迷中到底有多少演戏的成分呢？会不会是你在被丁潜打倒后很快便苏醒过来，你只是要利用这个机会，顺水推舟把那个不忠于你的女人解决掉。你跟黑蝙蝠约见时就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对吗？你提前偷走了丁潜的手机带在身上。等你赶到地铁站，假装被丁潜打昏，暗中等着丁潜追赶黑蝙蝠离开后，你马上爬起来回到车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影视基地。你用丁潜的手机把蒋雨馨约出来，骗她上车，把她杀害并碎尸，伪造成又一起碎尸案。处理完尸体之后，你开车返回龙港码头那个地铁站，再假装昏迷，于是才出现了你那个长达五个小时的昏迷时间，作为不在场证据。”
黄玉大汗淋漓，咬牙硬扛着，他还想再争辩几句，脑海中猝然闪现出蒋雨馨那漂亮的躯体被砍成一段段的恐怖画面。他甚至能闻到血腥的气味，能摸出尸块上的温度……
“那个贱人就该死！”他冷不防恶狠狠地冒出这句话，让他自己都感觉脊背发凉。
“你把蒋雨馨的尸体丢弃在什么地方了？”杜志勋问。
“扔到江里了。”黄玉不假思索地又冒出一句。
他的神情已经从最初的压抑慌乱演变成了一种半癫狂状态。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郭蓉蓉探进半个身子，对杜志勋说：“组长，有了新的线索，你先出来一下！”
5
“找到温兰了吗？”杜志勋一出审讯室，马上问道。
“温兰没有找到，不过我们在黄玉的别墅里发现一些重要证据，你最好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
审讯临时中断，杜志勋和顾宗泽跟着郭蓉蓉回到办公室。
郭蓉蓉带着几个警员刚刚从黄玉的别墅赶回来。
在顾宗泽兵分三路去抓黄玉的时候，杜志勋在办公室里重新梳理案情，仔细研究幽灵这个人。
这家伙罕见的狡猾谨慎，除了丁潜保存的几段通话录音以外，就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了，如今唯一能与他联系的温欣的手机也完全没有了信号，这家伙也许早已把手机扔了，彻底把自己变成了幽灵。
杜志勋把四年前的温欣被杀与眼前的连环碎尸案串联起来，反复琢磨这个人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总结出了幽灵的一大特点。
不管是四年前利用拉杆箱碎尸案陷害丁潜，还是如今逼迫他杀人碎尸，幽灵对蓝京市的地理状况和地方新闻都十分熟悉，由此判定幽灵很可能是本地人，或者是常住蓝京。这个结论并不难想到，事实上专案组一直以来也是往这个方向调查的，只是调查范围太大，没有什么进展。
但如今，嫌疑人忽然出现，还是一个跨国企业的总裁儿子，这个身份就很受关注了。丁潜根据自己对黄玉的了解，给出了三个黄玉日常驻扎地，但是杜志勋发现，每一个地方都不是他的久居之处。
他推测，假如黄玉真是幽灵，那么他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住处。设计这种复杂的作案方式必须用到专门的工具和足够私密的空间才行，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囚禁一个女人。
于是他专门派郭蓉蓉调查这件事。
果然，黄玉在蓝京郊区确实有一个比较隐秘的住处，是一个独栋别墅，知道的人并不多。黄玉平时也很少来这里。
郭蓉蓉找到别墅，立刻展开搜查，结果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发现。
“我们从黄玉别墅里搜到了这些，全都搬过来了。”郭蓉蓉指着桌上的几样东西对杜志勋说。
桌上放着苹果笔记本、微型数码摄像机，还有一个蓝色的方盒子，上面有个白色的圆圈，中间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是什么？”杜志勋说。
郭蓉蓉戴上手套，拿起那个蓝色的方盒子晃了晃，问道：“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我专门问过钟开新，他说这东西叫变声器，旁边这个旋钮就是用来调节声音频率的。可以简单地转变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也就是说，用这个东西就能发出幽灵的声音？”
“我们刚刚找了一个声音和黄玉相似的人试验过，通过转换之后发出的声音几乎一样。黄玉的笔记本电脑我们也检查过了，里面有充分的犯罪证据，他合成的丁潜杀害温欣的视频，设计的碎尸案二维码全在里面。”
这些都在杜志勋的预料之中，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温兰，“你们确定把黄玉的别墅都找遍了，没有温兰的线索？”
“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人。不过在地下仓库里，我们发现了一些绳索和破烂的衣物，还有几根毛发，现在都交给柳菲去化验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东西应该是温兰的，这四年里，她一直都被囚禁在黄玉的别墅下面。”郭蓉蓉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几张现场拍下来的照片递给杜志勋看。
顾宗泽插嘴问郭蓉蓉：“这个微型摄像机也是证据吗？拍了什么东西？”
“你肯定猜不到。”郭蓉蓉的神情忽然露出几分戏谑，“我们无意中发现了黄玉的一个大秘密。”
顾宗泽哪里有闲心听她卖关子，他从桌上拿起一副手套戴上，拿起摄像机打开。
里面保存了好几段视频，他打开其中一个，液晶显示屏里忽然出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正靠在一起，前面的撅着屁股跪匍在地毯上，后面的拿着酒瓶一边喝酒一边卖力地做着运动，这视频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黄玉。
顾宗泽刚开始还以为只是黄玉钱和一些明星、模特玩些无聊的变态游戏，视频里的两个人还恬不知耻地对着镜头变换各种体位。他正要把视频关掉，可是忽然间眼睛瞪大了。他看见被黄玉压在身下的那个人居然是个男的。
他又点开其他几个视频，其中有一多半竟然都是黄玉和男伴的视频。
“没想到他还好这一口。”顾宗泽只觉得胃里传来一阵阵不适感。
郭蓉蓉说：“在他电脑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视频和照片，男女比例一半对一半，这家伙是作上天了，男女通吃，来者不拒。”
“这跟咱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不正好说明他变态吗？”
顾宗泽和杜志勋大眼瞪小眼，瞬间无语。
顾宗泽正想着回两句，杜志勋忽然说道：“其实想想还是有关系。也许我明白他为什么制造这起连环碎尸案了……”
话音刚落，却被走进办公室的柳菲打断了，她对杜志勋说：“郭蓉蓉从黄玉别墅的地下仓库里带回来的衣物碎片和头发上都检测出了dna，经过化验可以确定是温兰的dna，她曾经被囚禁在那里过。”
“你怎么能确定囚禁的是温兰，不是别人呢，我们手头上几乎还没有温兰的资料。”杜志勋问。
“因为温兰和温欣是双胞胎，她们长得十分相像，这是同卵双胞胎的特点，而同卵双胞胎的dna相似度很高。我们知道温欣的dna，也就能检测温兰的dna。现在可以断定，黄玉就是当年绑架温兰陷害丁潜的人，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幽灵。”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坐在审讯椅上神思游离，迷迷糊糊的黄玉猛然惊醒，他抬眼看见杜志勋一干人又回来了，一个个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我应该叫你黄玉呢，还是幽灵呢？”杜志勋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黄玉生冷地回答道。
“我们去搜过你的别墅了，所有能找到的东西我们都找到了。你不仅仅是杀害了蒋雨馨这么简单，我们有理由相信，你跟四年前温欣被杀案有关，你为了把杀人罪名嫁祸给丁潜，绑架了温欣的孪生妹妹温兰，以此来强迫丁潜对温欣遇害保持沉默，背上杀人的罪名。但是丁潜最终并没有被定罪。四年后，你故伎重施，利用温兰来要挟丁潜为你杀人，之后才出现了连环碎尸案。你煞费苦心设计了一个二维码碎尸拼图，把一段丁潜杀害温欣的合成视频放在链接里，就是要把一切罪名统统都推到丁潜身上，置他于死地。尽管你够狡猾，把自己隐藏得像幽灵一样，可惜你还是太低估我们警察的刑侦技术了。虽然现在丁潜的杀人罪名不可抹去，但是你这个更卑鄙的幕后黑手也休想逍遥法外！现在你就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把温兰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黄玉冷笑一声。
杜志勋突然一把抓住黄玉的衣襟，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温欣？”杜志勋的声音依旧平和，但他眼中却燃起熊熊怒火，他双手青筋暴起，几乎随时都能把黄玉撕成碎片。
他已经隐忍了太久。
他要给温欣一个交代！
他要给他深爱的女人一个交代！
黄玉被杜志勋的气势震住了，他呆呆地望着他，过了好半天，突然爆出神经病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原来你爱那个女人啊……那可是丁潜的女人，哈哈……太狗血了，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可是她死了啊，你没办法了吧，哈哈……”
笑声突然被卡在喉咙里，杜志勋的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他就像被挂在了绞刑架上，眼球翻白，舌头吐出，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有手脚在徒劳地挣扎着……
眼看着要出人命了，众人急忙把杜志勋和黄玉分开，杜志勋几近虚脱，神情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黄玉跌坐在地上，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他流着鼻涕和口水，愤恨地盯着杜志勋，“没人敢碰我一根手指，你差点儿掐死我……咳咳咳……我爸是黄山，他饶不了你，你这个浑蛋……咳咳咳……他会救我出去的，你给我等着瞧！”
6
“这里就是汤俊租的房子，距离龙港码头不算远，四站地就到了。”贺炎边说边给杜志勋和顾宗泽指路。
他们走进了一个临街的高层住宅小区，小区外就是地铁站，直通龙港码头。
经过这些天警员们大量的走访排查，终于摸清楚了那三个碎尸死者的详细情况。
汤俊是最后一个被害人，也就是私家侦探黑蝙蝠跟踪丁潜那天晚上，怀疑丁潜要对他下手的那个年轻男人。汤俊当时泡妞挨揍，得遇丁潜解围，便稀里糊涂地跟丁潜离开了夜总会，黑蝙蝠原计划趁丁潜要动手的时候抓他个人赃俱获，没想到反而中了丁潜的圈套，成了杀害汤俊的凶手。
三个人乘电梯上到十八楼，出电梯拐过一个狭长的走道就到了汤俊的住处。这是一个三居室，汤俊跟两个朋友合租，一人一间。
贺炎按了门铃，开门的是汤俊的两个室友。因为之前贺炎与他们打过招呼，他们今天就跟公司请了假，专门等杜志勋他们。
杜志勋和顾宗泽进了房间，直奔汤俊的卧室而来，卧室里陈设简单，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还贴着一些艺术照，拍的都是汤俊本人。他过去是舞蹈演员，多少有些自恋。
杜志勋跟汤俊的两个室友攀谈起来，问了汤俊在蓝京做什么工作，平时都喜欢干什么等等。
叫赵铭的室友比较健谈，他说，汤俊在龙港码头的一家美体中心做瑜伽教练，平时喜欢逛逛酒吧什么的。
当杜志勋问起汤俊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时，赵铭比较谨慎地说：“反常倒是没有，不过最近半年他认识了一个朋友，晚上经常不着家，结伴去什么地方玩儿去了，听说那个朋友好像很有钱似的。”
“你怎么知道？”
“他没事喜欢自拍，回来很长时间在电脑上修图，我看见过，他新认识的那个朋友还开小跑呢，一看就有钱……”
旁边那个不爱说话的室友周平黑着脸，不屑一顾地插嘴道：“不就是爱显摆，平白无故的人家认识他是谁，还指不定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往上倒贴呢。”
杜志勋和顾宗泽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他们打开汤俊的电脑。汤俊确实很自恋，喜欢把自己拍得美美的，有时候简直有点儿翘首弄姿了。在他新近拍的一些照片里，他们看到了汤俊新结识的那个有钱的朋友。
两个人眼前同时一亮。
这个人他们一点儿都不陌生，正是风流倜傥的天海集团大少爷黄玉。
只不过，黄玉在照片里显得很不耐烦，连一个正眼都没有，根本不屑与跟汤俊一起合影，倒是汤俊又摆剪刀手，又卖萌的，忙得不亦乐乎。其中还有两张照片是在黄玉那栋别墅前自拍的，黄玉并不在身边。
周平瞥了一眼那张照片，更是冷嘲热讽，“赖到人家蹭住了两晚，故意拍照片显摆，还发到微博上，好像那是他家的房子一样。”
“他还发了微博？”杜志勋问。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周平掏出手机，上网搜出了汤俊的微博，给他们看汤俊发的那张照片。
发帖日期是在半年前，汤俊一个人站在黄玉的别墅大门外，笑吟吟地竖起大拇指，满脸得意。帖子标题写着“清晨早起，锻炼身体。”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栋别墅是他的呢。
杜志勋脱口道：“如果我是黄玉，我也会杀了他。”
离开汤俊的住处，杜志勋和顾宗泽又去了另外两个被害人的住处和单位了解情况。
一个是大学刚毕业的夏文汐，一个是理发师苏艺轩。
这两个人的背景跟汤俊大抵相似，都是从外地到蓝京来打工的。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与黄玉认识。
根据他们周围人的描述以及警方推测，这两个人大约是在最近半年到一年之间与黄玉认识的，而且都很喜欢以此来炫耀，苏艺轩甚至认出了黄玉的身份，逢人便说他跟天海集团老总的儿子是哥们儿。
杜志勋最后对警员们总结道：“黄玉虽然私生活放荡，但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一年前为了筹拍电影，来蓝京工作了很长时间，期间经常偷偷带着男人到他别墅里狂欢。出于谨慎，他喜欢找那种没什么背景，思维也比较简单的年轻人。尽管如此，最终还是给他惹来了麻烦，像汤俊、夏文汐和苏艺轩这样的人，不但喜欢拍照，还拿着照片到处炫耀，汤俊居然还在黄玉的别墅前拍照合影，要知道，黄玉在那里还囚禁着一个女人呢。这些人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黄玉，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隐瞒犯罪行为，黄玉决心除掉他们，顺便也把丁潜解决掉。于是便精心设计了逼迫丁潜杀人，一箭双雕的毒计。从半年前开始，他先对丁潜下手，循序渐进地把丁潜逼迫到濒临发疯，等火候差不多了，再让他去杀人。从这一点上看，黄玉不但非常聪明，也很有耐心，更懂得揣摩人心。”
“那他为什么还要亲自杀害蒋雨馨呢？”有人问道。
“杀蒋雨馨不在他计划之中，而是临时起意。他虽然报案说是丁潜强暴了蒋雨馨，但根据我后来了解的情况，实际情况或许刚好相反，蒋雨馨与丁潜早就相识了，这一点黄玉应该知道，但是当他撞见蒋雨馨一丝不挂地跟丁潜在一起时，像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羞辱。听说这件事还惊动了他父亲黄山，把他训斥了一顿，他自然对丁潜怀恨在心。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正好是在丁潜被抓之前，对于一个刚刚成功实施了连环杀人案的天才罪犯来说，想要杀人泄愤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于是，他想到了利用丁潜的催眠术杀人，他又设计了一起碎尸杀人案，给丁潜的杀人罪名上再添上一条。没承想他自作聪明，反而露出了马脚。”
杜志勋的一番解释，令众人豁然开朗。
接下来摆在专案组眼前的唯一问题就是，尽快找到被黄玉囚禁的温兰。
(本章完)
1
曲雅丽很快被带了过来，她接过杜志勋递过来的物证袋，目光落在那条断成两截的项圈上，几乎不假思索地大声道：“这个就是安琪小姐的项圈，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安琪小姐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杜志勋和顾宗泽，又看向那些在强光灯下忙碌的警员们，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紧跟着就捂着嘴大哭起来。
杜志勋让郭蓉蓉负责照看曲雅丽，说白了也是不想她回去声张，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必须严密封锁消息。蒋雨馨毕竟是明星，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柳菲和技术员们了数小时勘验完现场，只发现了一些血迹和衣物碎片，以及84消毒液残留的药渍。
第二天一早，现场血迹和衣物碎片的化验结果都出来了，都证实了被害人就是已经失踪三天的歌星蒋雨馨。
最令人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清晨的专案组办公室一片寂静，天板上的led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灯光下，很多专案组警员都在，大家默不作声地看着墙上的大屏幕。
屏幕里正在播放蒋雨馨被碎尸的监控视频。
凶手这一次没有用尸块摆放二维码，只是简单干脆地把大块尸体从拉杆箱里拖出来，用斧头乱砍乱剁，看上去纯粹是在发泄兽欲。发泄够了，他一如既往地把现场清洗干净，之后拖着装满碎尸块的拉杆箱，悄然消失在夜幕中……
不少警员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胃里翻江倒海，阵阵作呕。
能忍心把一个容月貌的女明星剁成一摊烂肉，这是只有疯子和禽兽才能干出的事情。
这令人发指的手段让所有人胆寒。
除了这些警员之外，还有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人也在场。
他就是专案组曾经的心理顾问丁潜。
是顾宗泽特意把他带过来的。
尽管丁潜在这起连环碎尸案中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毕竟直接操控了人杀人，法不容情，等待他的依旧是最严厉的刑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看着那个凶手疯狂地挥舞斧头，看着蒋雨馨被残忍地剁成碎块，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感受。
顾宗泽忽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着屏幕大声道：“你好好看看，那个被碎尸的女人就是蒋雨馨，你应该跟她很熟悉吧。”
“还行。”丁潜说。
“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那个幽灵命令你杀掉蒋雨馨的？”
丁潜缓缓摇头，否认道：“没有。他没命令我杀蒋雨馨，我也没杀蒋雨馨。”
“可是蒋雨馨是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才离开酒店的。”
“我都已经解释过了，那通电话不是我打的，我的手机当时丢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丁潜耸耸肩，似乎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再问一个其他问题。”顾宗泽又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杀蒋雨馨的手段与你设计杀其他人的手段几乎一样吗？除了你和幽灵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这你怎么解释？”
“我没法解释，因为现在我已经不参与调查了，我也不能乱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没有杀蒋雨馨，这是实话。”
“那就是幽灵亲自动手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幽灵干的，我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人。但正如你说的，除了我之外，也只有幽灵知道这种杀人手段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无所知。”
顾宗泽双手按住丁潜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死死盯着他，恨不能把他的心都掏出来看看。
丁潜苦笑，笑容中带着凄凉。
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蒋雨馨，从她还是一个酒吧歌手时，他们就认识了，他们共同经历过风雨，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蒋雨馨对他很信赖，对他的感情也早已超越了友情。
可如今却有人怀疑是他残忍地杀害了蒋雨馨。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行了，顾队长，用不着再试探了，还是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吧。”杜志勋这时候开口了，也算是替双方解围。
他的话顾宗泽自然明白，蒋雨馨遇害其实是有些疑点的。
从凶手的作案手段上看，丁潜嫌疑很大，不过把蒋雨馨引出酒店的那通电话，以及曲雅丽目击到那辆红色法拉利，又让人觉得这个案子另有深意。
针对丁潜的手机，柳菲专门做过痕迹检验，在手机表面居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这说明有人特意把指纹擦去了，这么做的人肯定不会是丁潜，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手机，发现他的指纹很正常。除非是其他人偷偷用他的手机干过什么，不希望被别人发现，才会这么做。
顾宗泽本来是想用蒋雨馨的被害视频刺激一下丁潜，看看他的反应，万一丁潜突然认罪了，倒能省下他不少事。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尤其是丁潜这种软硬不吃、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他着实头疼，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罪犯。
顾宗泽放开丁潜，对杜志勋说：“下一步不用想也能猜到，现在蒋雨馨的死讯还没有散布出去，但我估计也快了。到时候光是铺天盖地的媒体记者就够咱们应付的，更不用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除非咱们能立刻破案，还算能有个交代……”
他正在感慨时，忽然郭蓉蓉高声道：“组长，钟开新要跟你联络，好像是有线索了。”
她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仿佛骤然惊醒，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郭蓉蓉身上。
郭蓉蓉把对讲机递给杜志勋，杜志勋对钟开新说：“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钟开新和年小光一直带着人在案发现场附近寻找线索。以凶手的狡猾谨慎，从未露出过马脚，但他们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充分做好每一项工作。每一个百分之一的收获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这就是警察的职责。
2
钟开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组长，我需要一台联网的电脑，我要给你们上传一点儿东西。”
钟开新示意郭蓉蓉，郭蓉蓉马上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把自己的内部邮箱告诉钟开新。
很快钟开新就给她的邮箱里发来一个视频文件。
钟开新解释道：“我们围绕着公园附近范围仔细搜索了好几遍，没有发现目击者，附近路口的道路监控也都检查过了，一无所获，就像前几个案子一样。不过就在刚才，有人意外地又发现了一个很隐蔽的监控摄像头。组长你还记得公园凉亭后面有一片假山吧，在假山下面有个甬路，在甬路灯柱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外面有树丛挡着，挺不容易发现的。我想凶手大概也没有发现这个摄像头……”
他这边说着，郭蓉蓉那边已经开始播放视频了。
当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3:11，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羽绒服，头戴遮风帽，拖着拉杆箱的黑影……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凶手出现了！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辛苦寻找的幽灵！
视频中的凶手正拖着拉杆箱从凉亭旁边的石板路经过。而就在几个小时前，杜志勋一众警员还在凉亭上观看凶手疯狂碎尸的监控视频。不同时空交叉重叠，感觉互相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杜志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凶手的身影，突然飞快地敲击空格键，暂停了视频。
画面中的凶手也瞬间定格。
他的面孔居然露出了大半。
这恐怕是凶手始料未及的，他喜欢挑战刺激，沉迷于险中求胜，可是千算万算，这一次还是漏算了一个摄像头。
“我看见凶手露出了脸。”杜志勋对钟开新说，“但距离太远还是看不清楚，你能不能让凶手的脸更清楚一些？”
“我正在进行锐化处理，你们稍等一会儿。”
之后钟开新就没有动静了，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中，焦急地等待着钟开新那边的结果。
在这个当口，警局那边居然还接到了一起碎尸案的报警电话。
电话录音被转到了专案组这边，播放器中传出一个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男人的声音……
“我……我要报警，我在蓝京影视城的水上公园里看到了可怕的杀人碎尸……我看见一个男人拿着斧头把一个人活生生地砍成了碎片……时间是在前天深夜……就在游船码头那边。”
还未等警务话务员多问一句话，报案人就突然挂断电话。
杜志勋自嘲地笑笑，对顾宗泽说：“我还真是笨，其实昨天根本就用不着去找什么案发现场。以幽灵的习惯，每完成一起案子，肯定会想方设法通知我们的。你看这个报案来得多及时。”
“你怀疑报警这个人就是幽灵？”顾宗泽心头一凛，“我马上让人去查打电话的地址。”
“估计没有。他要是敢把电话打到刑警队，肯定也是有备而来。”
两人正在交谈，远在影视城的钟开新把一张清晰的照片发了过来。
杜志勋点开照片，凶手风帽下露出的大半张脸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连鼻梁上冷酷的褶皱和阴沉的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看到这张脸孔的警员都备感意外。
因为他们看到的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残暴嗜血，犹如野兽般的恐怖模样。
这张脸白皙清秀，比女人还会保养，它时常出现在各种娱乐杂志的边新闻上，在团锦簇的女星和车模之间嬉戏游玩，他身家显赫，是猎艳的高手，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从来都不会失手。
谁又能将这样一位养尊处优的阔少与一个极度凶残的杀人犯画上等号。
他的身份就是他最好的隐藏，他甚至敢闯进刑警队大声咆哮，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如果不是他粗心大意，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识破他的庐山真面目。
就在所有人惊诧不已地望着屏幕中的凶手时，房间里响起铁链蹚过地面的声音……
丁潜拖着沉重的脚镣，正一步步走过来。
“你想干什么丁潜，你给我站住！”顾宗泽大声警告。
丁潜置若罔闻，仍然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让我看。”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十分坚决。
杜志勋把电脑屏幕转向丁潜，“是黄玉。”
丁潜站住了，双目凝视着黄玉那张脸，百感交集，久久陷入沉默。
也许他无数次地猜测过幽灵的身份，但他是否想过，这个人或许就在他身边。
最终，这个他苦苦寻找了四年的家伙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顾宗泽开始下达命令，“所有人准备好，跟我出发……”
“慢着。”丁潜忽然开口制止，“你别忘了他手里还有一个人质。你必须保证第一时间抓住他，绝不能走漏半点消息。黄玉现在在蓝京能待的地方至少有三处——枫叶湖高尔夫球俱乐部酒店、蓝京天海传媒公司分部，还有影视基地。你至少得派三路人同时出动，绝不能让他有丝毫察觉。”
顾宗泽斜楞丁潜一眼，还是把火气压住，按照丁潜的建议做了部署。
专案组警员兵分三路，齐头并进，几乎同时赶到各自地点。最终，赶往高尔夫球酒店那一路警员在高尔夫球场把黄玉抓获。
当时黄玉身边还有管家梁文通，梁文通一边想要阻拦警察，一边大声质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哪里有人理睬他，警员们不容分说地把黄玉按在地上铐住了。
一小时后。
天海集团的大少爷黄玉被重铐加身，坐在了刑警队审讯室冰冷的审讯椅上。面对警察们一双双锐利的眼睛，他有些紧张，但仍然强硬地保持着一贯的优越感。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顾队长，随便抓人可是要承担后果的。”黄玉摸着手腕上的手铐，用言语敲打着顾宗泽，丝毫没有示弱。
3
顾宗泽冷笑，说道：“黄公子，既然能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心里应该清楚是什么原因。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你痛痛快快认罪，你省事，我们也省事。”
“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我没犯罪，认什么罪？”
“还想挣扎一下是吗？”顾宗泽看着黄玉，就像在看一只已经困在笼子里的豺狼，问道，“上周四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黄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当然知道，安琪失踪了。”
“那么你那天晚上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丁潜劫持了安琪，一直都在审问他，但还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
“顾队长这话说得好像安琪失踪跟我有关系似的。丁潜你们已经抓住了，他也认罪了，你们直接审问他就好了，干吗还要来烦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那天晚上你离开酒店干什么去了？”
黄玉面露一丝不安，“我出去办点儿事……”
“是开你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出去的吧，道路监控拍到你离开影视城的时间是在晚上9:14，其实跟丁潜离开的时间差不多。丁潜说他去了龙港码头，那么你又去了哪里呢？”
“我……去公司处理文件。”
“哦，那么你是几点钟回到影视城的酒店呢？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我……”黄玉犹豫了几秒钟，“我那天晚上没有回酒店。”
“那你第二天早上跑到刑警队报案说丁潜强奸了安琪，是从你公司直接开车过来的？”
“是。”
“随后，丁潜来到刑警队做解释，由于连环碎尸案有了重大突破，我们将他就地逮捕。紧跟着安琪失踪的消息就传出来了。等警方搜查丁潜的酒店客房时，恰好发现了他丢失的手机，在手机里恰好发现了安琪失踪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他打的，丁潜便顺理成章地又变成了劫持安琪的头号嫌疑犯，整个过程都设计得丝丝入扣，再加上你当时恰如其分的表演，这个罪名一下就给丁潜扣实了。”
“你什么意思，顾队长？”黄玉试探顾宗泽，“你这口气好像是在说我故意陷害丁潜似的。”
“难道不是吗？”顾宗泽陡然抬高嗓门，“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在跟我装傻。你以为你计划周密，我们就发现不了吗？上周四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一直待在公司。你在凌晨一点钟左右偷偷回到了影视基地，用事前偷来的丁潜的手机给安琪打电话，让她去阿波罗广场的大楼后面和你见面，随后你把手机上的指纹擦净扔在丁潜房间里作为陷害的证据。你赶在安琪之前跑回车里等她过来，虽然你成功把安琪骗到了车上，但你没想到安琪的助理曲雅丽这时候过来了。你情急之下，急忙开车离开，不过你耍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车开远，只是绕过大楼开到曲雅丽视线的盲区就停车了，因为你早已经选好杀人地点，就在水上公园里……”
“你把安琪带到公园里杀害，并肢解了尸体，你按照之前几起碎尸案的手段，选择一个监控摄像头能照到的地方作为表演碎尸的舞台，你用拉杆箱把尸块拖到那里，用斧头疯狂地把尸块剁碎。发泄完你的兽欲之后，你清理了现场，带着拉杆箱回到车上，开车离开，事后居然还能想着打电话报警，你可真有心。是不是你觉得你这天衣无缝的犯罪根本不可能有人识破，反正丁潜已经杀了三个人，你再多杀一个添到他头上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你还是百密一疏，露出了马脚。你虽然善于设计谋杀案，但实际操作的能力还是有所欠缺……”
砰砰砰！
黄玉心中早已忍无可忍，用力捶打着面前的挡板，破口大骂道：“顾宗泽，你是疯了吗？用你那个猪脑子好好想想，我怎么可能杀安琪？我懒得跟你费口舌，我让我律师跟你这种猪头说话吧，给我手机，我要跟我律师通电话！”
顾宗泽“嘿嘿”地笑起来，小胡子撅起老高，脸都气青了，还没有哪个嫌犯敢跟他这么说话呢，这个富家公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站起身，从桌脚拎起了一根橡胶警棍，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杜志勋拦住他，这种时候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对黄玉说：“很遗憾，你现在是重案嫌疑人，我们抓你是因为掌握了你杀害蒋雨馨的犯罪证据，在我们审问完之前，可以拒绝你聘请律师。而且即便你的律师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杀害蒋雨馨的犯罪证据？”黄玉嗤笑不已，“那就拿出来啊，我倒想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首先，有目击者曲雅丽在案发前看见过你的法拉利，监控摄像头也拍到了你的车，除此在外，我们还找到了一个最重要的证据。”杜志勋打开桌上文件夹，拿起一张照片，走到黄玉面前，把照片放在他眼前，“你好好看看，这个人就是你吧？”
黄玉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凝住了。
尽管照片里那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还扣着风帽，但露出了大半张脸，就是他黄玉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这是谁拍的？”黄玉双手微微哆嗦，大声问。
“这是蒋雨馨碎尸现场附近的监控拍到的。”杜志勋说，“当时凶手收拾完现场，拖着拉杆箱准备离开，他故意避开了自己用来表演的那个监控摄像头，但是他没想到，在他经过假山的时候，在树丛后面的小路上还有一个很隐蔽的摄像头。他善于利用摄像头作案，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摄像头上。监控摄像头完整地拍到了凶手离开的画面，给你看的只是其中一个截图而已。你习惯利用证据诬陷别人，你觉得你的犯罪证据还够充分吗？”
4
“这……这张照片上的人不是我，他只是长得像我而已，肯定是你们搞错了，我没杀人！没杀人！”黄玉把照片撕碎，朝杜志勋扔去，碎片纷纷扬扬，落到杜志勋身上，杜志勋却纹丝不动。
杜志勋越是这样，黄玉反而更慌，他的口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焦急地辩解道：“我也有证据，我有我没杀安琪的证据！”
“什么证据？”杜志勋问。
“我那天晚上开车离开影视城其实是去了龙港码头。”
“可你刚才说你一晚上都待在公司，你这谎话说得自相矛盾。”
“我之前是说谎了，但我确实是去了龙港码头，我去跟一个人见了面。”
“跟谁见面？”
“黑蝙蝠，我之前跟你们提到的那个私家侦探。我本来雇他去跟踪丁潜，没想到他被丁潜算计，被迫杀了人，现在东躲西藏，不敢露面。那天晚上，他是想跟我见面，告诉我丁潜的犯罪事实，我也是想劝他作证人，便答应跟他见面。我们原定是在一个正在建设的地铁站里碰面的。没想到出了意外，我走进地铁站不久就有人从背后偷袭并打昏了我，那个偷袭我的人就是丁潜，黑蝙蝠后来在电话中亲口告诉我的，他可以为我作证。”
“黑蝙蝠现在人呢？”
“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已经天亮了。还是一个地铁站负责巡检的工人发现我，把我叫醒的。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丁潜和黑蝙蝠都不见了。不相信的话，你们还可以去找那个工人，我相信还能找到他。我被叫醒之后，离开了地铁站，当时我的车就停在路边，我上了车给黑蝙蝠打过电话。他说他受了伤，他是趁着丁潜袭击我的时候逃走的。他现在躲起来不敢露面。”
“我相信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因为丁潜早就已经告诉我们了。”
“既然他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可怀疑我的，我那天晚上被打昏了，怎么可能去杀安琪？”
“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地铁站？”
“晚上11点左右，我进地铁站之前看过表。”
“那你被袭击的时间呢？”
“这个我就记不清了，那个地铁站刚建成，里面黑得什么都看不清，出于谨慎我没敢用手机照亮，我是摸着墙往里走的，否则我也不会被人偷袭了……”
“那就姑且算你是在晚上11:30被袭击的，之后你就完全昏厥，没有了意识，是吗？”
“是。”
“你确定吗？”
“确定。”
顾宗泽已经笑起来了，说道：“你小子晚上11:30半被人打昏的，天亮了才被人叫醒，往早点儿说就算是早上5点吧。你昏过去至少五个半小时，你这是昏迷呢，还是睡觉呢？如果那个工人不叫醒你，你是不是得日上三竿才能醒过来？”
黄玉一下被噎住了。
“你还真够会计算的，跑到龙港码头去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还找来了一个地铁工人给你当目击证人，大冬天的，你趴在地上也不怕被冻死。”
“你不要诬陷我，我根本就没有制造什么不在场证据，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当时就是昏过去了！”黄玉咬着牙，怒视顾宗泽。
“那你告诉我是谁开着你的法拉利回到影视基地的？那个被拍到脸的凶手又怎么会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这……这……”黄玉张口结舌，语无伦次，“那就是有个跟我长得很像人把安琪杀了，他也开法拉利，他们就是想嫁祸我。我怎么可能杀安琪，她是我女朋友，我有什么理由杀她，你告诉我？”
杜志勋接过话，“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的人刚才去酒店了解过蒋雨馨失踪那天晚上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似乎跟你报案说的强奸有些出入。当时，有人看见是蒋雨馨主动走进丁潜房间的，你是之后才进去的。你报案时说你看见蒋雨馨当时光着身子被丁潜压在沙发上，你就根据这个场面认定丁潜强奸蒋雨馨，其实这个说法不太能站住脚，也有可能是蒋雨馨自愿的。假如是第二种可能，那情况就要完全颠倒过来，你也就有了杀害蒋雨馨的动机。”
“……”
“你跟黑蝙蝠会面也许是真的，因为连他都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不管是他举报了丁潜，还是丁潜杀他灭口，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我甚至怀疑你是故意想办法让丁潜得知你要与黑蝙蝠约见，用这个办法给丁潜制造杀人时间的。你赶到地铁站之后，的确是被丁潜打昏了，这一点丁潜也承认了。但问题是你的昏迷中到底有多少演戏的成分呢？会不会是你在被丁潜打倒后很快便苏醒过来，你只是要利用这个机会，顺水推舟把那个不忠于你的女人解决掉。你跟黑蝙蝠约见时就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对吗？你提前偷走了丁潜的手机带在身上。等你赶到地铁站，假装被丁潜打昏，暗中等着丁潜追赶黑蝙蝠离开后，你马上爬起来回到车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影视基地。你用丁潜的手机把蒋雨馨约出来，骗她上车，把她杀害并碎尸，伪造成又一起碎尸案。处理完尸体之后，你开车返回龙港码头那个地铁站，再假装昏迷，于是才出现了你那个长达五个小时的昏迷时间，作为不在场证据。”
黄玉大汗淋漓，咬牙硬扛着，他还想再争辩几句，脑海中猝然闪现出蒋雨馨那漂亮的躯体被砍成一段段的恐怖画面。他甚至能闻到血腥的气味，能摸出尸块上的温度……
“那个贱人就该死！”他冷不防恶狠狠地冒出这句话，让他自己都感觉脊背发凉。
“你把蒋雨馨的尸体丢弃在什么地方了？”杜志勋问。
“扔到江里了。”黄玉不假思索地又冒出一句。
他的神情已经从最初的压抑慌乱演变成了一种半癫狂状态。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郭蓉蓉探进半个身子，对杜志勋说：“组长，有了新的线索，你先出来一下！”
5
“找到温兰了吗？”杜志勋一出审讯室，马上问道。
“温兰没有找到，不过我们在黄玉的别墅里发现一些重要证据，你最好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
审讯临时中断，杜志勋和顾宗泽跟着郭蓉蓉回到办公室。
郭蓉蓉带着几个警员刚刚从黄玉的别墅赶回来。
在顾宗泽兵分三路去抓黄玉的时候，杜志勋在办公室里重新梳理案情，仔细研究幽灵这个人。
这家伙罕见的狡猾谨慎，除了丁潜保存的几段通话录音以外，就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了，如今唯一能与他联系的温欣的手机也完全没有了信号，这家伙也许早已把手机扔了，彻底把自己变成了幽灵。
杜志勋把四年前的温欣被杀与眼前的连环碎尸案串联起来，反复琢磨这个人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总结出了幽灵的一大特点。
不管是四年前利用拉杆箱碎尸案陷害丁潜，还是如今逼迫他杀人碎尸，幽灵对蓝京市的地理状况和地方新闻都十分熟悉，由此判定幽灵很可能是本地人，或者是常住蓝京。这个结论并不难想到，事实上专案组一直以来也是往这个方向调查的，只是调查范围太大，没有什么进展。
但如今，嫌疑人忽然出现，还是一个跨国企业的总裁儿子，这个身份就很受关注了。丁潜根据自己对黄玉的了解，给出了三个黄玉日常驻扎地，但是杜志勋发现，每一个地方都不是他的久居之处。
他推测，假如黄玉真是幽灵，那么他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住处。设计这种复杂的作案方式必须用到专门的工具和足够私密的空间才行，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囚禁一个女人。
于是他专门派郭蓉蓉调查这件事。
果然，黄玉在蓝京郊区确实有一个比较隐秘的住处，是一个独栋别墅，知道的人并不多。黄玉平时也很少来这里。
郭蓉蓉找到别墅，立刻展开搜查，结果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发现。
“我们从黄玉别墅里搜到了这些，全都搬过来了。”郭蓉蓉指着桌上的几样东西对杜志勋说。
桌上放着苹果笔记本、微型数码摄像机，还有一个蓝色的方盒子，上面有个白色的圆圈，中间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是什么？”杜志勋说。
郭蓉蓉戴上手套，拿起那个蓝色的方盒子晃了晃，问道：“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我专门问过钟开新，他说这东西叫变声器，旁边这个旋钮就是用来调节声音频率的。可以简单地转变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也就是说，用这个东西就能发出幽灵的声音？”
“我们刚刚找了一个声音和黄玉相似的人试验过，通过转换之后发出的声音几乎一样。黄玉的笔记本电脑我们也检查过了，里面有充分的犯罪证据，他合成的丁潜杀害温欣的视频，设计的碎尸案二维码全在里面。”
这些都在杜志勋的预料之中，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温兰，“你们确定把黄玉的别墅都找遍了，没有温兰的线索？”
“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人。不过在地下仓库里，我们发现了一些绳索和破烂的衣物，还有几根毛发，现在都交给柳菲去化验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东西应该是温兰的，这四年里，她一直都被囚禁在黄玉的别墅下面。”郭蓉蓉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几张现场拍下来的照片递给杜志勋看。
顾宗泽插嘴问郭蓉蓉：“这个微型摄像机也是证据吗？拍了什么东西？”
“你肯定猜不到。”郭蓉蓉的神情忽然露出几分戏谑，“我们无意中发现了黄玉的一个大秘密。”
顾宗泽哪里有闲心听她卖关子，他从桌上拿起一副手套戴上，拿起摄像机打开。
里面保存了好几段视频，他打开其中一个，液晶显示屏里忽然出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正靠在一起，前面的撅着屁股跪匍在地毯上，后面的拿着酒瓶一边喝酒一边卖力地做着运动，这视频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黄玉。
顾宗泽刚开始还以为只是黄玉钱和一些明星、模特玩些无聊的变态游戏，视频里的两个人还恬不知耻地对着镜头变换各种体位。他正要把视频关掉，可是忽然间眼睛瞪大了。他看见被黄玉压在身下的那个人居然是个男的。
他又点开其他几个视频，其中有一多半竟然都是黄玉和男伴的视频。
“没想到他还好这一口。”顾宗泽只觉得胃里传来一阵阵不适感。
郭蓉蓉说：“在他电脑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视频和照片，男女比例一半对一半，这家伙是作上天了，男女通吃，来者不拒。”
“这跟咱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不正好说明他变态吗？”
顾宗泽和杜志勋大眼瞪小眼，瞬间无语。
顾宗泽正想着回两句，杜志勋忽然说道：“其实想想还是有关系。也许我明白他为什么制造这起连环碎尸案了……”
话音刚落，却被走进办公室的柳菲打断了，她对杜志勋说：“郭蓉蓉从黄玉别墅的地下仓库里带回来的衣物碎片和头发上都检测出了dna，经过化验可以确定是温兰的dna，她曾经被囚禁在那里过。”
“你怎么能确定囚禁的是温兰，不是别人呢，我们手头上几乎还没有温兰的资料。”杜志勋问。
“因为温兰和温欣是双胞胎，她们长得十分相像，这是同卵双胞胎的特点，而同卵双胞胎的dna相似度很高。我们知道温欣的dna，也就能检测温兰的dna。现在可以断定，黄玉就是当年绑架温兰陷害丁潜的人，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幽灵。”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坐在审讯椅上神思游离，迷迷糊糊的黄玉猛然惊醒，他抬眼看见杜志勋一干人又回来了，一个个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我应该叫你黄玉呢，还是幽灵呢？”杜志勋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黄玉生冷地回答道。
“我们去搜过你的别墅了，所有能找到的东西我们都找到了。你不仅仅是杀害了蒋雨馨这么简单，我们有理由相信，你跟四年前温欣被杀案有关，你为了把杀人罪名嫁祸给丁潜，绑架了温欣的孪生妹妹温兰，以此来强迫丁潜对温欣遇害保持沉默，背上杀人的罪名。但是丁潜最终并没有被定罪。四年后，你故伎重施，利用温兰来要挟丁潜为你杀人，之后才出现了连环碎尸案。你煞费苦心设计了一个二维码碎尸拼图，把一段丁潜杀害温欣的合成视频放在链接里，就是要把一切罪名统统都推到丁潜身上，置他于死地。尽管你够狡猾，把自己隐藏得像幽灵一样，可惜你还是太低估我们警察的刑侦技术了。虽然现在丁潜的杀人罪名不可抹去，但是你这个更卑鄙的幕后黑手也休想逍遥法外！现在你就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把温兰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黄玉冷笑一声。
杜志勋突然一把抓住黄玉的衣襟，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温欣？”杜志勋的声音依旧平和，但他眼中却燃起熊熊怒火，他双手青筋暴起，几乎随时都能把黄玉撕成碎片。
他已经隐忍了太久。
他要给温欣一个交代！
他要给他深爱的女人一个交代！
黄玉被杜志勋的气势震住了，他呆呆地望着他，过了好半天，突然爆出神经病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原来你爱那个女人啊……那可是丁潜的女人，哈哈……太狗血了，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可是她死了啊，你没办法了吧，哈哈……”
笑声突然被卡在喉咙里，杜志勋的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他就像被挂在了绞刑架上，眼球翻白，舌头吐出，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有手脚在徒劳地挣扎着……
眼看着要出人命了，众人急忙把杜志勋和黄玉分开，杜志勋几近虚脱，神情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黄玉跌坐在地上，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他流着鼻涕和口水，愤恨地盯着杜志勋，“没人敢碰我一根手指，你差点儿掐死我……咳咳咳……我爸是黄山，他饶不了你，你这个浑蛋……咳咳咳……他会救我出去的，你给我等着瞧！”
6
“这里就是汤俊租的房子，距离龙港码头不算远，四站地就到了。”贺炎边说边给杜志勋和顾宗泽指路。
他们走进了一个临街的高层住宅小区，小区外就是地铁站，直通龙港码头。
经过这些天警员们大量的走访排查，终于摸清楚了那三个碎尸死者的详细情况。
汤俊是最后一个被害人，也就是私家侦探黑蝙蝠跟踪丁潜那天晚上，怀疑丁潜要对他下手的那个年轻男人。汤俊当时泡妞挨揍，得遇丁潜解围，便稀里糊涂地跟丁潜离开了夜总会，黑蝙蝠原计划趁丁潜要动手的时候抓他个人赃俱获，没想到反而中了丁潜的圈套，成了杀害汤俊的凶手。
三个人乘电梯上到十八楼，出电梯拐过一个狭长的走道就到了汤俊的住处。这是一个三居室，汤俊跟两个朋友合租，一人一间。
贺炎按了门铃，开门的是汤俊的两个室友。因为之前贺炎与他们打过招呼，他们今天就跟公司请了假，专门等杜志勋他们。
杜志勋和顾宗泽进了房间，直奔汤俊的卧室而来，卧室里陈设简单，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还贴着一些艺术照，拍的都是汤俊本人。他过去是舞蹈演员，多少有些自恋。
杜志勋跟汤俊的两个室友攀谈起来，问了汤俊在蓝京做什么工作，平时都喜欢干什么等等。
叫赵铭的室友比较健谈，他说，汤俊在龙港码头的一家美体中心做瑜伽教练，平时喜欢逛逛酒吧什么的。
当杜志勋问起汤俊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时，赵铭比较谨慎地说：“反常倒是没有，不过最近半年他认识了一个朋友，晚上经常不着家，结伴去什么地方玩儿去了，听说那个朋友好像很有钱似的。”
“你怎么知道？”
“他没事喜欢自拍，回来很长时间在电脑上修图，我看见过，他新认识的那个朋友还开小跑呢，一看就有钱……”
旁边那个不爱说话的室友周平黑着脸，不屑一顾地插嘴道：“不就是爱显摆，平白无故的人家认识他是谁，还指不定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往上倒贴呢。”
杜志勋和顾宗泽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他们打开汤俊的电脑。汤俊确实很自恋，喜欢把自己拍得美美的，有时候简直有点儿翘首弄姿了。在他新近拍的一些照片里，他们看到了汤俊新结识的那个有钱的朋友。
两个人眼前同时一亮。
这个人他们一点儿都不陌生，正是风流倜傥的天海集团大少爷黄玉。
只不过，黄玉在照片里显得很不耐烦，连一个正眼都没有，根本不屑与跟汤俊一起合影，倒是汤俊又摆剪刀手，又卖萌的，忙得不亦乐乎。其中还有两张照片是在黄玉那栋别墅前自拍的，黄玉并不在身边。
周平瞥了一眼那张照片，更是冷嘲热讽，“赖到人家蹭住了两晚，故意拍照片显摆，还发到微博上，好像那是他家的房子一样。”
“他还发了微博？”杜志勋问。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周平掏出手机，上网搜出了汤俊的微博，给他们看汤俊发的那张照片。
发帖日期是在半年前，汤俊一个人站在黄玉的别墅大门外，笑吟吟地竖起大拇指，满脸得意。帖子标题写着“清晨早起，锻炼身体。”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栋别墅是他的呢。
杜志勋脱口道：“如果我是黄玉，我也会杀了他。”
离开汤俊的住处，杜志勋和顾宗泽又去了另外两个被害人的住处和单位了解情况。
一个是大学刚毕业的夏文汐，一个是理发师苏艺轩。
这两个人的背景跟汤俊大抵相似，都是从外地到蓝京来打工的。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与黄玉认识。
根据他们周围人的描述以及警方推测，这两个人大约是在最近半年到一年之间与黄玉认识的，而且都很喜欢以此来炫耀，苏艺轩甚至认出了黄玉的身份，逢人便说他跟天海集团老总的儿子是哥们儿。
杜志勋最后对警员们总结道：“黄玉虽然私生活放荡，但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一年前为了筹拍电影，来蓝京工作了很长时间，期间经常偷偷带着男人到他别墅里狂欢。出于谨慎，他喜欢找那种没什么背景，思维也比较简单的年轻人。尽管如此，最终还是给他惹来了麻烦，像汤俊、夏文汐和苏艺轩这样的人，不但喜欢拍照，还拿着照片到处炫耀，汤俊居然还在黄玉的别墅前拍照合影，要知道，黄玉在那里还囚禁着一个女人呢。这些人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黄玉，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隐瞒犯罪行为，黄玉决心除掉他们，顺便也把丁潜解决掉。于是便精心设计了逼迫丁潜杀人，一箭双雕的毒计。从半年前开始，他先对丁潜下手，循序渐进地把丁潜逼迫到濒临发疯，等火候差不多了，再让他去杀人。从这一点上看，黄玉不但非常聪明，也很有耐心，更懂得揣摩人心。”
“那他为什么还要亲自杀害蒋雨馨呢？”有人问道。
“杀蒋雨馨不在他计划之中，而是临时起意。他虽然报案说是丁潜强暴了蒋雨馨，但根据我后来了解的情况，实际情况或许刚好相反，蒋雨馨与丁潜早就相识了，这一点黄玉应该知道，但是当他撞见蒋雨馨一丝不挂地跟丁潜在一起时，像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羞辱。听说这件事还惊动了他父亲黄山，把他训斥了一顿，他自然对丁潜怀恨在心。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正好是在丁潜被抓之前，对于一个刚刚成功实施了连环杀人案的天才罪犯来说，想要杀人泄愤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于是，他想到了利用丁潜的催眠术杀人，他又设计了一起碎尸杀人案，给丁潜的杀人罪名上再添上一条。没承想他自作聪明，反而露出了马脚。”
杜志勋的一番解释，令众人豁然开朗。
接下来摆在专案组眼前的唯一问题就是，尽快找到被黄玉囚禁的温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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