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家,刘嫦她们就给我打电话了,说吴美湄跳楼死了,还是在我们去的那个教学楼的天台上跳的楼,绝对是那个笔仙作怪!一定是她!”

  迟宥不知道入没入耳,四处扫的眼神最后落在二楼上,

  “你的房间在哪,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去看一下。”

  “我带你们去。”

  康念初领着四个人朝着楼上去,楼上的房间不多,但很大,这一点看康念初的房间就知道了,她的主卧目测将近有120平米,这还是在不加洗手间以及衣帽间等其他杂七杂八的情况下,姜贝子一进去就被这种近乎魔幻的现实震惊了,

  鹿川年看着姜贝子毫不掩饰的表情,无奈笑,

  “你喜欢这种?”

  姜贝子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谁不喜欢钱!”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敲门进来,

  “小姐,我来点线香。”

  迟宥侧过身给人让道,问,

  “沉香?”

  康念初抬抬下巴表示默许,

  “我比较习惯沉香,其他的闻不惯。”

  中年女人很快将线香引燃,气味儿弥漫的不算慢,大概是因为没开窗户的原因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迟宥突然开口,

  “不是沉香。”

  康念初不服气了,

  “这不是沉香还能是什么?!”

  他们家难道穷的要买假香么?

  中年女人笑着解释,

  “先生嗅觉好灵敏,夫人说我们小姐最近睡眠不好,让我往里面加点安神的薰衣草。”

  迟宥眉心一跳,

  “噢,是薰衣草吗?”

  他的问话让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姜贝子本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想着即将都能破案了,激动又兴奋的等着他的下一句,

  谁知,迟宥面不改色的继续说,

  “对这方面不懂,就是问一句,比较好奇。”

  “……”

  康念初没接触过他们办案,听得云里雾里的,

  “那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沉香?”

  “只闻过沉香,其他的不懂。”

  路上姜贝子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给沈榆说了一遍了,沈榆了解来龙去脉,就问那个中年女人,

  “这香什么时候换的?”

  中年女人回答,

  “有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

  迟宥慢条斯理的抬手,做了个“清场”的手势,

  “要开始办案了,没事的就可以出去了。”

  等康念初和中年女人出去了,姜贝子稍微等了一会儿,看人走远了,才十分有眼色的将门合紧。

  沈榆扫视房间一圈,手轻轻搭在旁边的桌沿上,低声说,

  “那个女人不对劲。”

  姜贝子:“怎么说怎么说?”

  “在迟宥问那是不是薰衣草的味道时,那个女人很快表现出一种紧张的姿态,所以,那个香应该有问题。”

  姜贝子立马捂上口鼻,看见她稍稍算得上夸张的动作,沈榆顿了顿,接着说,

  “但应该不会致命。”

  姜贝子眼睛提溜转,将手放下来,

  “是吗?那好吧。”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迟宥已经走到那支线香面前了,他蹲下身子,

  “我怎么闻着有股金银花的味儿。”

  姜贝子都要将整个屋子转遍了也没发现有哪里古怪,

  “你不是闻不出来么?”

  迟宥皱着眉伸手将线香折断,

  “金银花味儿难闻。”

  姜贝子不站队,因为她什么也没闻出来,脑子里搜了搜关于金银花的危害,随口问,

  “金银花有什么好藏的?”

  鹿川年面无表情的盯着被迟宥折了的那半段线香,

  “如果是金银花当然不用藏,因为里面不是金银花,而是曼陀罗。”

  “曼陀罗会怎么样?”

  他语速缓慢,

  “闻多了曼陀罗会让人产生幻觉,即使像这种小批量的,长时间闻下来也会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姜贝子叹了口气,一副惋惜的模样,

  “怪不得她总是疯疯癫癫的。”

  迟宥“噢”一声,尾音拖得极长,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天天喊着见鬼,但是吴美湄却先死了的缘故?”

  姜贝子像是刚想起来还有这号人物,

  “对呀,那就算是康念初有精神问题,吴美湄呢?吴美湄为什么突然跳楼自杀?”

  迟宥从线香上抖了点儿香灰下来,捏在指尖捻,

  “那就是,还真有笔仙存在呗。”

  线索找的差不多,众人返回大厅,姜贝子将发现的线索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康念初,不出她所料,康念初在听到香里掺有曼陀罗之后大怒,她将中年女人喊过来,

  “你在我们家做了这么久,怎么忍心下这种黑手?难道我们家是没给够你钱么?”

  中年女人跪在地上不应。

  她目光阴狠的看着地上的中年女人,看到她的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很想将手边的陶瓷的花瓶重重扔在她头上,把她的头砸烂了才好,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可旁边还有人看着,她怎么可能那么做。

  她满肚子里的火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压着火,平复了一下呼吸,

  “你走吧。”

  姜贝子看见她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估计要不是他们几个站在这儿,康念初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但现如今其实辞了她也是一种体面做法,康念初还没有开始追究她的法律责任这就已经是相当宽宏大量了。

  中年女人从地上站起来,弹了弹膝盖上的灰尘,她神色平静的望向康念初,

  “你要知道,我是她妈妈。”

  这句话传到康念初耳朵里好像花了很久的时间,后面她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还是这句话踩到了她的某个痛点,她抄起身旁的花瓶就照着面前的女人砸过去,

  康念初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几乎无法阻止,她的愤怒和震惊仿佛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毫不犹豫地扔出了花瓶。花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凌厉的气势,直逼中年女人的面门。

  那女人也不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还好姜贝子手快的拦住她还没脱手的花瓶,她一把夺下来紧紧将花瓶搂在怀里,惊魂未定的眨眨眼,慢了半拍复盘着上一秒钟自己的行为,其实她刚刚的一系列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脑子都没反应过来手就先拦下了,以至于她这个没被砸的现在心跳的倒是比谁都厉害。

  康念初被阻止,脾气变得更加暴躁,扬起来的手还没落下去就转了方向朝姜贝子那儿去了,大骂了一句“他妈的!”可这句脏话甚至还没说完就被鹿川年攥着手腕甩回椅子上去了。

  从要打算扇姜贝子到落座前后不过半分钟,太丝滑了,直到她屁股落在椅子上超过了十秒脑子里都还是懵的。

  鹿川年睥睨着她,一双眼睛里渗出丝丝缕缕的寒气,

  “你当我是干什么吃的?”

  人真是相当聪明的一帮动物,所以永远不要去听他们说了什么,因为即使他们做了一件看起来就鲁莽的事情,实际上这也是他们在心里演算过一千遍以上的结果。

  就像是康念初,在平时的交往中通过观察将姜贝子定位成是个吃了亏也会默默吞下去的人,并且那个时刻她恰巧急需要找一个软柿子捏,用于发泄情绪,却忘记把围着她的那帮男人算进去,导致这把玩脱了,反倒是她被扔在这张椅子上不上不下。

  中年女人冷笑一声,随后不卑不亢的走出大门,

  在这种处处透着尴尬气氛的环境里,迟宥好死不死张口说话,模样也是漫不经心,

  “麻烦给引个路呗,随便一个客房就行,困了。”

  康念初起了脾气,她不把他们这伙人赶出去就不错了,还他妈要客房?睡你妈火葬场去吧!!

  见没人搭理他,迟宥也不生气,甚至还雷点上蹦迪喊了一句康念初的名字,

  “一楼还是二楼?”

  康念初猛的把头摆过来,狠狠盯着迟宥,这张脸她是越看越觉得来气。

  迟宥毫不遮掩的与她对视,嘴角还含着笑,

  “哟,这种表情意思是我们任务完成了是吗?”

  听他有撤退的打算,康念初浑身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虽然现在自己见鬼这个问题被解决了,但是吴美湄自杀这事与笔仙绝对脱不了干系,笔仙找上她现在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有将那个笔仙打的魂飞魄散才算是彻底解决问题了,而且现在看来传言非虚,他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一来就能发现她陷入幻觉这件事,即使她父亲能帮她找到更好的,但谁也不知道笔仙下一个会找上谁,万一在她还在找人的时候就被……反正现在把他们得罪了对她而言没有好处,

  忍这一口气又能怎么样,大不了等一会她就给她爸爸打个电话让他物色个比这些人还厉害的人物来!

  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最后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

  “我的意思是,迟先生,您想住哪一层?”

  真的不愧是商人的女儿,权衡利弊之后连脸都能撇下不要,姜贝子由衷赞叹,不过要是她性命受到威胁,那还要什么脸了,

  这么想着,怀里的花瓶突然被人抽走,姜贝子伸手拦了一下还是没挡住,被拿出去,

  鹿川年拎着花瓶,那种神态跟姜贝子每天早上出去扔垃圾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你想要,我们就买。”

  姜贝子要心痛死了,内心狂喊着“你懂什么你懂什么,笨鹿,你知道这个多贵吗?”但是好在脸皮薄,毕竟因为这个花瓶自己还差点被甩了一巴掌。

  下定决心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一定一定要好好给鹿川年补补相关知识,哪能让孩子看见什么就觉得自己买得起。

  说他胖他还真的喘,迟宥倒真的一脸认真挑起来自己想住的房间,他指了指面前的那个,

  “年纪大了不想爬楼,就这个吧。”

  康念初心里火烧火燎,脸上还要保持微笑,没人能更加明白她此时焦躁的心情,

  她真的、很想、把面前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砸碎。

  但她最后还是喊了另一个佣人过来,

  “把这个房间打扫出来,迟先生今晚在这睡,”

  又扫了一眼其余三人,

  “三位随意,想要哪个跟她说就行,我身体不舒服,就先上去了。”

  也没等有人回应,她就转身朝楼上去了,

  她的脸在转过去之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迅速阴沉下去,

  果然还是她太心软了,留着这么一个祸根在世上活着,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连她妈一起处理掉的。

  他的那双眼睛是真的勾人,瞳色是纯粹的黑,有灯光散在那上面,亮的简直奇异,再加上多情的桃花眼型,一眨不眨的盯着人时,但凡沾上点笑意都给人一种"他对我情根深种"的错觉,

  真是个惯会迷人心智的男妖精!

  谢恩恩只是对上他那双眼,都隐隐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因为负荷过载报废了,

  恍惚间竟看迷了眼。

  “我快被你勒死了,宝贝儿。"

  谢司喉咙中溢出一丝沙哑的笑意,

  这道声音传进耳朵里,谢恩恩方才回神过来,脸颊飞上一抹奇异的绯红,低低哼了两声跟他撒娇表示不满,紧皱着一张小脸,语气略有些埋怨的样子,

  “我哪有那么重?明明是你虚……”

  但似乎真的怕他被自己勒死了,手上还是悄悄卸了力气,

  谢司凑过去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坦然道,

  “对的,你不重,是我虚。”

  说着,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将怀里的小姑娘颠了颠,

  伴随着他的动作,谢恩恩明显的感受到身下某处的蓄势待发。

  果然,

  真男人从不争口舌之快。

  “你!……”

  小姑娘羞愤的瞪他一眼,这次连脖子都泛红,

  谢司挑挑眉,满意的看着这姑娘彻底又变成了鸵鸟窝进自己怀里,

  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微微震了几下,想着大概是方修烨给他来的消息,所幸借着这个姿势直接将手机摸出来,

  谢司稳稳当当的单手抱着她往外走,碰巧迎面撞见霍舜,

  本想就这么错身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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