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姓杨。”

  林霖补充。

  骆伽道,“这个世界上,姓杨的人很多,对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林霖还是不死心。

  她是真有点不相信杨娉婷是从苦日子过来的。

  看杨娉婷精致的外貌,大大咧咧阳光热情的性格,哪个生活在底层没有什么后台的小姑娘能够保持住这样的状态?

  骆伽不再说什么,转而起了另一个话题。

  “床很大,睡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你没有权限,这段时间都要和我在一起。”

  她的话说得突兀,林霖倒没有什么不适应。

  “好的。”林霖乖巧地应承下来

  骆伽问,“时间不早了,你饿么?需要吃点东西么?”

  林霖摇头,“我,感觉不需要吃东西。”

  按道理来说,她情绪起伏挺大的,也算是消耗了不少能量,可也正是因为情绪上的起伏,反而就没有什么饿不饿和吃不吃饭的欲望了。

  她抚一抚额头,后知后觉地感觉有股晕晕乎乎的劲儿正在往上涌着。

  “我,我好像有些困了。”

  骆伽道,“那就去休息吧。”

  她的话好像有着魔力,让林霖不由自主就想根据她的话来做。

  林霖握着玻璃杯,神游一般站了起来,迷迷瞪瞪地往卧室那边走去。

  在林霖行走的过程中,骆伽只是坐在沙发上,手中玻璃杯轻轻摇晃,剩下的水在打转的幅度下漾出漩涡来。

  直到林霖完全没入墙体,她都没有去看过林霖一眼。

  又过了一会儿,骆伽停下了摇晃杯子的动作。

  猛地,她把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

  水珠从杯子里溅了出来,在光滑的桌面上碎成好几处,还有几颗跳到了她的手上。

  而骆伽浑不在意。

  水珠在灯光下熠熠闪光,随着手腕的倾斜滚落下去,消失在袖口处。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林霖交给她的那封信。

  信封是白色的,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它闪着金色的细碎微光,像是点缀着的金粉。

  骆伽指腹从信封的一角开始,细细地抚摸过信封的全部。

  摸完一遍以后,她揭开了口子。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信纸是最普通的信纸,不,也许在这个时代,它并不普通。

  毕竟当下的社会,除了必要的餐巾纸,已经很少用到书写纸了,倒不是纸本身有多么昂贵,而是在智能体盛行,超脑能力强大的今天,无纸化操作更为方便。

  纸质书和书写纸便显得尤为珍贵,更像是一种礼节性的东西。

  又或者是像骆伽当初在疗养院测定超理能力时出现的状况一样,因为无法将电子报告传送到终端,转而用纸质版来进行补偿。

  不过,可能也就只有自组联、万民公会和念博恩集团这三大组织还会设置纸质补偿措施了。

  信纸折了两折,看起来有些泛黄,像是年代已久。

  骆伽将信封放到一边,打开信纸,上面是小半面文字。

  用黑色墨水的钢笔写就,龙飞凤舞的,但能够看得清。

  ——

  不管出于哪种目的,我们都在行走的道路上,通向我们自己选择的未来。

  然而,那也是不确定的。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某种物吸引,被某个人带走,带到或属于自己的或不属于自己的,错误的或是正确的道路上。

  也许是我们闯进了别人的生命,成为别人生命中的一抹风景,也许是别人误闯进我们的生活,使我们的生活,激起涟漪。

  你有过迷茫吗?在行走的道路上,你有没有产生过一瞬的迟疑?你会不会怀疑,你走这条路的理由。

  我们的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但她总让我们觉得,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是好是坏,后果,要自己承担。

  你害怕过吗?于是因为害怕而止步不前,或是傻傻地开始往回奔跑,想要回到选择的起点。

  不管怎样,我都想告诉你,前行的路上没有好坏,一个人的选择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决定最终成败。

  不管怎样,我都想告诉你,前行的路上请坚持,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不管怎样,我都想告诉你,前行的路上,有我在。

  所以,不要害怕,请大步流星、恣意潇洒地向前走。

  ——我是汤荟婷。

  ——请,记住我。

  短短的几百字,但骆伽看了很久。

  她不置一词,原模原样把信纸折了起来,放进信封里。

  两指捏着信封,骆伽眼前的空气忽然扭曲起来。

  扭曲的弧度延伸到信封这儿,连带着把信封都卷了进去。

  眨个眼的工夫,她手上的信封就变成了一枚金色的胸针。

  倒三角形的鳞片,闪着瑰丽的光泽。

  骆伽平静地把胸针别到了银色的终端旁边。

  林霖在躺到床上以后就立刻失去了意识,等到她睁开双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光线从特殊材质的落地窗那边透过来,柔柔地照着地面一角。

  窗外,只能看到漂浮的云层。

  她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扭头看一眼旁边,没有骆伽的身影。

  被子平整铺着,一点痕迹也没有,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睡过。

  卧室里静悄悄的,林霖忽然感觉有点轻微地喘不上气来,她掀开被子,匆匆忙忙穿了鞋子,就跑向客厅。

  当头穿到墙体另一边的时候,卧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便全然消散,杨娉婷爽朗明媚的笑声响彻每一个角落。

  林霖松了一口气。

  那边杨娉婷正眉飞色舞地和骆伽说着话。

  “我跟你说,我们四区分部的餐厅可好吃了,虽然上次洪姐没带你去餐厅,但它真的很好。”

  “它是一半由智能体完成菜品,一半由真正的厨师来烧菜做饭,光是这一点,真的能够让外面很多人都羡慕死了。”

  骆伽本来是在听着杨娉婷讲话的,倏忽将视线投向林霖这边。

  “睡得好么?”她问。

  林霖光从窗户那边的光线变化知道是第二天白天,却不知道是白天的什么时候,她回道,“挺好的。”

  随后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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