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声突兀地想到了一个人。

  “暄煊?”

  要说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他关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恰好有着机器贩卖商身份的人,也就暄煊那个一个。

  骆伽点了下头。

  虽然说出了正确的答案,可姜颂声内心却并没有为此而有更多豁然开朗的感觉。

  更多谜团由此产生,缠绕在他心头。

  “照你所说,暄煊偷走了超脑,但是据我对暄煊的关注,她一直以来都在国内,根本就没有出过国。”

  “超脑此前的踪迹也是在国外,是前不久才现身国内。”

  “这当中有矛盾。”

  他提出质疑,而骆伽耐心听他讲完,侧过头望向客厅那边。

  客厅那边的光景,她现在的位置并不能清楚地看到。

  还要再走几步才行。

  “这是最原始的剧情设定。”她轻声解释。

  姜颂声立刻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的出现,干扰了最原本的故事情节?”

  骆伽道,“现在,她偷的不是超脑,而是仿生人。”

  “你忘了么?”

  姜颂声忽地噤了声。

  她这么一说,他就完全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了。

  暄煊偷仿生人这个举动,还是他一力推动的。

  他当初只是单纯地想要寻个合理的由头,将那条手链送给她。

  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接近暄煊,关注她的动向。

  说起来,他当时之所以想出这个主意,也是存着把暄煊留在国内的心思。

  三个月之前,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暄煊的人告诉他,暄煊因为生意不好,且作风过于无赖,惹上了一些人,她个人无法解决,疑似想要出国躲风头。

  虽然在国外也有他的势力分布,但总归把人放在身边关注着会更加方便些。

  恰好杨娉婷这边出了仿生人这档子事情,他就将两件事串联成了一件事情,既解决了如让杨娉婷陷入精神危机的问题,也同时有理由将暄煊留下来。

  现在想来,他的举动,竟然大大改变了故事的情节。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暄煊不出国,在国外的超脑依旧丢失了。

  该发生的照样会发生,这就是X对某些情节的修正。

  姜颂声问,“原本后续会发生什么?在暄煊将超脑偷走以后。”

  他想他需要知道更多。

  想想也是可笑,明明他才是那个在游戏世界里待的时间更长的人,到头来,掌握的信息却远远不如才来游戏世界一个月不到的骆伽多。

  骆伽毫无藏着掖着的打算,“暄煊偷超脑并不是毫无缘由,她为了挽救自己几近崩溃的生意,设计了一款情感陪伴型机器人。”

  熟悉的说辞让姜颂声下意识将浮上心头的话脱口而出,“如?”

  “可如是由延世集团研制出来的产品,又怎么会是暄煊设计的?”

  “刚开始,我碰见暄煊时,暄煊便说过如实际上是由她设计出来的。”骆伽说。

  姜颂声不赞同地表示,“那仅仅是她为了将机器人从延世集团夺过来的说辞罢了。”

  “也许吧。”骆伽不置可否,“假如没有我们的干预,或许这就成了真实的存在。”

  他瞬间领悟到这话里蕴含的意味。

  蝴蝶扇动一下翅膀,于是什么都改变了。

  他不是蝴蝶,但他也确实改变了别人的人生轨迹。

  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现在,他似乎并没有立场再理所当然地说出“罢了”这样的结论。

  姜颂声沉默了。

  骆伽浅浅跟着姜颂声的话聊了一句,便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情感陪伴型机器人的核心卖点是‘情感陪伴’,暄煊自身没有能力完善它,便将主意打到了超脑身上。”

  “当然,超脑的存在并非凭空出现在她脑海里,而是由另外想要得到超脑的势力刻意透露给她的。”

  姜颂声又联想到了自己。

  透露消息的势力······

  这又何尝是不在说他。

  他把这些都扇到了另一条轨道上是吗?

  “她在拿到超脑的第一时间就把超脑放入了机器人体内,并且带着机器人躲避那股势力。”

  “后来,拥有了超脑的机器人诞生了自我意识,并且和暄煊相爱了。”

  骆伽平静地说完这个故事的结尾。

  然而姜颂声听完以后,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她看他像是在沉思,问,“我没有讲明白么?”

  姜颂声摇头,“不,你讲得很清楚。”

  “只是,你呢?”

  “或者说,情节里的那个研制出超脑的科学家呢?”

  “她最终怎么样了?”

  “啊,这个。”骆伽唇角掀起,“她的未来不难想象,对么?”

  她的神情淡淡的,莫名有股似笑非笑的意味,像是并不看重姜颂声问的这个问题,可掀起的唇角又如同在无声地嘲讽着。

  姜颂声被这神情重重地击中了。

  他不知怎么的,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心虚。

  就好像那个科学家的悲惨未来,是由他造成的一般。

  实际上,这与他毫无关系。

  “我······”他想说点话,一开口,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也说不出口。

  没什么好说的。

  姜颂声绞尽脑汁转移话题,“你是那个科学家,傅颖和涅珀尔又是什么身份?”

  骆伽脸上似笑非笑的感觉消失了,她轻飘飘地把方才他的窘迫放了过去。

  “傅颖没有身份,正如我一开始所言,她是意外闯入的人。”

  “现在,她已经回到她该回的地方,我们不用管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傅颖不是在楼上的书房昏睡吗?

  姜颂声发现他又听不懂骆伽的话了。

  她似乎总是掌握着许多他不清楚的情况。

  他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

  当然是看不到什么的。

  “至于涅珀尔。”骆伽朝客厅那边走了两步,背对着姜颂声,“我猜她就是超脑本身。”

  姜颂声想,他好歹还是猜中了一点。

  超脑的确人型化了,只不过人型化的对象并不是傅颖,而是涅珀尔。

  “所以,现在回来的涅珀尔,并不是之前被娉婷送出去的那个小姑娘,而是超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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