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

  张郃与韩荣引兵来到丹水城西城门外。

  看着城门大开的丹水城,韩荣不由脸色一变,惊呼道:“果如左将军所料,刘封竟然真的逃了!”

  张郃谨慎,无惊无喜,立即派了一队斥候入城打探。

  不多时。

  斥候回报称:城内街巷,无行人鸡犬。

  张郃蹙眉生疑:“刘封若是撤走,又岂会无行人鸡犬在街巷?”

  韩荣猜测:“或许是刘封裹挟了城内士民,一同撤走了。”

  张郃否道:“不可能。现在才午时,如此短的时间,刘封不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将丹水城的士民一同撤走。”

  韩荣微微一愣:“左将军的意思,刘封是故意不关城门,实则是在城中设伏,想引我等入城?”

  张郃眉头紧蹙。

  韩荣的猜测,张郃也的确有想过。

  张郃想得还更深。

  亦有可能:刘封故意让城内士民躲了起来,不许城内士民和鸡犬出现在街巷,实际上已经撤兵了。

  张郃不敢大意。

  一面派斥候去见郭淮,了解刘封是否走南门撤走;一面再派斥候入城,去搜查城内是否有士民躲藏。

  片刻后。

  斥候驱赶了三个丹水城的百姓来见张郃。

  这三个百姓见了张郃,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卖”了汉军的行踪。

  一者称“汉军要求城内士民今日黄昏前不得出入街巷,不能高声语,否则惹上兵祸,后果自负。”

  一者称“汉军叮嘱,若有魏将问及行踪,就说汉军今早运粮走东门出城了,可保性命。”

  一者称“汉军叮嘱,魏将仁义,不仅不会欺压百姓,只要如实禀报还会给百姓赏赐。”

  前两句听得还顺耳,后一句听得张郃眉头更紧。

  我自个儿都不敢称仁义,刘封竟称我不会欺压百姓,还想让我给百姓赏赐?

  点我呢!

  韩荣闻言请命:“刘封定是担心走丹水沿岸会被我军追上阻拦,故而折道往东,绕路而回。既然今早才离开,定然走不远!我这就带兵去追!”

  张郃道了声“不急”,又派了一波斥候入城。

  显然。

  张郃对眼前的三个百姓并不信任。

  说得再天乱坠,不如多探一次。

  又过了一阵。

  斥候返回,直接驱赶了十几个百姓出城。

  张郃逐一审问,发现众人的说辞都是大同小异,明显是有人专门叮嘱过的。

  然而确认了情报后,张郃的眉头反而蹙得更紧了。

  韩荣疑惑:“左将军,既知汉狗动向,何不急追?”

  张郃抬头看了一眼南方:“不急,先等郭护军处的斥候返回。”

  昨夜折了王双,今日韩荣又中伏,倘若张郃再败,势必会令军心惶恐。

  故而,张郃不敢大意,不求大胜,只求稳妥不败。

  论悍勇,张郃是不如张辽徐晃乐进的。

  然而张郃却能活到曹魏后期,遵循的核心就是:谨慎,不轻易以身犯险!

  过了好一阵。

  斥候才匆匆返回,向张郃禀报战事:“郭护军与汉军厮杀不利,请求左将军增援。”

  韩荣惊疑:“郭护军和乐将军有三千余人,怎会厮杀不利?莫非刘封没有走东门?而是直接走的南门?”

  “未必。”张郃心有猜测,但没有多解释,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增援军令:“先助郭护军退敌,自见分晓。”

  众军南下。

  见到节节败退的郭淮军和乐綝军,张郃策马当先,“张”字大旗招展。

  “是左将军来了!”

  郭淮和乐綝大喜,激励三军。

  得知张郃来援,魏卒的士气也如久旱遇甘泉一般恢复,嗷叫着反冲汉军。

  张郃乃曹魏名将,尤其是汉中之战的表现,更让张郃在军中威望极高。

  只是一面大旗到来就让魏卒士气飙升。

  察觉到战局变化的王平和李辅,没有恋战,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撤兵。

  王平和李辅虽然都不惧怕张郃,但也没傻到会在久战兵疲后,以寡敌众的去跟张郃硬碰硬。

  看着两人撤兵的路线不是回城,而是直接南下,张郃若有所思,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先召郭淮和乐綝。

  片刻后。

  两人策马来见张郃,具言诱敌失败、强攻汉军时又遇到王平增援等战事细节。

  张郃问出了关键问题:“可有看到刘封或汉军的粮草辎重?”

  郭淮摇头:“未曾。”

  见张郃神色有异,郭淮不由疑惑:“刘封难道不在丹阳城中?”

  张郃点头,遂将韩荣遇袭、丹阳城内无汉军以及百姓称汉军今早走东门离开等战事情报分享给郭淮。

  郭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路西门设伏,一路南门佯撤,一路东门运粮,刘封竟谨慎如斯!”

  兵法云:归军勿追。

  只因归军在撤退的时候,通常会设下伏兵用来抵挡和反杀来追击的敌军。

  而刘封在撤退的时候,不仅设了伏兵,还设了疑兵,一伏一疑的掩护粮草运出丹水城。

  如此谨慎,着实令郭淮又是惊叹又是忌惮。

  刘封的应对,仿佛料算了魏军的所有部署似的。

  韩荣和乐綝则是请命带兵追击。

  就这样让刘封离开,两人都是心有不服。

  尤其是韩荣,被王平伏击后怒气难掩,一心想找个机会将场子找回来。

  张郃没有同意两人的请命。

  郭淮亦是道:“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刘封三路用兵,必是对南乡地形了若指掌,此刻军士疲乏,纵是追上也难以取胜。

  若是再遇伏击,士气就难以恢复了;可先等征西将军将粮草运入丹水城,整顿士气后再进兵。”

  见张郃和郭淮都不愿再进兵追击,韩荣和乐綝也只能忿忿放弃。

  “下次遇见那厮,定要将其生擒!”韩荣深恨王平。

  身为曹魏名将韩浩的儿子,韩荣自然不肯丢了父辈的威名。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乐綝亦是暗暗发誓,下次遇到李辅也要将其斩杀!

  而在十余里外。

  刘封依山立营。

  王平、李辅等人相继返回,具言战事。

  刘封不吝夸赞:“幸有尔等阻敌,孤才能将粮草安全带出丹水城。”

  众人皆言“殿下妙算”。

  到了黄昏。

  寇安国也引兵返回,具言途中遇到了徐晃,不敌而退。

  刘封没有责怪寇安国。

  让寇安国南下之前,刘封就预料到寇安国可能会跟徐晃撞上。

  寇安国本就不如徐晃,能逃脱就已经是本事了。

  刘封虽然骁勇善战,但也没自信到麾下将校个个儿都能跟徐晃分庭抗礼,也没自信到任何部署都能令取得成效。

  倘若事事如意,那也太小觑五子良将的含金量了。

  刘封让众人先去营中休憩。

  虽然腹背受敌,但刘封也无焦躁之心。

  曹真虽然兵多,但粮草也多,需要大量的兵力留在后方运输和看护粮草。

  就如同刘封来丹水城前,也得给李平留三千人在坞堡一般,曹真是无法动用全部的兵力来围堵刘封的。

  反观刘封,目前只有十余日的粮草,运输和看护难度并不大。

  兵寡是刘封的劣势,灵活是刘封的优势。

  刘封目前最擅长的也不是数万大军的大军团作战,而是万人左右的小股穿插战术。

  这得益于刘备的悉心指导。

  想当初在汉中的时候,刘备见阳平关难攻,先是令陈式走马鸣阁道,意图自左侧绕去阳平关后方;在陈式被徐晃击败后,刘备又留高翔在阳平关正面,亲率偏军渡过沔水,一路翻过右侧的米仓山出现在阳平关侧后的定军山,绕击夏侯渊,最终斩杀了夏侯渊。

  不论是马谡街亭居高临下,还是魏延兵出子午谷,其实都是受了刘备的影响。

  一个是听闻刘备在定军山居高临下势如破竹,一个是跟着刘备兵走米仓山有实战穿插的经验。

  刘封亦是不例外。

  昔日翻越米仓山去定军山,刘封也是跟随刘备左右的。

  如何出其不意,如何稳定军心,如何利用地形,等等,刘备都曾对刘封悉心指导。

  刘封的理论更多来源于觉醒的记忆,实践则更多来源于刘备的手把手指导。

  刘封就是刘备亲手磨出来的一柄刀,一柄可以替刘备北伐克敌的刀。

  细思间。

  有探子来报,称“徐晃并未收兵回南乡城,而是就近寻了个险要扎营”。

  刘封能猜到徐晃打算:徐晃是想配合曹真张郃对刘封实施围堵。

  战场有时候后就这么巧妙。

  倘若刘封今日没能及时撤出丹水城,还真会被徐晃配合曹真张郃完成围堵。刘封一直都遵循一个道理:战场用就如那句歌词一般,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没有任何人能算无遗策,因为人的气运是最无法料算的。

  假如徐晃提前一天出兵,就有可能直接堵住刘封的东门撤退路线,届时受粮草辎重拖累,刘封是绝对挡不住徐晃的。

  然而。

  刘封今日的气运要比徐晃稍微强一点。

  徐晃虽然将寇安国给击退了,但未能及时的配合曹真张郃堵住刘封。

  离了丹水城,刘封就如同一只在南乡郡自由游弋的鱼儿一般,不受约束。

  南乡郡诸县之间,多有通畅道路。

  这也是刘封笃信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还玩战术穿插的原因之一。

  比起在汉中时的马鸣阁和米仓山两条险道,南乡郡诸县之间的道路通畅十倍不止。

  由于张郃和郭淮都放弃了追击刘封,徐晃就地寻险要扎营的作用也变得极小。

  刘封只是遛了个弯儿,就大摇大摆的返回了坞堡。

  在返回坞堡前,还在南乡城下挑着王双的首级和部分魏军旌旗诳骗夏侯尚,称“曹真等人已被杀败,王双首级在此”。

  王双的首级是真的。

  魏军的旌旗也是真的。

  徐晃也未如约归来。

  刘封的诓骗,惊得城头的魏卒心惶惶。

  不仅如此。

  刘封还每日轮番派人在城下劝降。

  若不是夏侯尚在城头强撑维持,都有魏卒想要开城投降了。

  直到徐晃得知消息率众返回,南乡城内的惊慌才消失。

  “竟又被刘封诳骗,着实可恶!”夏侯尚又气又怒:“待征西将军到来,我要亲自去刘封的坞堡外搦战!”

  被刘封牵制了几个月,夏侯尚也累积了几个月的闷气。

  如今有了曹真的援军,夏侯尚已经不想忍了。

  徐晃也没阻止。

  如今有了绝对的兵力优势,也该轮到刘封被搦战了。

  在徐晃撤回南乡城后,曹真的大军也随之而来。

  加起来四万左右的魏军,直接将刘封所在的坞堡四面围定。

  不论是曹真、张郃、郭淮,还是夏侯尚、徐晃都清楚,刘封能放弃丹水城,不能放弃南乡城外的坞堡。

  一旦刘封退兵,就无法阻止南乡城的数万魏军驰援襄樊。

  同样。

  若不能击败刘封,南乡城的数万魏军也难以驰援襄樊。

  正如刘封所言:胜败在于刘封和曹仁,谁更能坚持。

  坞堡外。

  有了底气的夏侯尚,一扫往日苦闷,策马在前,耀武扬威。

  “大魏征南将军夏侯尚在此,刘封,可敢出城一战?”

  “刘封,你自诩武勇,今日怎当了缩头乌龟?”

  “你如此怯懦,怪不得刘备自立为帝也不封你为太子,你连个十几岁的小娃娃都争不过,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刘封,听闻你尚有美妻幼子,我夏侯尚一向助人为乐,你若肯降,你妻子我养之!”

  “.”

  夏侯尚越骂越难听。

  听着夏侯尚的谩骂声,刘封一脸淡然的斜倚在城头,品尝军厨准备的糕点,仿佛在欣赏舞台剧似的。

  相对于刘封的不在意,城头的王平李平等将校,却是怒上眉梢,纷纷向刘封请战。

  “殿下,魏狗可恶,末将请求出城一战。”

  “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受魏狗羞辱,末将请战,若不能取夏侯尚狗头,末将提头来见。”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侯尚一介庸才,怎敢在殿下面前自恃勇武,请殿下许我等出战。”

  “殿下受辱,我等岂能坐视!殿下,请允许我等出战。”

  “.”

  听着城头的请战声,城下的夏侯尚嘴角泛起冷笑。

  刘封啊刘封,你也有今日!

  你若出战,我伏兵尽出;你若不出战,我就每日来骂!

  见众人请命。

  刘封笑了笑,道:“孤自幼读书,满腹经纶,又非城下鸡肠鼠肚之辈,岂会连几句恶语都容它不下?既有人在城下唱曲,又岂能没有酒乐。

  来人,置酒,作乐!”

  不多时。

  城头端上酒香飘起,又有声乐响起。

  刘封更是在城头表现出一副沉浸于酒乐的舒坦仪态,一如那名场面“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同的是。

  奏乐的是城头汉军,“作舞”的是城下魏军。

  如此应对,看得城下的夏侯尚又气又怒。

  然而不论夏侯尚如何谩骂,刘封都是一副“今个儿真高兴啊”的悠闲心态,丝毫没有因为夏侯尚的恶语有丝毫怒气。

  见此情景。

  后方的曹真派人唤回了夏侯尚。

  继续谩骂,也只是自取其辱。

  虽然心有不甘,但夏侯尚也忿忿返回。

  大帐中。

  曹真召集张郃、郭淮、乐綝、韩荣以及夏侯尚和徐晃等将校,商议对策。

  “刘封自恃坞堡坚固,据堡死守,是攻是围,诸位有何想法?”曹真眉头紧蹙,显然对刘封的据堡死守感到头疼。

  徐晃提议道:“刘封在坞堡有兵马万人,粮草充足,不论是攻是围,短时间内都难以拿下。如今襄樊战事吃紧,我等若都被牵制在南乡,恐生意外。我本是增援南乡而来,既然征西将军来了,不如我先返回襄樊。”

  曹真眉头更紧。

  如今兵力是刘封数倍,结果连徐晃这个善于长驱直入的悍将,都没信心在短时间内攻破刘封的坞堡。

  乐綝不忿:“右将军何故长刘封志气灭我等威风!襄樊之地,有征东将军督前将军、镇东将军、豫州刺史、兖州刺史等诸州郡二十三营,

  也有骠骑将军、督轻车将军、辅国将军、虎牙将军等京畿十二营,何须右将军再引兵相助?”

  韩荣也道:“刘封如今只敢固守坞堡,已经技穷了。我等四面强攻,定可攻破坞堡,生擒刘封。

  届时携大胜之威夺取上庸、房陵等地,刘备必然惊惶退兵!”

  徐晃欲言又止,没有去跟乐綝和韩荣分辨。

  在场众人,徐晃是亲自跟刘封正面交过手的。

  刘封有多强悍,徐晃心知肚明。

  故而徐晃不认为强攻坞堡能取得多少优势,倒不如以疑兵牵制刘封,暗引大军入襄樊助阵。

  只是乐綝和韩荣气焰颇高,隐隐有徐晃不同意就是胆怯的意思。

  身为降将。

  徐晃虽然功劳颇多,但始终跟张郃一般受到节制。

  比起乐綝和韩荣这两个曹魏嫡系将领的后代,地位天生低一等。

  故而徐晃提议后,就不愿再多言。

  毕竟这里还有两个假黄钺的在,也轮不到徐晃来决定。

  夏侯尚则是认同韩荣四面强攻的提议,道:“此刻分兵,用处不大。分兵少了,对襄樊战事难有帮助;分兵多了,又不足够抵挡刘封。

  趁着士气正盛,一鼓作气强攻坞堡,我就不信我军数倍于刘封,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坞堡!”

  曹真又看向张郃和郭淮。

  两人从议事一开始就保持了沉默。

  “左将军,郭护军,你二人有何想法?”曹真注目询问,众将校也纷纷看向张郃和郭淮。

  张郃未答,郭淮先言道:“恕我直言。强攻坚堡,并非上策;分兵襄樊,亦非良计。

  更何况,陛下的军令中也未曾提到让我等去襄樊,而是让我等奔赴南乡、上庸等地;陛下之意,是让我等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拿下上庸。

  如今,刘封已经被围在了坞堡,上庸的防守必然薄弱;我军可直取上庸,刘封若救,则设伏相攻;刘封若不救,则趁机拿下上庸。”

  张郃亦道:“我与郭护军的想法相似。我军本就远涉千里而来,在丹水城外与刘封交战也接连失利。

  虽然兵多,但士气并无汉军旺盛。兼之又无攻城利器相助,强攻坚堡,死伤必定惨重。

  再观刘封今日在城头无视了征南将军的辱骂搦战,可见其心态平稳,对守坞堡有极强的自信,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反会中了刘封的算计。

  不如分兵先取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然后兵进上庸、房陵等处,沿途不留兵马,只以劫掠为主,强迁诸县之民入南乡。

  如此一来,我等在南乡也能为陛下挣得些脸面。”

  曹真眼神一凛。

  劫掠 强迁,对曹魏的兵马而言,几乎是轻车熟路了。

  比起强攻刘封守的坞堡,劫掠 强迁,也更能激起魏卒的士气。

  欺软避硬,是人的天性。

  夏侯尚闻言,想起了南乡郡士民偷跑以及本地豪族投降刘封的事,忿忿而道:“左将军所言,亦是可行。一群贱民,是我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他们竟然还要反我!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发配去当屯田农!”

  郭淮和张郃的提议得到了夏侯尚的附和,曹真也认真思考起两人的方案。

  良久。

  曹真有了决定,拍案而定:“就依左将军之计,先取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然后兵进上庸、房陵等处,劫其钱粮,掠其士民,迫使刘封出堡!”

  张郃的计策颇狠。

  然而对曹真和夏侯尚而言,只要能成功那就是良计。

  至于仁义?

  自曹操往下,何时对士民百姓有过仁义?

  对曹魏众将而言:仁义,是束缚。抛弃仁义,才能不受束缚,才能打更多的胜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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