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落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故作惊讶地抬起头,责问两侧的女官,“怎么让王妃在这冷冰冰的地上跪了这么久?你们也不知道提醒本宫!”

  然后又对方落落道:“宫里的人做事不上心,慢待王妃了,王妃快快请起。”

  方落落心中苦笑,哪里是女官不提醒?

  分明是皇后有意要立威,敲打自己一番罢了。

  她斟酌着用词:“皇后娘娘乃是尊贵之躯,别说让臣妾跪这一刻钟,便是让臣妾跪上一个时辰也是应当的。”

  被她这番恭敬的话取悦到了,皇后脸上的神情稍稍柔和了些,只不过问起的却是贵妃的事情:“听说这次是皇上指名让你进宫陪贵妃说话?”

  “的确。”

  方落落心中一沉,皇后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话,总让她觉得不对劲。

  “那便是了。如今贵妃在后宫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不仅看重她腹中的龙胎,连为了她,竟是旁人宫里去都不去了。”

  说起这些天后宫里发生的事情,皇后说话间就带上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好不容易封赏了一位新的婕妤,只可惜也是个没福气的,到现在还没有受用过呢。”

  皇后俨然一副闲话家常的意思,但是方落落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

  自己跟皇后如今也只能算是心知肚明的面和心不和,若不是中间有着十三公主,她只怕连这面上的和都不愿意装出来。

  如今她是怎么了?竟然同自己说这么多?

  在这宫中,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方落落深谙这个道理,因而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表态,皇后有些沉不住气了,“本宫说了这么多,你可听明白了本宫的意思?”

  “皇后娘娘,臣妾说句您不爱听的。”

  忖度了一番,方落落才开口:“虽则臣妾不知皇上的意思,但是说到底,这后宫同后院也没什么区别,贵妃就算诞下龙子,也不能动摇您的后位。又何苦为这些置气呢?”

  自己方才暗示了那么多,她竟像是一概没听到一般,皇后知道她是再聪明不过的人,如今只肯这般虚与委蛇,只怕是不愿意替自己做事了!

  她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好你个方氏!本宫之前对你也多有照拂,如今你便是这么报答本宫的?”

  “皇后娘娘,投桃报李的道理臣妾自然知道。”

  不禁苦笑,方落落只觉皇后如今是越来越失了冷静,方才她的言语之间无一不是让自己对付贵妃、好让贵妃这一胎不保。

  “只是皇后娘娘的照拂,臣妾已经竭尽所能地回报了,若是逼迫臣妾坐下此等戕害嫔妃腹中胎儿一事,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臣妾一人身死不可惜,只担心会因此让皇后和太子失了圣心。”

  说着,她走到正中间,行了三叩九拜大礼,皇后不明所以,只是皱着眉头看向她:“这是何意?”

  “臣妾恳请皇后娘娘自查,究竟是谁给皇后娘娘出了如此阴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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