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入夜。

  江阴城头角旗猎猎作响,惊起栖在谯楼飞檐的寒鸦。

  戍楼燃着火把,巡夜的兵丁们腰携雁翎刀鞘,映照出铁甲寒芒。

  城内,

  更夫敲响梆子,家家户户升起灯火,炊烟袅袅,炭火的哔剥声,瓦舍间飘荡着蒸腾的炙鹅香气。

  夜市酒旗招展,街边的摊贩们吆喝着热食。

  刚刚经过县试放榜,此刻整个江阴县城依旧沉浸在热闹的喜庆中。

  暮色浸染青石巷,薛国公府邸大门内外、廊道,悬挂起了七十二盏青玉雁鱼灯次第亮起,衔着烛火的鎏金鱼吻在穿堂风中轻颤。

  府内主厅,主桌早已经摆上了琳琅银箸,准备庆贺薛府内的新晋童生。

  “江公子,霜天冷,先饮盏温酒,暖暖身子!”

  薛大小姐一袭月白襦裙,袖中素手端着鎏金酒盏,盏中琥珀光泛起涟漪。

  薛富、薛贵俩兄弟坐在两旁。

  江行舟步入厅内,环顾一眼,在主客座入座。

  今夜是薛国公府的家宴,仅有他一个外人。

  香炉吐出的青烟忽地凝滞。

  “谢大小姐!”

  江行舟入席,抬眼正见薛玲绮淡笑,鬓边累丝金凤钗坠着的灵珠,眉间酿成墨色,腰玉带束出鹅黄颈般的婀娜曲线。

  最近小半年他在琅嬛阁忙着准备县试,见薛大小姐的机会不多。

  自她去岁及笄宴之后,少了初见时候的垂髫少女的稚气,主持薛国公府,更是成熟许多。

  “对了,二弟、三弟,你们考的如何?春桃回来的匆忙,忘了看你们放榜。”

  薛玲绮随口问道。

  “春桃真是,只惦记着江兄...一点也没将咱们两小爷放在心上!”

  薛富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我们二人都考中了...乙等第六、丙等第三!”

  “那你们可要放弃这次童生试,来年再考?过两三年,说不定你们能考中童生案首!”

  薛玲旖笑问道。

  “罢了罢了!

  江阴县的童生案首,争夺的太激烈了。

  韩玉圭、曹安这等,少年成名的天才蒙生,都考不中案首...我就算再苦学十年,想考中童生案首,也是毫无希望!”

  薛富一听,吓得连忙摆手。

  原本只是想试一试县试的水有多深,可亲眼见识县试竞争的残酷,他已经毫无信心,去争那童生案首。

  江阴县的蒙生足有三千之众,每年都在新增,不乏有新的少年天才冒尖。还有老蒙生淘汰落下,经验日趋丰富。童生案首争夺的太激烈。

  既然不争这童生案首,他也没必要等来年重新赴考。

  “也罢!”

  薛玲旖闻言,也未勉强他们兄弟。

  考童生是稍微容易,但是考童生案首太难。

  片刻,

  四位姨娘也带着十多位弟弟妹妹们来了,坐在宴桌的次座。

  “二娘,三娘,四娘,五娘来了!开宴上菜吧~!”

  薛玲绮笑吩咐春桃道。

  薛家主携夫人去了江州府上任,这江阴薛国公府便交到了薛大小姐的手里。凡财、人、事,府里月俸,具受其管。

  春桃击掌三声,檐下铜铃应和着泛起清越回响。

  六位着薄绿轻裳的婢女丫鬟,捧着檀木食案鱼贯而出,如流水一般端上各色珍品佳肴,很快摆满一桌丰盛的宴席——鹿鸣八珍烩,炙烤鹿筋,寒江银鱼,紫带玉羹...。

  “此宴席,恭贺江公子考中童生案首!

  我家小娘子薛淑婷素来好文墨,改日让她向你多多请教,请你做她西席!”

  二姨娘端着酒盏,朝江行舟敬酒,笑道。

  早先,薛府的这几位姨娘,多少有几分怠慢和轻视江行舟,觉得他高攀薛府,在薛府私塾借读,沾了薛府的光。

  可如今,江行舟考中江阴县的童生案首,尤其这可是文庙圣裁钦点,轰动整个江阴县城。

  她们顿时热情无比。

  她们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上圣裁童生,不由的眼眸一亮,心思活络起来。

  大周圣朝以科举为唯一晋升之途,日后江行舟在府试州试考中举人进士,成为县令,甚至府尹都不在话下。

  她们这些薛国公府姨娘生的女儿,并非薛府嫡女出身,嫁给县令、府尹,那绝不算是失了身份,反而算是高攀了。

  “五妹的《千字文》尚念不全,二娘未免操之过急。”

  薛玲旖闻言,顿时面露薄霜,轻叱道。

  “呃...绮姐儿说的是!”

  二姨娘看薛玲绮面带霜色,顿时尴尬,讪讪的放下酒盏。

  她这不是打铁要趁早吗,等再过些年江行舟考中举人了,哪还有她家小娘子亲近的机会?

  不过,被薛玲绮斥了一句之后,她心中透亮,这恐怕是轮不上她家小娘子,倒是不敢再提此事。

  江行舟夹起一筷寒江银鱼,笑而不语。

  ...

  薛府夜宴,颇为热闹,

  众人在席上玩起了行酒令——雅令,接龙、续句不拘一格,但是要求引经据典,分韵联吟。

  他出令,“琼枝映月须衔尾,飞花过鲙阁!”,她便接,“错斩流霞者,琵琶亭上补醉妆!”。

  轮着薛大小姐,她端着犀角杯喝了几口薄酒,有些醉熏,出令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她眼尾胭脂被酒气蒸得洇开,像漫天的火烧云,脸颊红霞,呼吸急促。

  轮到江行舟接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江行舟楞了一下。

  席间不知何时静了下来,连廊下煮酒的婢女都屏了呼吸。

  “咦~,大姐,你脸颊羞红了!”

  薛贵喝了几杯,醉眼惺忪,胆子也大起来,立刻嚷嚷道。

  “我只是醉酒而已!”

  薛玲绮面若粉黛,笑叱道。

  薛贵摇头晃脑,“不能,你能饮一壶而不醉!这才几口,怎可能会醉,定然是在暗示什么...哎呀~!”

  他的脑瓜子吃痛,看到薛大小姐脸颊鼓起,手中拿着一柄玉扇,气呼呼瞪他,他吓得急忙鼠窜。

  “哎呀!我姐脾气这么暴躁,又动手打人!定然是嫁不出去!”

  ...

  “大小姐,贵小爷皮糙,仔细你手疼。”

  春桃惊呼。

  薛府宴厅内,众人正在嬉闹间。

  忽然,

  “轰隆隆~!”

  一声连绵的闷春雷,在屋外响起,打断了众人嬉闹。

  薄薄细雨,宛若青丝。

  雨色渐大,“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薛府乌檐外的泥地上,春泥溅起的草木芳香。

  “今儿惊蛰,起雷了~!”

  薛玲绮这时起身,来到厅外,她伸着雪白的鹅颈,望着一片滚滚乌云压过江阴县,轻语道。

  江行舟青衫伫立在屋檐下,笑道:“《月令》记‘雷乃发声',春也!”

  却见,随着闷雷,一道紫色雷电落下,竟轰在薛国公府的一座偏院中,引燃了火光。

  “天降雷火,快去瞧瞧~!”

  众人吃惊,撑着油纸伞,来到偏院琅嬛阁,却见角落的一片文竹林,遭了雷火,在雨水中竟然焚烧起来。

  不过片刻,这雷火便在雨中熄灭。

  江行舟走过去,烧焦的文竹林中,折下一截三尺长冒着炙气的雷竹。

  雷焚竹在暴雨中吞吐青紫烟霭,焦黑表皮龟裂处显露出纹路。

  他惊讶道,“这是雷焚竹,火里带着癸水之气,是好东西,能用来制作一柄文宝——雷竹剑!

  而且,此物带着雷煞焦气,用来驱邪祟、驱赶虫蚁,最是好用!”

  “咦!驱赶文虫么?”

  薛玲绮指尖抚过烧焦的雷焚竹,灵眸一亮,立时有了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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