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脸色猛地一变,心头微凛。

  对于苏野能猜出来,白琳是意外又不意外。

  若是旁人,白琳还会狡辩几分。

  在苏野面前,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野:“你离开苏家之前。”

  白琳神色平静,也不意外。

  光是重逢后的这段时间,苏野未必能看得出来。

  而当年她认为苏野是苏家心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笨的一个。

  在他面前,她并没有怎么遮掩。

  “她怎么样了?”苏野问她。

  他开始以为她们跟当年一样,时而会换一个人。

  后来他发现白琳一直都是白琳。

  孔琳琅是孔蜜雪的养母,孔蜜雪若是出事,

  孔琳琅和她二十多年的母女感情,

  怕是做不到对孔蜜雪不管不顾。

  从孔琳琅的立场来说,虽王芳做得太过,童家人太过分。

  眼下童家家破人亡,孔蜜雪失踪。

  孔蜜雪做了她二十多年的养女,不像画画有重生前的记忆。

  就算孔琳琅勉强自己不去管孔蜜雪,她内心也会痛苦。

  画画又是在孕期这种特殊时候,他不希望这种事来影响她的心情。

  因此苏野没有挑破这一点,对她们母女两人都好。

  但三胞胎出生后,以白琳的性格,苏野以为她怕是不耐烦照顾孩子的。

  他以为孔琳琅会出现照顾孩子。

  孔琳琅喜欢孩子,有三胞胎在,她也没有时间再去惦记早已失踪的孔蜜雪。

  可是孔琳琅一直没有出现。

  他这才意识到白琳和孔琳琅她们两人或许不是他以为的情况。

  白琳神色如常,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告诉他:

  “苏野,她已经不在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苏野脸色微白,“你的病?”

  白琳眉眼璀然,心情愉悦的样子,“难道你以为一个正常人的身体里面还能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我现在已经好了,另外一个我再也不会出现了。”

  白琳探身过来,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高兴的样子?”

  白琳脸色冷淡下来,又坐了回去,

  “你不希望我病好了?还是你希望留下来的是她不是我?”

  苏野陡然知道这个消息,心里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

  白琳目光清凌凌的看着他,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不是什么?”

  苏野扶额,“你让我好好冷静一下。”

  白琳语气不善,“你有什么好冷静的?”

  “我病好了你不高兴?”

  “我有精神病你才高兴?”

  苏野捏着眉心解释:“……我从来没有当你是精神病。”

  白琳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动容。

  一般人知道她这种情况,十个里面九个半都会当她是神经病,都会敬而远之。

  “哦!我知道了……”白琳忽然恍然,尾音拖的很长。

  苏野有些不好的预感,“你知道什么?”

  白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男人!你不会是打着左拥右抱的主意吧?”

  苏野:“……不是。”

  白琳:“那你说,我和她,你喜欢谁?”

  苏野有些无力:“你们是一个人……”

  白琳:“那你更喜欢哪一个?”

  苏野:“……”

  他年纪一大把,头发都白了,寿命只剩下半年,应该是风烛残年了……

  他都有些恍惚了。

  白琳冷笑:“当着我的面都说不出来,那就是更喜欢她了?”

  苏野很无奈的看着她,有些觉得他和孔琳琅都老了,

  而白琳却仿佛还是当年苏家大宅里的小姑娘。

  白琳见他不吭声,火气旺盛的站了起来,抬手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苏野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是相当的无可奈何,“别闹了。”

  白琳甩开他的手,“我闹?”

  转瞬眼里就晕出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你突然跑过来,头发全白了!还吓唬我,跟我说活不过半年了!”

  苏野张了张嘴,想说他没有吓唬她。

  白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然后又说知道我得过精神病,你喜欢的还是分裂出来的那个我……”

  “苏野,你太欺负人了!”白琳怼完转身就跑了。

  苏野:“……”

  感觉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不管是什么原由,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只要她哭了,就是他的错。

  最初的他并不会像苏起一样哄着她顺着她,反而会跟她赌气冷战。

  次数多了,他也分清楚了,每次低头主动来找他的,是另外一个她。

  白琳回去之后,身上笼罩着低气压。

  童画知道她是和老爹出去约会了。

  看上去约会结果不太好?

  童画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过去给她,

  “妈,你怎么了?老爹惹你不开心了?”

  白琳臭着一张脸看着她。

  童画被看的心虚,这又是怎么了?迁怒上她了?

  白琳拉着童画的手去了童画屋里。

  “画画……”话还没说出来,白琳眼泪就流了出来。

  童画有些慌了,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来这一套了?

  这一套不是都对着她老爹去的吗?

  “到底怎么了?”

  白琳试探道:“你爸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得过精神分裂症?”

  双重人格是一种症状,而不是疾病。

  权衡利弊之下,她宁愿往精神分裂的方向去说。

  精神分裂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想要‘痊愈’,另外一个必须‘死亡’。

  童画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老爹不是说不是精神病,是双重人格是自我意识障碍吗?

  白琳误以为童画的反应是苏野没有告诉她。

  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童画以前在童家过得不怎么样,

  孔琳琅那时候给过她温情,

  她对童画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存在。

  如果童画知道她不是孔琳琅,只是白琳,

  她的身上就没有孔琳琅加白琳的叠加效果。

  那她就更加赢不了涂雅丽了。

  白琳和涂雅丽内卷卷习惯了,要是不如涂雅丽,她真的要闹了!

  “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好了,现在问题是你爸出事了……”白琳立即转移话题,抛出一个问题出来。

  童画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是她早已知道的双重人格严重,还是她老爹的未知情况严重,这还用选吗?

  “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琳道:“他今天忽然约我出去见面,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童画:“看到什么了?”

  白琳难过道:“我看到你爸头发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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