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回来的哨兵讲,城中的百姓,不少屋子都被暴雪压塌了。”

  “灾民家里边甚至连床单,被褥都抢不出来!”

  “那你说,人能好么?好生地跑出来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还有在睡眠之中,不省人事的。”

  “如此天寒地冻,他们连个取暖的东西都没有,可怎么办呀?”

  “北边冬天又长,再加上没有吃的,可以说饿殍遍野。”

  老王爷越说越堵心,手里边的羊汤怎么也喝不下。

  属下劝解着,“您可要保重身体,现在只有您,能替这些灾民主持公道了。”

  “若您也病倒了,可怎么好?”

  老王爷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我绝不罢休。”

  大军修整一夜之后,终于在清晨之时赶到了北境边城,茶州。

  路上,老王爷疑惑着,“都说灾民,饿殍遍野。”

  “为何,在路上我一个人也看不见?”

  “主子也许是天气太冷,灾民们都躲起来了。”

  老王爷,望了望白雪皑皑的天地。

  茶州太守,率领一众官员早早地等待在城门口。

  现在暴风雪还未停息,足有半个人手掌那么大的雪花,又急又密地落下来。

  砸得众人头昏眼花,在室外站得久了,更是冻得手脚冰凉。

  早已有站不住的官员摇摇欲坠,想着,此事已然惹得皇上大怒,更不敢做出越举之事。

  几人互相搀扶着,伸着脖子望着,期盼老王爷他们能快些来到。

  距离茶州还有二十里路时,老王爷下令让大军正常前进。

  他率领一众亲卫先行一步,策马赶至茶州。

  远远望去,就看到城门口有一堆身着官衣的人在那站着。

  他冷哼了一声,并未言语,骏马飞驰在城门前停下。

  老王爷并未当即下马,坐在马上,纵着马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

  “微臣拜见靖王爷,靖王爷远道而来,风餐露宿,想必饿坏了吧?”

  “赶紧进城,府中已然扫踏相迎,备好了酒水,以此慰劳老王爷远途疲惫。”

  老王爷原本还想装装样子,此刻怒从心起,一马鞭甩向了众人。

  “多少人流离失所?你们还有心思在这款待我。”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是想脑袋搬家吧!”

  茶州太守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面。

  吓得连忙跪地说道,“靖王爷,饶命啊,靖王爷,饶命!”

  “真是冤枉啊,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多日连降大雪,直接压垮了村屋。”

  “我已经派出不少人,前去救援灾民了。所需的物资也已经发放完毕。”

  “你没想到?这种事情你都想不到,你这个太守是干什么吃的?”

  “圣上留着你,不是让你摆样子的。”

  第一天降雪的时候,你就应该有补救措施。”

  “那现在呢?”

  “压垮了那些房屋的村民们,在哪里?”

  “那些百姓又在哪里?”

  太守支支吾吾的不敢言明,此时有一个。穿着官员衣服的人,跪行至他马前。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

  嚎叫着,“靖王爷,您明鉴呀,都是这茶州太守,他将所有无家可归的村民,全都赶到城镇外面了。”

  “并且沿路都派了重兵把守,就在您来的这条路上。”

  “您应该也奇怪,为何看不到一个流民吧?”

  “是他,都是他,把那些灾民都圈在了后山,不给吃不给喝。”

  “扔了几床棉被,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现在满城的百姓吓得不敢出门,生怕让他当成无家可归的人给抓起来,扔到后山去。”

  “城中人心惶惶,靖王,您终于来了!”

  “您可要替这些百姓们主持大局呀!”

  “他常年欺压着我们,不允许我们上奏朝廷。”

  老王爷听了这话,翻身下马,一鞭子抽在了茶州太守的脸上。

  “哎呀,”他应声倒地。

  “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看紧了,不许他自尽。”

  他上前一步,扶起了那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说道,“”有什么话进了城里,我们慢慢说。

  转头看向其余的这些人,“你们还有何话好说?”

  这些人一看,茶州太府已然倒了,马上开始弃暗投明,学着刚才那男人的样子。

  开始控诉茶州太守,这些年无恶不作,强抢民女官,匪勾结制造的多起,绑架案抢劫案。

  一个个的每个人都怕自己说晚了,得不到老王爷的认可,

  “你们现在,全都给我回到太守府中,每个人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给我交代下来,写下来。”

  “倘若这个时候,你们胆敢隐瞒一字一句,我定立斩不饶。”

  三皇子这边,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灾区出发。

  所有留的后手,这时候也通通使了出来。

  皇宫中,皇帝同一时间勃然大怒,将所有书案上能扔的东西,全都砸了出去,反正都砸在大皇子身上。

  “你个逆子!逆子!”

  “让朕说你什么好?”

  “为何,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与你有关?”

  大皇子此时早已哭泣得不成声,“孩儿,孩儿真的不知!”

  “往年,他没有给孩儿送过礼的!”

  皇上怒气冲天,“怎的往年没有送礼?”

  “这灾年偏能给你送礼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

  “你这大皇子,好大的面子,你是想跟我说,是底下人背着你收受的银两吗?”

  “就算是底下人,敢打着你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你当那太守是傻子不成。”

  “往日里,你收些礼银,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这是什么光景?你光顾着收礼,就连茶州那边,突降暴雪,灾民流离失所,都不知道嘛?”

  “亏得一个少年,经历了百般折磨之后,进入京城,敲了登闻鼓,挨了三十大板。”

  “被打得奄奄一息,抬到朕的面前的时候,那人血肉模糊。”

  “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控诉,你和那茶州太守,横泄一气,坑害当地百姓多年。”

  “你说你,教朕说你什么好,你简直枉为皇子!枉为人!”皇帝最后一句话,直接喊破了音。

  福安在一旁说道,“皇上小心些身子,皇上您消消气!”

  大皇子也止不住地磕头,“父皇!”

  “父皇您明察呀,儿臣是真的不知!往日里儿臣与那茶州太守也并无交情。”

  “此次他送过来的礼银,也并未送到儿臣手上。您明察啊!”

  “我还要怎么明鉴,那礼银,你虽说没收着,可那是在路上。”

  “还没运到京城呢,何来收到一说。”

  “你呀你呀,我真是恨铁不成钢。”皇帝磨着后槽牙。

  “往日里,你做些出格的事也就罢了,为何在这年关底下还不消停?”

  “是朕对你不够宽容,不够博爱嘛,才让你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强抢民女这种事情,你都纵容他做得出来!”

  大皇子眼看着一盆脏水,接着一盆脏水都泼到自己身上,顿时也慌了。

  额头也磕出了血,起身爬到皇上脚边,拽着他的裤子,说道,“儿臣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

  “您知道的,儿臣在京城一向是行事稳重。”

  “做事自有规章,儿臣在京城都不敢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又怎会在那偏远的茶州,干出这些荒唐事儿?”

  “这些事儿臣真的不知啊!”

  “而且,这少年直接就被抬到了您的面前,这些事情儿臣都不清楚。”

  “儿臣无从分辨,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纵使儿臣再出格。”

  “可也不敢藐视皇权,藐视皇威。儿臣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听从您的安排。”

  这一句话惹得皇上暴喝,“听从我的安排,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去强抢的民女。”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儿臣真的冤枉。”

  “他做起来这些事情,可以说与儿臣一点关系都没有,儿臣与他毫不相干呢。”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末了重重地叹了一声,“传旨,自今日起大皇子幽闭在府。”

  “不许出府中一步,府内一应用度减半。”

  “不许参与朝政,每日烧香拜佛,为北方受灾的群众赎罪。”

  大皇子自知无言申辩,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开口辩驳什么。

  只好跪地磕头说道,“儿臣遵旨。”

  “下去吧!”

  待大皇子亮亮呛呛地出了殿门,皇上站立不住般虚晃两下。

  福安大惊,抢先两步扶住他,“皇上!皇上!”

  “您保重龙体啊!”

  “逆子真是朕的逆子呀!”皇帝瘫坐在地上。“这叫朕替他如何收场啊?”

  “圣上,此事也不能偏听偏信。”

  “对,对,”皇帝连声答应。

  “福安,你派人一定要救活那少年。”

  “朕对不住他们了。”

  “皇上,您放心,已然有好几位太医前去为这少年诊治了。”

  “这少年,年纪轻轻,一路舟车劳顿,顾着逃命,想必耗了心神。”

  “再加上这三十大板下去,若是救治不及时,肯定是回天无力。”

  “但咱们拿了上好的温补药材去救他,一定救得回来。”

  “救的回来,救的回来,皇帝双眼无神,喃喃的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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