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丽娜考上了市里重点高中(五中),明阳在初三复读两年也没有考上高中,最后,明阳被他爸爸送去部队当了兵。

  明阳考不上高中那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了。他的爸爸是学习的尖子生,到他这辈,他爸爸的学习基因一点也没传给他。自从上了初中,他的学习成绩就没好过,一直在班级的后面打狼。因为他整天和班级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所以他一看见书本脑瓜子就疼,久而久之,他也就更没心思学了。对此,他爸对他也是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了。

  其实,明阳的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在小学时学习还挺好,可到了中学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厌学了,或者是干脆就不学了。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武侠小说。什么金庸的古龙的卧龙生的,只要是武侠小说他就没有没看过的。不过这样也算是间接学习吧!对他后来在写作上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他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没事偷偷逃课出去上镇里台球厅打台球。那个年代台球是非常流行、非常风靡的,半大小子没有不爱好玩的,那时的台球厅都是这帮不爱学习的家伙往里送钱,也是这帮不爱学习的家伙的聚集地。

  他整天逃课出去玩,老师也曾多次找过他爸爸,可他爸爸也管不了,怎么说也不听,油盐不进了。也是,人要是不爱学习,你咋说咋劝也没用。明阳就属于这样的人。

  丽娜学习非常优秀,在五中的校园里如鱼得水。在班级排名前三,在同年级组也是名列前茅。爱慕她的男生就像苍蝇一样围在她的屁股后面转。可丽娜根本不上心,对他们不理不睬,一心就想着好好学习,她倒没想过好好学习是为了将来有个好工作、有个好前程。其实她天生就是学习的料,满脑子都是学习的事,其他的事她一概不关心,什么哪个男生帅了,哪个女生被哪个男生追求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空气。

  如今,丽娜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原来小时候的公主脾气现在也荡然无存了,俨然就是一个大家闺秀!

  明阳到了部队以后,对那里的生活条件和节奏都觉得陌生。在家的生活和部队的生活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让他有点不习惯。不过还好,他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五个月的新兵集训让他对部队的生活彻底适应了。

  刚到部队那会儿,正值冬天,天气特别寒冷,特别是佳木斯这的天气更加的寒冷。这么说吧,没有人敢在外面撒尿,没等尿完就已经冻成棍儿了,你说冷不冷?有人害怕的问那咋办啊?回宿舍楼里解决呗!

  凌晨两点多新兵们就起床踩内务(内务就是盖的被子)了。此时窗外还漆黑一片,天空上除了几颗站岗放哨的星星之外,其他的星星还在甜美的梦中没有醒来呢!“踩内务了,快点。”新兵班长用嘹亮的嗓音喊着大伙。这是一群从河南、湖北、吉林、黑龙江、江苏、辽宁等地来的棒条条的小伙子,清一色的都是十七八岁,正值人生豆蔻年华时期,他们却把最珍贵的青春献给了军营、献给了部队!

  这群新兵在家里虽没谈得上是娇生惯养,却也没遭过什么罪,这么早就起来了,好像在他们短暂的人生中还真没有过,至少明阳在家里时是没有过。可到了这,就由不得你了,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什么少爷、公子哥的身份通通得扔了,不管你在家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背景,到这都不好使,一律都得听从新兵班长的,要不新兵班长打你啊,他可不惯着谁啊!有的人不服气了,他打你你就打他呗。废话,要是能打过还不打啊,你要把新兵班长打了,他们同年兵就一起上来打你,到那时挨揍的不还是自己吗!你们新兵敢一起上打新兵班长吗?再说了,大家都是刚到部队没几天,都不太熟悉呢,谁能冒着被遣送回老家的风险帮你啊!就在前两天,榴炮一连的一个新兵不服班长动手打他这件事,他就还手把新兵班长打了,结果怎么样,被他新兵班长的几个同年兵的老乡给好顿揍,揍完以后这个新兵也没服气,因为他在家时就属于一个地痞小混混,在当地还有点名号,可那又咋样啊,不照样让人家揍啊。俗话说猛虎架不住一群狼,好汉不吃眼前啊!这个新兵就没信这个理。有一天,他瞅准时机,趁着他班长上厕所的机会给他堵在厕所里一顿胖揍扁踹。结果这个新兵被连队党支部以不服从管理、殴打班长的名义遣送回了原籍老家湖北竹山县。你说这是何苦呢,部队领导嘴大啊,人家说啥是啥啊,本来新兵班长是过错方、肇事方,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这个新兵背了黑锅,成了替罪羔羊。按说大伙来当兵都是为了人生能有个转折,退伍回家后能有个好的前程。你看看这个湖北的新兵逞一时之气,结果断送了大好前程。人啊,该忍得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小不忍则乱大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道理每个人要是都能运用自如,那就是成大事者,就像当年韩信忍受了胯下之辱,终将出人头地!

  在当时那个年代,一届兵压一届兵是正常的。到第二年成老兵就好了,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明阳始终没挨班长打,那时明阳会来事,隔三差五的就给班长买两盒烟,和班长的关系处的也算挺混和。不冲别的,就冲那几盒烟的面子上,明阳也不能挨揍。那时班长的津贴费不多,连抽烟钱都不够,每天一盒烟,一盒烟两块钱,一个月还六十块呢,那时班长的津贴也就五十多块钱。要是把明阳揍了的话,没人给他买烟了,他不就傻眼了吗!算是各取所需吧!

  踩内务就是把被子先叠两折,然后用脚开始使劲踩,每天早上都踩,坚持了一个月,被子终于踩出印记和轨道了。只要被子这样叠,自然而然地就按着踩出的印记叠出来。部队当兵的被子能叠出豆腐块的形状全是这样练出来的。

  6点,值班班长准时的吹响了出操哨,全连40多个新兵就像下饺子似的霹雳扑隆往外跑,然后站排列队。“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1,2,3……8”“缺俩满五。”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兵喊道。“稍息,立正,敬礼,礼毕,排长同志,新兵训练集合完毕,应到38人,实到38人请您指示?五班长王长久。”值班班长向新兵排长做训练前的报告,这是部队惯例,也是彰显铁的纪律的庄严,是下级绝对服从上级的一种体现方式。“出发训练。”新兵排长下达命令。“是。向右转,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然后大伙跟着一起喊。

  跑到了训练场。“踏步,一二一,立-定,向左转,向右看齐,向前看,各班各自带开,自行训练,科目,齐步,正步,跑步训练。”值班班长说完,各班开始自行训练。

  早上6点来钟,佳木斯的天还没亮,依然是漆黑的一片。此时的天气是嘎嘎的冷,头上戴着棉帽子,身上穿着棉衣棉裤也冻得直哆嗦,下牙直磕打上牙。不过一会儿就不冷了,因为一直在训练,一直在运动。

  训练一个小时,开始全员带回吃饭。来到饭堂门前列好队,饭前一首歌。“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走。”“日落西山红霞飞……”唱完歌开始按顺序进饭堂开始吃饭。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新兵五个月的集训时间结束了。这五个月的时间是真累啊,半夜起来踩被,然后早上一趟五公里越野,晚上一趟五公里越野,把明阳累的,身体是整整瘦了一圈啊!不过现在看起来小伙特别精神,因为身体变苗条了。

  1993年5月1日,开始下连分班了,原来的新兵班都被拆散了,和老兵班相互混搭在一起,这样,每个班里都有新兵,都有老兵。明阳被分到一班,班长是王长久,他没被拆散,留在了原班,其实这是班长故意留的,王长久觉得明阳这小子不错,有眼力见。

  分班结束,明阳开始了真正的连队生活。每天早上6起床出操,白天训练37高射炮的操作理论与实践技能。晚上8:30点名,9点熄灯睡觉,生活变得比较规律了。以前的那种紧张的心情,现在一下子变得舒缓了。

  时间在规律的生活中过得就特别快。不知不觉中12月份悄悄地来到了眼前,一年的光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过了。明阳想起去年12月份到的军营到今年正好一年整了,慨叹着时间如流水般飞快!

  12月是比较清冷的月份,也是凄凉的季节,树啊、花啊都光秃秃的,让人看了都觉得非常心酸,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始终不离不弃地陪着这个萧瑟的季节。

  其实12月是离别的季节;也是分手的季节;更是流泪、拥抱、握手、悲伤、思念、祝福的季节。因为这个月,会有许多将穿了三年的军装残忍的脱下,对于这些即将脱下军装回到地方的老兵来说,12月是黑色的。但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毕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谁也无法抗拒这一天的到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时间啊你慢些吧,再慢些吧!可时间是不会停下脚步等待谁的。当离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马上变成现实的时候,那曾经渴盼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有些恐惧了,不舍了!

  毕竟生活了三年!即将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军营又怎么会一点眷恋没有呢?对穿了三年的军装又怎么会一点感情没有呢?对朝夕相处了一年两年三年的战友、兄弟又怎么会一点思念没有呢?

  人生有几个三年不知道,在某个三年里做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的人生历程之中,只有当兵这三年不会忘,一辈子都不能忘!

  其实三年的时间不长,眨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还没来得及和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战友处够呢就分开了;还没吃够一个锅里的饭菜、还没唱够同一首歌就分别了!

  这一年12月,明阳的班长也退伍回家了。

  日历又被翻到了1994年。此时的明阳已是第二年兵了。

  当兵的有句嗑叫“一年干,二年站,三年看。”这是啥意思呢?就是当兵第一年就是拼命干活,班长或者老兵让干啥就干啥,比如打洗脸水和洗脚水,还有挤牙膏等等,要是赶上下大雪,新兵必须往前冲啊,偷奸耍滑是不好使的,好几双眼睛盯着呢,你再看那些个老兵,扫不大个地方,根本没出力,根本没出汗,他们就是欺负新兵啊;当兵第二年,新兵不新,老兵还没老,就是带干不干,带看不看,干的活没有新兵那时多了,因为又来了一批新兵,所有的活基本都是这批新兵干了,所以就是一边站一边干,不过还是站的时候多;当兵第三年,就是看了,看啥啊?当然是看新兵和第二年兵干呗,那时候的老兵是最牛B的了,整天晃晃悠悠的,一天神叨的,东班窜西班,楼上窜楼下的,不是抽烟喝茶水,就是刨幺打升级,有的时候早上也不出操了,晚上也不点名了,连长一问咋回事,班长就说病了。这样的事太多了,这就是第三年兵的看,有时候两手一背,或者双手插进裤袋子里,站在一边就是看他们干活。

  明阳的第二年军营生活比第一年轻快多了,没有那么累了。一般的工作他也不做了,班长也奈何不了他,班长也就索性视而不见了、听而不闻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个同年兵家是湖北的,他俩在班里抱成一团,小活基本不干,大活出去也是应付一下,基本都是靠边站,他们的班长是92届兵,拿他俩一点办法也没有,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直到年底退伍,由于他俩不配合班里的工作引起的不良效应,班长没能得到优秀士兵的奖励,灰头土脸的回家了。

  第三年兵了,明阳更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了,干脆一点活也不干了,什么打扫卫生啊,法律法规学习啊,好像就和他没关系似的,根本就不参加,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爱咋咋地。当新兵时,明阳会来事是因为有盼头。而现在他这么的懒散,是因为他看不到盼头了,是因为明阳长大了,是与非、黑与白、美与丑、善与恶他有了自己的人生观。

  他的班长这次是93届兵了,老家是河南的,和明阳同届兵,对于他的工作明阳从来就没配合过,班长也曾经找过明阳谈心,明阳明确的告诉他了。“良子,我不是不配合你工作,而是我就是不干工作了,以后你也别指望我。”他班长良子听完以后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拿他是没着没落的!他也就不再让明阳干这干那了,本来就管不了,何况还是同年兵,那就更管不了了,所以啊,良子也当明阳不存在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得相安无事。良子退伍时也是灰头土脸走的,优秀士兵也没得到。

  多年以后,明阳和92的班长还有良子在沈阳战友聚会时,明阳对二位班长道歉了,说应该支持他们的工作才对。他俩则对此事已经释怀了、淡忘了,或者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已经不重要了。彼此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隔阂了,存在的只有战友情、兄弟义。

  明阳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行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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