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晚用温和的眼光看一眼小蕙,示意小蕙别着急。

  这花,本就是她让小蕙送的。

  小蕙手巧,雕一朵小花,用不了多久。雕了两三天才成,只是说给皇帝听,让他觉着这东西比较费工夫、不是随便敷衍而已。

  其实不过是今早,绯晚才吩咐小蕙做花。

  她发现宫里关于她好运的流言传播得十分迅速,已经超越了寻常传播的速度,很可能是有人推波助澜。

  便也参与其中,自己给自己推一把。

  宫人们私下传扬她好运,哪有她自己将一朵“好运花”送到皇帝眼前,来得更直观,更让皇帝印象深刻呢?

  “实话告诉你们,我在回宫的路上,并未看见什么四瓣紫馨兰。”

  倒是看见了数不清的尸体。

  以及满城刀兵血火。

  在两个贴身婢女的惊愕中,绯晚道:“咱们静观其变吧。”

  皇帝召集众妃问立后之事,想必很快就要下旨立新后了。背后给她安好运名声的人,多半会在立后之前动手。

  绯晚很想看看是谁。

  “娘娘会成为皇后吗?”小蕙一边帮养伤的绯晚用膳,一边有些期待。

  她刚才将木雕好运花献给陛下的时候,皇帝态度还是挺好的。

  “不会。”绯晚斩钉截铁。

  “可是庆贵妃和惠妃娘娘都拒绝了当皇后,悦贵妃眼下又没您得宠……”

  绯晚摇了摇头,专心吃饭。

  当皇后这件事,可不是拼谁得宠。

  饭后歇着的时候,芷书过来了。

  她也以养身子为由,没去御前侍膳。

  碧色的衣裙轻盈如烟,腰间一条同色束带,勾勒得身姿纤细,楚楚动人。

  “这是什么料子?”

  绯晚等她近前,伸手去摸她的裙幅。

  “姐姐这时候感觉如何,伤口疼得厉害吗?”芷书看绯晚脸色苍白,蹙眉关切。

  绯晚斜签在软榻上休息,半俯半趴着,背上的刀伤自然是疼的,但她惯来如此,自己觉着不值一提。

  便道不疼。

  芷书眉头微动,想再关心几句,却知道也是嘴上白说罢了。自己又不能代替昭姐姐受疼,空口说些话,又抵什么事。

  于是坐在了香宜端过来的软杌上,轻轻拉着绯晚的手,将裙子拎了给绯晚看。

  “陛下新赏的衣料,叫什么‘秋水绫’,内务府还乱着没安置好呢,却连夜叫针工局赶制了这身衣服。我今儿便穿上,午后去御前晃一晃,谢个恩,让陛下高兴高兴便是。”

  言辞间对皇帝没什么敬重,对新衣服也不大感兴趣,只是为了完成个任务。

  却是多说了些关于秋水绫的事,产地啊,好处啊,多么难得啊。她平日不在意这些,多说话,专是为了让绯晚转移一些注意,免得疼得难受。

  她默默的关心,绯晚看得出来,便也笑着与她话家常。

  两个人这段日子以来,为了对付太后,明面上疏远甚至反目,各自都经历了许多。

  尘埃落定之后再聚到一起,却都不约而同,不想再提起那些事了。

  说有情人心有灵犀,其实姐妹相处久了,也有深厚的默契。

  只是绯晚受伤气血不足,刚用完饭更是精神差,聊了片刻便声气渐弱。

  芷书便不再多说,搀着绯晚回到床上,让她睡个午觉养精神。

  “我也在这里歇个午好了,等陛下那边午睡醒了,趁着他下午处理政务之前,我到御前去谢恩。”

  芷书说着,自己抱了条薄衾,躺到绯晚刚躺过的短榻上去。

  绯晚笑问:“怎么挑那时候去?”

  芷书道:“省得陛下留我陪着。若是等他处理完事情再去,多半要陪他晚膳,或许还要留更久,我不如早点回来陪姐姐。”

  绯晚怎会不知她心思。

  经历过这场劫难,不光悦贵妃,但凡心气高一些的嫔妃,怕是对皇帝都有怨意。

  芷书本就对皇帝不太在意,如今不想侍寝,一点也不奇怪。

  “那天我还劝悦贵妃,心里怎么想,面上别露出来。”绯晚轻声劝。

  芷书“嗯”了声,“姐姐别担心,我明白。有姐姐护着,我不必做最得宠的,只要恩宠不淡就好了。”

  她支肘靠在软枕上,发间珍珠的莹润光泽,衬得面庞越发素雅。略顿一顿,她低声道:“前日见面时,陛下说要给我晋位,只没说准晋到什么地步。不瞒姐姐说,我盼着能晋得位份高些,这样即便不频繁伴驾,也能在宫里过得还好。”

  像康妃顺妃那样,宠爱不多,但也不是无宠,再加上位份护着,便是没有子女也能过得去了。

  绯晚道:“你能到什么位置,且看前朝给太后定多重的罪吧。”

  芷书当众刺了太后一刀,算是手刃反贼的忠义之人。

  太后最终的罪过越重,芷书的晋封就能越高。

  两人随意聊着,绯晚困意上涌,不知不觉睡着了。

  芷书俯在枕上,侧头望着绯晚苍白脆弱却更添柔丽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

  昭姐姐这样柔弱的人,却屡遭凶险。

  自从她当了嫔妃,哪有什么苦尽甘来,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这吃人的皇宫,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平静安稳呢?

  难道,要等她们都老了,大家做了太妃,才能在枯寂荒芜的晚年岁月里,寻得片刻宁静么?

  一想起前几日的战乱,冲进宫廷的鞑子,芷书又有些灰心。鞑子竟然能不知不觉突袭京城,若有下次,大家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兴许,等不到做太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呢?

  芷书默然想着,也倏忽睡着了。

  一室静谧。

  美人瓶里几枝新折的秋桂,淡淡散发着甜蜜香气。

  芷书的梦境却不甜也不安稳,叛军和鞑子兵凶狠而陌生的脸不停闪现,还有太后阴险含笑的模样……

  乱兵中,忽然出现一袭红色锦袍。

  持剑的少年翩飞跳跃,大杀四方。她正在那里痴痴地看着,忽有敌人包围砍她。她惊呼,却被那少年冲过来,拽了她的手,拉着她跑远。

  她跟在他身后,看他威猛无双。

  “谢公子!”

  她喊。

  喊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而且还越跑越快,将她落下很远。

  忽然,红衣少年中刀倒下。

  她连忙追过去,更大声的叫他。

  他的脸转过来,却是眉目如画。

  哪里是什么公子……

  是昭姐姐。

  昭姐姐朝她笑,说不疼,你别担心,可是身上却血流如注。

  “姐姐!”

  芷书尖叫惊醒。

  满头大汗,直直坐起。

  却见香宜站在跟前,一脸关切。那边床上绯晚也睁着眼看她,轻声问:“怎么,可是梦魇着了?”

  “姐姐……”

  芷书下意识去看绯晚的身子。

  见她盖着锦被,没有血流如注,心才稍微放下。

  “姐姐,我……梦见你受伤……”

  芷书接了香宜递来的帕子,擦汗,平复情绪。

  “别怕,我好好躺在这里养伤呢,眼下可没人伤害我。”绯晚温声安慰她。

  心里却是纳罕。

  芷书梦中喊的“谢公子”,是哪一个?

  眼前闪过谢惟舟的脸。

  绯晚却否定了这个猜测。

  芷书似乎并不认识谢惟舟?

  正想随口问问,小蕙从门外进来。

  “娘娘,樱小主,刚得的消息,悦贵妃被降位为悦妃了,是她自己到御前请旨降位的。她本来自请降为庶人,是陛下让她只降两级,还是住在长乐宫。”

  绯晚问:“是因为镇国公?”

  小蕙点头:“是,悦贵妃说父亲守城不力,她身为女儿不能安心,愧对皇恩,所以自请降位。”

  战后,朝堂上一直有人弹劾镇国公身为守城大都督却没能尽到责任。

  皇帝虽然还没处置镇国公,但悦贵妃此举,也在情理之中。

  芷书收敛心神,抛却惊恐的梦境,关心起此事:“难道,她也要像庆贵妃和惠妃一样,不想当皇后了?”

  小蕙道:“小林子听御前的人说,辰乾殿午膳之后,嫔妃们领了膳去谢恩时,悦贵妃到场,当众要求降位。”

  “姐姐!那么你……”芷书面色一喜。

  俗话说梦是反的,她梦见了昭姐姐受伤出血,难道是吉兆?

  预示着姐姐有望喜从天降,成为皇后么?!

  若如此,倒是好事一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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