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邦,宏伟的大贤者之塔,赫克托·雷恩教授的书房。

  鹅毛般的大雪呼呼拍打着玻璃窗,而房间里却安静得只能听见古老书卷自动翻页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刚刚从边境冬季考核现场返回的赫克托正坐在壁炉前,略带疲惫地听取着手下助教们的工作汇报。

  其中大部分内容,都与他亲自负责的研究,尤其是和学邦最高机密之一“虚境”有关的实验。

  站在教授大人的面前,攥着报告的助教神色紧张地汇报道。

  “……第十七号虚境的能量依旧不稳定,我们损失了三具‘窥镜’魔像,什么也没有找到。”

  “与‘飞舟’世界的初步接触宣告失败,对方似乎拥有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能干扰魔力传导的场域。我们的力量刚刚触碰到那股能量的边缘就自动消散了,而且遗憾的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

  赫克托面无表情地听着助教们的汇报,所有的报告基本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直到最后一位负责本年度冬季学徒招募工作的助教上前,语速飞快地汇报起了另一件事。

  “教授,关于此次冬季招募的笔试批改工作已经初步完成。今年和往年一样,通过考核的人数有一千人,只是……有一件事您或许会感兴趣。”

  那助教脸上的神情激动,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双手呈上了一份报告,兴奋地继续说道。

  “考场上出现了一份前所未见的答卷。三位负责最终审核的助教,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致给出了满分!”

  赫克托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即又蹙得更紧,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今年的考题是他亲自定的,他深知其刁钻程度。

  尤其是那些关于魔法伦理和本源探讨的主观题,根本不可能存在标准意义上的“完美答案”。

  “满分?”他语气平淡地反问,“是你们的标准放宽了,还是今年的考生里混进了一个真正的天才?”

  “请您过目!”助教并未因教授的质疑而退缩,反而更加兴奋,递上了一张重新抄写的答卷副本。

  赫克托眉毛微扬,挥了挥魔杖,试卷飘到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从第一行开始审阅,最初的表情还带着一丝审视与挑剔,但很快就被震惊取代了。

  “……灵魂并非单纯承载魔力的容器,而是干涉现实的‘弦’。其本质,是从精神层面撬动物质世界的支点。灵魂的深度或许并非决定其容量,而是决定了其‘振动频率’,从而决定了它能与何种层级的‘源力’产生共鸣……”

  “顺便一提,我对‘源力’的理解是,那是无关于宗教的,涉及一切形式超凡之力的‘世界根源之力’。”

  赫克托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后是难以置信,接着又变成了一种发现惊世瑰宝的狂喜,以至于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受到圣西斯教义的影响,学邦能从帝国找到的生源大多都是脑子里被灌了大量屎的废渣,既不懂圣西斯教义也不懂神秘学原理,以至于每年学邦的冬季考核说是屎里淘金一点儿也不为过。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居然还真被他淘到了一块金子,一句话就道破了超凡之力的本质!

  这在大贤者之塔当然是常识不假。

  但没有经过回炉重造的矿渣居然也能领悟到这一层,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甚至不只是关于超凡之力的部分!

  对于虚境这一命题,这位逆天的考生也基于石碑上有限的内容给出了堪称是精妙绝伦的见解!

  仿佛着了魔一般,赫克托低声念出了其中的一小段论述,握着试卷的手指微微发颤。

  “至于‘虚境’,我的猜测是,那儿或许并非是天上的星辰,而是一种与我们所在世界交叠、但‘振动频率’截然不同的平行时空。正如我之前提到的,精神是拨弄物质世界的弦,而两根频率相同的琴弦,是能引发共鸣的。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们能看到他们……”

  天才!

  理论的瑕疵不妨碍这家伙是个天才!

  如果不是整个帝国只有学邦在研究虚境,他甚至不禁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哪个参与虚境研究的老家伙在答题!

  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学邦的教授不会这么无聊,这些论述明显是基于题设本身做出的推论,并没有包含具体的实验内容。

  如果是他来解这道题,或许会写出一篇更严谨的论述,但绝对想不到这么刁钻的角度!

  更想不到居然还能用琴弦、共振的理论,将学邦的“虚境理论”与大贤者之塔的“源力理论”串联起来!

  “啪!”

  赫克托重重地将答卷拍在膝盖,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助教下令道。

  “这个考生叫什么名字?他报的意向是哪里?不惜一切代价,这个人,我们大贤者之塔一定要拿下!”

  助教连忙回答:“教授,他叫马科·盖奇。”

  “马科·盖奇……”赫克托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刻在心里,兴奋地继续说道,“你立刻去一趟边境!主持他的面试——”

  他话说到一半,又立刻改口,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急切,一挥袖子站起了身来。

  “不,我还是亲自去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那位考生,当面探讨关于虚境的理论了!

  赫克托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当大名鼎鼎的赫克托教授站在他的面前,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研究团队,那个憧憬着学邦的天才会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

  一份完美的答卷,一个名叫马科·盖奇的考生,在贤者之塔的最高层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赫克托·雷恩教授已经决定亲自前往边境,迎接这位百年难遇的天才。

  然而,高塔之上的贤者们并不知道,这份堪称艺术品的答卷背后并没有一颗与之匹配的璀璨灵魂,有的只是他们与帝国亲手栽培出来的怪胎。

  就在赫克托·雷恩教授为一份“完美答卷”而震惊的时候,一个叫米洛斯的学徒正在前辈的掩护下,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学邦位于罗德王国边境的临时营地,悄悄潜入了几乎不设防的鹰岩领。

  作为一名来自罗德王国北境公爵领地的学邦预备生,他与尚武的同乡们不同,自小就对神秘的魔法充满了向往。

  不只是兴趣。

  他还幸运的拥有踏足神秘学的天赋!

  一次意外的落水让他觉醒了凌空飞行的能力,而当时的他一句咒语也不会,以至于他的父母一度以为那是圣西斯降下的神迹。

  在了解到那并不是神迹,而是觉醒超凡之力的征兆之后,他的父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变卖了家中最后几亩薄田,从自由民变成了农奴,这才终于凑够了路费,将他送到了学邦。

  而米洛斯的天赋也很快得到了验证,在笔试的时候就展露了头角,并且以过人的“灵魂潜质”,收到了大贤者之塔抛来的橄榄枝。

  故事到目前为止都很美好,米洛斯也毫不怀疑地坚信着,自己很快就能成为尊贵的法师,并将父母从领主那儿接到自己的法师塔。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天才的分量。

  这里到底是聚集着整个奥斯大陆的魔法天才的学邦,而他不过是一个意外落水而又大难不死的男孩罢了。

  这里比他经历更传奇的超凡者比比皆是。

  不止如此,还有那些挥挥手就能学会魔法的贵族们,根本无需经历狗屁倒灶的糗事儿就能施展法术……只要他们肯去学那玩意儿。

  相对于那些真正的“宠儿”而言,他的资质只能算作平平。

  在晋升的瓶颈上苦苦挣扎了数年后,他不但耗尽了所有的积蓄,也耗尽了心气,将父母从领主的土地上接走更是遥遥无期。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天赋就只有这么多了,上辈子乃至上上辈子积累的福报到此为止,他已经全都用上了,而青铜级就是自己灵魂等级的极限——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

  除非——

  用体系之外的办法。

  米洛斯听说过一个叫“虚境”的地方,那是学邦最高级别的机密,据说那里面有东西能让资质平庸的人无副作用的提升灵魂等级!

  即便他清楚,使用这些东西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对于走投无路的他来说却没有别的选择。

  他需要钱!

  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

  虽然赎回他那年迈到耕不动田的父母其实用不了堆成小山的金子,甚至一枚金币都不需要,但他忙活了小半辈子难道只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原来本就能过上的生活吗?

  如果是那样,他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又算得了什么?

  像他这样聪明绝顶的人,至少也得是北境公爵的座上宾乃至家族法师,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隐退的时候至少弄到一个骑士的头衔,并将受封的采邑传给他未来的长子!

  所幸的是,学邦有很多和他一样渴望进步的聪明人,他很快就在这个乌烟瘴气的乌托邦里找到了同伙。

  大贤者之塔有一个很冷门的工作,那便是负责一年一次的冬季学徒招募考核。很多导师极其厌烦这项无聊的工作,但这其中其实是有利可图的。

  虽然学邦有推荐信制度,但也不是所有推荐信最后都会被认下。

  尤其是当拿着推荐信的人只拥有世俗的金钱,而不具备世俗的权力的时候……

  他们会从这些都很好欺负的人里面,选出一个最好欺负的和最不好欺负,对两者的命运进行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调剂。

  譬如富有却不太聪明的马科·盖奇就是需要调剂的孩子。

  作为罗德王国富甲一方的商人家族,马科·盖奇的父亲多里安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却遗憾的没有富可敌国的权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兜里的钱再多,也不过是替国王和公爵们收着而已,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多里安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的整个家族都是贵族们敛财的白手套,用脏了就该扔掉了。

  金钱虽然能为他换来奢华的庄园和美丽的妇人,乃至于贵族的假笑,却换不了真正的尊重与安全感。

  他很清楚,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神权王国,盖奇家族的命运早已写在了圣言书里。

  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绕过这套僵化的封建体系,获得一张全帝国都承认的“硬通货”——学邦魔法师的身份。

  那是通往“显赫之路”的门票之一,而且不像骑士之路那样充满了危险,更不像冒险者之路那样只是个看似香甜的大饼。

  如果说可望不可及的“虚境宝物”是米洛斯的一生渴求,那么将自己那不学无术、整日只知吟诗作赋的长子马科塞进魔法师的队伍里,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否则赚再多钱,也是替别人赚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学邦的傲慢。

  在这里试图“走后门”的人太多了,他一个没有头衔的商人,在法师大人的面前根本就排不上号。

  那封他花重金弄来的帝国男爵推荐信,交上去后便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直到冬季招募临近,他才得知自己的儿子仍旧需要老老实实地参加学徒考核,自己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硬。

  在所有门路都宣告失败后,多里安·盖奇最终决定铤而走险,用他最熟悉的金钱来作为开辟道路的工具。

  在他看来,世间万物皆有价格。既然权力可以交易,那么区区一张卷子当然也不在话下。

  只要价格合适。

  于是乎,一个为了前途而出卖原则的落魄学徒,一个为了家族而践踏规则的富豪……两个本没有任何交集的灵魂,命运的红线就这么交织在了一起。

  暮色降临,鹰岩领旅行者营地的“冒险者之家”酒馆内,多里安的管家扬科夫理了理衣襟,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自打石碑上的录取名单公布后,鹰岩领旅行者营地的“冒险者之家”酒馆便成了两种极端情绪的交汇之地。

  一些人在此狂欢庆祝,而更多的人,则是在此借酒消愁。

  管家扬科夫穿过这些与他无关的悲欢,在酒馆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了那个他等待已久的人。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老管家,米洛斯悠闲地品尝着一杯价格不菲的麦酒,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扬科夫在他对面坐下。

  与此同时,一只毫不起眼的麻袋从他的斗篷下面滑落,借着桌子阴影的遮掩悄无声息掉在了米洛斯的脚边。

  “先生,您的东西掉了。”扬科夫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就像在对暗号一样,“……请您清点一下。”

  米洛斯看都未看脚下的钱袋,只是轻蔑地挥了挥手。

  他手指上那枚朴实无华的储物戒指微光一闪,地上的钱袋便消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于这间酒馆。

  那储物戒指是前辈借给他办事用的。

  “不必了,我相信你。”米洛斯呷了一口麦酒,懒洋洋地说道,“反正你们家少爷还在学邦,你懂我的意思……这店不是今天才开门的,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赚的。”

  “是,我明白,也请您相信盖奇家族的人品,我家老爷能把生意做这么大,靠的正是诚信为本这句祖训。”

  扬科夫微微颔首,他当然懂得这些规矩。

  只是这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米洛斯那枚储物戒指上,停顿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客气地问道:“顺便一问,请您不要介意,您的这储物戒指还有吗?我们家老爷一直想求购一个。”

  米洛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断然拒绝道:“那你可以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了,那不是你家主人配拥有的。”

  这话不好听,但扬科夫也无法反驳。

  不再提戒指的事,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一眼,压低声音最后确认了一遍:“行吧,我只是随便问问。另外,我家少爷的事……不会穿帮吧?”

  “放心。”米洛斯再次喝了一口香醇的麦酒,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所有落榜的卷子当晚就全部在‘焚烧点’化为灰烬了,你家少爷写的那首打油诗已经死无对证。至于通过的卷轴,其实根本不会有多少人认真看,你指望那些教授亲自过目那些幼稚的玩意儿吗?”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片刻,悄悄将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对了,为了以防万一,我把那份卷子的内容抄录了一份,记得让你家那位大少爷背熟,就算被教授提问也能应付过去。”

  扔下这句话,米洛斯便靠在椅背上,高枕无忧的品尝着麦酒,眼中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芒。

  被调换的卷轴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在他专业答题者看来显然乏善可陈,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尤其是其中关于源力和虚境的见解,更是幼稚得让人发笑。虽然他自己也没去过虚境,也不曾真正理解过大贤者之塔追寻的根源,但也知道那东西绝不是一个普通人配在上面高谈阔论的。

  不过念在那张卷轴的字数够多,而且字迹工整,态度足够认真,考个及格分还是很容易的。

  冬季招募的笔试,说到底也只是个初筛而已,只有没当上学徒的人会把它太当回事儿。

  米洛斯心中笃定,被他调换的那人一看就是个无权无势的书呆子,并且做梦都想混进学邦里,搞不好还为此变卖了家产。若不是如此,那家伙也不会在大雪纷飞的天气写那么多字了。

  没有人会为这种家伙出头。

  至于他为何会如此的笃定,因为他自己曾经就是那样的人。

  既然这么喜欢考试,那就明年再考一次好了。

  扬科夫听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他对着米洛斯千恩万谢,仿佛对方是盖奇家族的大恩人一般,随后便匆匆离开了酒馆。

  米洛斯摩擦着指节上的储物戒指,心中一阵飘飘然,感觉自己已经踏上了人生的巅峰。

  富可敌国的盖奇家族又怎样?

  在尊敬的法师大人面前还不是卑微的像条狗!

  自信心如钢铁一般坚硬,他决定在返回学邦之前,先去旅行者营地里找那些凡人姑娘们释放一下。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来到营地角落,却惊愕地发现那些原本在此招揽生意的女人,竟然在一夜之间集体消失了,只留下几个空荡荡的、散发着廉价香水味的帐篷。

  真是奇了怪了。

  他回到酒馆询问酒保,酒保也只是含糊地说,好像是前一天被里希特爵士的卫兵给抓走了。

  “这儿名义上是他的领地……虽然他不常来这里,您知道,这种事情毕竟是不被圣西斯承认的。”

  米洛斯无法理解地看着酒保。

  “圣西斯在上……他居然还记得自己是圣西斯的骑士,我怎么听说他连亡灵都不在乎的。”

  那个亡灵法师好像还和学邦有点儿渊源,他记得听哪个学长提到过,让他们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为了几十枚银币的赏金去当什么好人,那不是实力只有青铜的他们能挑战的。

  酒保似乎觉得有些脸红,咳嗽了声说道。

  “那也不至于,里希特老爷还是很勤劳的,听说前几天他就带人把庞贝村的亡灵剿灭了。”

  就凭那家伙?!

  米洛斯目瞪口呆,但也懒得深究。他只觉得扫兴至极,只能独自喝完一杯闷酒,败兴而归。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的一个小小的失误,给他乃至背后的法师大爷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三个负责改卷的助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出的满分卷子是被同僚们调换过的“商品”。

  他们只是出于自己的学术视野和知识储备,在“改卷”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上秉持了公平,并且为那洋洋洒洒的六千字“论文”动了爱才之心。

  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三位助教不约而同地对同一张卷轴给出满分的评价是绝无仅有的。

  毕竟那都是主观题目,根本就没有标答。

  而想要以一介凡人之躯,同时震撼三位拥有白银乃至黄金级实力的魔法师,也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这么多巧合,这件绝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就这么发生了。

  不止如此,这份卷轴还惊动了大贤者之塔的真正强者——拥有铂金级实力的赫克托教授!

  只是无论是赫克托教授,还是同样盯上这位传奇学徒的其他教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放在天秤上的那份卷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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