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啖为难了许久,才吞吞吐吐道:“前辈,你家的两个童儿被曹皇叔带回长安,因为这本质特异,而为曹氏所重,被雪山大法师领走之后,宫中几次想要催讨。”

  “在下自南晋灰溜溜的被赶走后,一直在老家读书,前番被传诏征辟,在朝中当个了羽猎曹中散。”

  “如今便是受命来青龙寺讨要这两位童子!”

  这时候,金银童猪却不满意了,躲在钱晨身后冲着他吐舌头。

  崔啖连忙摆手道:“当然,既然知道这是前辈的童子,我与它们两个还都相熟,自是不会再讨!”

  他苦笑道:“我回去交了这差事就是……”

  他无所谓的笑笑:“反正他们应该也没准备让我真的要回来,这青龙寺有雪山大法师这尊元神真仙坐镇,应该没有人会认为我能把东西要回来!”

  钱晨听了却朝身后一指:“拿去!”

  崔啖先愣住了,金银童子更是如遭雷劈,抓着钱晨衣服的手都僵硬了。

  崔绰更是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楞严三昧叶都压不住心中的惊骇。

  钱晨见状却大笑道:“你觉得金银童子被带回宫里,是他们急还是我急?”

  “地仙界仙朝鼎立,却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什么都喜欢‘强征’、佛门有句话说的好:便是菩萨来中土传道,都要被仙秦拉去服三百年劳役!”

  “便是终南山上的道祖传道文始真人之时,头顶那棵遮阴的古松,都有可能被朝廷征伐下山来,修建宫殿……”

  崔绰慌忙道:“没有没有!”

  “终南楼观祖庭内的大材神木,朝廷是一根也没有采伐!”

  钱晨抬了抬手:“举个例子而已……说实话,论起霸道来,天庭都未有地仙界的朝廷厉害,天庭头上的婆婆挺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那么地仙界朝廷知道吗?我表示怀疑。”

  说到这里,钱晨也无奈叹息一声:“仙秦开的坏头啊!”

  “不……应该是三代以来就开了一个坏头。”

  “每一任神朝开辟之尊都上去做了天帝,造了天庭,既然能做天庭,那群仙诸神的宫殿楼宇;一个征伐天界的根基,小天界;还有种种神朝体制,军阵列侯,总不能缺吧!”

  “天夏,天商,天周这三代还好,距离太上道祖合道,开辟新天比较近,地仙界尚且底蕴深厚。”

  “但这么一批批的拉人,开辟地仙界小天界,炼制诸多仙器法宝,营造诸多宫殿道场,修造诸般战车兵甲,全都带上天界,也是耗尽了地仙界的底蕴。”

  “到了仙秦就过分了!”

  “造化道立,那群方士开拓仙道新路,资源的耗费,比起前古仙道来,直飙到三层楼那么高。”

  “为了维持仙秦那种恐怖的仙道体系,恨不得在地仙界刮地三尺!”

  “也就是仙秦这尊战争机器实在厉害,向内积累之后,便向外掠夺……征伐万界,以望诸天。”

  “北疆六镇,据说全力开动,一年可以吞下北魏三年的积累!”

  “而仙秦原本的体系据说效率更胜百倍。”

  “这可不得菩萨来了都要去修长城,青龙下界都要给他们犁九千里地再走吗?”

  “仙汉以来,诸朝口中骂着暴秦,但实际上每一位都继承了仙秦遗风。”

  “南晋以世家立国,司马家不过是诸多世家的盟主,最大的那一位罢了!”

  “世家一个个占据山川良田,营造庄园,家中纺织、灵药、炼器、炼丹、采矿、设阵……恨不得放个屁的灵气,都在家里循环!”

  “诸多仙道经文更是牢牢封锁,家中一支支传承脉络清晰。”

  “哪个族人,修什么经文,习何等修行外艺,一出生就已经订好了!”

  “任由何等天生的灵材,这一山中灵芝,另一山长黄精,这山中有紫霞铜精的矿脉,另一山溪中有水磨灵玉。”

  “每一处灵材产地,都是一家一姓之私产!”

  “出产灵材只供养家中嫡系,亦或是开茶会、游园、踏青、点评,非得将种种资源,只困在圈子内流通。”

  “散修之中,能到结丹便已经是天纵之才,有资格开辟一个小家族了!甚至令海外散修,整体层次比中土高了两个境界……”

  “北魏呢?”

  “也一样!”

  “羽猎曹郎便是为宫中掠财的!”

  “除此之外,龙牧曹,禁军,黄门,整个内侍官体系,都是利用资源供养亲近之人。”

  “待到修为稍高,就放出去,以大义之名,体制之力,压制郡县中的豪强世家,掠夺资源,反过来供养宫廷这个体系!”

  “而郡县的豪强世家,则同样搜刮地方,拼命经营资源。”

  “朝中有人有官,尚有抵抗之力,无人无官,就在一次次搜刮之中渐渐衰弱,若是胆敢反抗,宫中朝中那么多大修士,甚至有元神真仙雷霆一击!”

  “下面的豪强,便是有阴神,阳神又如何?不入体制,定遭针对。”

  “如此从上到下,抽走灵材资源,消磨打压胆敢出头者!建立稳固的秩序!”

  崔啖闻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他所见,南晋种种的确如此,与钱晨所说分毫不差。

  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是有主的,便是九真郡那等偏远的地方,每次开湖,进入其中搜寻灵药物资,其路径也是垄断在种种世家手中。

  若是出身世家嫡系,那么一步一步,都顺遂无比。

  灵药家中有人世世代代伺候种植,所修术法,所习神通都是为那几种灵药而修。

  种植的药材拿去丹房,都是家中专研炼丹,传承丹书的老前辈……

  法器同样也是,每一种灵丹,每一门法器都是为了家传经学量身定制,结丹之前一应资源,不假外求。

  待到丹成之后,便开始参加各种丹会评比,只要金丹品级够高,各家的顶级资源予取予求。

  王家蜕变血脉,培养体质的龙门丹。

  谢家滋养神魂,锤炼神识的飞絮雪……

  神州二十八字,皆是丹成上品之辈,不都是这么一路走来的?

  各家最顶级的那一批资源或许要藏着,但都有默契,其次的那一批资源,借着丹会赏赐之名散出去,共同培养世家年轻一辈的俊彦。

  四转五转的灵丹或许罕见,但二转三转的各家秘制之灵药,却是不缺的。

  散修拼了命都吃不到人家的屎,南晋散修如何能出头?

  这等体制之下,丹成上品之辈,百年之内几乎必定成就阴神,其中最为杰出的几位当能成就阳神,然后支撑起自家门庭,走入南晋朝堂,再去瓜分南晋朝廷占据的各种机缘。

  如此一步一步,皆是最为完美的,皆是倾力培养,成就元神的修士,不比海外差!

  崔啖叹息一声:“难怪……虽然大魏道佛相争,佛寺林立,还有二宫后族做大,胡汉相争,各家稍有积蓄,便被朝廷派人来各种勒索!”

  “最后不得不托庇佛道,甚至暗中投靠魔道……”

  “但这边三教混杂,散修之中,杰出者甚多,我本以为是三教相争的缘故!

  “佛门大开方便之门,任由何等出身皆可听经求法,修两手上乘佛法,导致道门不得不打开门户,流出一些道法,魔道混杂其中,更是肆意妄为……”

  “现在想来,也是朝廷不断从那些小世家里抽血,压制了他们的发展,又逼迫大世家参与,进入朝廷。”

  “如此就给了散修成长的空间……”

  崔绰紧皱眉头。

  钱晨笑而不语。

  相比北魏,南晋的散修是真苦逼。

  北魏是三教势大,寺庙门庭为主,它们散出各种功法神通,不断从散修之中提拔精英。

  这方面和尚做的真不差,每一个大寺大庙周围必有坊市,以寺中出产的丹药、法器为主,聚集一批散修中的小生产者,商业十分发达。

  而底层小修行世家完全没有能力发展高端加工,只能出产各种灵材原料,而且要赶快卖掉,不然朝廷就派人来抢了!

  如此供应了散修中的丹师、器师。

  甚至能养出阵法师来!

  而北魏混乱的局势,又为散修出头提供了条件。

  道门各宗虽然封闭,但散修如果长期交好,维持一个交际圈,将自己门下道统度入其中未尝不可。

  汉人氏族世家更加封闭,但胡人可不讲究那么多。

  有能力,砍人利落,炼丹厉害,法器犀利多半能混到鲜卑贵种身边,做一个供奉,散人,然后便可以仗势欺人,借助其权势寻觅财源,勒索压迫小世家了!

  如果说胡人还有玻璃天花板,并非本族出身,难受重用……

  那佛门完全是大开门户,欢迎一切高修。

  若是连佛门也混不下去,那魔道敞开怀抱欢迎你,以后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暗算下毒,血祭屠戮,只要不被人降妖除魔,总有出头的时候!

  此时崔啖哪里还反应不过来?

  金银童子带去宫廷,那是被掠走的灵材资源吗?

  那是被请去的大爷!

  不说它们本身的厉害……

  通体太阳金精,太阴银魄铸成的身躯,加上被这次佛火磨炼,越发纯熟,精进的法体,便是连元神真仙都奈何不得。

  只是它们的一股蛮力,能照着佛门元神的本尊金身爆锤,宫中除了曹皇叔,任由哪个来了都要被打爆脑袋。

  就算曹皇叔出手,用冰井台镇压了这两个童子。

  那耳道神、血嵥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出手了?

  再有钱晨这等人在后面,曹氏镇压两童子,怕不是要把皇位都赔出去?

  崔啖想到这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前辈,你不是要抢他曹家的皇位吧?”

  崔绰当即隐蔽的踢了他一脚,这话能随便说?

  这位出身李氏,如今就北魏这般混乱的模样,没有心思才怪呢!

  他还等着走出这里,急报老祖……

  钱晨侧头想了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弟在六镇立下了些功勋,和曹家玄微太子交好。此番更是随之入京……”

  “但不瞒你们,六镇的兵家大将,他很是相熟。李氏的李宝在朝中也稍有根基……虽不及你崔家为汉人世家之首,但也是陇西大姓,郡望世家!”

  崔绰连连点头,李家他还不知道?虽不如崔家领袖世家,但也根基深厚,若有大事,在外朝之中自有活动的空间。

  便是他崔家,其实也不反对李氏……

  崔绰想到这里,低下头来,他叔祖崔浩想要建立的,便是南晋那边世家联盟执掌朝政的体系。

  但上面这位,似乎对此颇有微词。

  他必须将这等情况,回报老祖,请老祖判断、决策。

  但想来应该不会反对李氏掌权。

  毕竟,李氏再如何也是正经汉人世家,不会如曹氏这般胡膻气重,搞来一堆鲜卑胡种来制衡,分汉人世家的权。

  大不了让李氏压过崔氏一头罢!

  世家之争,是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而并非高山倾倒,不是东风压倒西方,就是西方压倒东风。

  “道门这边,我为太上真传,楼观道主,不日将在终南山重开楼观,再建祖庭!”

  崔绰点了点头,道门这边不是问题,陇西李氏一贯与道门交好。

  “至于佛门吗?”

  旁边的不空突然开口:“其实佛门也不是问题……”

  他双手合十,目视钱晨,道:“尊者触地大愿,龙树菩萨念有回响,正是三教合一之机,必不成问题。”

  钱晨沉默,这太一和佛门的关系嘛!

  确实……都怪太一玩的太花,和什么人都有勾结,搞得他不好向佛门下手。

  崔绰悚然一惊,佛门居然不是问题!

  “佛门若不是问题,那么魔道也一定不成问题……毕竟,魔道从不在乎谁做主,反正他们都暗反捣乱!”

  崔绰也终于插话了。

  崔啖神情懵懂,看着钱晨身后缩头缩脑的金银童子,也露出了它们那等清澈愚蠢的神情来。

  咱们不是说怎么应付宫中的差事的吗?

  怎么说着说着,好像在造反了?

  崔氏若和李氏联盟,那么外朝的稳定就真不是问题了!一旦突下狠手,宫廷政变,清理内朝,架空曹家天子,封禁两宫。

  然后崔氏出面,稳定外朝,汉人世家集体反噬,清理鲜卑胡人贵种。

  让李重暴起斩杀太子,身回六镇,合纵联营,精准清洗六镇之中鲜卑的基本盘。

  再拉拢一批边将,稳定六镇,令其不至于反水杀回朝中。

  一旦局势稳定住了,李家篡曹就成了啊!

  崔啖越想越害怕。

  怎么自己就成了造反的骨干,他本是回老家读书清修的,误打误撞因为在南晋认识的前辈身份特殊,就卷入了这等大事之中。

  眼看族兄面露沉凝之色,前辈端着茶杯,胸有城府。

  不空端着茶盘在旁边,面含心机……

  金银童子两个,似乎都隐隐沾染了荆轲聂政的煞气,似要被他带入宫中,白虹贯日!

  那边前辈似要开口——

  “失败了才是叛国,胜了就是革命!连这点心理都没准备好吗?”

  这边族兄好像要拍拍他的肩膀:“哙之啊!若是大事功成,这份荣光我不会独享!”

  “我读孔孟的啊!”崔啖想要自白:“我有忠义……”

  但老祖崔浩好像出现在了他身后,威严道:“孔孟读的越好,越有换一个天子的冲动,忠义要放在心中,让我们一心成忠!忠诚!”

  “忠诚!”

  耳边似有一声齐声的呐喊。

  崔啖想要挣扎而起。

  这时候一声洪钟大吕在耳边响起,却是钱晨随手敲了一下旁边的木鱼。

  他看着崔啖,笑道:“你丹成之时,在凝聚大神通种子之际功亏一篑,金丹跌落品级,已有阴魔暗藏其中,染化了你的神识。”

  “所以才常常心智低落,心灰意懒,如今更是频频走神,乃是魔念侵扰之故!喝了这杯灵茶让你灵台清明,反而把那一丝魔念暴露了出来。”

  “我以木鱼为钟,震你心神,此时你能把握住那一丝魔念了吗?”

  崔啖满头大汗,骤然清醒,心神猛然抓住了那一点魔念。

  钱晨笑道:“我本可一刀将那阴魔斩去,但却不利于你之后的修行。”

  “若是你牢记我传你的五德之道,便会领悟内炼群魔之法,到时候,才有你弥补道基的机会!”

  崔啖顿时感激道:“原来前辈是为了引出我的外魔,所以才……”

  “哦!”

  钱晨随手敲了一下木鱼:“那是顺便的事,主要还是就事论事……”

  崔啖果断下拜,恳求道:“前辈,小子斗胆恳请前辈顺天应命,悲悯众生,如今北方初定,朝局虽乱,但民心思安……”

  钱晨笑了笑,回头对崔绰道:“瞧瞧,这便是大义所在,民心所向。”

  “若非我弟李重,你弟崔啖这些人秉承大义,心有坚持,如我们这等野心家,早就闹得天下大乱,纷争不休了!”

  崔绰思索了片刻,忽然道:“前辈说笑了!”

  他放下茶杯,看向钱晨目光炯然道:“前辈应该根本没有和我崔家联手的意思,更不图推翻他曹家!”

  “哙之,你是魔念滋扰,才有此杞人之忧!”

  崔啖登时一愣,是吗?

  崔绰看着钱晨道:“只从前辈刚刚那一番话,便能看出,我等世家他视若腐萤,仙朝正统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其有翻天覆地之心,荡平乾坤之志。”

  “这一席话,对北魏,对南晋,甚至对仙秦天庭,偏偏没有一字对李家!”

  “所以……谋朝篡位,为一家一姓之私,夺取天下,根本不在他眼中,便是顺天应命,拾起满地狼狈,收拾山河也不过尔尔!”

  “他虽然骂的是仙秦,但他想做的,也是仙秦……”

  钱晨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突然道:“我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他伸手把两只金人捉来,抓在手中摩挲玩弄,太阳金精铸造的身躯手感细腻,更带着暖意,而太阴银魄的丝滑和凉而不冰,也十分舒适。

  “终南山在哪里不好,偏偏在长安边上。”

  “故而楼观道落定终南山,无论我考不考虑,都必然会影响长安。”

  “而此地暗流涌动,自曹玄微出京前往六镇,并非是乱起之因,反而是乱生之果。”

  “有人在局中落子啊!”

  “而无论我考不考虑,一举一动,都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浅水之中是藏不住元神的。既然必然会影响大局,那我的一举一动,就难免要带些深思熟虑,免得我掀起的风浪,把你们这些小辈卷进去了!”

  钱晨道:“所以,金银童子入宫,任它们玩闹一回,也是落子天元,在皇宫之中插那么一手。”

  “其他不说,异日有人要对付你,宫中就不是死地绝路,而是你的一处‘气眼’。”

  “对于李重,曹玄微来说也是如此!”

  “敌人落子的地方,一定要有我的棋……”

  崔啖、崔绰这才恍然。

  崔绰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前辈一子定天元,居然是为了——自保?”

  “叫你家老祖来!”钱晨随意道:“这等层次,不便与你们说了,只有他能听懂。”

  崔绰恭敬站起,拱手躬身:“谨奉命!”

  钱晨点着金银童子两个的额头,将它们点到了身下,金银童子两个乖巧的跪下,撅着屁股,拜了钱晨。

  “你们两个小东西此番也受苦了!”

  “《飞八石,转九丹,冶黄白,水琼瑶,化朱碧,凝霜雪于神炉秘经》,本是我道家先贤点化黄白之物的外丹经书,讲究的是炼万物之精为黄白。由你们练之,也是我希望你们将自身金银的本质,渐渐冶炼提高,步步进取。”

  “但尔等贪嘴,吃了太多的日金月银,此物本质极高,乃是地仙界旧天之日月所化!”

  “沾染了旧天禁忌,你们还想好?”

  “若非我暗中布局,送你们去长安一回,让佛门用业火、愿力炼化你们一朝,叫尔等借此机会以神炉秘经重修此身,如何洗的去旧天禁忌,你们真想当一个天嫉人恨的小怪物不成?”

  金银童子连连叩首。

  钱晨这才起身,瞪了耳道神一眼,这小家伙眼睛一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踢了两个童子屁股一脚,钱晨径直走向塔林。

  “来!这次你们没了手段,被人欺负了一番。老爷我正好有些不要的旧物,就先让你们保管着,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欺负我家童子……”

  六千字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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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爆发到二十五号

  二十六号以后尽量稳定更新,然后下个月继续……

  十一我啊!

  要再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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