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除夕夜“赤壁对”,孔明只身探刘营

  红黑色巡逻艇“突突突”地开往水军大营。

  站在艇首的诸葛亮,在漫天的礼下,缓缓深入庞大的战船阵列的深处。

  巡逻艇艇长看着一身皮草的“敌军”参谋长,真没想到,诸葛亮居然真的主动来见总理。

  从最早执行巡逻任务前,每一只巡逻艇都接到一个特别命令。

  “若吴蜀联军中的诸葛亮求见总理,不得无礼,并直接带来总理军帐。”

  据说,其他陆地巡逻小队也都接到此类命令,谁也不明白,只当是玩笑。

  靠近停泊码头,艇长领着诸葛亮上岸,并向值勤警卫说明情况。

  随后,在惊讶的目光下,警卫班长继续引领着诸葛亮,直奔总理大帐。

  码头警卫班长将诸葛亮交给刘八牛,算是完成任务,带着疑惑和好奇返回码头。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居然见证了如此奇葩的行为,但随后又释然了。

  自己看守码头,人家一国总理,想的做的能一样嘛?

  从亲卫警戒线到大帐十步,诸葛亮的心情莫名有些奇怪。

  午间,与周郎小酌,不知怎么提到了总理。

  诸葛亮绞尽脑汁,却一直不明白,为何总理将周瑜当做见面礼?

  周瑜参与了刺杀案,却安然无恙返回,可见两人渊源之深。

  但诸葛亮从未到过东都,与总理更未谋面,这“礼”送的莫名其妙。

  面色绯红的周瑜却笑道:“最近,有次,我发现这位世叔仰望夜空,便问他在看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人心不可度,诸葛亮自然无从回答。

  “宿命!你能想到吗?一个引领时代科技的伟人,一个打破迷信的智者,居然会研究宿命?这世界太荒唐了!”

  诸葛亮也很无语。

  月球上没有仙宫,没有嫦娥与玉兔,天上没有凌霄宝殿,只有数以亿万计的星辰,那些都是像太阳一般的恒星。

  有人猜测,每颗恒星周围也会有地球,或许有“人”居住,或许能造出飞天的“法宝”,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来到地球……

  以科学的观点,这个世界没有鬼神,因为没有证实的事物绝大多数都是胡乱的臆想。

  当建立这种科学体系并深入人心的先驱者,竟然试图寻找“宿命”,这种唯心的“伪科学”任何人都可以,但作为总理,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太荒谬了!

  这是对神圣科学赤果果的背叛!

  幸好,只是周瑜和自己知道,一旦公布,总理的威信必然崩塌。

  尽管双方政见不同,甚至在开战状态,但科学就是科学,这一点,诸葛亮深信不疑。

  所以,他要捍卫总理的名誉,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所以,他登上了巡逻艇,抱着万一的心态,询问北军艇长,能否见一见总理?

  出乎意料,那名艇长的惊讶,应该不是针对自己,好像是一个谜团得到了答案。

  相同的眼神,出现在警卫班长身上,甚至都不问问自己来此的缘由。

  将诸葛亮送到帐门旁,刘八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诸葛亮定了定神,伸手撩开门帘跨进帐中。

  军帐很明亮,很大,很空,加上自己,只有两人。

  一位儒雅俊朗的中年大叔,坐在茶几前,翻看着文稿。

  茶几上一壶茶,两只杯盏,对面一张空沙发,显然是为来客准备的。

  诸葛亮上前,鞠躬致礼。

  “晚辈诸葛亮,见过总理。”

  刘备放下稿件,看了看年轻稚嫩的诸葛亮,心中涌起无限画面。

  三顾茅庐、三分天下、舌战群儒、建立蜀汉、出师表、七出岐山、星落五丈原……无数曾经出现如今幻影的信息一闪而过。

  “孔明,吾等你十年了!”

  呀!

  诸葛亮差点以为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总理,你啥意思?

  十年前,我还穿着开裆裤呢?

  刘备起身,将对方扶起,并解下皮草,挂在衣帽钩上。

  “坐吧,你肯定有很多疑问,若我知道,知无不言。”

  诸葛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甚至怀疑自己身处梦境,悄悄咬了一下嘴唇。

  艾玛,疼!

  他懵逼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刘备为自己斟茶,忽而反应过来。

  “总理如此,真令晚辈无地自容。”

  刘备放下茶壶,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要前辈晚辈的啦,你我忘年交,照平辈论吧。”

  诸葛亮悚然站起,拱手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亮,不敢失礼!”

  “年青青的,学儒家那些糟粕干什么?听说你对科学颇有研究,那应该知道,科学面前没有什么长幼尊卑……你站着累我看着也累,坐下吧。”

  呀,总理心态转换的可以啊,一会科学一会宿命,不愧是大人物。

  但终究,诸葛亮还是忐忑地坐下,提出首个问题。

  “总理为何知道我会来?”

  “宿命使然。”

  果然,又是这个味道!

  诸葛亮心中好似有火在燃烧,他压制住激动问到:“总理言必称‘科学’,可‘宿命’是伪科学吧?”

  刘备淡淡一笑,问道:“若宿命论比科学理论更高一层次,孔明认为算不算科学呢?”

  我勒个去,总理呀,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总理,请恕亮不敢苟同!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之流,怎能与科学混为一谈,遑论更高层次!”

  刘备毫不介意,他不否认诸葛亮天纵奇才,但终究因他催化的科学发展太过暴力,科学论直接将其他理论碾压成胡言乱语的垃圾。

  所以,诸葛亮在卫道,捍卫科学之道,不惜犯言直谏。

  “不急,除夕之夜,有大把的时间,这场‘赤壁对’未必就不如‘隆中对’。”

  什么赤壁对隆中对?

  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总理走上科学的歧途,我一定要将你拉回来!

  刘备问道:“吞剑吐火隔空取物的江湖术士是否招摇撞骗不提,你先想想,我们的这个世界从何而来?”

  诸葛亮博学多才,遍览群书,天体物理学的最新科研成果,都映在他的脑海中。

  “有人猜测,世界是由一个密度无限大的奇点爆炸而来。”

  “奇点是谁造的?为了什么爆炸?奇点的尽头又是什么?”

  “自然孕育的……因为内部失衡导致爆炸,世界的尽头归于热寂。”

  呀,了解的真多啊,居然把自己的几种猜想都融会贯通了。

  刘备直接点向死穴:“那奇点之外是什么?”

  这……诸葛亮卡壳了。

  学术界没有定论,他自己也不是没想过,但都觉得结论太过荒谬,给否定了。

  总理问起,他不得不试探着解释道:“外宇宙,或者虚无界。”

  “你认为,合理吗?科学吗?”

  诸葛亮不能作答,因为这两种答案不能证伪不能证实,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只能摇头,不过反问了一句:“那总理认为宿命论可以解释?”

  刘备狡黠地笑了笑说道:“我们不妨先做一个小游戏。八牛。”

  刘八牛立即应声进帐:“是,总理!”

  “准备一只纸箱,一枚子弹。”

  “是!”

  两样东西齐了,在刘备的指示下,刘八牛将角落里呼呼大睡的波斯猫一脸懵逼地放入纸箱。

  刘备拿起子弹,对满脸好奇的诸葛亮说道:“假定这是一颗百分之五十概率随时自爆的炸药,而纸箱隔绝声音和震动,外界无法知晓其中的变化。”

  说完,他将子弹丢进纸箱,示意刘八牛关上纸箱,郁闷的波斯猫“喵喵”叫个不停。

  “你认为,现在,纸箱中的猫的状态,是死是活?”

  诸葛亮一脸凝重,这个问题一定含有极高深的科学理念,是他未曾接触的领域。

  沉默了好一会,刘八牛都着急了,忍不住善意提醒道:“太简单了,打开箱子不就知道了吗?”

  “哈哈,确实如此,八牛说的在理。嗯,把东西都还回去吧。”

  超学霸诸葛孔明最终迟疑地问道:“半死半活?”

  “嗯,我果然没看错。严格意义上是‘又死又活’,我称之为‘叠加态’。”

  叠加态!

  诸葛亮觉得,有一个无限大的领域近在眼前,只要垫脚就能够得着。

  “当我们不打开纸箱,猫处于叠加态,打开纸箱,叠加态坍缩为确定态,死,或者活。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或说真相之一。”

  叠加态,坍缩,世界的真相……

  诸葛亮的大脑飞速运转,忽而一种全新的理论迸发了。

  如果,以此为基础,代入奇点理论,自然而然就得出了另一个奇点世界。

  一个是活猫的世界,一个是死猫的世界。

  完全不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他猛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他们在哪里?”

  “谁知道?或许在你的虚无界,或许在我的宿命论中。”

  诸葛亮说不出来,是因为认知到新的领域而喜悦,还是因为太过玄幻而失落。

  若真有宿命论,自己纵然攀登科学顶峰算无遗策战无不胜,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一切真都是注定好的,三更灯火五更鸡,那还努什么力?

  干脆大家都躺平,乐得轻松自在。

  忽然他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总理乾纲独断,大军浩荡而来,不是为了征服江东和巴蜀,而是为了求败。

  “总理陈兵北岸,是在等什么?”

  刘备哈哈一笑,说道:“不管科学玄幻,人终究是要吃饭的。科学归科学,打仗归打仗,我想看看宿命中的你,能否成为活着的那只猫。”

  诸葛亮心有所悟,总理的意思,希望自己能打败北军。

  或者说,在十死无生的战争中,找到亿万分之一的获胜可能。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已经不是战争,是一场科学试验。

  “为什么?”

  刘备明白,年青的诸葛亮无法接受自己的行为。

  但,在被世人看作最接近神明的世界里,他并不确定自己穿越的意义。

  人生五层求,他已经无路可走。

  若多元宇宙是真实的,他怎么做都是合理的。

  诸葛亮或许不理解,但刘备却开始相信,科学的尽头,很可能是神学。

  替宿命中的忘年交披上皮草大衣,刘备说道:“加油,你一定能成功。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突突突”。

  巡逻船将总理客人送回东吴的巡逻艇上,一直在码头等候的艇长恭敬地道别。

  “孔明先生,慢走!”

  诸葛亮回到联军大帐中,吴蜀大将们齐齐等候,见到的瞬间,几乎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孙策上前,问道:“孔明,如何?”

  诸葛亮话到嘴边,却换了一个心思,说道:“北军强盛,名不虚传,不过并非不可战胜,但我需要时间。”

  呼!

  帐中众将齐齐舒了一口气。

  孙策很高兴,拍着后辈的肩头,豪爽地说道:“无妨,但有所需,吾当全力以赴!辛苦了!来来来,快喝些酒暖暖胃!”

  会稽雕,驱寒佳品。

  诸葛亮揣着酒壶站在山坡上,眺望北岸水军营寨,再仰望苍穹,乌沉沉的天幕就像重坦的装甲。

  募地,一个飘忽不定的小点从半空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化作小水滴。

  呀,下雪了。

  少顷,雪子变作雪片,继而,鹅毛大雪漫天遍野。

  天空,大地,山峦,江河都成了风雪的舞台。

  “哎呀,孔明老弟,这去北面见了一趟世叔,怎么也学起他老人家的怪癖了?哎,不是,好歹总理是仰望星空,你这啥也看不着,搁这儿东施效颦呢?”

  “叔!”

  周瑜没多想,便说道:“嗯呐,我跟着伯符叫,可不得喊‘世叔’么。”

  诸葛亮点点头,说道:“素闻公瑾才华横溢,眼下,亮有个难题,还请解惑。”

  “哦,那你先说说看,我可不一定都知道啊!”

  “我大哥与伯符与你都如兄弟一般,那我该称呼你为兄长,对吧?”

  “嗯,没错,是这么个理。”

  诸葛亮在问道:“可我去见总理时,他让我和他平辈论,是忘年交,而总理与伯符之父是称兄道弟,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你叔?”

  “噗!”

  周瑜一口老酒喷出,差点呛死。

  “啥?总理和你平辈忘年交?你没喝多吧?”

  诸葛亮笑了笑,说道:“你这位世叔,还说,等着我去打败他,然后我会当总理。”

  我勒个去,你孔明年纪不大,鬼话挺多,胡咧咧个啥呢?

  除夕夜,大雪一直下到初一。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数风流人物,尽在赤壁两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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