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欢仍旧是内疚的,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爷爷,就我而言是没有选择权这一说的,任何人的保证都不能让我有安全感,我只想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现在这一步我看到了希望,哪怕希望的背后是深渊,我也要这么做。”

  母女团聚,就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只要能团聚,再大的深渊和困难,她都觉得值。

  换句话来说,她看透了现如今的世道,想要什么就得交易,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帮她。

  “难道你就不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吗?”陆老爷子不解,“你甘心让别人安排你的未来?”

  不甘心,但那有什么办法?席欢知道陆老爷子特别想让她好,但他终归是无法体谅到她的难处。

  “感情这种东西,无法掌控,但如果可以选,我宁缺毋滥。”

  陆老爷子欲言又止,目光忽地落在她身后。

  一道如注的目光落在她背脊,她一激灵,顺着陆老爷子的目光看去。

  “你还知道回来!”陆老爷子板着脸,恨铁不成钢,“喊你那么多次,让你带欢欢回来,你推三阻四的!”

  陆聿柏面容沉静,一身黑色的西装裹身,阔步而来时面容下隐着的那层冷意渐渐褪去。

  他停在席欢身后,手摁在她肩上,力气很大,“会下棋吗?”

  席欢疼得不由得动动身体,却又被他摁住,动弹不得,“不会。”

  “我教你。”他在她后面坐下,松开她肩膀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拿黑棋。

  陆老爷子却没了下棋的心思,将棋子随便一丢,“等会儿吃了饭再走,我去看看我的花,你俩玩儿吧。”

  说罢,他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离开。

  席欢的手腕仍旧被陆聿柏握着,她想缩回来,但他握得很用力。

  “玩儿吗?”他垂眸,眸色极为认真地盯着她问。

  “不想玩儿。”席欢摇头,“晚饭可能还要一会儿,我想上楼休息。”

  陆聿柏仍旧没松开她,拉着她起来,“那就去休息。”

  席欢站起来,被他拉着上台阶,路过她房间时他却猛地一扯,没让她进去。

  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扯着她走到长廊尽头,他的房间里。

  清一色的浅灰装修,处处透着沉闷严谨的气息。

  门是被陆聿柏一脚踢上的,‘砰’的一声吓得席欢转过身贴着墙站。

  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陆聿柏,不明所以。

  “你还知道什么叫宁缺毋滥?”陆聿柏大手微凉,抵在她颈间,稍稍用力她的天鹅颈就会被折断那般阴森。

  他听到了?

  席欢不意外他会生气,没有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对感情的评价是宁缺毋滥,细细品味好像是心有所属但得不到,迫不得已嫁给他的意思。

  他好面子,当然受不了。

  席欢双手抓着他手腕,被他勒得透不过气,喘息着,“我就是跟爷爷随便聊两句。”

  “你跟谁都能随便聊两句,我怎么不见你跟我随便聊两句?”陆聿柏不满,捏着她的手紧了又紧,警告道,“你要知道,能否留在陆家,是我说了算。”

  他力度变大,席欢眼睛一下就湿润了,眼眶红红,但咬着嘴唇不肯屈服。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李歆芸,她敲了席欢的房门,“欢欢。”

  敲了一下,就推门而入了。

  陆聿柏松开她,她反手擦了擦眼角,推开他夺门而出。

  席欢跟从她房间出来的李歆芸撞了个正着。

  “阿姨。”她唇瓣有些破痕,不难看出是刚刚咬的。

  再加上她眼眶红,李歆芸即刻猜出来,拉着她进屋关上门,“是不是你动柳婧娅他不高兴,又欺负你了?”

  “没有。”席欢觉得陆聿柏这人怪就怪在,他生气的点莫名其妙。

  她今天呛了柳婧娅,陆聿柏都没生气,这会儿生什么气?

  “那就好。”李歆芸拉着她坐下来,“我已经派人去南海接近你母亲了,主要是想看看她的身体情况,到底适不适合来京北,另外摸清楚她的身体状况也好在这儿给她安排疗养院……”

  这事儿要瞒着席恒远,所以现在就得着手准备。

  李歆芸相信席欢听话,所以现在就着手不怕出岔子。

  席欢心跳加速,激动不已,“好,我都听您的安排。”

  “你别着急,可急不来,如果顺利就春节之后接她过来吧,你春节还要回南海吗?”李歆芸询问她的意思,“如果回去可千万不要在席家那边露马脚。”

  席欢急急摇头,“我要回去,不会露马脚的!”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孙玉媛,珍惜每一个跟孙玉媛见面的机会。

  上次见面,是一年前的春节回南海。

  除夕夜,她陪着孙玉媛在疗养院守岁,她们憧憬她毕业后接孙玉媛来京北!

  结果,却遥遥无期!

  孙玉媛一直逃跑,她也要回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我安排的人进疗养院没问题,就是不能直接被安排到你妈妈身边,等春节你回去,找借口让席家把你妈妈的护工换掉,其他的交给我。”

  李歆芸了解孙玉媛在疗养院的情况,知道孙玉媛的护工是席恒远的人。

  不过那个护工也是席恒远从疗养院里现挑出来收买的。

  那家疗养院是席恒远的,但并不是席恒远自己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凭李歆芸的手笔买通席恒远的人不难。

  但底下的人想私自换掉护工不可能,只能由席欢出面。

  “好。”席欢点头。

  此时,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

  商定好,两人下楼吃饭,没人再提起不快的事情,餐桌的气氛融洽。

  但席欢隐隐觉得,陆聿柏还在不高兴,他全程冷着脸,李歆芸跟席欢说一句话,他便看李歆芸一眼。

  当晚,两人留宿陆家老宅。

  刚好,席欢不想回柏庄单独面对他一个人。

  谁知,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收到陆聿柏的微信。

  【到我房间来。】

  席欢果断拒绝,指尖飞快在手机屏幕上移动。

  但拒绝的字还没打完,陆聿柏就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房间不隔音,你若不介意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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