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说:捞尸人 作者:纯洁滴小龙 更新时间:2025-01-21 01:07:57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上课铃声响起,早上八点的课普遍是缺勤比例最大的。

  虽然有夜生活的大学生是少数,但并不影响没有夜生活的他们夜里不睡觉。

  尤其是对一些非专业课而言,上课老师要是不频繁点名,往往会门可罗雀。

  朱教授从来不点名。

  李追远亲眼目睹了他课堂上的学生由多转少再由少转更多的变化过程。

  有些学生,哪怕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也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走进教室。

  学生,是能分得清楚好赖的。

  其实,老师们不是不懂得不靠点名来维系上课学生数是一种怎样的风光自信,可惜,他们没这个水平。

  课堂上故意唱反调的人越来越少了,甚至不少曾经的“刺头”,如今已变成了主动思考踊跃发言的教学内容丰富者。

  这学期的思政课课时要上完了,下课前,朱教授让大家翻开书,开始画段落。

  “这是第一题。”

  “这是第二题。”

  “这是第三题。”

  学生们从起初的不敢置信,到最后喜笑颜开。

  这已经不是划范围了,等同于直接给答案。

  朱教授将书本合上,说道:

  “同学们,监考时,我会很严格。”

  同学们都笑了。

  等同学们笑完后,朱教授语重心长道:

  “我之所以把题目答案早早地划给你们,就是不希望你们考试时作弊,我希望你们能有足够充足的时间,把这些内容背诵下来。

  其实,从小学到初高中再到大学,你们学了很多知识,但大部分知识,在你们步入社会后,是用不到的。

  但它……”

  朱教授将手中的书举起来,轻轻拍了拍:

  “它能帮你们更好地理解和认识社会,可供你们余生反刍。”

  下课了。

  李追远依旧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他刚刚把《追远密卷》的第四浪给记录完。

  记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主要的是《走江行为规范》的再次修订。

  这是一个大工程,包含了对这次实验结果的再次梳理和重新认知。

  理论上来说,自己的第四浪已经走完了,在它还没到来时,自己就提前主动走了过去。

  但吸取之前的教训,不能因此沾沾自喜,依旧任重而道远。

  朱教授习惯性在其他学生离开后,走到最后一排,来到少年身边。

  “小远,在写东西?”

  “嗯,在做总结。”李追远将《追远密卷》闭合,收笔时,又抬头问道,“朱教授,有件事我想请教您。”

  “你说。”

  “有个东西,在推动和影响我的人生,这让我很反感。”

  “这很正常,那你观察过它么?”

  “一直在做观察。”

  “你继续说。”

  “有时候,我很反感它对我的影响和操控,我怀疑它对我带有一种天然的恶意。

  但有些时候,我又一定程度认可它的一些逻辑,甚至,还会去主动去运用……去利用它。”

  “你在和它较劲?”

  “对。”

  “它知道么?”

  联想到上次《五官封印图》的那一浪,李追远回答道:“我想,它应该是知道的。”

  “你迷茫的点,是在于你不知道或者说你不确定,该以何种具体的方式,去面对它?”

  “是的。”

  朱教授点点头,说道:

  “矛盾的发展过程是矛盾同一性和斗争性的结果。同一性是发展的基础,斗争性是发展的动力。”

  李追远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江,它正在流淌。

  他笑了。

  朱教授也笑着说道:“看来,是不需要我继续阐述下去了?”

  李追远站起身,对朱教授鞠了一躬,很诚恳地说道:“谢谢教授。”

  在面对江水时,他曾试图寻找出一个固定的规律和答案,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现在的他,正通过实验,来寻找认识它的新角度。

  没想到,答案居然早就被总结过了,写在纸上。

  朱教授摇摇头,指着李追远刚合上的《追远密卷》说道:

  “我只是对你复述了一遍概念,你能理解它,是因为你做了调查与实践。”

  “您说得没错。”

  “而且,同样的一段概念,哪怕是相同的一句话,在未来不同阶段里,认知也是不一样的。”

  “我会继续努力,谢谢你,教授。”

  “是我该谢谢你,帮我妻子完成遗愿,我昨晚梦见她了,她在那一片山清水秀中,笑得很开心。

  我打算等教不动书后,就去她老家养老,度过晚年。

  对了,你下午有事么?”

  “您是有什么事么,朱教授?”

  “我没什么事。”朱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单位发的,金陵大学生文艺联欢会,你想去看么?”

  李追远从口袋里也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票。

  这是早上谭文彬给自己的。

  前阵子,院里要求各个班都出一个节目,谭文彬是班长。

  原本是班级里自愿报名的,但报名结果是零。

  本班,实在是文艺荒漠。

  吴胖子明示谭文彬,学校对这次选拔很看重,哪怕是院里的初选,校领导们也都会来观看,你可千万不要给我整出个集体诗朗诵敷衍了事。

  当时谭文彬手里拿的节目单,就是1班集体诗朗诵:《啊,我的海河,我成长的摇篮!》

  没办法,平日里班级琐事都是支书在做,吴胖子对自己又很关照,自己这个甩手掌柜班长,关键时候必须得支棱起来。

  因此,谭文彬只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活——派出林书友。

  官将首表演不合适,因为就一个人,舞台效果不好。

  总不能让林书友当着广大来宾的面,站在台上表演请童子上身吧?

  不过谭文彬也有办法,让林书友去表演舞狮。

  租一套狮服,也不用请搭档了,就一个人舞,台上再放一些桌椅板凳打一些梅花桩。

  林书友在老家时倒是接触过舞狮,虽然没具体学过,但奈何他身手好。

  院里选拔时,他一上场,就征服了一众校领导,让其它表演黯然失色。

  最终,更是被拍板,成为本校的选送节目。

  “哦,你都有了。”朱教授准备把这两张票收回。

  “但我还有朋友也想去看,正发愁呢。”李追远把那两张票接过来,“谢谢朱教授。”

  离开教室,李追远背着书包往生活区走。

  走入平价商店。

  这会儿正是上午两堂课之间,店里顾客不多。

  润生站在柜台前,在阴萌的要求下,正一件件地试衣服。

  阿璃为大家设计过一套外出服,那就是润生最好的一套衣服。

  平日里,他喜欢穿背心,有很多旧衣服,从南通老家带来的,一直舍不得扔。

  阴萌先是受刘姨的影响,再加上后来与郑佳怡成了闺蜜,经常一起逛街,穿衣风格也就渐渐发生了变化。

  本着要拉动润生一起进步的原则,阴萌强制带润生去逛了一次街。

  当初在太爷家,润生就算当骡子干一天的活儿都不会喊累。

  那次逛街回来后,润生整个人都累趴下了,主要是心累。

  一件一件地试,一件一件地砍价,试完砍完大概率还不买,再去下一家看看。

  期间,还得按照阴萌要求的,与其打配合,比如不能穿上一件合身的衣服,就点头说“好好好”,得先挑毛病。

  所以,等阴萌还想再拉润生去逛街选衣服时,润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愿再去了。

  阴萌没办法,只能自己和郑佳怡去,按照润生的身板尺寸,与老板说好,把衣服都买回来,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再退回去。

  “小远哥,先前薛亮亮来过电话。”阴萌一边扯着润生身上的衣服示意润生转身,一边继续说道,“他说他过两天就会回校,罗工有个项目。”

  “刚打的么?”

  “对。”

  李追远走到电话机前,按了几下,翻到先前来电。

  果然,前缀号码归属地:南通。

  李追远把两张票递给他们后,无视了润生求助的目光,走出商店。

  来到柳玉梅家,阿璃在书房里,正在画画。

  这幅画初具雏形,一众不可直视者正在俯身行拜礼,少年以及其身后的雕像,还没画出来。

  听完第四浪的讲述后,阿璃直接选择了这一幕。

  李追远走进来后,阿璃放下画笔,走到古琴前坐下,旁边还有一张凳子,李追远紧挨着她也坐下。

  少年不在时也一样可以画画,但学琴却不行。

  女孩先单手弹一段音律,然后少年模仿着也弹一段,然后不断往复。

  这种教学方式,可以称得上是字面意义上的:简单涂鸦。

  但考虑具体学习者的智商,却又是最简洁高效。

  再加上,李追远本就有乐理基础。

  刘姨端着两盘水果进来,一盘放在俩人中间,另一盘她端在手中,倚靠着书房门,一边拿牙签吃着一边看着和听着。

  比起一年多前在李三江家,俩孩子都明显长大了些。

  以前他俩在一起时,就是标准的金童玉女,现在再叫这个,不合适了。

  女孩身上的英气已经渐渐显露,少年眉宇间的沉稳也已流出。

  虽然年纪依旧不大,但看着现在的他们,你可以脑补出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坐在一起的模样。

  对于刘姨而言,这就是写实版再加上幻想版,盘子的水果更好吃了。

  俩人就这么一个教,一个学,时间慢慢流逝。

  刘姨吃饱了。

  她去厨房做午饭,午饭快做好时,听到书房里传来比较完整的曲子。

  她走过去,想喊他们出来吃饭,看见男孩女孩一人一只手,正在合奏。

  这不禁让刘姨心中发出感慨,当年老太太老喜欢对她和秦力说:没见过你们俩这么笨的。

  自己当时心里还不服气,但现在瞧瞧人家,同等年纪下,自己和秦力就跟村口玩泥巴的憨娃似的。

  老太太这时也下楼了,走到餐厅桌旁,坐下来安静倾听。

  刘姨走过来先摆上餐具,又低下头,在老太太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咱这家生子,确实和这亲生的没法比。”

  老太太有些哭笑不得地伸手掐了一下刘姨的脸,啐道:“好你啊,趁我年纪大了,开始拿家生子来弯酸我了。”

  刘姨也不躲避,故意顺着老太太手指力气挪着自己的脸:

  “哪能啊,我这真就是有感而发,您自己听听,确实不一样嘛。”

  “有啥好稀奇的,我年轻时……”

  “您年轻时也这样?”

  “我年轻时也没这俩小的玩得这么精致。”

  “那我平衡多了。”

  “去去去,上菜去,他们快弹完了。”

  柳玉梅挥手驱走了刘姨,指尖跟着曲风节奏在桌上轻轻敲击。

  她是知道自己孙女天赋有多优秀的,要不然那些苍蝇也不会一窝蜂上来想毁了她。

  少年的优秀,更是肉眼清晰可见。

  秦柳两家历代能人辈出,按理说早已撑开了眼界,可真的未曾见过这般妖孽。

  若俩孩子能安稳一步步走到成年,两家龙王门庭,不仅能再次立起来,怕是还能超过曾经。

  人丁稀少算什么,每一代的龙王,只能是一个人。

  再说了,人少又不是不能生……

  她之前想的就是阿璃的病能康复,现在,她开始畅想更多。

  目光,看向院子里正在拾掇菜地的秦力。

  阿力当初遭遇事,走江失败,那时阿璃还尚在襁褓中,她不得不选择忍下来。

  这次,她决计不可能再忍了。

  反正年纪大了,也活够了,两家传承也后继有人了,就自然而然开始琢磨该如何把这条老命的价值最大化。

  事后再上门复仇是下下策,按理说,应该事前上门警告。

  谁敢再下黑手使绊子,自己就豁出命,打杀上门去,能拉几个垫背的就拉几个,专挑老不死的和小而精的。

  可问题是,小远这走江方式,实在是离奇,竟是连她都未曾见过。

  这使得她不禁怀疑,自己要是大张旗鼓地上门警告,怕是反而会对小远造成不利影响。

  至少目前来看,小远走得很稳,甚至每一拨浪的间隙,还有兴致上课、画画、弹个琴。

  曲终。

  柳玉梅清醒过来,等俩孩子走出来时,她面露讪讪。

  最后的收尾,俩孩子的琴声有些乱了,失了些味道,因为自己无意间释放出了杀气,给他们冲了。

  午饭后,李追远回到商店,谭文彬把小皮卡停在店门口,大家一起上了车,前往剧院。

  途中,阴萌好奇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去接你班长。”

  谭文彬义正言辞道:“哪能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当然先顾着兄弟!”

  听到衣服,后头车棚里坐着的润生默默叹了口气。

  到了剧院门口,刚停好车,就看见周云云和罗明珠抱着一大袋吃的喝的站在那里。

  阴萌揶揄道:“我们这些衣服,先下车。”

  谭文彬解释道:“她们的票不是我给的,是罗明珠她家里承办了表演结束后的晚宴,她从她爸那里拿的票。”

  原本站在台阶上,正和周云云说说笑笑的罗明珠,瞅见李追远等人向这里走来,当即神情一滞,手中的袋子滑落,东西全部撒出。

  这些人,她都曾在“梦里见过”。

  周云云:“学姐,你怎么了?”

  “我……我……”

  谭文彬先一步走上前,帮忙把东西捡起。

  罗明珠伸手抓住谭文彬的胳膊,激动道:“是他们对不对,你们是一起的对不对,是你们一起救了我们对不对?”

  谭文彬抬头,趁着周云云低头捡东西没看过来时,瞪了罗明珠一眼,说道:

  “学姐,你再一惊一乍的,小心晚上睡觉,重新回到那个噩梦里去。”

  罗明珠马上闭上了嘴。

  周云云:“小远。”

  李追远:“班长好。”

  检票,进入剧院。

  周云云和罗明珠不和李追远等人坐一起,她们坐另一个角落,距离还挺远。

  谭文彬也没有去和她们去坐,哪怕换票换位置对他来说很简单,但他依旧选择坐李追远身侧。

  约会可以私下里单独去,但他真不至于在团建里带家属,周云云和罗明珠要来,也是他事后才知道的。

  李追远知道就算自己开口,谭文彬也不会坐过去的,就直接跳过了这一流程。

  表演即将开始时,整个大剧院基本都坐满了人,四周墙壁上,挂着很多学校和院系的横幅。

  主持人也是金陵电视台的,还有摄像机正在进行录制。

  一位领导做了简单的开场,主持人又把前排的领导们做了介绍,大家鼓掌完毕后,必要流程走完,节目开始。

  节目确实很精彩,以班为单位可能会有诗朗诵划水,但以校为单位,还是能人辈出。

  在一个男女高音合唱节目进行的同时,后头也开始了重新布置。

  有一个高台,被立了起来,其顶端,几乎在舞台的最高点,距离地面有近二十米。

  四对绳子,自高处向下延展,被固定在了下方,而且上端,还有四个狮头做标志。

  李追远问道:“阿友的排场这么大?”

  谭文彬也感到诧异:“这不是阿友的。”

  “节目撞车了。”

  “很可能是。”

  “这里没彩排过么?”

  “阿友去彩排过的啊,不该出现这种事才对。”

  主持人开始播报:“接下来的节目,由金陵大学和海河大学联合选送——《南北狮王争霸》。”

  节目布置就吊足了观众胃口,这节目名字更是引爆了全场情绪,大家开始热烈鼓掌和欢呼。

  谭文彬:“阿友没跟我说过啊,我怀疑应该是主办方出了纰漏,临时更改的。”

  李追远点了点头。

  率先出场的是一头金狮,狮头上有红结,造型简单,却又酷似如真。

  二人舞动,一出场,就以狮子的方式与观众进行互动,惟妙惟肖,传神灵动。

  影视作品里也不乏舞狮的场景,但真正的气场神韵,只有在现场目睹时,才能清晰感受到。

  接下来,在舞台另一侧,一头白狮出现。

  谭文彬:“这是阿友。”

  白狮的狮头以戏曲面谱为鉴,造型威猛,色彩艳丽。

  只是,林书友毕竟不是专业的舞狮人,在技巧性方面,确实没金狮专业,而且他还是一个人,在狮形展示上,差了一个大档次。

  不过,林书友靠更灵活的身法,连续翻滚跳跃,也是引来了不输前者的喝彩。

  毕竟这又不是专业的舞狮评选,观众看的也是热闹。

  接下来,二狮开始互相眨眼绕圈。

  期间,林书友压低身形,低头三甩。

  这是表示对前辈的尊重礼仪。

  在这一行里,他也确实是晚辈,他之所以站在这里表演舞狮,纯是因为彬哥哥的任务。

  金狮昂起身形,纵身一跃,两个人踩绳而上,动作流畅,身形稳健,甚至还照顾到了狮身灵动摇摆,直上顶端。

  “好!”

  “好!”

  现场很多观众都站起来大力鼓掌,氛围被彻底点燃,大家能看出来,这可是了不得的真功夫。

  圈内有句话:南有梅花桩,北有通天塔。

  这高台布局,就是通天塔。

  其实,舞狮单以南北分,并不合适,山东、河南等地,也都有各自深厚的舞狮文化传承。

  但时下流行一刀切,直接标一个“南北”,更能吸引眼球。

  金狮站在顶端,开始对下方做动作,似在嘲笑,将压力给下。

  林书友虽然性格腼腆,但骨子里有着官将首的骄傲,主要是节目名字又标上了地域标签,那就必须得上了。

  只见白狮飞奔而起,明明有一面有一对绳,他不踩,只双脚踏足一绳,直上顶端。

  “好!”

  “好!”

  刚刚坐下来的观众,又一次站起来欢呼。

  金狮白狮都来到了顶端,在小小的平台上开始斗狮。

  起初还有点含蓄,但渐渐的,金狮开始逼近,双方狮头开始对撞,像是进行着角力。

  北狮狮头更重,角力时更占优势,林书友不想自己狮头凹陷下去的话,只能选择避开。

  这一下子,就变成了金狮主攻,白狮闪躲。

  观众们哈哈大笑,只觉有趣。

  但上头的双方,就这么弄出了火气。

  谈不上谁好谁坏,可能一开始,大家伙都想着好好表演好自己的节目,可莫名其妙地被凑到了一个节目里,彼此节奏都乱了。

  再加上舞狮本就是阳刚气十足的活动,如同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你瞅啥”“瞅你咋地”,就开干了。

  是真的开干了。

  看不清是谁先出的手,总之在又一次对撞后,双方的脚各自从狮子下探出,互相对脚。

  紧接着就是你方压上我方反压,各自弹越。

  再接下来,就是各种贴山靠,横冲直撞,连带着整个通天塔都开始了摇晃。

  林书友的身手李追远是见识过的,当初没起乩的他,都能靠反应速度躲避子弹。

  可在这一番交手中,竟然没能占得丝毫上风,虽然对方有两人,但这也意味着对方也是了不得的练家子。

  很快,高台已经不再能满足双方交手需求了,金狮一个猛扑之下,白狮一个甩尾,离开了高台,落于绳上。

  金狮继续进逼,白狮迎难而上,双方站在绳子上开始对决。

  观众们当然不清楚这是真的在斗火,只当是节目本就如此安排,不少人把掌心拍得通红却依旧在继续鼓掌。

  就连坐在前台的领导们,也都不再顾忌形象,纷纷站起身,开始指指点点。

  他们也没想到,一个本市的大学生联谊会,竟然能产出这么优秀的节目,选送上春晚都绰绰有余了。

  双方渐渐开始真打了,狮子成了最后的遮掩。

  一番拳脚对拼后,各自推开,舞一舞狮子,装一下样子,然后继续打。

  谭文彬挥舞着拳头,为阿友加油,惋惜道:“早知道我该和阿友一起上的。”

  润生:“上去拖后腿?”

  谭文彬:“我也是能打的好不好。”

  润生:“为了个表演请鬼上身折寿?”

  谭文彬被噎了一下,但马上改口道:“那就该把你派上去的。”

  阴萌:“那就太欺负人了。”

  林书友没起乩,和对方二人打得平分秋色,但要是加上润生,那平衡就会一下子被彻底打破。

  润生:“我不是学生。”

  谭文彬:“海河大学平价商店选送,还能给店里打个广告。”

  李追远没加入他们的对话,他发现了,金狮有好几次做了特殊的动作,而那个动作每次做出来时,隐约间,舞台上方,似有虚影浮现。

  虚影几次将下落融入,却又最终未能成型。

  这不是邪祟,而是一种灵,虽然很淡,却极具威严气息。

  “哦!!!!”

  “啊呀!!!”

  双方打得太忘我了,不停地在绳子上对拼,临时搭建的通天塔开始倾斜,眼瞅着就要倒塌。

  这要是真倒下来了,坐在第一排的领导们首当其冲。

  就在这一时刻,双方脑子终于清醒了,各自退去,然后以狮头“咬住”一面绳子,腿部再跟着环绕,共同发力,把将要倒塌的通天塔给强行拽了回来稳住。

  两头狮子快速眨眼晃头,仿佛这就是节目的一部分。

  魂都差点被吓掉的舞台工作人员马上上前拉起幕布,然后进行事态处理。

  下方所有观众,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下一个节目,耽搁了很久才上。

  不过观众们都沉浸在上一个节目的精彩中,正好缓缓。

  后台。

  林书友将狮服脱下,对面走来穿着黑背心黑裤子的二人,大家都是大学生,年龄自然差不多。

  “哈哈哈!哥们儿,好身手啊!”

  “我们二打一,居然没能把你干趴下!”

  见二人不是来继续找茬的,且态度爽朗,林书友也对他们笑着点点头。

  “我叫周成,这是我弟弟周锋,我们是沧州人。”

  “我叫林书友。”

  “听口音,南方的?”

  “嗯。”

  弟弟周锋咂舌道:“以前没想到,南狮也能这么硬。”

  周成则好奇道:“你们那边不应该狮性更细腻么?”

  林书友摆手道:“我是刚学的舞狮。”

  周成:“哦,怪不得,所以你纯粹是练家子,不是咱这一行当的。”

  “嗯。”

  周锋:“所以我们暗示你点狮魂时,你没反应,我们还纳闷呢。”

  “点狮魂?”

  周成:“人狮相融,假狮变真狮,会更勇,也更猛。”

  周锋:“哈哈,幸亏我们没点狮魂,要不然就有点欺负人了。”

  林书友陪着一起笑了笑,舞台上,对面如果点狮魂的话,那自己就要起乩了,请白鹤童子来舞狮。

  这种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但他清楚,自打上次童子被小远哥警告过后,自己应该还真能请得下来。

  总之,可以不赢,但绝对不能输,他知道,小远哥他们在下面看着。

  周成邀请道:“走,咱们就不去参加结束后的晚宴了,找个地方,喝一杯?”

  林书友摇头:“我有同学在等我。”

  周成:“那算啥,把你同学喊着一块去,我们请客!”

  “那我先得去问问。”

  林书友知道彬哥他们的座位号,从后台转到观众席,发出了询问。

  李追远:“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随即,李追远看向谭文彬:“把班长喊上一起。”

  谭文彬小声道:“这不太方便吧。”

  李追远:“谁说了算?”

  谭文彬马上道:“这简直太方便了。”

  接下来没几个节目了,李追远等人就提前退场。

  谭文彬一边走向周云云所在的位置,一边模仿着小远哥先前的话语:“谁说了算?谁说了算?哈哈哈哈!”

  难得,在小远哥身上看到了一种孩子气。

  谭文彬去接了周云云,顺便再次眼神警告罗明珠,她没敢跟上来。

  因为她能感觉到,今天眼前这个男人,眼里没有耐心。

  主要是以前这个学姐再怎么烦人,他谭文彬一个人面对倒也能忍耐,可今天小远哥在,就由不得你去破坏气氛了。

  周成周锋俩兄弟,见林书友喊来这么多“同学”,俩人都面露一窘。

  吃饭的地点,当然还是那家。

  一头河北狮子和一头福建狮子,不打不相识后,下了一家四川馆子。

  老四川饭店刚扩了店,做了新装修,格调档次明显上了一步这些费用是薛亮亮出的,他人在外地,把钱打给了谭文彬,由他去给的老板夫妻。

  周成周锋站在店门口,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他们本以为是简单找个小地方喝个酒,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一起下馆子。

  俩人小声交头接耳,计算着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应该勉强够这一顿了。

  谭文彬从他们中间插入,双手搂着他们肩膀:“这是我家的店,你们赏脸光临,我请客!”

  这年头,普通大学生身上能余什么钱下馆子,尤其是对于饭量大的人来说。

  一顿晚饭,吃得很是热闹。

  周家俩兄弟很是豪爽,详细介绍了自家舞狮传承和历史,不过他们并未再提起点狮魂这件事。

  中途,李追远下了桌,来到皮卡上,金狮白狮两套都放在车里。

  李追远检查了一下金狮,在其内部,发现了阵法雕刻纹路,这是一个附灵阵法,其所起效果是降低附灵难度。

  所以,周家自身,其实是有狮灵存在的。

  正当李追远要下车回包间时,金狮忽然动了一下,眼睛睁开。

  下一刻,它又闭起。

  李追远有些疑惑,可除了这一睁一闭,这狮子就再无半点反应。

  你是趁我们先前在里头吃饭时进去的?

  算了,不吓你了。

  李追远伸手在狮头上拍了拍,下车走回店里。

  饭后,李追远等人直接走路回学校,谭文彬则开车,把周云云和周家兄弟各自送回他们学校。

  先送的是周家兄弟,俩人喝得有点高了,都拍着谭文彬的胳膊说,等下个月家里生活费打来了,他们一定要回请回来。

  送周云云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云云有些局促。

  谭文彬注意到了,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是不是不该来的?”

  “哪有,不基本都是老乡么,你瞎想什么呢。”

  到了周云云学校门口,谭文彬陪她一起下了车。

  可以看出来,周云云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在家里时,她曾说过,和谭文彬在一起时,像是在做梦一样,有一种不真实感。

  女人的感情是细腻的她能感受到,谭文彬心里对这段感情,有所保留。

  谭文彬伸手轻揉了一下她的脸,故作调皮道:“来,妞,给爷笑一个。”

  周云云马上笑出了声当初上学时,还是左护法的谭文彬就用这个方式逗弄过自己,下一句就是:你不笑,那爷给你笑一个。

  老段子,却因为勾起了过去记忆,也收到了同样的效果。

  周云云脸上不再失落,帮谭文彬整理起衣领子。

  整理好后,正欲退开,谭文彬却将其轻轻拥抱进怀中。

  大学门口,这样的举动,只能说再正常不过,周云云却依旧羞红了脸。

  谭文彬轻声道:“班长,我有些事,要先去做。”

  “那你去做呗,我又没拦着你。”

  “等我。”

  “等多久?”

  “嗯?这就怕等久了?女人,你这么现实的么?”

  “我是想在心里有个日子,可以期盼。”

  “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也想有个期盼,你就是我的期盼。”

  ……

  谭文彬推开门,回到寝室,李追远已经躺上了床,准备休息。

  “小远哥,这么早就要睡了?”

  “不早了。”

  “那我也洗洗睡吧。”

  谭文彬拿起盆,去洗手池那边冲澡,已经触摸到冬天的鼻子了,洗手池那儿再也不用排队洗澡。

  点了根烟,谭文彬靠在池边,默默地抽着。

  林书友恰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疑惑地欲言又止。

  谭文彬:“想说什么就说。”

  “彬哥,你感情破裂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我没意思,我真的没意思!”林书友马上紧张且心虚地摇头。

  谭文彬掐灭烟头,提起一盆冷水,就从头顶往下浇。

  “哗啦……”

  擦了一下脸,谭文彬感慨道:“有时候,在乎的人太多,还真挺麻烦的。”

  林书友:“是的是的。”

  “是什么是,你懂么?”

  “能理解。”

  “呵,那你怎么不找个,上大课时我不是发现你挺招人喜欢的么?话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林书友马上拿起自己脸盆,给自己从头到尾浇了一遍。

  “哗啦……”

  “彬哥,你刚说啥?”

  ……

  李追远做了一个梦。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以前做梦时,他会迅速分清楚梦与现实,然后将梦掐掉;自从学会走阴后,睡觉时做梦的概率,就更低了。

  但这确实是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正站在一条小溪里,溪水淹没自己的小腿。

  这水不冷,反而带着温热,四周也升腾起一股股白气,像是从温泉眼里流出来的。

  不过,当前方的身影出现时,李追远知道,这不是温泉水。

  这水有温度,是因为有一头身上燃着火的狮子,站在前方的溪水里。

  李追远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狮子对着岸上,摆了摆头,然后走上岸。

  李追远跟了上去。

  一上岸,四周瞬间变得漆黑,唯一的光源,就是这头燃烧着的狮子,以及远处的一座烛台。

  狮子向那座烛台走去,李追远在后头走着。

  他很好奇,这头狮灵,为什么要付出如此巨大代价,来给自己托梦。

  烛台就在前方,李追远的注意力从狮子身上转移到那盏烛火上,脚步也下意识地向那边挪动。

  可就在这时,狮子猛地回头,对少年发出一声咆哮:

  “吼!”

  李追远停下脚步。

  狮子散开,化作火焰,散落四周,将烛台的周边照亮。

  ……

  与此同时,周家兄弟的大学寝室里,放置在角落里的金狮头,忽然燃起了火。

  “着火了!”

  “着火了!”

  火势并不大,也并未造成影响,一盆水就将其熄灭了,但狮头,却被烧成了灰烬。

  周家兄弟俩面色十分难看,狮子最宝贵的部分就是狮头,这是离家上大学时,爷爷从祖宗祠堂里给他们请出来的金狮,有驱邪庇护之能。

  周锋:“哥,这是怎么回事,狮灵显圣了?”

  周成:“按爷爷所说,这应该是狮灵避灾。”

  “是给我们避灾么?”

  “废话,我们家供养的狮灵,难道还能去帮别人避灾?”

  ……

  在李追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人,它低着头,看不清其性别。

  它应该是一具死倒,可这死倒身上的湿腻寒气,却给李追远一种最开始遇到小黄莺时的感觉。

  但那时的自己,还没入门,只是一个普通人,有那种感觉很正常;

  现在的自己,可不再是从前。

  所以,这个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强烈诡异感的东西,很不寻常。

  它伸出手,抵在了烛台边,腥黄浓稠的蜡油,在其掌心中积攒。

  蓄积到一定程度后,它将手掌递送向李追远。

  沙哑压抑的回声,在四周响起:

  “乖……喝了这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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