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好吗?”

  “戚绵……”

  担忧的女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戚绵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没等她彻底缓过神来,有道不轻不重的力度将她扶了起来。

  她睁开眼,乍一看见面前突然出现的女性面庞,还觉得陌生,不过没过多久,戚绵就想起来了——这是奥利维亚身边的神使,之前正陪着她参观时间展馆。

  她恍惚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上。

  说来也奇怪,戚绵原以为回去的方式怎么也得是要死一次或者碰上个什么意外的,但事实寻常又平静,她只是睡了一觉就回到了这里,在那之前,她与墨尔加斯和洛斐修斯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场授职仪式上。

  “您还好吗?”

  原本有些虚幻的声音总算清晰起来,戚绵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嗯,谢谢。”她的声音有些虚弱,这是因为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跨越,多多少少会有些疲乏,戚绵现在迫切地想去见奥利维亚,“我们出去吧,我想和奥……时间之神说些话可以吗?”

  神使小姐微笑应下,时间之神早已感知到了戚绵的归来,也告诉了她应该要怎么做。

  “所以,那个黑色的混沌小球里装的是我的记忆?”戚绵看向原本黑乎乎记忆团所在的位置,肉眼可见的,那里面已经不再和之前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了,而是和其他光球一样,内部不时闪烁着戚绵与其他人都面庞。

  “不止是您的。”神使小姐体贴地解释道,“还有光明神大人与黑暗神大人的记忆。”

  戚绵怔了怔,跟随她走出了这偌大的时间展馆。

  ……

  对她来说,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但外面的时间宴会还是那样的热闹又真实,神使们都在享受这场放松的盛宴。

  戚绵记得她离开时,那些神明们正要开始陈述近史,他们都进入了会议厅,不知道现在结束了没有。

  她有点心神不宁地神游着,原本那些美味的果酒与糕点也不能吸引她的兴趣了,直到有个轻巧的力度悄悄拉了拉她垂落在脚踝边的裙摆,戚绵一下子睁大眼睛,她低下头,与一双熟悉的黑溜溜豆豆眼对视。

  这是……小黑?!

  戚绵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只变小了体型的黑羽鸦就扇着翅膀飞到了她身边的小圆桌上,尖利的喙啄起桌上一个不知名的果子,像是在吃东西,可那双豆豆眼还是格外关注地盯着戚绵。

  戚绵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和小黑签订的主仆契约还在吗?】

  三三:【当然存在,只是对它来说已经过去了太久,虽然它知道你是它另一个主人,但目前只要你不对它强硬地使用主仆契约命令它,它还是更认墨尔加斯为主。】

  戚绵默默注视着那只黑羽鸦,她心想还是不要随便动用契约,因为目前看来,墨尔加斯和洛斐修斯应该都和她一样,暂时没有那段过去的记忆。

  然而下一瞬,“砰”地一声——

  黑羽鸦的身上炸开来一团不大不小的浓重黑雾,待黑雾散去后,那名已经成长为一个阴郁高大的俊美神明出现在她眼前。

  墨尔加斯面色平淡地看了眼像是愣在原地的戚绵,眼皮半敛的漆黑瞳孔定定地注视着她,似乎深处还有着别的什么情绪,他还记得前不久对方被自己哄骗后得到的神愈泉,现在的她应该非常讨厌自己吧。

  “黑、黑暗神大人。”戚绵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同时观察了一下他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看来应该是她多想了,墨尔加斯并没有恢复记忆的样子。

  墨尔加斯没有说话,他抬眼看向前方,洛斐修斯走来了。

  他华贵洁白的长袍因主人略略急迫的脚步微微摆起,墨尔加斯恶劣地想着,这是又怕自己欺负他可怜的小神使了?看看他那着急的样子,真想知道戚绵到底给洛斐修斯灌了什么迷魂汤。

  “戚绵。”洛斐修斯干净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戚绵转过身,下意识退至他身边:“吾主。”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担心我会在你不在的时候吃了你的小神使?”墨尔加斯冷冷地勾起唇角,漆黑的眼瞳可见几分讥讽。

  洛斐修斯看着他的眼神也称不上友善,要不是戚绵有了过去的记忆,很难想象这针锋相对的二人居然是兄弟关系。

  不过现在看来,许多神明也根本不会提及这一点,甚至说不定一些新上任的神明也压根不知道这个消息,由此可见这两人的关系有多么差了,戚绵摸摸下巴,以前也没好到哪去。

  “墨尔加斯,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追究,你身为神明,却欺骗我的神使,妄图修改下界人的命运,你已经违反神律。”洛斐修斯张开唇,语气淡漠,其中的冷芒毫不遮掩。

  戚绵看看二人,她现在的身份又回到了那个弱小的神使,无法插入两位神明的争斗。

  “怎么了?”幸好姗姗来迟的奥利维亚终于赶来了,她面露无奈地劝说道,“你们两人虽然不和,但这里还是我的神界。”

  “收敛一下吧两位?”她叹了口气,嘴上说着,视线悄然落在了戚绵的身上。

  戚绵悄悄望了眼她,抿唇不语。

  好在洛斐修斯还是将奥利维亚的话听了进去,四周毕竟还有其他神明与神使,他和墨尔加斯都没有再继续争吵下去的意思。

  “戚绵,刚刚参观的时间展馆,你觉得怎么样?”奥利维亚微笑着说道,她身边跟着的神使,正是带领戚绵参观的人。

  墨尔加斯闻言,眼神有了几分变化,时间展馆相当于奥利维亚的珍宝阁,对她有着重要的意义与价值,这样的地方对神明都不怎么开放,今天居然让戚绵一个神使进去参观了?

  洛斐修斯也用询问的视线看向戚绵,他仅仅是关心,像是一个家长在询问自己的孩子这个玩具符不符合她的心意。

  被无数人盯着的戚绵僵硬着点了点头:“嗯,很漂亮……”

  奥利维亚笑容更大:“洛斐修斯,我和你的这位小神使很投缘,我一看她就忍不住想亲近,以后你可以多让她来我的神界玩玩,我随时欢迎。”

  洛斐修斯微微皱起眉,他倒不是因为奥利维亚对戚绵奇怪的关怀态度,毕竟戚绵这样可爱又讨喜的女孩,连他都很喜欢,奥利维亚会亲近也是正常的,只是他心里却有点不舒服,戚绵是他的神使,怎么能三天两头往别的神明那里跑呢?

  “谢谢您,时间之神。”但戚绵已经先出声接受了奥利维亚的邀约,洛斐修斯未出口的委婉拒绝只能咽了下去。

  奥利维亚注视着面前这两位脸色看起来都不算太好的神明,眸色渐渐幽深。

  差不多是要找个机会将记忆还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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