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六章:薪火不灭,万域同春

  清明时节的聚灵坛,被一场细雨洗得格外清亮。记忆花树的花瓣沾着水珠,倒映出灵脉桥上来往的身影——天枢界的银袍修士正带着学徒采集共生灵液,沧澜族的鱼鳍少年在灵海堤坝上练习玄渊的“固土诀”,岩界的石肤匠人则蹲在星轨锚旁,用刻刀细细雕琢新发现的灵脉纹路。

  秦风坐在无字碑旁的石凳上,看着药童指挥各族孩童播种“万域稻”。少年如今已长到与秦风齐肩,青衫上的四色花绣旁又添了星翼族的光纹,只是性子还像当年那般跳脱,正拿着木瓢给孩子们演示“灵泉引水术”,瓢里的融灵泉水在空中画出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新翻的田垄里,惹得孩子们阵阵欢呼。

  “秦统领,星盟的‘界域年鉴’送来了。”敖沧的木轮椅碾过带露的青草,停在碑前。他手中捧着本厚厚的玉册,册封上用万域通用文写着“玄渊卷”,翻开时,第一页就是苏夜化作光流的插画,旁边配着小字:“玄渊历三百七十二年,界主苏夜以本源殉界,启万域共生之始。”

  秦风指尖划过插画,玉册突然亮起,浮现出段流动的影像:那是药童在星盟学院的讲台上,正给各族学徒展示界种的生长过程,身后的光屏上,玄渊的灵脉图与碎星带、沧澜海的灵脉图交织成网,像片蔓延的根系。“这孩子现在比我会讲。”秦风轻笑一声,眼底却泛起暖意,“上次星翼族来谢礼,说他教的‘根须嫁接术’让碎星带的星球连得更牢了。”

  敖沧翻动玉册,翻到记载“共生灵液”的页面时,玉册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页面上的文字自动隐去,浮现出幅新的画面:影界的黑雾中,第一次长出了记忆花,花瓣上映着玄渊的星空;花界的双辫小姑娘正将“记忆花粉”撒向岩界的地核,让冰冷的晶石开出了四色花;最令人动容的是沧澜族的深海,玄渊的回灵草与他们的“镇魂藻”缠绕在一起,净化着最后一丝虫族浊气,草叶与藻叶上,都凝结着相同的金色露珠。

  “影界的使者说,他们终于能在花里看见祖先的样子了。”敖沧的声音带着唏嘘,“以前总觉得,不同界域的灵脉就像隔着万水千山,现在才明白,只要愿意把根须伸过去,再远的土地也能连在一起。”

  话音未落,星轨锚的光轮突然剧烈闪烁。不是警示的猩红,是温暖的金红——这是新的界域加入星盟的信号。药童立刻带着孩子们跑过去,只见灵脉桥的尽头,一艘船身覆盖着火焰纹路的飞船正缓缓驶来,船帆上绣着个燃烧的太阳,航行时洒下的光屑落在地上,竟让枯草抽出了新芽。

  “是‘炎域’的人!”药童从怀里掏出《万域见闻录》,书页自动翻到记载炎域的篇章:“居于‘焚星带’,族民身具火灵根,因家园被星焰灼伤,终年与焦土为伴。”他抬头望向飞船,眼中闪过期待,“他们的灵脉是火属性的,不知道能不能和我们的回灵草共生。”

  飞船落地时,舱门打开,走下来一群皮肤呈赤红色的生灵。他们的头发像燃烧的火焰,却在接触到玄渊的空气时渐渐柔和,为首的老者手中捧着块正在冒烟的石头,石头上刻着炎域的图腾——一只衔着种子的火鸟。

  “我们寻了万域,只有玄渊的灵脉能包容火灵根。”老者的声音像烧红的烙铁淬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焚星核’,炎域最后的本源。若玄渊肯赐一颗界种,我们愿以全族灵脉为引,让焦土长出能开花的草。”

  秦风接过焚星核,指尖的界力刚注入,核石就“嗡”地一声裂开,里面包裹着颗焦黑的种子——那是炎域唯一幸存的植物“星火草”的种,种子上的纹路竟与界种隐隐呼应。“把它种在万域鼎旁。”他对药童说,“用共生灵液和融灵泉水混合浇灌,我想看看,火与水能不能开出同一种花。”

  星核与界种被埋入土地的瞬间,本源晶突然爆发出金红双色的光芒。四色光晕中,代表火焰的红光格外炽烈,顺着星轨锚冲向炎域的飞船,飞船上的火焰纹路随即亮起,与玄渊的灵脉产生共鸣。老者看着埋种的土地上冒出缕缕青烟,烟中竟夹杂着嫩绿的芽尖,突然对着本源晶的方向深深跪下,身后的炎域族人也齐齐跪倒,火红色的头发在金光中微微颤动。

  “它活了……”老者的声音带着哭腔,“炎域……终于有希望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玄渊成了万域瞩目的焦点。各族使者都来看星火草的生长:它的根须像界种般坚韧,能扎进焚星核的焦土;叶片像回灵草般翠绿,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火光;最神奇的是开花时——花瓣一半是火焰的赤红,一半是四色花的莹白,花蕊中凝结的露珠,落地能同时滋养灵田与焦土。

  星盟的年鉴将这一幕记载为“万域共生第一奇景”,插画旁写着:“玄渊之妙,不在强纳异己,在让每颗种子都能找到适合的土壤。”

  庆典那天,聚灵坛的共生树第一次结出了带着火焰纹路的果实。药童将果实分给各族孩童,炎域的孩子捧着果实,看着里面的灵脉图上多了道红色的线,突然指着玄渊的四色花图案说:“这朵花,像我们炎域的火鸟抱着玄渊的草。”

  孩子们的笑声惊动了正在交流术法的修士们。天枢界的银袍信使看着果实上的纹路,突然感慨道:“以前总以为,界域强大要靠吞噬与征服,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强大是让焚星核能长出四色花,让影界的黑雾里能照进阳光。”

  秦风站在无字碑前,看着万域鼎中悬浮的焚星核与界种共生体,突然觉得碑上的“星河为证,玄渊不死”有了新的含义。所谓不死,不是界域永远不变,是它的精神能像界种的根须,在不同的土地上扎下新的生机;是苏夜、忠伯们的信念,能通过药童、孩子们的手,变成焚星核上的绿芽,变成影界花里的星光。

  夕阳西下时,本源晶的光芒与炎域的星火草交相辉映,在天幕上画出道横跨星河的彩虹。彩虹下,各族生灵围着篝火唱歌,歌声不同,却有着相同的节拍——那是万域灵脉共同的心跳。

  秦风弯腰拾起片星火草的花瓣,花瓣上的赤白双色在暮色中格外温暖。他将花瓣轻轻放在无字碑上,碑石的缝隙里,一株新的四色花正悄悄探出头,花茎上缠着丝微弱的火焰纹路,像在说:

  薪火不灭,万域同春。

  (第二卷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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