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脑海中反复演练了一整夜的林砚早早来到铸剑庐。

  为了缓解疲乏,他还特意服下了一颗蕴神丹。

  林砚没叫醒仍在酣睡的佟驹桦,独自开始铸剑。

  他先用锻炉打造了一个铸剑模具,随后解开上衣,深吸一口气,进入内视。

  灵台中,阳炎精金与紫霄晶髓被他以神念切割,各自剥离了三分之一用作材料。

  “开始!”

  随着神念一动,锻炉内青焰暴涨,阳炎精金化作赤色熔流,涌入模具,紫霄晶髓则化为晶莹细粉,融入铁水的刹那,仿佛有万千雷蛇炸裂,震得铸剑庐簌簌落灰。

  稳住,稳住……

  林砚双掌虚托,不断释放风雷灵气,两股材料在灵气裹挟下开始交缠融合。

  林砚利用左手时刻密切关注着灵气的变化,等到他感觉材料已经彻底融合,剑胚烧制的成色也刚刚好时,他立刻将剑胚从模具中移至铁毡。

  玄铁锤裹挟风雷之力砸落,每记重击都暗合“佟式铁汉柔情”的节奏,火星在青紫辉光中迸作飞萤。

  一锤,一锤,又一锤……

  剑胚不断被塑形,两种天材地宝在敲击下更加深度融合,风雷灵气逐渐充盈其中。

  林砚的汗水一滴滴落下,健硕的肌肉抖动,短短几日苦练,让他被龙骨丹强化的身躯得到了彻底升华,有了一种铜浇铁铸般的雕塑美感。

  一刻钟过后,剑胚已接近成型,灵气也即将充盈到极点。

  直到剑身终于成型的刹那,天空竟出现了异象,铸剑庐的上空,风起云涌,雷云骤聚!

  可以了,淬火!

  林砚不敢耽搁,将锻造好的剑身瞬间插入淬火寒泉中。

  冰冷的泉水大量沸腾蒸发,蒸腾白雾里不断闪现青紫色的璀璨锋芒。

  随着剑身不断硬化,长剑通体浮现出熔金般的暗纹,一道道细小的紫色雷痕如活物游走其间。

  然而就在淬火即将完成之时,林砚竟感觉到手中的剑产生了异动。

  它似乎产生了自主意识,想要脱离林砚的掌控!

  “什么鬼?!”

  随着抖动越来越强,这把布满紫金纹路的宝剑居然挣脱了林砚的手,冲天而起,直接将铸剑庐的屋顶都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林砚一脸惊愕地抬头看去——

  艹?!

  我的剑!

  剑自己跑了?!

  “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

  佟驹桦也被响动惊醒,连忙朝林砚这边赶来。

  林砚正欲解释,天空突然“轰隆”炸开巨响,一道粗壮的白雷自天穹贯下,精准地劈在那试图逃窜的灵剑身上!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直接摧毁了铸剑庐的房顶,瓦片、石砖和碎裂梁木如雨般落下。

  林砚根本不避,施展护体罡气将这些杂物震开,心急如焚地寻找自己的剑。

  终于,他在空中看见了那把缓缓下坠的紫金长剑。

  林砚冲上去一把抓住剑柄,这把失而复得的宝剑在被天雷“教训”了一次后,似乎老实了很多,在他手中不再调皮。

  落回地面,佟驹桦一脸惊愕地看着林砚:“我没看错吧?!小林子,刚刚莫非是‘天雷淬火’?!!”

  林砚还没来得及开口,天空中“嗖嗖”破空之音不断,许多早起晨练的弟子纷纷朝这边聚来,显然是被刚刚的爆炸和异象所吸引。

  不过,他们都忌惮于佟驹桦的臭脾气,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三两成群地在周围空中窃窃私语。

  林砚已经将铸好的剑身收进了玄晶镯内,此刻他赤裸着上身站在废墟中,长发飘舞,一身线条分明的肌肉在炉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吸引了不少弟子的目光。

  越来越多的弟子奔着看热闹的心态朝这边聚来,甚至包括了几位白鹤峰与黑鸦峰的真传弟子。

  男男女女与各自相熟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男弟子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铸剑庐的爆炸和刚刚的天雷上,而女弟子们的焦点似乎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林师弟,看上去不错啊……”

  “是啊,以前从未有过眼福,原来他深藏不露。”

  “你们看到他腹肌了吗,那线条真的很漂亮!”

  “……”

  她们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开始红着脸抿嘴偷笑。

  林砚与佟长老四目相对,显然是听到了那些议论,两位钢铁直男都是眉头紧皱。

  “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去修炼!”

  佟驹桦来到空中,对着围观人群发出铜钟般的怒喝,众弟子皆是一悚,纷纷朝他敷衍地行了个礼,匆匆散去。

  有几个恋恋不舍的女弟子还在原地踟躇,佟驹桦作势便要朝她们打去:“还看?!再看收费!”

  最后的女弟子们也惊作鸟兽散,等闲杂人等彻底走光了,佟长老这才来到林砚身边。

  “刚刚的剑,给我看看。”

  佟长老向他伸出手,林砚也没有藏着掖着,将刚铸好的宝剑拿出来递到对方手上。

  “嘶……”

  佟驹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双手托住剑身,身体似乎有些颤抖。

  他以两只手指凝聚灵气,缓缓抚过剑脊,仿佛在轻抚一位爱人。

  暗金色的剑身隐有风雷之力在其中奔涌,紫色雷纹会在接触灵气时骤然迸发细密电弧,灼得他指尖发黑。

  炉火忽明忽暗,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这位满脸皱褶的老人,沉默良久,喉间挤出一声浑浊哽咽:

  “灵纹天成……道韵自衍……”

  一滴浊泪居然从他眼眶滑落,滴在剑身上。

  “老师?老师你没事吧?”林砚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我这是高兴的!”佟驹桦凌空虚握,一把从远处抓来自己的酒葫芦,仰头痛饮。

  吨吨几口下去,他大喝一声:“痛快!老夫炼器近两百余年,今日总算是开眼了,此生再无遗憾!”

  他毫无留恋地一把将剑身塞还给林砚,拍了拍他的臂膀:“还愣着干什么?!快,你的剑还没有完成!抓紧时间,我来助你,开始回火塑形,打磨开锋,完成结契认主,它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剑!”

  林砚微微愣住,脱口而出:“老师,你不问我这把剑……”

  “我是老了,不是瞎了!此剑‘阳炎生骨,紫霄塑魂’,所用材料正是老头子毕生想要一见的宝物!怎么?你还怕我认不出来?!”

  林砚心中已然明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朝着佟驹桦深鞠一躬。

  接下来,在失去屋顶的铸剑庐废墟里,师徒二人默契地投入这把剑最后的工序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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