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解除,凌季亿瘫坐在地上,擦掉一头冷汗。

  池兴月给他竖起大拇指,想了想,回车上拿了一包蜜饯,让他分给凌家几个小的。

  凌季亿高兴地连连道谢,抱着蜜饯给凌明跃、凌明浩、凌微微、舒瑞分了一些。

  见剩的还多,便给大人们一人分了一颗。

  甜甜的蜜饯中和掉汤药的苦涩,每个人脸上都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车子继续向前,完全不知道,江南地区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暴雨加洪水,冲毁了不少建筑和农田。

  本就难过的农民们生活雪上加霜,纷纷决定西行或者北上。

  只有一些大户,留守在原地,想着挺过这一遭,还能发笔横财。

  结果被走投无路的人们或偷,或抢,或砸,下场比河中府那些难民还惨。

  不少富户因此丢了命,有些娇生惯养的夫人小姐,还被难民绑去糟蹋,最终投河自尽。

  江宁府知府大人在暴雨刚下没多久,就到堤坝处巡查。

  结果洪水决堤,知府大人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

  其他人互相推诿,看着烂摊子越来越大,纷纷卷款潜逃。

  江宁府没人主持大局,更乱了。

  其他府也大抵如此。

  雨停后,洪水区域到处都是浮尸,没人清理,再加上高温暴晒,没多久,就爆发了瘟疫。

  没有大夫,没有药,人想活,就得逃到其他地区。

  一部分身家丰厚的,决定西行。

  想着上京城到底是大雍都城,皇帝老儿总不能不管他的子民。

  没啥资本的,则决定北上。

  河中府众人的经历,让他们不敢挑衅皇权。

  然而,无论是北上,还是西行,都没那么简单。

  上京城虽然暂时不知道江南水患,可这边,也爆发了疫情。

  起因是固镇山火,燃烧面积大,烧死了不少动物。

  尸体没人处理,又下起了暴雨,发胀腐烂,不可避免地成为病源。

  后来,路上的杀手、难民、万人坑里的尸体,都为疫病爆发贡献了一份力量。

  江南地区的难民还没跑到上京,就被人拦在了路上。

  无一例外,杀,只不过人太多,被逃掉不少。

  这些人无法,只能落草为寇。

  上京城周围的安保,一度陷入混乱。

  也为将来王朝覆灭,撕开了一道口子。

  当然,北上的人也不好过。

  且不说这一路上担惊受怕、吃苦受罪,就说这粮食、水源该从哪里找,就是个问题。

  不少人都没逃过荒,只能跟着队伍往前走。

  一不小心掉队,就有可能被人当成两脚羊。

  最要命的是,他们以为自己身体健康,却不知,疾病早已经在身体里潜伏着了。

  饥渴交加、劳累过度,身体抵抗力下降,让细菌病毒有了突破口,一个个症状开始显现出来。

  生病的人能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吗?

  不,他们清楚得很,不过是想活,不敢大肆宣扬。

  其他人呢,大抵也心知肚明。

  在不确定的明天和确定的今天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抢劫那些看起来比较富裕的车队,这样好歹能在临死前,吃口饱饭。

  凌家人所在的车队,就这么被盯上了。

  只能说,大家走得不够快,被山火暴雨耽搁了。

  不然,哪怕有瘟疫,都能跟江南北上的队伍拉开距离呢。

  喝过药,车队继续向前,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凌一,也从远处回来了。

  “主子,县城城门大关,看来县衙已经知道疫病的事情了!”

  凌季恒倒不意外,只是,物资补充又成麻烦事了。

  好在有池兴月,总不会让他们山穷水尽。

  一行人尽量避开人群,不凑热闹,也不去城里采购,可仍旧中招了。

  起因是陈大老爷路上晕倒,被抬到树底下,掀掉面巾,却发现他脸色白得不像话。

  韩家小孙孙见了,直呼:“完了完了,瘟疫来了!”

  可陈家人矢口否认:“没有没有,大爷只是伤口感染。”

  两方人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请车队里的大夫——程应德,来给陈大老爷看看。

  程大夫轻皱眉头,轻按陈大老爷的左手腕许久,才惊骇松手:“是疫病,是疫病!”

  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池兴月拿了块儿帕子给凌三,让他沾了酒,拿给程大夫擦手消毒。

  然后一群人远离陈家人,唯恐被他们传染上。

  陈家人除了惊恐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金桃、陈银秀姐妹俩,瘫坐在地上,如丧考妣。

  不,应该说,这词是预言,她俩快要实现了。

  众所周知,疫病只有极低的治愈率。

  那还是建立在,患者平时身强体健,抵抗力强的基础上。

  陈大老爷自从没了右手,就病病歪歪。

  身体本就羸弱,现在,基本上可以宣告死亡了。

  陈金桃却知道,她爹不能死,不然,她得守孝三年,就更没出路了。

  于是跪下来求程大夫,可程大夫摆手:“没药,老夫无能为力。”

  实际上有,却不想救。

  陈家众人的品性他看得清楚,出力不讨好的事,没必要做。

  陈金桃想起池兴月有药,忙跑过来跪求。

  池兴月慌忙往旁边躲闪,摇着头说:“那药又不是治疗疫病的,你求我,有什么用?”

  陈金桃茫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家人却是如梦初醒,纷纷拿出积蓄,想求一碗汤药预防。

  面对他们的殷切目光,池兴月却是不敢给了。

  万一灵泉水没效,这群人,不得撕了自己呀!

  可是,真的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得了瘟疫,几乎等于全军覆没!

  池兴月做不了主,扭头去看凌季恒。

  只见凌季恒从车上拿了两个药包下来,扔给陈家人:“相识一场,就不收钱了。至于有没有用,不敢保证。你们就当图个心里安慰吧!”

  说完不理他们,和池兴月在旁边熬汤药。

  不清楚那个药包有没有用,可池兴月没有其他人那般惶恐。

  她在保安室里找到了扑热息痛,又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沙星胶囊。

  可能不够对症,可有了这两样药,凌家人的性命,大概率是保下来了。

  至于她,穿越一场,老天爷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收走她的小命。

  也许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拯救凌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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