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瑶踩着军靴底未化的积雪推开作战室大门时,邬凌正用伊凡送的打火机点烟。

  全息沙盘投射的蓝光落在他眉骨上,将睫毛阴影拉长成战术地图的经纬线。

  “他们用纳米磁粉渗进了防弹玻璃。“盛瑶将浸透咖啡的采访稿拍在桌案,人造珍珠纽扣弹开的瞬间,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的蜂鸣。

  全息投影自动加载出咖啡渍演算的轨道参数,在两人面前展开成旋转的赤道环状带。

  邬凌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狙击镜般的锐点。

  他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与量子钟报时声重叠,打火机盖子弹开的脆响惊飞了投影中的虚拟信鸽。“同步轨道电磁炮,“他舔掉沾在唇边的烟丝,“用太阳风当掩体的轨道变轨技术——看来伊凡把去年北极圈军事演习的观测数据卖了个好价钱。“

  窗外的暴雪突然被探照灯柱割裂,十二架无人机拖着反激光镀膜横幅掠过基地上空。

  盛瑶军用级隐形眼镜自动对焦,看清那些用七国语言滚动的标语:“指挥权垄断危害地区安全“。

  “张记者的茶歇点心盒。“邬凌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在全息键盘上敲出流星雨般的残影。

  作战室穹顶降下环状投影屏,三百六十度环绕播放着伊凡在国际记者会的演说画面。

  那个斯拉夫男人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点着虚拟地球仪:“某些专家打着军事机密的旗号,实际上在破坏......“

  盛瑶突然按住邬凌正要关闭投影的手。

  在她指尖触到的皮肤下,动脉搏动频率从每分钟72次骤降到58次——这是邬凌启动“深度逻辑推演“的生理征兆。

  “帮我准备三样东西。“邬凌熄灭烟头的方式像在掐断导弹引信,“1997年北约电磁脉冲实验的泄密文件、上个月太空垃圾轨道分布图,还有......“他停顿的0.3秒里,量子计算机已经完成十七种舆情推演,“食堂冷冻库里那批过期的法式鹅肝。“

  当伊凡在午夜接到紧急记者会通知时,发现主会场飘着鹅肝酱的焦香味。

  邬凌站在环形演讲台中央,身后悬浮着二十年前北约实验的电磁脉冲频谱图,左手边的全息餐车上,过期鹅肝正与太空垃圾的金属残骸进行三维对比。

  “感谢诸位媒体朋友熬夜见证厨余垃圾处理。“邬凌用镀金打火机点燃演讲稿的动作引起一片惊呼,火焰中浮现的却是某国最新卫星的镀膜材料参数,“就像各位所见,某些军事机密的价值甚至不如冷冻库积压的鹅肝——如果它们真的存在的话。“

  张记者正要起身发难,突然发现自己的全息记录仪自动接入军用频段。

  邬凌身后的投影突然分裂成十二块,精确对应那十二个“突然正常运作“的补给点坐标。

  “说到指挥权垄断......“邬凌忽然将燃烧的纸灰撒向空中,灰烬在离子气流中拼出联合军演时的兵力分布图,“去年北极圈演习中,正是伊凡先生提供的导航数据,导致三艘破冰船撞上未公开的冰川裂缝。“

  会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伊凡的白手套捏碎了咖啡杯,榛果拿铁正顺着桌缝流向隐藏的纳米磁粉接收器。

  邬凌的军靴精准踩在那滩液体蔓延的路径上,战术腰带上的电磁***发出蜂鸟振翅般的嗡鸣。

  “最后分享个小发现。“邬凌突然调出太空垃圾轨道模拟图,某个闪烁的红点与咖啡渍演算的电磁炮轨迹完美重合,“三小时前有颗失控的铱星碎片,其坠落路径经过伊凡先生下榻的酒店——当然,这纯属巧合。“

  当盛瑶在后台看着舆论监控屏上的红色警报全部转绿时,发现王部长正站在消防通道口。

  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层,此刻却反复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那里面存着他准备用来替换邬凌的备选方案文件。

  “用过期鹅肝化解舆论战?“王部长望着正在接受采访的邬凌,后者正用打火机帮女记者点燃被冻住的钢笔,“我还以为他会直接公开电磁炮的反制系统参数。“

  窗外传来冰层开裂的轰鸣,十二个补给点的灯光突然同步闪烁,在暴风雪中拼出只有军用级隐形眼镜能识别的摩斯密码。

  盛瑶假装整理鬓发,视网膜上浮现的却是邬凌两个小时前留下的讯息:“给对手的诱饵要裹着金箔“。

  此刻的基地地下三层,李顾问盯着突然恢复正常运转的量子计算机,没发现系统日志里多出一段用鹅肝酱热量数据伪装的加密指令。

  而城市另一端的观测台上,周特工正把纳米磁粉误当作方糖撒进咖啡——他手边的监测仪显示,某国同步轨道电磁炮的发射程序,突然开始执行自我格式化。

  (接上文)

  王部长指尖的加密通讯器被焐得发烫,西装袖口蹭过消防通道的金属门框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望着演讲台上把玩打火机的邬凌,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部长级会议上,自己曾用这个通讯器发送过“建议启用备选顾问方案“的加密文件——此刻那些二进制代码仿佛化作细小的芒刺,在真丝内衬口袋里硌着他的肋骨。

  “您不觉得这更像厨艺表演?“李顾问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拐角,手里攥着量子计算机刚打印出的舆情分析报告。

  纸页边沿还沾着冷冻库特有的冰晶,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折射出幽幽蓝光。

  王部长没有接话,他的视线穿过旋转门缝隙,正看到邬凌用燃烧的演讲稿灰烬在女记者笔记本上画示意图。

  那些碳粉粒子在军用级静电场的控制下,精确排列成某国新型电磁***的分解结构图。

  “真正的军事机密...“王部长突然低声呢喃,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应该像那盘鹅肝,既能让敌人闻香而来,又能让他们消化不良。“

  地下车库的排风扇突然剧烈震动,把两人的低语切碎成散落的音节。

  李顾问没注意到,自己后颈的汗液正顺着衣领渗进加密文件,将“建议削减实验性武器预算“的字样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与此同时,盛瑶军用隐形眼镜的增强现实界面突然跳出红色警告。

  她假装整理耳麦转身避开人群,视网膜投影里周特工的生命体征监测图正在剧烈波动。

  代表肾上腺素水平的橙色曲线像失控的过山车,在虚拟坐标轴上划出尖锐的锯齿。

  “周哥,你那边...“她刚摸到战术腰带上的紧急呼叫键,全息投影突然被电磁干扰扭曲成抽象画。

  二十米外的消防栓表面,某种纳米级的金属粉末正在冷凝水珠里缓慢增殖,折射出只有特制镜片才能识别的靛蓝色光谱。

  周特工喘着粗气的声音从耳麦里钻出来:“盛记者别回休息室!

  他们篡改了电梯的...“杂音中突然混入金属刮擦的锐响,像是有人用军刀划开通风管道。

  盛瑶的高跟鞋果断踩进消防沙箱,军靴瞬间完成智能形态切换。

  鞋跟弹出的磁吸装置让她能倒悬在天花板龙骨架上,这个违背物理常识的战术动作,还是邬凌某次喝醉后根据蝙蝠仿生学设计的。

  “第七代纳米磁粉在湿度37%时导电性最佳。“她默念着邬凌今早塞给她的便签内容,腕表射出的激光束精准切开通风滤网。

  那些飘散的合金碎屑尚未落地,就被鞋底释放的弱电流吸附成简易电磁***。

  当地下三层的警报器响起时,邬凌刚把女记者冻住的钢笔揣进自己口袋。

  他状似无意地碰倒演讲台上的香槟塔,飞溅的酒液在量子计算机操控下,沿着纳米磁粉铺设的路径流向安全通道。

  “看来有人提前给我们点了烟花。“他笑着按下战术腰带侧面的引爆键,三百米外某个垃圾桶突然喷出蔚蓝色的冷焰火。

  正在追踪盛瑶热源信号的无人机群顿时失去方向,像被蜜糖黏住的胡蜂般撞向基地外围的防爆电网。

  伊凡的白手套此刻浸透了冷汗,他藏在记者席下的左手正在盲打加密信息。

  当邬凌走过他身边“不小心“碰翻咖啡杯时,那些榛果拿铁里的纳米机器人突然集体倒戈,顺着他的袖扣爬进加密通讯器。

  “提醒贵国情报部。“邬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指尖弹出一枚冷冻库的鹅肝标签,“下次偷运磁粉记得避开厨余运输车——您知道的,我们最近在推广垃圾分类。“

  主会场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北极圈军演画面,三艘破冰船撞上冰川的慢镜头回放中,伊凡提供的导航参数正以羞耻的红色在公屏滚动。

  某个东欧记者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录仪自动上传了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七年前伊凡在军校作弊的铁证。

  当盛瑶从天花板跃下时,正好看见周特工满脸番茄酱从通风管钻出来——这位憨厚的汉子为制造混乱,居然徒手捏爆了食堂储备的三十袋调味包。

  他战术背心上粘着的意大利面,此刻正诡异地排列成某国卫星的轨道参数。

  “邬专家说这是最安全的加密方式。“周特工挠着头傻笑,沾满酱汁的手指在墙上抹出星图般的轨迹,“那些间谍就算截获,也只会以为是厨房事故。“

  王部长不知何时回到了监控室,他望着屏幕上伊凡铁青的脸,突然伸手删除了加密通讯器里的备选方案文件。

  这个动作让他的金丝眼镜滑落到鼻尖,镜片反光里倒映着邬凌在走廊用打火机烤化窗冰的身影——融水在玻璃上形成的纹路,赫然是某国指挥系统的核心算法拓扑图。

  “盛记者,劳驾把今天的新闻稿加上这句。“邬凌突然出现在安全通道口,军靴底还粘着未燃尽的演讲稿灰烬,“就说某位国际友人慷慨捐赠的电磁***,经测试非常适合用来改良微波炉加热功能。“

  他说话时眼神却飘向地下三层的方向,那里量子计算机的散热口正冒出可疑的青烟。

  当李顾问忙着用冷冻鹅肝给机器降温时,没人注意系统日志里那段伪装成热量数据的代码,正在悄悄啃食防火墙的底层架构。

  凌晨三点的基地天台,邬凌军装肩章上凝着冰晶。

  他面前悬浮着二十七个全息界面,其中一个显示着盛瑶刚提交的新闻稿预览。

  当看到“厨用电磁场优化技术“这个词组时,他喉咙里滚出低低的笑声,震落了袖口藏着的纳米磁粉。

  这些银色尘埃尚未落地,就被突然加强的引力场牵引着,在空中拼出某国指挥系统的漏洞模型。

  邬凌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在某个本该加密的通信节点,他看到了本国防空识别区的动态参数,正像超市打折券似的在暗网裸奔。

  “原来鹅肝酱不是最过期的...“他碾碎手心的冰晶,看融水渗入作战手环的传感器缝隙。

  身后传来盛瑶的脚步声,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突然哼起荒腔走板的《卡门》选段——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月光穿过暴雪最后的间隙,在他脚边投下指挥塔的阴影。

  那扭曲的轮廓仿佛某种蛰伏的巨兽,正张开布满漏洞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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