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巨人在这泰山压顶般的一拳中崩溃了。其实,当飞鹊还在半空中时,它就已经隐隐开始颤抖了;等到拳头顶到脑门上时,它就像一块被铁板压中的嫩豆腐一般,哗啦啦碎成了一堆。

  一起碎裂的还有处在其中的雾隐。这一次,他再也没能重新聚集起来。

  良久之后,海波暂平,飞鹊站在海面上,随着微微波动的浪花上下起伏。

  那些黛青色的眼影迅速地消退了下去,这一招对身体的负荷太大,以至于只能在蛞蝓仙人模式下使用,而且只有一击。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她把零号收起来,重新封印在那早就被海水打湿的卷轴里。

  打出去的忍具早就沉入了海底,她看起来也不准备把它们捞出来,只是慢慢地将卷轴卷好,横背在背上。

  她倒入海水中的那些药剂早就被稀释冲淡,失去了作用,海里的鱼虾扭动着身体重新活跃了起来。

  就这样了吧?

  她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迈出一步之后,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早年看漫画的时候,她还吐槽过一个梗,叫做不成功定律——即只要问出“成功了吗”这个词时,那么一定不会成功。而自己刚才,似乎也问出类似的问题……那么多半不会就这样吧?

  果然不会就这样……因为她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她那件早就被海水浸透的衣服将她紧紧地束缚住了。

  她用力想挣脱,可是刚刚那一拳让她的肌肉直到现在都在微微地颤抖,半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衣服里的水逐渐渗了出来,形成了一条韧性十足的绳子,将她的双手双脚牢牢勒住。绳子的尽头一阵蠕动,变成了雾隐带着戏谑笑容的头颅……他现在就像一条长着人头的蛇,缠着她就像藤蔓纠缠着笔挺的杉树。

  “好厉害的一拳啊……”他的笑容越发戏谑,“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就算会水化术,也肯定要死在那一招之下了。”

  飞鹊扭过头,正好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在向他询问为什么会这样。

  “哈,反正你就要死了,让你做个明白鬼吧。水化术并不是无敌的,只是将身体化成清水来躲避攻击,遇到你刚才那样的一拳,可以直接将渗透在清水中的查克拉完全打散……这样一来,我就没法将化成水的身体重新聚合起来,就会……死。如你所见所感,海巨人中的那一半真的已经死了。”

  “一半?”

  “就是一半……呵呵,我能化成水,当然可以把这一滩水分成两滩。这不是分身术,也不是水分身或者影分身,而是真正地变成了两个人,任何一方受伤或者死亡都会对另一方带来巨大的伤害……比如现在,我几乎都无法重新凝聚,只能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只要还有一方活着,我就能慢慢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将身体分成两半,一半早就附着在了你身上,就等着你精疲力尽地这一刻……我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你的代价更大……”

  雾隐说话间,如蛇一般的身躯上逐渐长出了两只长长的手,缓缓扣在了飞鹊眼睛上:“接下来,我就要动手了,先是挖出你的眼睛,然后在挖出你的心脏……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没有,我不喜欢废话。”

  “那好吧,我这就送你——”猛然间,他脸色大变,“怎么回事?你怎么——”他想用力,用力把双手扣下去,把飞鹊的眼珠子抠出来,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两只手就是不听指挥!

  不仅是双手不听指挥,他的整个身体都不听指挥了,牢牢束缚住飞鹊的绳子变得松弛,从女孩身上无力地垂落,软哒哒地塌在地上。而那个女孩的双手,正捏在他的身上,那修长有力的十指间,正闪烁着耀眼的雷光!

  “你在等我精疲力尽,怎么没想到,我也在等你麻痹大意呢?”飞鹊的眼神中带着数不尽地复杂情绪,“我等了很久,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一早就想这样,这样把亲手把你干掉!”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知道我害怕雷遁?”

  “我就是知道。”飞鹊怜悯地看着他冷笑,“只是你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没法这样捕捉到你,而我会的雷遁又不多,如果过早暴露,引起你的警觉,可能就再也抓不住这样的机会了!我以为你死在了刚才那一拳里,还正在感慨准备了半天的底牌没用上呢,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更没想到的是,我前面的表演真的让你上当了……你最喜欢用这招贴近对手的身体,然后挖出对手的眼球,你当我不知道吗?雾隐的鬼人——鬼灯满月!”

  “我就在等你,等你以为我已经精疲力尽时缠上来对我施展这必杀一击!而我,也能把这特意准备的忍术为你呈上——”

  “准备在这一招里灰飞烟灭吧,我是不会问你有什么遗言的!”

  雷遁·十万伏特!

  刹那间,飞鹊手上的雷光变得无比耀眼,强烈聚集的雷电由淡蓝色变为了白炽色,刺得人眼前一片空白,天空、大海、阳光全都被淹没在了这足以刺瞎双目的白光中。

  良久,眼前的白光才慢慢散去,大海和天空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大海上,半蹲着的女孩微微颤抖,她的原本白皙修长的双手被刚才的雷电灼得一片焦黑,恐怕短时间内,再也不能结印了。她的脚下躺着一个“人”的尸体,准确的说,这个人已经没有了身体,只剩下了一个头颅,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地神色。

  “检测到重要战利品。”飞鹊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在他的眼睛上。”

  飞鹊疑惑地蹲下,拨开他还没闭上的眼帘,从他的左眼中取下了一只隐形眼镜……眼镜背后,是一只纯白无瑕,没有一丝杂色的眼睛。

  这眼睛飞鹊熟悉无比,在她刚刚回来,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信任、也没有变得足够强大时,她每天都能看到这只纯白的眸子。她想起这眸子的主人倒下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别让我的眼睛落在敌人手里。”

  现在,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他没有笼中鸟。

  鬼灯满月移植了他的左眼,获得了强大的感知能力……这就是他刚才轻易看穿他们忍术和陷阱的秘密所在。

  脑中的声音再度响起,甚至有些急迫和激动:“拿走这只眼睛,它上面有着很珍贵的数据,我可以利用它解锁很强大的力量!”

  “不。”飞鹊开始颤抖着结印,每一个印式,都带来强烈的痛楚,从她的指尖一直传到胸膛深处,“我不要这样的力量。”

  “我不想每次用到那力量,都会想起它的来源。”

  “那会带来强烈的痛楚,比现在结印带来的疼痛还要疼得多的痛楚……我受不了的,比起承受那些痛楚,我宁愿这力量在这此时此刻,消散一空,灰飞烟灭……”

  火遁·爆炎弹。

  火球不大不小,正好将这些剩余的东西燃烧殆尽。

  她站起来,紧了紧背后的卷轴,大踏步离开这个地方。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她只想立刻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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