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枫找到秦蓁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摆了一堆的酒瓶。

  秦蓁坐在商场阶梯上,醉眼迷离的看着广场圆心的那个驻唱歌手。

  劣质的音响,沙哑的嗓音,加上一把破吉他。

  他唱着一首伤心的情歌。

  已经将近夜晚十一点了,商场早就关门了。

  这一圈除了飞驰而过的汽车,路上连个行人都难得见到。

  歌手好像就是在给秦蓁一个人唱歌。

  “蓁蓁。”

  听到声音的秦蓁转头,她见来人是时枫。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台阶:“坐。”

  她冲着时枫傻笑了半天,递给她一瓶啤酒。

  “我忽然感觉海城的夏天好像没有记忆中那么热,好像……还挺凉快的。”

  时枫抿了一口啤酒。

  “那是因为现在到哪都是空调房,想当然的以为外面都很热,热到扛不住热浪翻涌,必须要躲进空调房里面。躲着躲着,越来越怕,一点阳光落在身上就觉得受不了。”

  秦蓁双手杵着台阶,她仰起头来,黑夜拉开的幕布之下,暗色的天空中只有一颗星星,璀璨的、闪耀的、又极尽孤独的在夜空燃烧。

  “是啊,小的时候真不觉得,一块钱一根的冰棍,三块钱一瓶的汽水就能消暑。热了就去海边,追着海风跑。”

  “你还记得吗?咱们以前最喜欢去海边了。不过那个时候你不爱动,每次都穿着长裙,坐在礁石上面,有的时候抱一块画板。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们都说你是海的女儿,迟早有一天要回大海去。”

  时枫往后顺了顺头发,似乎想起了过往的回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要穿长裙,也不爱和你们疯吗?”时枫道。小麦的香味伴随着泛上来,时枫把啤酒放到身边,已经不想喝了。

  “知道。”

  秦蓁的目光清明了一些,“因为霍城。”

  “他喜欢大海,经常和朋友约打沙滩排球,或者冲浪。”

  时枫笑容有些苦涩。

  秦蓁说的都是实话,她们一群人为了她,为了她喜欢的霍城,每周都陪着她去海边。

  就为了和霍城的偶遇,每周她们都去海边。

  时枫以为她总能创造机会,像海的女儿的出场那样,身着华丽的盛装,风情款款的朝他走去。在一尾海浪翻涌起白沫的时候,阳光洒在金色的海面上,他会亲吻她,会向她表白,会说出永远爱她的话。

  这就是十七岁少女怀揣的最美好的梦。

  只是她忘记了。

  海的女儿最后的结局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秦蓁叹了口气:“枫叶,你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最羡慕的都是你。”

  “你那么勇敢,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我们当中,只有你去做了。我们都是胆小的,只敢远远的看着,希望有一天,自己喜欢的那个男孩子能够回头看一看,说不定就能看到人群中的自己。”

  时枫摇头:“又有什么用,我追到了吗?”

  “可你至少追求过啊。我们连追的勇气都没有,所有的遗憾都在于没有付出过。”

  时枫伸手摸了摸秦蓁的头发,她们两个看向舞台中间的驻唱歌手。

  他还在卖力唱着他的情歌。

  “蓁蓁,追了被拒绝是遗憾的,没有追过也是遗憾的。所谓爱情十有九悲,九悲之中尽不相同。我的勇敢不值得学习。”

  “秦蓁,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去追霍城。我会告诉过去的自己,自私一点,去找一个爱你,胜过你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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