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嘭!

  赵无眠回京后,曾冷月的姑娘们皆是欢呼雀跃,有人此刻便拿起爆竹坐在露台,脚儿探进澄澈湖水,抬手将爆竹点燃,朝着湖面猛掷。

  湖面好似响起平地惊雷,惊得湖面吐泡泡的游鱼连忙一甩尾巴潜入湖底。

  赵无眠走下大厅,还没寻到萧远暮,倒是先看到洛湘竹坐在第一节楼梯上,双膝并起,裙摆上拥露出脚踝处的纯白罗袜,腰间还挎了个小包包。

  她打量着大厅内的其他人,神情稍显拘谨,偶尔从小包包里取出干果塞进唇里咀嚼,不过比起吃,更像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听到脚步声,她回首一瞧,一边腮帮子鼓起,一边露出笑,连忙站起身,拍拍裙角,扬起下巴看赵无眠

  赵无眠走近,“你坐这儿干嘛?”

  洛湘竹从小包包里给赵无眠取了把瓜子,赵无眠抬手接过。

  而后洛湘竹才指了指他。

  等你呀。

  “那也不用在这等……我不是让远暮照看着你吗?”

  洛湘竹露出羞涩的笑,微微摇头。

  和她不甚相熟,待在一起,怪尴尬的。

  说着,洛湘竹双手托起自己的小包包,轻轻一摇,沙沙作响。

  但她给了我好多零嘴吃呀。

  赵无眠看着洛湘竹红扑扑的高兴脸庞,意识到他身边珠环翠绕,有很多姑娘陪着,但洛湘竹不同,她只有他。

  赵无眠磕起瓜子,露出笑容,

  “那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走,跟我去教训教训萧远暮,我给你找回场子。”

  ……

  “你姨的身子好看吗?”

  萧远暮的屋内,伴随着这句平淡话语,赵无眠原先的气势汹汹一瞬间就软了下来,语气稍显错愕,“你指使的?”

  洛湘竹闻听此言,杏眼瞪得圆圆的,来回盯着赵无眠与萧远暮看……后默默从小包包里取出干果塞进唇里,小声咀嚼。

  萧远暮坐在小案前,将一束深红色的秋海棠插进花瓶中,细细打量,并没有搭理赵无眠。

  她很少穿红裙子,至少赵无眠印象中,她从没穿过这种艳丽颜色,裙摆有着漂亮的褶皱,白皙的面庞与深红的秋海棠相得益彰。

  赵无眠不由多看了几眼。

  “好看?”萧远暮插完花,端详几眼秋海棠,后注意到赵无眠的视线,抬手提起裙摆,露出裙下光洁白嫩的小腿。

  赵无眠对着刚插好的海棠花赞叹道:“真好看,能有你主人一成风韵。”

  “这花不是我种的……我什么时候种过花?”

  “那你摆弄它作甚?”

  “心底高兴,自然是无论多么无聊的事此刻也显得饶有趣味。”

  “因为我回来了?”

  “恩。”

  两人站在花瓶前,随口交流。

  等聊完花,赵无眠才回过神,表情严肃几分,“你让姨娘故意脱浴巾考验我?”

  本来有些无聊的洛湘竹闻听此言,表情又是一振,美目看看萧远暮,又看看赵无眠。

  “我只让她试探试探你对她有没有情欲……可没说让她脱浴巾?她居然连浴巾都脱啦!?”

  萧远暮的语气冰冷几分,在小案前坐下,斜眼看向赵无眠。

  明明是萧远暮让萧冷月试探赵无眠,结果现在真试探了,她反而开始心情不痛快。

  窗户大开,秋风裹挟着楼下姑娘点爆竹产生的硝烟,荡进屋里。

  “……脱浴巾只是意外,姨娘最开始肯定没想过脱浴巾。”赵无眠解释道。

  洛湘竹望着两人,一点动静不露,只是继续默默从小包包里取出干果,塞进软软的粉唇咀嚼。

  萧远暮根本不听赵无眠的解释,步步紧逼,

  “如何?可有情欲?可是想把我师父压在榻上,又揉又亲,然后扛起她的腿,一边叫她姨娘,一边……”

  “等等。”赵无眠抬手打住,后拉过听的俏脸羞红的洛湘竹,“我是来给小哑巴找场子的。”

  洛湘竹眨眨眼睛,不再看戏,俏脸低垂,羞羞答答。

  萧远暮翻了个白眼,优哉游哉坐在小案前,“少来这套……我师父的身子好不好看,你还没回答我。”

  赵无眠抬起手,在空中比了个弧线。

  “团团圆圆……”

  咔嚓————

  刚刚插上秋海棠的花瓶一瞬间就被萧远暮捏碎,“你还真回忆上了?”

  真可怜,海棠花。

  赵无眠倒是搞明白了,这话题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今晚我带朝烟和太后一块过来吃个饭……”

  话音未落,萧远暮银牙都开始磨,绣鞋踩着小案,就飞扑过来,和赵无眠扭打在一起。

  “你还敢和我提那两个女人,洛朝烟就洛朝烟,你还想把太后也叫过来……我就知道你和那女人不清不楚!”

  赵无眠可不哄她,张口便道:

  “你又是说自己心情不错,又是给姨娘出谋划策,结果现在转眼就变脸,你也快三十岁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情绪这么不稳定?”

  “谁快三十岁!?”

  这对儿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好不容易等赵无眠恢复记忆,可刚一见面,说了不出几句话,就开始乒乒乓乓打做一团。

  洛湘竹躲在角落,双手举起小包包挡住脸庞,瑟瑟发抖。

  直到萧冷月穿戴整齐,收拾好心情寻来,两人这才分开。

  “你们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见面就打?”

  萧冷月发丝盘起,衣裙素雅,站在门前,面上看不到一点方才的羞红,只有无奈的笑意,嗓音温婉。

  萧远暮发鬓凌乱,衣裙皱巴,屋内家具陈设也是乱作一团,好似刚被赵无眠糟蹋过。

  赵无眠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冷哼一声。

  萧冷月倒是不知两人的打闹有她一份,琢磨着萧远暮肯定是不愿洛朝烟过来吃饭。

  不过这副模样倒是让她想起两人小时候,不免一笑,教训起萧远暮。

  “无眠想让朝廷那两人吃顿便饭便吃呗,你好歹也是太玄宫宫主,怎至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萧远暮又是一声冷哼,侧目看了眼探头探脑朝这打量的洛湘竹,方才想起还有别家姑娘看着,自己可不能驳了赵无眠在外的颜面,这才颔首。

  “来就来,省得让洛朝烟觉得本座怕了她,还有……”萧远暮杏眼一转,轻轻一眯,看向赵无眠。

  “你最好抽空给本座解释一下你和太后的事……方才为何不驳斥我?说你与太后清清白白不就得了?”

  “我可从不骗你,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说着,赵无眠又抬手在空中比了个弧度,意思是他连冷月姨娘的身材都老实形容了,可不就是对你坦诚相待?

  领会他的意思,萧远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小脸,来至窗前,看了眼天色。

  “都被你气饿了……吃午膳吧。”

  洛湘竹倒是露出果真如此的神情……她就知道太后也喜欢她的无眠哥哥。

  安安稳稳吃过饭,赵无眠带着洛湘竹一个一个和曾冷月的姑娘们混了个脸熟,认了认人,才又带着她来至大内。

  洛朝烟与太后刚在坤宁宫吃过午膳,正一块坐在坤宁宫的院内躺椅上晒太阳,很是惬意。

  紫衣也难得清闲下来,坐在院中槐树下修建的秋千上,绣鞋轻踏地面,秋千嘎吱作响,她手里则翻着一卷书册,俏脸认真。

  这是从九黎搜出来的医书,烛九天堪称当世蛊道第一人,但医蛊不分家,否则当年乌达木也不会让烛九天帮他疗伤。

  紫衣医术已算当世之最,但和烛九天比起来明显还差了不少,这些医书乃烛九天亲笔所写,对她也是益处不浅。

  太后娘娘身着凤裙,靠在躺椅上,鼓囊囊的胸脯便是躺着也是半点不垂,瞧见赵无眠,她懒洋洋扇了扇手边团扇。

  “还以为侯爷被曾冷月的女人迷了心窍,不回来了。”

  洛湘竹站在赵无眠身后悄悄盯着太后看,以前还不觉得,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太后对赵无眠的态度太过亲昵,半点没有身为国母面对臣子的疏离感。

  赵无眠笑了笑,邀请她们一块去曾冷月吃个晚饭。

  洛朝烟正晒着太阳看着折子,脱去繁琐龙袍换上素雅长裙,闻言坐起身,疑惑看向赵无眠。

  “你要让我们和萧远暮吃顿便饭?你傻还是萧远暮傻?”

  太后也收敛了慵懒表情,坐直几分,眼神惊疑不定。

  “好啊。”紫衣倒是相当无所谓,随口应道,视线依旧望着医书。

  她与萧远暮没什么交集,也不曾针锋相对,于她而言,萧远暮只是赵无眠的意中人,没什么别的身份,顶多就是和自己的徒儿有些不痛快。

  甚至于,现在紫衣还在想办法帮萧远暮解决身体的隐患,只是目前还没找到法子。

  因此方才赵无眠也没和萧远暮提她,相信萧远暮也不在乎紫衣来不来吃饭,甚至还会欢迎。

  洛朝烟看了紫衣一眼,后柳眉轻蹙,问:“你就这么想制造机会,让我们与萧远暮和睦相处?”

  “你们总不能一直僵着啊。”

  赵无眠走进院子,让钟离女官再搬来两张躺椅,与她们并肩在院中躺下,惬意晒着太阳,继续道:

  “圣上仁心宽厚,娘娘也是贵为一国之母,料想不会和远暮闹些小脾气?只是一起吃个饭,饭桌上不和她搭话也行。”

  洛朝烟柳眉还是紧紧蹙着,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萧远暮和和气气吃顿便饭。

  要知上次去曾冷月,两女互相挑刺,互相挖苦,差点就杀起来了。

  太后又重新躺下,自手边小案摘了颗葡萄塞进粉唇,懒洋洋问道:

  “萧远暮也让侯爷今晚在曾冷月过夜,你在为难对不对?”

  “真心想让你们和好。”赵无眠诚实道。

  闻听此言,洛朝烟才回过神,问:“你已经与萧远暮说好了?她知道我们会来?”

  “恩。”

  洛朝烟轻叹一口气,缓缓起身,“总不能让你在萧远暮面前没了面子……”

  说罢,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侧眼看向赵无眠,道:

  “我们去,也算是给萧远暮一个信号……大离不是不能容纳太玄宫,只要她放弃反离复辰,那未来和和睦睦的也不是不行。”

  赵无眠闭上眼睛,在坤宁宫的气氛很轻松舒心,让他也有几分倦意,语气与太后娘娘差不了多少,慵懒道:

  “恩,我会传达的。”

  洛朝烟这才颔首,后反应过来,问:“朕还让宫里人买了不少新鲜食材,准备待会儿亲手做些家常菜……”

  “做好了带去曾冷月,让远暮也看看圣上的手艺。”赵无眠语气含笑。

  “远暮一介江湖女子,又是太玄宫宫主,很少亲自下厨,厨艺肯定不如圣上。”

  洛朝烟被夸得心底有些小高兴,但面上还是板着脸,指正道:

  “萧远暮。”

  “……”

  赵无眠闭眼装睡。

  洛朝烟无奈一笑,后拉起太后娘娘,“母后也来露几手,我喜欢您的鹿尾酿鱼……师父呢?”

  “不去,为师要研究医书,等精进医术后好教你。”紫衣依旧摇着秋千,视线不离医书。

  洛朝烟又看向洛湘竹,“姐姐也一块去?”

  洛湘竹正脱下自己的外衣,弯腰给赵无眠盖上,闻言琢磨几秒,一块跟上。

  她作为藩王之女,自小锦衣玉食,厨艺一般般,肯定比不上洛朝烟。

  如此去,多学几手,未来才能当上赵无眠的好夫人。

  “等菜肴准备妥当,再换身衣裳,打扮打扮,不能露了怯。”

  “按本宫了解,萧远暮不会在乎外表,更不会以此比较……”

  “她不比是她的事。”

  赵无眠听着几女渐行渐远的清脆谈话声,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盖着洛湘竹的外衣,鼻尖满是洛湘竹身上的幽香。

  院内一时寂静,周围侍立的宫女也不敢出声打闹,只有紫衣摇晃秋千的细微轻响,偶尔夹杂着她的翻书声。

  赵无眠顿感惬意,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天空已是浮现霞色,一缕缕流云勾勒其上。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侧眼看去,紫衣身上盖着薄毯,靠在另一躺椅上,也在午睡。

  额前的发丝淘气贴在她的朱唇上。

  赵无眠揉了揉眼睛,能听到坤宁宫殿内几女的轻声细语,还在试衣裳,显然早已经准备好饭菜。

  赵无眠看向紫衣,抬手轻轻勾开她唇间的发丝,手指碰到她的粉唇,柔软湿润。

  周遭侍立的宫女眉眼低垂,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他又轻轻推了推紫衣的肩膀,打了个哈欠,“醒醒。”

  “恩?”紫衣迷迷糊糊发出一声闭眼,稍显挣扎睁开眼帘,神情恍惚,明显还没睡醒。

  赵无眠露出笑容,“难得见你这么怠惰……居然会和我一起睡懒觉。”

  紫衣也抬起衣袖,挡住俏脸,也打了声哈欠,才揉了揉稍显僵硬的俏脸,好似小猫洗脸。

  “本姑娘又不是铁人……”

  言谈间,殿门推开,赵无眠侧眼看去。

  洛朝烟如墨发丝束起,垂在肩前,更显得极富白皙,她穿着深青长裙,腰间垂着玉佩香囊,打扮素雅,胸襟不算丰腴,但玲珑身段,满是年轻少女的灵气活力。

  太后娘娘并未如何打扮,不显艳丽,落落大方,单穿着浅色衣裙,发丝如萧冷月般盘起,虽是衣裙简单,可身段太过傲人,包裹感十足,满是熟美妇人特有的韵味。

  洛湘竹则压根没换衣裳,杏眼认真,还在回忆着洛朝烟与太后下厨时的小细节。

  赵无眠多看了她们几眼,紫衣便伸了个懒腰,自躺椅起身,小手轻轻揉捏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看了眼天色。

  “走吧。”

  出宫来至曾冷月前的古榕湖,天色已经暗下,曾冷月悬挂灯笼,灯火通明,宛若一枝孤芳艳压满京,伫立在湖泊中心,澄澈湖面倒映着楼阁灯火。

  几人乘船,荡起水波,洛朝烟双手提着食盒放在手侧,一举一动好似权贵家中的贵族小姐,高雅贵气。

  来至近前,洛朝烟微微抬眼,便瞧见二楼露台,一身着红裙的小丫头抬手倚着栏杆朝下望去,俏脸稚嫩却精致到了极点。

  两女隔空对视一眼,后同时冷哼一声,扭过俏脸。

  待船舶停靠在曾冷月前,大厅内依稀可见好几个探头探脑好奇打量的俏脸,皆是对大离天子与太后感到好奇的年轻丫头。

  照理说,她们作为太玄宫弟子,肯定是得准备准备,只等萧远暮摔杯为号,当即手持兵刃一拥而上,将这晚宴变成鸿门宴。

  不过一来少主护着,二来萧远暮也拿出气度,当真是要与洛朝烟吃顿便饭,她们自然不会擅作主张,也只能好奇瞧瞧了。

  上次洛朝烟来时,她们便已经觉得……虽然立场不同,但这大离女帝,当真好漂亮哦。

  还有那身材很夸张的妇人,就是当朝太后吧?

  这气质,不愧是一国之母……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准备准备迎客?”

  萧冷月站在大厅,冷声教训她们一顿,便将视线投来,神情柔和,气质温婉。

  赵无眠踏上大厅,领着几女来至萧冷月面前,抬手介绍。

  “这就是我同圣上提起过的姨娘……叫姨。”

  洛朝烟眨眨美目,面对赵无眠的长辈,即便立场不同,她也不愿唐突坏了礼数,以防留下不好印象,规规矩矩垂首行礼,红着小脸,小声叫了声姨娘。

  虽是大离女帝,但这小模样,分明就是见到情郎长辈心底害羞的小姑娘。

  萧冷月眸间微不可查浮现一丝错愕,这堂堂大离女帝,在赵无眠面前竟如此乖顺?

  难怪赵无眠死活不愿意与洛朝烟恩断义绝。

  这两人是真心喜欢对方啊……

  也是,一路从晋地同生死共患难扶持过来的,事后洛朝烟登基为帝,明知赵无眠是反贼也不愿卸磨杀馿,就已可见一斑。

  念及此处,萧冷月也便露出浅浅的笑。

  “来者是客,无需在乎你我之间的身份,你不用把我当太玄宫宫主看,我也不把你当皇帝看,可否?”

  洛朝烟抬眼打量萧冷月一眼,微微颔首。

  她听赵无眠提起过萧冷月的往事。

  萧冷月一家四口就是因为洛朝烟的爷爷,当初的太祖高皇帝,落得个分崩离析,妻离子散。

  如今萧冷月居然只是因为赵无眠就放下前嫌。

  想来这位姨娘的确是打心眼里对赵无眠好。

  琢磨间,赵无眠又依次给太后和紫衣介绍了下,太后与紫衣没洛朝烟这么多想法,简单打了招呼,倒是相处和睦。

  走进大厅,亭内早已摆好了十几张圆桌,饭菜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论菜品,怕是比起满汉全席也不差多少。

  洛朝烟想和萧远暮较劲,萧远暮自然也不会让这大离天子觉得她们太玄宫多么寒酸。

  在主桌落座,洛朝烟放下食盒,从内里端出一盘鹿尾酿鱼,和萧冷月笑着解释:

  “这是母后的拿手菜,待会儿您可得尝尝。”

  太后娘娘与萧冷月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同为‘长辈’,两女皆是气度不凡,仪态雍容。

  赵无眠按着萧冷月的肩膀,让她坐在主位,笑道:“这是家宴,不讲究什么身份,快坐吧。”

  赵无眠是在对太后娘娘说。

  按身份,太后最高,理应由她坐主位,不过赵无眠此话一出,这次倒像是他领着一众小媳妇来见姨娘。

  这自然是赵无眠的小心思,如此也好让几女更像一家人。

  洛朝烟对赵无眠的意思心知肚明,但无论她心底怎么想,在外肯定要给足了赵无眠面子,绝不会惹是生非,微微一笑也没在意,轻抚裙角继续从食盒里端菜。

  赵无眠原先还以为太后会不高兴,但实则太后心底还有点小紧张。

  别人都以为她作为洛朝烟的母后,与萧冷月同辈,但只有她自个知道……她也是赵无眠的夫人啊。

  见了萧冷月,按理说也得恭恭敬敬叫声‘姨娘’。

  因此太后自然不会在乎这点位次问题,随意在洛朝烟身侧坐下,俏脸含笑气质高雅,实则心底都有些打鼓。

  余下的紫衣,洛湘竹肯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帮着洛朝烟一块端菜。

  眼看萧冷月这边是安置妥当,确保不会出什么事,赵无眠才转而去了楼上。

  萧远暮正欲下楼,瞧见赵无眠走来,眉眼意外,

  “过来寻我?大惊小怪,你莫不是以为此刻我还会给那小皇帝甩脸色?来都来了,我又怎会……”

  话音未落,赵无眠便快步上楼拉过萧远暮的小手,与她来至一处屋内。

  楼下几女见状还以为赵无眠是要告诫萧远暮一番,让她和和气气的,也便没有在意。

  就连萧远暮也是如此想,她心底不快,开始生气,暗道赵无眠还真把她当愚妇了?

  哪成想,赵无眠却是往她小手里塞了包油纸,自外摸着圆滚滚的。

  拆开一瞧,内里却是一颗颗浑圆饱满的糖葫芦。

  萧远暮微微一愣,便听赵无眠道:

  “今天午前是我不是,又说你三十岁,又害的你被姨娘教训……瞧,专门给你买的糖葫芦,你可别受了委屈,觉得我为了朝烟就怎么怎么欺负你。”

  萧远暮眨眨眼睛,神情错愕,垂眼看看手里的糖葫芦,又抬眼看看赵无眠。

  她此刻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笑骂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小丫头片子?拿几颗糖葫芦就想哄我?”

  “糖葫芦不行?”

  “不行。”

  “那亲一口成不?”

  “……”

  萧远暮沉默。

  赵无眠于是在萧远暮软嘟嘟的侧脸亲了下,萧远暮抬手给他小腹上捶了一拳。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害臊。”

  “又不是成亲这么多年,害臊什么啊?”

  两人躲在小屋里,窃窃私语,说着私密话。

  “走吧,别让她们久等。”

  后赵无眠不愿没了主人家的礼数,几句话落便推门要走,却被萧远暮拉住。

  “作甚?”

  赵无眠疑惑看来。

  萧远暮透过窗纸,垂眼看了下大厅内的洛朝烟,后踮起脚尖儿,粉嘟嘟的薄唇也在赵无眠嘴上‘啵’了下。

  “就要在洛朝烟不知道的地方亲她男人,气死她。”

  萧远暮虽然个儿小小,但毕竟二十九岁了,可此刻她却当真宛若小丫头,嘻嘻一笑。

  ……

  待两人下楼,在桌前就坐,萧远暮也没和洛朝烟如何吵闹。

  两女其实也算一类人,无论私底下如何看对方不痛快,但如今既然在赵无眠的撮合下一块吃饭,那就必须客客气气,和和睦睦的。

  皆是为了赵无眠的脸面,不愿让别人看他笑话。

  桌上烛台灯火幽幽,拉出圆桌周围几人影子。

  等她们就坐后,其余的曾冷月姑娘才纷纷落下,却也没人敢动筷子,大厅内气氛一时沉寂。

  “别拘谨,快吃吧,天子做了许多饭菜……”赵无眠端着几盘菜,放去其他桌上,供曾冷月的姑娘们吃,

  “快尝尝,天子亲手做的饭菜,常人想吃可都吃不到,你们今晚,可都是托少主我的福气,往后记得念少主的好,知道不?”

  说着,赵无眠给她们使了个眼色,都热热闹闹的,可别让气氛僵下来。

  曾冷月的姑娘们了然,当即言笑晏晏,很快大厅内的气氛便火热起来。

  圆桌上,洛湘竹没有那么多杂乱心思,眼看赵无眠去端菜,她便捏起酒壶,绕着圆桌周围走动,为空荡荡的酒杯填满。

  好似赵无眠的夫人,一同招呼着四方宾客。

  其实还真是如此,桌上虽然都是赵无眠的红颜知己,但摆在明面上的,只有洛湘竹一位侯爷夫人。

  萧冷月是姨,萧远暮太像小女娃,洛朝烟面皮太薄,成亲前根本不敢与赵无眠更进一步,太后与紫衣碍于身份,更不敢自诩侯爷夫人。

  咕噜噜————

  伴随着倒酒声,萧冷月主动打开话匣子,轻声问:

  “小郡主,你同无眠在鹤拓,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洛湘竹闻听此言,连连摇头。

  不苦不苦,和他在一块,很幸福呀。

  在场除了赵无眠,也没人能从这简单的摇头动作中看出太多。

  萧远暮便笑道:“苦什么啊,苦一苦就能当侯爷夫人,在座的怕是都想去鹤拓吃番苦头。”

  洛朝烟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微微一笑。

  “我不用吃苦,也不会当侯爷夫人。”

  不当侯爷夫人当什么?让赵无眠当她的皇后才是。

  赵无眠回来就坐,端起酒杯咕噜噜一口闷下,似乎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又随之缓和。

  “痛快……姨娘把听澜酒也带回来了?”

  “三十年陈酿。”萧冷月得意道。

  “你们也尝尝,这是我家乡的酒。”

  “侯爷家乡是酿酒的?”

  “是啊,很有江湖味吧?我生来就是江湖人。”

  “生来就是桃花精还差不多……”

  饭桌上,不时传来谈笑声。

  清焰也想去圆桌坐,可惜暂时没她位子,只能收回艳羡视线,后将烟火搬至露台,抬手点燃。

  咻——嘭!

  夜空绽放绚丽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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