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是座青铜祭坛,坛上七星灯无风自燃,火焰跳跃。

  穿苗银服饰的少女正在焚烧符纸,她腰间悬挂的赶尸铃刻着墨家矩子令,透着神秘的气息。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冷笑:“中巫毒还能撑到现在,不愧是茅山真传。”

  沈绫夏手持桃木剑,抵住少女后心,冷冷地说:“解药。”

  “阿诗玛。”少女转身,露出蛊纹刺青的脸,“或者叫我……巫咸国第三十七代巫女。”

  她指尖轻弹,七星灯火苗突然窜起三尺,映出祭坛下方密密麻麻的蛊虫琥珀,“要解药?用镇阴人的血来换。”

  我立刻将惊鸿剑架在她脖颈,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祭坛突然震颤,七星灯油泼洒在地,燃起的火焰竟呈现靛蓝色,诡异至极。

  阿诗玛的银饰叮当作响:“你们触动了神树自毁机关,还有半炷香……”

  沈绫夏突然呕出黑血,巫毒蛛纹已蔓延到心口,情况十分危急。

  阿诗玛的瞳孔骤缩:“你中了三尸蛊?”她突然扯开沈绫夏的衣领,盯着蛛纹中心若隐若现的金线,“这不是普通巫毒,是墨家用《鲁班书》改良的……”

  整座祭坛开始倾斜。

  阿诗玛甩出银链缠住我们腰身,拽着跳进突然出现的暗河,喊道:“不想死就憋气!”

  水流裹挟着我们冲进地下溶洞。浮出水面时,眼前是座青铜铸造的古城,气势恢宏。

  街道两侧矗立着人面蛇身的青铜像,每尊雕像手中的火炬都在燃烧幽蓝磷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欢迎来到巫咸国。”阿诗玛的银刀抵住我咽喉,“现在,告诉我镇阴印到底……”

  沈绫夏突然暴起,染血的桃木剑刺穿阿诗玛的银饰。

  剑锋在距咽喉半寸处停住,剑身贴着三张正在燃烧的命符,冷冷地说:“你的本命蛊在震位角穴。”

  暗河突然沸腾,九条青铜巨蟒破水而出,气势汹汹。阿诗玛脸色骤变,甩出银铃震退蟒群,急切地说:“合作?”

  “带路。”沈绫夏剑锋纹丝不动,“找到浑天仪碎片,我给你解蛊。”

  青铜古城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我们跟着阿诗玛跃上屋顶时,看见城市中心矗立着三百尊机械巫祝像,他们手中的青铜鼎正在熔炼某种散发星辉的金属液体。

  “那是墨家用龙脉煞气炼制的……”阿诗玛话音未落,机械巫祝突然齐刷刷转头。

  复眼锁定了不速之客,手中青铜鼎喷射出融金般的烈焰,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青铜液在身后化成火雨,阿诗玛的银铃震开头顶坠落的横梁。

  我们贴着青铜甬道的阴刻星图疾奔,炽热的气息仿佛要将我们的后背点燃。

  沈绫夏染血的桃木剑划破掌心,以血为引在虚空画出遁甲符,大声喊道:“震宫移位,走暗渠!快,没时间了!”

  我一边狂奔一边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阿诗玛喘着粗气回应:“别问那么多,先逃出去再说,这些机关一旦启动,可不会给我们留活路!”

  机械巫祝的纵目面具在火海中扭曲,他们胸腔裂开的齿轮组迸射火星。

  跃入暗渠的瞬间,滚烫的青铜液灌入水道,蒸发的白雾里浮出密密麻麻的蛊虫尸骸。

  “啊,这是什么东西!”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

  阿诗玛皱着眉说:“看来这里之前发生过一场恶斗,这些蛊虫应该是牺牲品。”

  “抓紧!”阿诗玛的银链缠住沈绫夏腰身。

  暗流裹挟着我们冲入地下溶洞,湍急的水声中夹杂着编钟般的闷响。

  夏朝青铜特有的浑厚回音!

  “这声音,难道前面有夏朝的青铜器?”我满心疑惑。

  沈绫夏沉思片刻道:“很有可能,夏朝的青铜工艺独特,这声音绝不会错,我们小心行事。”

  三日后,巴蜀地下暗河。

  沈绫夏指尖的雷光映出河岸岩画。

  披发纹身的先民正在铸造巨鼎,鼎身缠绕的锁链直通地脉。

  她重瞳微缩,一脸凝重地说:“这不是祭祀,是镇压。你们看这些岩画,先民们的神情紧张,动作急促,不像是在进行庄重的祭祀,更像是在完成一项艰难的封印任务。”

  暗河在此处拐出九曲回环,每处弯道中央矗立着三足青铜鼎。

  鼎耳铸成夔龙衔珠形制,与我们手中的浑天仪碎片产生共鸣。

  阿诗玛的银刀刮去鼎身铜锈,露出底下蜂窝状的机械结构,惊讶地说:“墨家改造过这些周鼎。你们看这精密的机械构造,只有墨家才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和精湛技艺。”

  “是夏鼎。”我按住鼎腹的饕餮纹,认真地分辨着说,“周鼎雷纹为底,这分明是夏朝的连山纹。”指尖触及的纹路突然凹陷,鼎内传出机括转动的咔嗒声。

  “不好,有机关启动了!”沈绫夏警觉地喊道。

  九鼎同时震颤,暗河水面浮出星辉般的金属粉末。

  沈绫夏的墨斗线突然绷直:“退后!大家小心,这情况不对劲,这些金属粉末不知道有什么古怪!”

  鼎盖轰然掀开,靛蓝色雾气中浮现九具青铜棺椁。

  棺面铭文与巫咸国神树的尸茧咒文同源,锁链缠绕处渗出黑血。

  “这棺椁上的铭文怎么和巫咸国的咒文一样,难道里面的东西和巫咸国有关?”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阿诗玛的蛊虫琥珀突然炸裂:“棺里是活尸!”

  话音刚落,最近的青铜棺炸开,穿冕服的尸王破棺而出。

  它头戴的十二旒冠冕镶满浑天仪零件,五指弹出的不是指甲,而是淬毒的青铜齿轮!

  “小心,这尸王不好对付!”我大喊一声,惊鸿剑架住尸王利爪。

  刹那间,鼎内喷出腥臭的黑雾。沈绫夏甩出五帝钱钉住地面:“坎水离火,封五感!”

  雷符在雾中炸开清光,照出尸王胸腔。

  那里没有心脏,只有团跳动的青铜蛊虫群!

  “这是什么怪物,心脏居然是蛊虫群!”我震惊不已。

  阿诗玛连忙说:“攻它天枢穴!天枢穴是它的弱点所在,或许能一击制敌。”

  说着,她的银链缠住尸王左腿。我旋身刺向尸王肋下三寸,剑锋却被蜂窝状力场弹开。

  沈绫夏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天地玄宗,破!”

  血雾触及蛊虫群的瞬间,暗河突然沸腾。

  其余八鼎接连开启,爬出的却不是尸王,而是半人半青铜的巫咸国主。

  他们脊椎嵌着齿轮组,天灵盖的青铜导管不断泵入暗河中的星辉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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