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那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的地方,有一座伊甸园。】

  【在这里,卡萨迪亚会编织花冠,克里琴斯会吟咏诗篇。】

  【在这里,蒂法妮种下数不清的花,普朗斯托起了温暖的太阳。】

  【在这里,肯尼尼放下了刀锋,拉芙与萝拉拨弄起爱情与幸运的弦琴。】

  【在这里,没有伊芙琳也没有亚莉克希亚,没有珀洛也没有莱托斯丽。】

  【在这里,智慧与知识在妲雅手中涌流,满地皆是牛奶和蜜。】

  【这里不是伊甸园。】

  【这里人人都想去伊甸园。】

  ……

  【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第一次,来自我的妹妹。】

  【她说,生命是一场自我赋能的悖论。】

  【在这个创生的世界里,当人类把基因复制的本能升华为艺术创作,将生存竞争转化为知识探索,生命就完成了一场跳跃。】

  【当至高之主没有提供剧本,生命的即兴演出便开始了。】

  【就像深海热泉口的管虫在绝对黑暗中构建起生态系统,人类在宇宙的寂静中,用哲学思考与文明创造点燃了属于自己的星火。】

  【她说,当我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

  苏明安睁开双眼。

  黑暗之中,他望见了自己的身份卡。

  一张银亮色的卡,背后为高塔,白发绸缎般散落,眼眸亮如宝石。身上悬坠着血一般的荧光,腰间佩一把黄金匕首。

  ……他抽到什么身份了?

  ……

  【姓名:白秋】

  【身份:创生者大会夺冠最热门、克波利亚大学讲师。】

  【性格:温柔、深沉、狠厉、阴暗】

  【人际关系:无】

  【扮演难度:SSS】

  【扮演守则:1.关爱妹妹。2.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

  【*白秋主线任务·“向前涌流的故事”】

  【任务要求:取得创生者大会的冠军,写出一个完美的故事。】

  【任务奖励:获得“转化之手”,可从恶魔阵营转为人类阵营。】

  【任务失败:死亡。】

  ……

  ……白秋是谁?

  苏明安从未听过这个人。既然是夺冠最热门,说明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创生者。但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大概是半途陨落了。

  第一届的创生者大会群英荟萃、豪杰尽出,就连十八岁的司鹊都不算夺冠最热门,可见那个时代明珠璀璨。可惜后来世界树的审核越来越严格,创生者们越来越不敢写,百花齐放的风格逐渐单一,只剩下司鹊一枝独秀。

  “唰!”

  白光一闪,当苏明安再度睁开眼,他望见了湛蓝的天空、熙攘的街道、林立的赭色中世纪建筑、尖顶与圆顶参差的堡垒。

  恰逢夕阳,温热的金色洒遍房间。

  他对镜自视,镜面倒映的是一张苍白微冷的面容,饱满的额头,金丝眼镜,深邃而晦暗的深黄色瞳孔,瞳孔底色微微泛红,镜架垂坠着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下颔线略显尖锐而冷硬。

  棕红色的外袍遮住了大部分皮肤,双手戴着漆黑皮质手套,腰间佩着一柄黄金匕首。

  这是一个外貌特征很明显的人,让人联想到深海、宝石、黑洞与淤泥。

  既然是一位大学讲师,那应该不会存在什么危险性吧。

  苏明安打算移开目光,却望见镜子里出现了一只仓鼠。

  雪白的仓鼠平静地盯着他。

  ……

  【这是我以前养的一只仓鼠,名叫红雪。】

  【后来它不知为什么不见了,当我询问女仆,她们颤抖地说,红雪已经死了,埋在后院的土里,是我亲手埋的。】

  【我感到疑惑,红雪怎么会死呢?于是我挖开了泥土,找到了红雪。红雪的皮不见了,爪子也脱落了,它漆黑的眼睛依旧望着我。】

  【太好了,红雪这不是没有死吗。】

  【我抱着它回到房间,展示给每一个女仆看,她们惊恐地望着我,其中一个年长的女仆拉住我的手,跟我说:“秋爷,尸体不干净,脏。”】

  【我感到痛苦,为什么在她们眼里红雪是尸体呢?于是我来到了酒窖,打开了地下室,我望见了无数个“红雪”,它们都还活着,它们都在这里。有的戴着眼镜,有的梳着长发,有的穿着长裙,有的仍然握着剑……我将怀里的红雪放进了它们之中,这样它不会孤单了。】

  【但有些时候,我会梦见“红雪”,它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床底下、我的柜子里、我的镜子里。】

  【所以,现在我镜子里的红雪,是什么?】

  【A.活的仓鼠】

  【B.仓鼠尸体】

  【C.其他小动物的尸体】

  【D.人的尸体】

  ……

  ……变态啊!

  苏明安心里一阵翻腾,他强打镇定,选择了D。

  很快,镜子中的仓鼠化为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男人死死地盯着苏明安,鲜血流淌了整个镜子,随后,眼前逐渐安静了。

  “啧啧。”随身小琉锦感慨:“做坏事是会撞见鬼的,这个白秋估计杀了太多人,已经疯了吧。”

  明明是一位大学教师,居然杀过人?

  这么特别的一个人,真的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苏明安沉思之际,门被敲响。

  ……不能有扮演漏洞,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一个表面温柔实则内心邪佞的家伙。

  “请进。”苏明安刻意端起嗓音,彰显自己很阴暗、很低沉。

  门被打开,一个黑发少女推动着身下轮椅,驶入房间内。她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瞳孔,鼻梁高挺,唇瓣浅薄,脸型略显圆润而不违和,身穿素白的长袖长裤。

  “哥……咳,咳咳咳!”少女还没说话,就突然嘴唇青紫,像是喘不过气。

  苏明安想到自己“关爱妹妹”的人设,立刻上前,但没有故作温柔,而是按照白秋的性格压低嗓音,柔和道:“别着急。”

  通过少女的神情,他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肺部疾病,看了一眼少女手指指向的裤袋,他摸到了一板胶囊。

  喂水服下,少女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这一刻,一直盯着少女的苏明安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这少女,长得很像赵叔叔家的女儿,赵茗茗。

  关于他十岁到十九岁的人生历程,很少现于大众眼前,这和联合团的识相有关,保护了他这段时间的隐私。然而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九年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

  林望安女士被送到精神病院后,亲戚对他避之不及,唯恐沾上这个一穷二白的家庭,也害怕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孩伸手要钱。失去了父母两位监护人的他,本该被送到外祖父母家里,然而外祖父母早就出国,已然找不到动向。最后,他一个人断断续续独自生活了一阵子,遇到了一位姓赵的叔叔。

  一番波折下,赵叔叔经过居民委员会的同意,成为了他的监护人。

  赵叔叔有一位早亡的女儿,名叫赵茗茗,死亡原因是意外。但苏明安在明溪校园里看到了女鬼状态的她。

  此时,她居然又作为妹妹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原初理论吗……”苏明安开始怀疑,是否白秋是这个时代的苏型原初,虽然性情疯狂暴戾,但也许和他有相像之处。这位少女便是赵茗茗的原初。如果赵茗茗还活着,她确实算是自己的妹妹。

  “哥……”妹妹白椿脸色好了点,拍拍他的手掌,低声道:“我不治这病了。”

  “那怎么行。”苏明安依照经验说话。虽然他从未做过哥哥,但他十几岁时,也假想过如果赵茗茗活着,他也许能做一个好哥哥:“病要治,你不必担心。”

  许多独生子女都幻想过自己有一个哥哥姐姐,或是弟弟妹妹。

  白椿咬了咬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隐隐有泪光:“可如果要治这病,要死那么多人,我还不如不治了!”

  死那么多人,什么意思?苏明安感到迟疑……这不就是普通的肺病吗?他抓过白椿的手腕感知了一下,第九世界的生化知识告诉他,这不是什么难治的绝症。

  那白椿为什么这么说?

  就在苏明安疑惑的时候,一股香醇的牛奶香飘来,似乎有人端着牛奶走近。

  对了,如果白椿和白秋对应的是赵茗茗和苏明安,那他们的家长岂不是赵叔叔……?

  苏明安略微激动地抬起头,望见——

  望见一对阴郁涨红的眼睛。

  浓密的睫毛,细长的眉,苍白的脸,一线的唇,尖锐的下颔,瀑布般垂落浓密的黑发,镶嵌一对涨着血丝、似乎永远都在疲惫的暗黑色眼瞳。

  女人身着苍白发皱的长裙,像是从水里泡过一般,阴郁的目光落到了苏明安身上,猩红的唇发出优雅的笑声:

  “我给你们泡了牛奶,小椿,小秋。”

  苏明安如遭雷击,旁边的白椿坦然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喝妈妈泡的牛奶。真的好香。”

  她眨眨眼睛,看向苏明安:“哥,你也喝。”

  纯白的牛奶躺在杯中,仿佛一张无声嘲笑的大口。

  披散着白发的青年沉默了两秒,缓缓抬手,摘下金丝眼镜,举起牛奶杯,一饮而尽。然后他手指稳定地戴上金丝眼镜,深黄色的瞳孔如昔晦暗。

  优雅地用手帕拭去唇边白色,青年露出冷淡的笑容:“很好喝。”

  他将手指拢在手帕之下,谁也没看见他手指的颤抖。

  白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的哥哥一直都是这种阴郁的模样。她还想调侃哥哥几下,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脸色青紫,不断咳嗽。

  “快,快把小椿放到床上!”女人顿时急了起来,放下牛奶杯就冲了过来,几下就把小椿抱到床上,慌忙在柜子里翻喷剂。

  苏明安一边帮忙,一边晦暗地望着女人。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也染上了白秋的阴暗。

  ……原来你也会有这么着急的时候吗?原来你也是知道怎么爱一个人的吗?原来你是知道孩子会感到痛苦的,知道孩子不是钢筋铁骨吗?

  他盯着女人,毫不犹豫地知道——这位是林望安,货真价实的林望安。

  早在司鹊的一段记忆里,司鹊称呼希礼的母亲为“林望安女士”时,就有了征兆。林望安势必有特殊身份,她进入副本的时间,和正常玩家不一样。

  ——她很早以前就进入了罗瓦莎!

  罗瓦莎重置了太多次,再加上光暗面的循环转换,时间早就犹如毛线球,与正常时间流速产生了差异。就像苏文笙能在罗瓦莎度过相当长的岁月,林望安也是一样,她的人生恐怕早已十分精彩。

  之前是希礼的母亲,现在又来做白椿和白秋的母亲吗?不……甚至分不清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林望安女士怕是已经体验过非常多精彩的人生,甚至做过许多次母亲、许多次少女了……

  苏明安是复现了第零届门徒游戏第六关,来这个时代扮演白秋。但林望安不是参赛者,她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是白秋本人的母亲。

  坦白而言,苏明安不反感她这样,甚至觉得这样也好,她不再被过去所束缚,不再被“母亲”的身份所束缚,她可以不必再做谁的母亲、谁的妻子,而是回归了她本人。这是她逐渐走出精神阴霾的体现。

  但,但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让她成为他这个身份的母亲!?

  为什么又要把他和她拉回这个怪圈?这个痛苦的家庭血脉联结?

  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看着她有多疼爱别人,多像一位正常母亲对待孩子?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看见这巨大的反差?难道要他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为她的改变而献上无私的祝福?

  尚未得到完满神性的苏明安做不到。

  “小椿,还好吗?啊,不痛了不痛了……痛痛都飞走了,飞走了……”女人温柔地擦拭着女儿的额头,说着幼稚的哄话。

  “白秋”注视着这一切,无人看出他心底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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