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翩翩的蒋子翼,

  跨进第四镇中军大帐,立刻感受到若干如狼似虎的眼神,

  帐中,除了老同学曹统制,

  还有五六员荷枪实弹的大将,看军衔就知道都是协统级军官,

  他毫不在意,微笑着拱手,向帅案之后的曹金昆问候,

  “仲珊,别来无恙!”

  尽管知道老同学来,多半是帮助极东军劝降的,

  但,老曹好面子,伸手不打笑脸人,

  “原来是子翼兄!请坐,看茶!”

  蒋子翼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下,还朝帐中诸将颔首致意,

  见他有恃无恐,曹金昆便问道:

  “我与子翼久未谋面,何故今日只身入营哉?”

  蒋子翼哈哈一笑,说道:“一为叙旧,二为四镇官兵谋一条出路,不知仲珊老弟想先听哪个?”

  看看,高明的说客,无不是善于把握人心的。

  字里行间,半点不提曹金昆的个人名利,但众人心头全都雪亮。

  曹金昆虽然惊讶,但是也没有生气,

  毕竟对方拿着第四镇全体官兵的名义,也可以说是为了公事,

  爱惜羽毛的他,自然不便反驳。

  统制官不说,他的部下却可以兴师问罪,

  “这位客人,是不是极东军派来,祸乱我们军心的吧?”

  “非也非也!”

  蒋子翼坦然说道:

  “在下就职极东外务部,和军伍不搭噶,

  来此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提个个人建议罢了……”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

  掏枪者有之,喊打喊杀喊滚者亦有,个别人则静观其变,

  曹金昆拍案,假意怒斥道:

  “住口!还有没有规矩了?!

  我与子翼当年,确实情同手足,

  不过,如今既各为其主,就绝不会包庇袒护,莫非尔等信不过曹某人?”

  众将知趣的收声,曹金昆转向蒋子翼,慷慨地问道:

  “我管教无方,让子翼兄看笑话了,

  不过,身为朝廷的统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曹某的本份,

  无论子翼兄受何人委托,有何种说辞,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蒋子翼点点头说道:

  “仲珊老弟,还记得当初在武备学堂,看过的《海国图志》吧?”

  “记得,尤其,魏先生在书中说,

  ‘师夷长技以制夷’,直教人耳目一新……嗯,莫非子翼兄有新见解?”

  蒋子翼不答反问:

  “仲珊老弟觉得,一甲子过去,朝廷做到了吗?或者说,能做得到吗?”

  曹金昆顿时语塞,

  洋务派在朝中,属于少数,

  杏贞女王算蒂法王朝中,少有的开明之君,

  对洋人那是春天般的温暖,可对洋务派,却是秋风扫落叶……

  更多守旧派,却恨不得将国内的洋务派“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样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朝廷,想“制洋”,徒增笑耳!

  不过,曹金昆旋即反击道:

  “此等百年大计,朝廷自有主张,

  曹某只是个纯粹的军人,奉命行事,仅此而已!”

  蒋子翼摇摇头,笑道:

  “若我说,极东军已初具强军雏形,不日可一统蒂法,

  解放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使我华夏族屹立于列强之林,仲珊老弟意下如何?”

  曹金昆一愣,众将愕然,

  继而,举座皆欢,好几个眼泪都笑出来了,大帐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蒋子翼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怡然自得的安坐如山,

  曹金昆带着笑意,调侃地问道:

  “子翼兄,是专程来说笑的么?”

  蒋子翼忽然抬手,指了指大帐门口,

  “仲珊老弟知道,前面有什么吗?”

  曹金昆当然清楚,正对面就是极东军的阻击阵地,

  他们连续攻了三四天,损失小两千人,也没冲过去,

  每次集团冲锋,不论从哪个方向进攻,

  对方火炮就像长了眼睛,炸的贼准,真是太邪门了!

  但是吧,他极其好面子,老同学这么问,等于揭他伤疤,

  “子翼,你啥意思?!”

  “我是觉得,武备学堂你是白上了!”

  曹金昆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众将都明白,统制是起了杀心,顿时闭口不言,

  蒋子翼依然笑吟吟地问道:“看来,你不服啊!”

  曹金昆握紧拳头,闷声问道:“哦!那小弟倒要洗耳恭听了!”

  “兵者,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你做到了吗?

  连对方底细都不清楚,估计你这辈子,就别想击破当面阵地了……”

  曹金昆一愣,慢慢松开了拳头,

  “这么说,你知道极东军的底细?”

  蒋子翼笑道:

  “不妨告诉你,他们有专门的斥候抓舌头,

  还有中空炮瞄气球,还有高空侦查机,

  还有游击队和特攻队骚扰你的后路,你所有的军事调动和部署,

  对面的王副总指挥,如掌观纹,一览无遗,第四镇永远不可能打赢的!”

  咦?

  曹金昆和众将知道斥候,但,啥叫炮瞄气球和侦察机?

  忽然,他们想起,对方阵地上,

  经常升起圆形的“孔明灯”,难道那就是“炮瞄气球”?

  炮瞄气球,顾名思义,应该是帮助火炮校准诸元的……

  而且,站得高,看得远……

  曹金昆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对方的炮弹长了眼睛一样!

  技不如人,非战之罪!

  蒋子翼继续补刀:

  “他们只有三个团,六千余人,

  但是,每天有近百辆卡车运送物资,粮弹药品极其充足,

  野战医院24小时待命,每个伤员都能得到及时救治,

  他们的士兵只需专心作战,根本不用担心别的,

  纪律严明,保障得力,深受百姓欢迎,这样的军队,就连列强来了也打不过!”

  曹金昆沉默了,

  但是,他有个手下,实在是挂不住脸,愤然说道:

  “我们六镇十万人马,比他们多五倍,就不信打不过……”

  蒋子翼冷笑道:“没有十万大军了,

  第三镇打残了躲在江宁,第六镇几乎被全歼,

  扬州已经丢了,你们的袁中堂吓得落荒而逃,

  至于,第一镇第二镇止步凤阳城下,如今伤亡惨重,很快会被围歼……”

  曹金昆吃了一大惊,

  他“呼!”的站起身,颤声呵斥道:

  “再胡说八道,军法无情!”

  蒋子翼叹息一声,取出一张纸条,

  “这是凤阳方面,今天发来的战报,看看吧!”

  曹金昆半信半疑的看完,眉头紧锁,

  “哼!今天的战报?难道这个信使会飞天遁地不成?”

  “没见过电报,也该听过吧?”

  曹金昆默然,

  他意识到,极东军装备大大超过六镇,

  情报和通讯手段更是遥遥领先,这仗……确实打不赢。

  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撤,

  尽快赶到江宁,和第三第五镇,合力击破极东精锐主力,扭转整个战局……

  蒋子翼察言观色,忽地笑道:

  “仲珊老弟是不是萌生退意?

  若真如此,我劝你千万别这么做……否则,有全军尽墨的危险!”

  曹金昆诧异地问道:

  “难道就凭区区几千人,也能拦得住我?”

  蒋子翼解释道:

  “阵地攻坚尚且打不过,去到野外,一旦被前堵后追,又该如何呢?”

  一员大将气不过,强硬地怼道:

  “不如何!真到那一步,我等以死报国便是!”

  “呵呵!你们女王陛下的六十寿诞,

  花费3600万两银子,完全可再组建36镇新军,就这么糟蹋了……

  这样的朝廷,值得你们效死?

  退一步,就算你们肯,下层官兵肯吗?

  对了,你们猜猜,袁中堂和其他统制协统,会怎么做?

  还有,诸位就一点也不顾念,家中老迈的父母,纤弱的妻儿?”

  话音落地,帐中,

  一片寂静,每个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进不能,退不得,补给断绝,士气低落,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

  第四镇万余官兵,一步步不可挽回的滑向绝地……

  其他将领不清楚,

  但曹金昆知道,江南战事肯定不利,

  否则,袁中堂不会给自己下达,回兵江宁解围的命令,

  结合老同学的说辞,

  南北之争的局势,已然到了最后关头,

  别管对方的立场是正是邪,有一点没说错,

  万一其他镇都被覆灭了,自己真的会为,袁大头和腐败昏庸的朝廷尽忠?

  还是说,趁现在还有价值,不如卖个好价钱?

  信心,一旦动摇,就不可能恢复如初,

  曹金昆将老同学请到隔壁帐中,与麾下心腹们,闭门磋商,

  最终,曹金昆开出条件,第四镇可以向极东军投诚,

  但,要一州地盘,并且不参与对五镇的战斗,要保证家眷的安全。

  有了谈判条件,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陆远收到电报,很快就批示:

  “第四镇要整编,全体军官想继续带兵,必须参加军官学校进修,

  可以不参加内战,也可以帮助转移家眷,至于地盘就别想了,不能干政是纪律红线,

  但是,可以给一笔不菲的退役费,足够军官下半辈子生活优渥!”

  意识到,极东方面,没有拿他们当炮灰,第四镇军官稍稍松了一口气,

  蒋子翼单独对曹金昆说道:

  “仲珊是大将之材,新蒂法的常备军不会低于一百万,大有可为啊!”

  曹金昆心领神会,果断答应条件,率领全军投诚,

  王老五着手第四镇整编,首先官兵分开,军官送到军官学校,

  重武器收缴之后,连同两个团,星夜兼程,

  赶往江宁,协助朱英俊解决江宁大营的第三第五镇。

  王珍和孙芳,没等到曹金昆,

  却等来了对方的生力军,还有一封曹金昆的劝降信。

  朱英俊以优势兵力,将第三第五镇围得密不透风,

  甚至,还热情的邀请对方,过来点验装甲车和大炮数量,

  数到五十门大炮后,算术很好的使者表示,不用数了,

  隔日,第三镇第五镇,遂宣告向极东投诚,

  孙芳与曹金昆不同,竭力表示愿意为极东一统蒂法,效犬马之劳。

  朱英俊欣然同意,反正他手上有五个团,

  而且,对方没有重武器,就算有想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于是,他留下两个团整编第三镇,亲自带着三个团过江,参加最后一战。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军事对决的可能性不大,

  孙芳抵达凤阳,拜见陆远,

  表示愿意担当使者,亲自说服袁中堂,促成新蒂法早日诞生。

  陆远自然乐见其成,

  “你告诉袁项城,蒂法人不打蒂法人,

  只要他真心希望蒂法强大,百姓安居乐业,就该顺应时势,共创未来!”

  不料,孙芳无功而返,倒不是袁大头“宁死不屈”,

  “总指挥!袁中堂对卑职说,

  一旦极东军南上王都,金帐和伊豆会联合出兵干预!”

  咦?

  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陆远精神一振,问道:“消息确凿?”

  孙芳答道:

  “中堂身边,就有金帐和伊豆顾问教官,

  干预之事,只怕并非空穴来风!”

  陆远哈哈笑道:

  “你去告诉老袁,大军南上时候,不妨跟着一起,

  我会让他看到,咱们的蒂法军人,是怎么痛扁洋鬼子的!”

  孙芳快去快回,

  见没吓住陆远,老袁又提出一个条件,

  “女王地位,不可动摇!”

  陆远皱着眉,打量着孙芳,良久无语,

  孙芳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很是埋怨老领导,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新人换旧人,

  你这条件,人家不是白造反了?这下还怎么善了?

  陆远思索之后,冷冷地说道:

  “我的底线,是效仿英吉沙,

  如果再有异议,我就成全他这个大忠臣,给杏贞陪葬!”

  孙芳心头乱跳,赶紧说道:“是!卑职马上去!”

  快马加鞭,来到中堂的中军大帐,

  孙芳上气不接下气,小跑进来,

  袁项城看他一脸急切,心中也非常忐忑,

  力主保留杏贞的地位,算是成全他忠孝之名,

  但,对极东军来说,这个条件太过苛刻……多半不会答应的吧?

  “中,中堂!极东方面,愿意效仿英吉沙体制……

  还说,若再不答应,就一路打到王都!”

  袁项城默然,

  英吉沙体制下,仅仅是个虚名女王,

  但,话说回来,大势如此,非人力可挽救,

  无论如何,至少保存了陛下最后的体面,也算是自己尽心竭力了!

  他点点头说道:“罢了!就这么办吧!”

  孙芳急切地问道:“中堂,何时签约呢?”

  “容我沐浴更衣,焚香祷告!”

  袁项城洗漱之后,换上朝廷官服,

  将供案朝向南方王都,率领一众中高级军官遥拜女王,行最后一次君臣大礼。

  次日,即,除夕夜,陷入重重包围的袁项城,带着主要将官,

  步行出营,踩着冰雪,来到陆远面前,

  他深鞠一躬,双手交出御赐的指挥刀。

  陆远上前一步,哈哈笑道:“袁中堂,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

  说完,一把拉起对方,对着众人说道:

  “我代表蒂法亿万百姓,感谢诸位放下成见,

  我们双方达成和平,避免成千上万干蒂法家庭的破裂和悲伤,

  也正因为有你们的加入,这片大地上,新的时代已经开启!

  蒂法万岁!人民万岁!”

  冰凉的南风卷起旌旗,无数士兵欢呼起来,

  “蒂法万岁!人民万岁!极东军万岁!”

  守卫身后,李团长和孔二愣子,看着如此盛况,心情激荡不已,

  他们悄咪咪,拿出一件简陋的黄袍子,冲着陆远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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