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东,贡院。

  夜幕深沉,自从春闱三大主考入贡院闭关,贡院四周各处门户,就开始驻防禁军保守,且会持续至会试九日之后。

  贡院内部到处黑葵葵的,四下都是一片死寂,只有贡院北面一座精致的三层馆阁,有几个房间依旧亮着灯火。

  这幢馆阁原先是贡院官吏的官廨,如今腾空作为春闱三大主考的起居之所。

  等到春闱开试入场之后,十八位同考官也会在这里下榻,并协同主考官署理考务。

  此时,虽然已过子时,一楼靠右的一处房间,通亮的烛光溢出窗户,还能看到来回走动的人影。

  房间内书案上,杂乱摆着五六张水墨淋漓的宣纸,上面写满了字,还有几本书籍摊开摆在桌上。

  房间内的衣架上,挂着一套正三品文官官服。。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穿青袍便装,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他眉头紧锁,时而苦思冥想,时而喃喃自语,似乎在来回揣摩词句。

  当年他也曾春闱二甲头名,才情学识并不在黄宏沧之下,甚至他的官职还在其之上。

  但是架不住黄宏沧官资在他之上,而且当年在科场上比他更加辉煌,是永安十九年春闱榜眼。

  当初那本蓝皮册子,也将他名列主考候选之列,也让他得到不少举子追捧。

  不过他心中清楚,在点选主考官一事,他并有太多中选希望,因此在举子拜谒之事,颇为低调,最终主考官遴选也如他预料。

  虽和春闱主考的荣耀失之交臂,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多少也是无事一身轻。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此事居然这般峰回路转,黄宏沧竟然离奇被毒害,宫中经过一番全权衡,竟让他接替成为新主考官。

  原本这是一桩意外之喜,可黄宏沧却是在入贡院闭关的前夜出事,他是在极其仓促的情况下,以匆匆之态接替主考之位。

  这多少有些临时垫背之状,显得这主考之位,实在有些不够堂堂正正,这对他一贯有些恃才傲物的秉性,颇有几分不服不愿。

  但是皇命已下,他也只能郑重其事,不敢太过怠慢。

  只是接任主考不到一日时间,就要编制春闱大比策问之题,实在缺乏足够的时间去揣摩考量。

  原先那日奉皇命去探望黄宏沧,其中有新老交替,探视问候官场礼数,也为承借黄宏沧制题文脉的想法。

  可没想到黄宏沧出事谨慎,在出事之前,竟然将所有制题手稿全部焚毁,逼得他在制题上只能从头开始。

  自从入贡院之后,他便闭门不出,苦思冥想制题之法,王士伦和陈墨知道他的处境,连日常寒暄都省了,都不去打扰他。

  这一夜,他对制题已草拟了五六稿,但心中始终不太满意。

  策问之题本就是会试重中之重,用来考量天下举子为政视野之才,要受天下才俊评头论足,他岂敢有半点懈怠。

  房间里的漏壶发出枯燥的滴水声,时间已过了子时,他将几张制题草稿揉成一团,重新展开宣纸疾书……

  ……

  神京城西,秀春坊。

  这里是城西最富庶的坊区,随处可见精美雅致的院落楼阁,朝堂上许多高官的别苑,都座落在这个坊区。

  在坊中一座别苑的客房中,房间里黑乎乎一片,并且弥散着浓郁的酒气。

  周严从宿醉昏睡中醒来,下意识就要起身,颈部牵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酒后竟头痛欲裂。

  他略微定了神才坐起身来,触目而见是黑乎乎一片。

  不再是华丽精致的堂屋,满座香气扑鼻的佳肴,还有浓香醇厚的美酒……

  他心中微微懊悔,自己一时贪杯,竟然错过了和吴梁的邀约。

  当日他在赴京赶考途中,结识了林兆和、吴梁二人,入京之后一同入住城西鸿翔客栈,日常一起读书切磋,也算颇为和睦。

  他在神京有一门族亲,多年前北上读书游历,之后两家就失去联系。

  他离乡之时,偶然听说这族亲如今在京中为官,官位显赫,声名远播,因多年前改了名讳,所以事迹一直没有传回乡里。

  他一到神京就曾上门拜谒,但可能两家离散多年,对方的后辈因认不出他这门远亲,竟将他拒之门外。

  周严满怀失望的返回客栈,原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过去几日后,那族亲的家人竟找到客栈。

  不仅为晚辈年轻处事不当致歉,还盛情邀请他去别苑居住读书。

  周严倾心科举,半生苦读,无奈天资不算出众,如今年近四十都还及第,但是越是如此,反而让他的仕途之望,越发炽烈。

  这次他赴京赶考,自认为火候已到,对此次春闱抱有极大期望,自认为登第就在今岁。

  但是,哪怕有登第的福分,像周平这样的出身,还有家世根底依仗,即便进入仕途,也是举步维艰。

  所以他意外得知昔日族亲发达,即便两家多年失联,他还是挖空心思去结交。

  有这样一位京官族亲长辈在朝,对他未来的仕途,可是有莫大的助力。

  虽然登门拜访出了波折,但最后人家还是承认亲缘,并盛情邀请他入住家中别苑,对周严来说实在大喜过望。

  自他入住族亲别苑,对方因公务繁忙,也只是露过一面设宴款待,问了他不少入京赴考之事。

  之后这位族亲虽没再出现,却叫自己的爱子对他热情款待,周严这段时间在别苑读书,日子过得也十分顺当。

  原本昨日他和吴梁事先有约,准备在春闱下场之前,最后相聚一次,彼此交流最近揣摩拟题所得。

  只是,昨日他那位族弟刚巧来了别苑。

  说是父亲忙于公务,一直没有好生招待,如今他会试在即,特地让他来设宴招待,为他会试入场壮行,预祝金榜题名。

  周严这位族亲是在朝高官,据说在朝野都颇具威势,正是周严这种醉心仕途之人,急于奉承交好之人……

  如今他遣亲子设宴壮行,这等礼遇之举,周严自然不敢推辞。

  而且,他自从入住族亲别苑,每隔几日都会相聚一次,共同交流所得,其实也不差这一次,也只能分个轻重缓急。

  原本,周严是想应付好族亲的酒宴,等到晚些时候再去鸿翔客栈,补赴吴梁之约。

  却没想到自己那位族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坛陈年美酒,不仅难得的醇厚,而且还后劲十足。

  周严以往颇有些酒力,可今日自己那位族弟殷勤相待,便多饮了几杯,没想到竟酩酊大醉,或许是美酒过于香醇吧。

  这一觉醒来,竟然也是深夜,更不用说什么补赴吴梁之约,他不禁有些苦笑。

  他正有些心思起伏,想着天亮之后,便是会试入场前最后一日,是否再去鸿翔客栈和吴梁一晤。

  ……

  这时,门口突然烛光亮起,客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苗条婀娜的女子,右手端烛台,左手拿着热气腾腾毛巾,笑容殷勤的进来。

  周严见了这姑娘,微笑道:“凤鸣,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这个叫凤鸾的姑娘,是族亲别苑里的丫鬟,生得容貌秀丽,曲线玲珑,正当二八年华,也算是个出色人物。

  自从周严入住别苑,她便被分派过来照顾周严起居,这等俏丽的丫鬟,周严门第普通,哪里见过这等排场。

  这些日子得她照顾日常,周严心中十分得美,平时总要找些轻巧话语,逗这俏美的凤鸣一笑,也算是一大乐事。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寻常夜中挑灯夜读,凤鸣进出添置茶水,即便暗室灯下,周严也不敢有轻佻之举。

  省得做出什么荒唐事,让自己那族亲看低了人品,以后生出嫌隙鄙视。

  按照常理,如今正是深更半夜,凤鸣虽然是丫鬟,但男女毕竟有别,这个时候,她本不该出现在周严房间。

  但是,她就偏偏出现,让周严心中微微怪异,或许是酒劲未消,心防松弛,也或是灯下美人太过诱人,周严心中竟一阵骚动。

  凤鸣见周严眼神炙热,不住往自己身段纤腰打量,一张俏脸不禁有些发红,连声音都有些颤动。

  说道:“公子走时交代过,说相公醒后必定会头疼,让我好好照顾,相公先用热毛巾敷脸,醒醒酒气,醒酒汤还在熬呢。”

  周严接过凤鸣手中的毛巾,大概酒壮怂人胆,竟忍不住在她小手上捏了一把。

  凤鸣一张俏脸愈发通红,只是两眼水汪汪的,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越发让周严蠢蠢欲动。

  其实,凤鸣即便有些姿色,也不过是个奴才丫头,日常这别苑都是空置,主家也极少回来。

  凤鸣这样的丫鬟,不过做些打扫庭院的杂活,一辈子都接触过周严这样文质彬彬的举子。

  在她的眼里周严这等赶考举子,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况且周严虽年近四十,但形容却显年轻,更是相貌堂堂。

  周严日常喜爱凤鸣的美色,虽没有那个贼心,但言语挑逗却有不少。

  凤鸣这种出身贫苦的丫鬟,并没见过什么世面,早被周严挑动心思。

  她又想起今日自家公子离开之时,那些蛊惑威胁的吩咐,心中虽然害怕,但也并不算不情愿。

  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机缘,从此能跟一个举人老爷,将来还会是个进士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此时,周严宿醉未消,那充满侵略和觊觎的目光,像是在凤鸣心中点了一把火。

  她鼓起勇气说道:“今天公子走的时候吩咐,说相公醉酒体寒,让我好好伺候相公……”

  周严正要用热毛巾敷脸,一听凤鸣这一句话,一下便愣住,继而心中生出狂喜。

  方才凤鸣说的如此羞羞答答,周严自然听出她说的伺候,可不是日常端茶送水……

  周严急声问道:“子安贤弟真的说了这话?”

  周鸣红着脸说道:“奴婢不敢撒谎,公子……公子是将我给了相公。”

  周严心中狂喜,忍不住笑道:“子安贤弟竟然有这番厚意。”

  如今他心中还有什么顾忌,况且一向对凤鸣就有觊觎,如今酒劲未去,邪火顿生。

  他拉着凤鸣柔滑的手掌,一把拉到自己身边,忍不住在凤鸣的薄唇上亲下去,一双手也变得不老实。

  说道:“既然是子安贤弟所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虽不能娶你为妻,却必定纳你为妾。”

  凤鸣一听周严这话,不禁心花怒放,她不过是个奴才丫头,居然可以做举人的妾室,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而且这周相公马上就要考进士,自己很快就是进士的小妾,将来还会是官老爷的小妾。

  这种野望对凤鸣这样的奴才丫头,无疑是一步登天的喜兆。

  她心中激荡之下,本来对周严在她身上肆意,有些天然的害怕抗拒,但很快变得半推半就,最后随意让他胡来。

  周严见凤鸣百依百顺起来,再也忍耐不住。

  只是片刻之间,裙褂盘扣解云萝,半床莹雪半榻春……

  凤鸣放在桌上的烛台,火苗跳动,烛花微微爆开,屋内一阵翻腾骚动,尚有此起彼伏的销魂吟唱……

  此刻,周严早已落入温柔乡,心中想着一树梨花覆海棠,从此天地一堂春。

  至于天亮之后,补赴吴梁之约的念头,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

  神京城西,鸿翔客栈。

  客栈后面一所包租的小院,林兆和周严受亲友之邀,先后都搬离出去,如今只剩下吴梁一人居住。

  时间已经过子时,夜深深沉,整座客栈都寂静一片。

  因为已到午夜,严格计算,离春闱大比只剩一日,很少有举子还会挑灯夜读,都是早早安寝,养足精神,以待入场。

  但是,吴梁的房间依旧灯火通亮。

  他正疲倦的伏案用功,手不释卷,奋笔疾书,似乎还在习练撰写时文,十分刻苦搏命。

  等到夜色越发深沉,吴梁一篇文章终于写罢。

  他又拿着墨迹未干的文卷,在房内来回走动,口中轻声朗诵揣摩,常常读到一半,又返回书案润色修改。

  然后重新拿起文卷揣摩推敲,如此周而复始,似乎不知疲倦。

  在房中通亮的烛火辉映下,吴梁手拿文卷,双目炯炯,一张微胖的脸庞,满是兴奋昂扬的神情。

  上午,他在店堂中听了两位过路举子的言谈,心中震撼之下,急匆匆雇车去了鸿兴南货店。

  等到了地方,只见店堂紧闭,还贴有推事院的封条,上面还有推事院正堂红印。

  他甚至还去了青柳巷黄宅,他曾拜访请益过黄宏沧,自然是知道路径的。

  等到了地方,只见黄宅大门紧闭,他甚至察觉到宅院附近,有不少身形彪悍的闲汉出没闲逛。

  他不用向附近街坊打听,也明白在店堂听到的言谈,并不是什么流言蜚语,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他实在没想到,原本让他和周严寄予厚望的黄宏沧,竟然在火烧眉毛的关头,无法再担任春闱主考官。

  只是,这等要命的消息,他却无法及时通知周严,因为周严今天没有赴约,他甚至连周严的住处都不知道。

  出于朋友之义,他即便想要传递消息,也是有心无力,也只能作罢。

  好在还剩下将近两天时间,他还有机会亡羊补牢,为了自家仕途前程,搜肠刮独,点灯耗油,全力以赴,在所不惜。

  那里还能顾上夜间安稳睡觉……

  ……

  伯爵府,贾琮院。

  清晨,天才蒙蒙亮起,多年形成的作息习惯,让贾琮自然而然醒来。

  他只是刚刚坐起身子,便有人过来掀开床帐。

  贾琮见芷芍已穿戴梳洗整齐,一张芙蓉娇美的俏脸,笑意盈盈,灿然夺目。

  贾琮笑道:“看你的样子,今日好像起得比往日早了,可不要睡不足了。”

  芷芍微笑说道:“三爷马上就要春闱下场,也不知怎么的,这两天我老想这事,都睡不安稳了。

  到时三爷自己倒不在乎,看着睡得比往日还要踏实,也真是心大。”

  贾琮笑道:“这些年都是点灯熬油的苦读,除了公务办差,不敢稍有松懈,可不就是为了今日之事。

  我想我已倾尽全力,心中倒是愈发通达笃定,所有事到临头,反而能够放下思虑。”

  芷芍一边帮他穿戴衣袍,笑道:“三爷说的也有道理,我虽没见过其他读书人,但像三爷这般读书,应该算极刻苦了。

  日常我听说西府的宝二爷,连族学都是隔三差五的去,不到二老爷考较之时,根本就不去碰书本,那么像三爷这等好学。”

  贾琮笑道:“宝玉读书,不过是做戏哄人,也是可惜老爷,他一辈子醉心举业,竟没有一个子嗣能帮他偿还心愿。”

  芷芍将贾琮按在凳子上,手脚麻利的梳发挽髻,说道:“这次三爷过了春闱,考学也就到了头了,以后总不用这般每夜苦读。

  我们一边看着都觉得辛苦,就盼着以后三爷过得轻松些。”

  贾琮笑着一牵芷芍的手掌,将她拉到身前,轻轻一挽纤腰,芷芍俏脸微微一红,被他手腕带动,不知觉坐在他腿上。

  一双身手自然而然搂在贾琮脖颈上。

  对于身边几个贴身丫鬟,贾琮对芷芍一向最为亲昵,这等亲密的举动,日常总会不知不觉流露。

  毕竟,两人从小扶持长大,经历过生死磨难,这份情义非同寻常。

  芷芍也早习惯贾琮不知觉中的亲密,当初在姑苏蟠香寺,贾琮倾心关爱,事事妥贴,甚至为了她挥刀搏命。

  早就让芷芍对他死心塌地,即便前事模糊,也视他为一生良人。

  而且,最近府上已传出风声,贾琮过了十五生日,便要收她和五儿入房。

  虽然芷芍碍于身份,即便鸳盟得谐,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喜红大轿。

  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曾经入佛修行,更让她懂得见心明性,什么事自己最想要的,不过生死相随足矣……

  ……

  贾琮笑道:“只要这次能及第,科举之路也就达成,我可不再每日耗费心血,死啃书本,我也没有这种做学问的瘾头。

  只是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柳师知晓,不然他必定要觉得所传非人,训斥我读书心志不坚。

  这话我可就对你说了,不许告诉别人,不然太对不起柳师,太过罪过。”

  芷芍见他说的好玩,忍不住噗嗤一笑,贾琮心中温和,将他的细腰搂紧几分。

  说道:“等我过了春闱,只要是在家,便不用这等忙碌,到时候多陪你们说话,吃茶饮酒,听曲画眉,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一旦有了休沐,便多陪你去牟尼院看望师傅师姐……”

  芷芍听了贾琮这番话,美眸流波,微笑说道:“三爷这次必定金榜题名,以后不用这般辛劳,日日都过三爷说的这种日子。”

  ……

  神京,城东,贡院。

  清晨,天色明亮,贡院官廨一楼左侧房间,才堪堪熄灭了烛火。

  身穿青袍的中年人走出房间,脸上倦容难消,手中拿着一个狭长木盒,不仅贴有封条,还用火漆封印。

  早已有三名禁军校尉等在门外,其中一人低头接中年人手中木盒,另外两人身上已背负相同的木盒。

  这些木盒之中,装有三名春闱主考官的分制考题,要在既定时辰送入宫中,由当今圣上预览核定,作为本次春闱大比的试题。

  此时,隔壁房间出来一人,虽须发苍白,但却精神矍铄,正是本次春闱主考官之一,吏部尚书陈默。

  对于中年人来说,陈墨不管是资历,还是年纪,还是状元之身的科场辉煌,都要让他以晚辈自居。

  他恭谨抱拳说道:“老大人早安,晚辈有礼了。

  陈墨微微笑道:”鸿远临危受命,昨夜必定殚精竭虑,这番辛苦了。”

  中年人脸色生出微微苦笑:“老大人客气了,晚辈昨夜也是费尽心思,总算幸不辱命。”

  此时,贡院正门大开,三匹禁军骏马飞快冲出大门,向着大周宫城的方向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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