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破院。

  昏暗无光的卧室里。

  两位郎中受邀,提着药箱来治病。

  贾宝玉瘫坐在墙角,形容枯槁浑浑噩噩。

  “大夫,麻烦你了。”王家丫鬟含泪福礼。

  病床上的王夫人两颊凹陷,气息断断续续,整个脖颈下颌糜烂得吓人。

  一位郎中取出银针,老者悉心把脉,面色悚然道:

  “积郁伤心脉,气血倒流脏腑,命不久矣。”

  这位病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心中积攒无尽仇郁自我摧残。

  贾宝玉闻听此言,悲痛地跑到床边,哀声道:

  “大夫,救救我母亲,恶人得志腾飞,我舅舅死在他手上,我们母子俩也家破人亡,他日若登顶高位,定万倍酬谢二位!”

  郎中苦笑摇头:

  “医者都向往悬壶济世,若是能治,老夫竭力而为,但你母亲积郁太甚,除非有世间珍稀药物,否则就在这个月了。”

  王夫人眼眶震颤,死期将至,终究是恐惧,她艰难抬起手臂,眼神里是不住地央求。

  两位郎中叹气,谢绝钱财,准备离开。

  骤然。

  “咚咚咚——”

  “噼里啪啦——”

  外面各条巷子传来激亢的锣鼓声,豪放鞭炮,伴着百姓的欢呼声。

  两位郎中面色严肃,立刻朝着紫禁城方向躬身施礼,九拜之后,发自内心地笑道:

  “摄政王终于称帝了。”

  说罢扭身看向病人,规劝道:

  “新朝新气象,摄政王称帝乃天下大喜事,你也想想喜庆之事,恐能多活几日。”

  然而,王夫人眼珠子暴凸,身体剧烈颤抖,无法控制地咳嗽,鲜血狂涌而出,不知是痛苦还是仇恨,凹陷的脸颊分外狰狞。

  “怎么了?”郎中急汗如豆,赶紧把脉。

  另一位老者望向贾宝玉,见此子也一副崩溃的模样。

  王夫人持续呕血,心脉早就支离破碎,突然间癫狂狂笑,笑得好似回光返照,声嘶力竭道:

  “贼老天,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她!!”

  “我乃金陵王氏的嫡女,她是贫苦人家贱卖的臭东西,靠着为奴才能活下去,她儿子是看我脸色的庶出杂种,我儿子是衔玉而生的麒麟!!”

  “贼老天,为何眷顾她们不顾我!!贱妇,贱妇,杂种,杂种!!”

  噗——

  王夫人眼珠子充斥着极端的仇恨,瞳孔迅速涣散,弥留之际仿佛看到自己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太后娘娘,而宝玉登上九五至尊位,看着看着,眼前又浮现那个贱妇杂种的面容。

  两息之后,仇恨崩溃到气绝身亡!

  “太太!”

  “太太!!”

  王家丫鬟和袭人茗烟扑在床榻。

  “母亲!!”贾宝玉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一下子哭成泪人。

  两位郎中面面相觑,原本该给死者默哀,可听到金陵王氏,还有庶出,再看向这母子俩,立刻猜出身份了。

  “告辞。“两人抱拳离开。

  这是什么妇人!因为仇恨陛下太后到气绝!

  况且他们可以作证,这妇人就是积郁气亡。

  屋子里哀嚎声大作,偏偏街坊两个稚童跑进大院,篮子里提着糖果糕点,笑声银铃般悦耳:

  “摄政王是皇帝啦,摄政王是皇帝啦,坊间高员外大摆流水席,庆贺七天七夜,街坊都能免费用膳。”

  贾宝玉面孔扭曲,痛苦咆哮道:

  “滚!”

  稚童瘪着嘴,放下喜糖糕点,便又喜庆撒欢爬向别家。

  贾宝玉趴在尸体上痛哭流涕,接着发疯般跑向自己卧室,翻箱倒柜找来锤子,接着一把扯下胸前宝玉。

  他仰天哀嚎道:

  “再没人疼我了,要这劳什子有何用,贼老天,我衔玉而生的麒麟儿哪里比这头畜生差,我比他差吗?!”

  “舅舅,母亲,都是他害死的啊!!”

  贾宝玉用力抡起锤子,重重砸在宝玉上,一下又一下,砸到手臂抽筋,陪伴二十多年的宝贝碎成一片又一片。

  “啊!!!”

  贾宝玉泪流满面,接着拿起剪刀抵在脖子上,他闭上眼睛,咬碎牙龈,字字顿顿道: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我永远比你这头畜生高一头!”

  说完猛然用力,随着身躯颤抖不止,在即将插入脖子的那一刻,又潜意识地停住,同样畏惧死亡。

  他扑通瘫软在地,这一生只怨老天不公!!

  茗烟袭人赶来,含泪注视着二爷。

  贾宝玉眼底血红,哀声道:

  “我哪里比他差?这头畜生都能做皇帝,那是世间至尊皇帝啊!!”

  茗烟袭人擦拭泪痕,一言不发。

  何止是差,相差十万八千里,环三爷在外面拼搏九死一生,宝二爷在吃喝玩乐,环三爷在朝堂险象环生,宝二爷在府里跟下人斗嘴。

  两个人除了兄弟关系,真是天上太阳和地上蛀虫,天底下只有一颗大日,却有无以计数的蛀虫。

  袭人内心怜苦,以往还庆幸跟二爷是福分,现在想来,彩云都可能做皇妃,那是让天下女子羡慕的荣耀啊,而自己却要跟着颠沛流离,为生计发愁。

  茗烟哽咽道:

  “二爷,屋里头没银子厚葬太太了,往后二爷如何养活自己?二爷赶紧去找赦大爷和蓉爷,听听他们怎么说。”

  贾宝玉抬指怒吼:“不去!!”

  .......

  傍晚,安邑坊。

  几座青瓦红墙的宅院,“贾”氏匾额高悬彩带,已经工部小吏在匾额上涂抹鎏金色,而贾赦贾蓉满面红光,胸前更是簇着大红花,嘴巴都快笑裂了。

  “大.......大大伯。”远处响起嘶哑的声音。

  贾赦贾蓉转过头来,便见到形容枯槁的贾宝玉。

  两人笑容瞬间凝固,找个借口支开了工部官吏。

  贾赦指着贾家匾额,暴怒道:

  “你还有脸立在贾氏门下?速速滚离!”

  贾宝玉强忍着屈辱,痛苦哀嚎道:

  “母亲大人驾鹤西去了。”

  贾赦深深皱眉,陛下称帝再联想到那毒妇的恨意,看来是活活气死了。

  他点头道:

  “死了好,活着还得日夜诅咒陛下龙体。”

  看着春风得意的大伯,听到恶心的言语,贾宝玉歇斯底里地痛骂:

  “卑躬屈膝的东西,还有你贾蓉,你亲父就死在他手里,你现在挂着大红花,你以为你能在那畜生手里封王?一群让我作呕的怵头鳖,我呸!!”

  贾赦气得火冒三丈,勃然大怒道:

  “过去,我是糊涂善妒,误以为陛下六亲不认,然而我贾家面临灭顶之灾,祖坟祖祠都被扬了,遭受前所未有的屈辱,是陛下悖逆犯上,拔刀政变,让祖宗含笑九泉,让祖宗在地府锣鼓喧天,也让我贾家血脉能抬起头做人!”

  “你这样烂了心肺的蛆虫,数典忘祖的孽畜,天下谁不嘲笑你?王子腾他姓王,你姓什么?当初还站在那里趾高气昂耀武扬威,莫非不愿让陛下背负杀兄的骂名,老子现在就打杀了你!”

  贾赦说完,连贾蓉都按捺不住怒火,厉喝道:

  “九族差一丁点全诛后,我就洗心革面了,还跟锦衣卫下了血书,往后若是违法乱纪,甘被砍头!”

  “我们现在是贾氏皇族,是宗人府成员,只要不胡作非为,就能保世世富贵。”

  “贾宝玉,你是想来要安葬钱吧?王子腾和你母亲做过的恶事,休想让贾家掏钱!挖个坟地简办!!”

  闻言,贾宝玉目眦尽裂,反唇相讥道:

  “没有骨气的墙头草,倘若是我登基了,你们现在跪在我脚下谄媚阿谀!”

  贾赦贾蓉向前几步,打量他许久,心中确定其有半疯的趋势了。

  已经在幻想是自己和陛下对垒,然后败下阵来成为输家,心中有枭雄的落魄感,其实他就是一只鼓噪声势的虫蚁,无论是谁让陛下受挫,他就得意呐喊。

  “滚滚滚......”贾赦摆手,懒得多看。

  贾宝玉强压憋屈,一字一顿道:

  “我要回金陵祖宅。”

  贾赦断然拒绝,毫不留情道:

  “宗人府会把你除名,皇族族谱永远没有你的名字,你别脏了贾家那块地,你也别想在外面逍遥,你这个蠢脑子活着容易被霄小利用。”

  “要么有血性自尽而亡,要么剃度出家,伴着青灯木鱼磨平心里的恨意毒意,终生不能离开方寸之地!”

  话音落罢,礼部官员来商议宗人府事宜,贾赦贾蓉赶紧走过去,看到贾宝玉就想到那一晚祖坟被掘,简直是厌恶至极。

  贾宝玉踉踉跄跄,脑海里浑浑噩噩,眼睁睁看着礼部官员对贾赦贾蓉躬身施礼,隔壁的贾琏一身华服,也在迎接鸿胪寺官员。

  贾家的族人都富贵了!

  他们都富贵了啊!

  而自己被贼老天记恨了!!

  为什么!

  远处的茗烟袭人失落至极,他们看到昔日的丫头仆役都喜笑颜开。

  过了许久,茗烟上前搀扶贾宝玉,悲声道:

  “二爷,安葬好太太,就剃度出家磨平心性,早日醒悟过来。”

  贾宝玉一把扯开,脸庞涨得通红,绝望嘶吼道:

  “我要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中,听着外面皇恩浩荡,凭什么?我才是麒麟儿,我不要做和尚,我不要再承受煎熬!!”

  茗烟心力交瘁,喟叹离开。

  落得人人厌恶的下场,二爷又不敢自尽,只能疯疯癫癫日夜煎熬了。

  .......

  平安坊,连绵阁楼外满朝权贵,院子里,赵姨娘贾母和前朝太后陈氏聊得兴高采烈,贾赦贾蓉前来禀报。

  “失陪。”赵姨娘跟前朝太后稍表歉意。

  来到偏僻的廊角,贾赦先是朝赵姨娘行跪拜礼,再向贾母问安,接着如实阐述。

  赵姨娘冷着脸,寒叱道:

  “那头憎恶的苍蝇自作自受!”

  “至于贾宝玉,任他自生自灭!!”

  贾老太太同样表态,语气更是果断绝情:

  “人人唾弃的孽畜,自尽更好,活着别污了皇族名声!”

  毁祖祠掘祖坟鞭尸那一晚,贾她早就跟不孝孙子断绝任何关系,昔日的宠溺太过愚蠢,一想到那孽畜耀武扬威的模样,她时时刻刻都在泛恶心!!

  贾赦恭敬领命,看来自己处理得没错。

  赵姨娘正要离开,便被凤丫头喊了过去。

  寂静无人的别院里,王熙凤笑吟吟称了一声太后娘娘,接着拉住赵姨娘来到里屋,故作好奇道:

  “陛下大婚,谁能入宫为妃。”

  赵姨娘斜睨着她,饶有兴致道:

  “凤丫头,你怎么跃跃欲试?”

  “胡说!”王熙凤即刻否决。

  赵姨娘盯了她许久,突然挽着其手腕,笑靥如花道:

  “怎么会少了凤丫头。”

  望着她捉弄的笑容,王熙凤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渐渐滚烫,小声问:

  “你何时知晓?”

  赵姨娘轻笑了两声,“环儿还是百户时,我给他清洗飞鱼服,看到内襟的胭脂印,那时便猜到了,故作不知罢了。”

  王熙凤稍显尴尬,抿唇不语。

  然而。

  赵姨娘加重语调,脸颊笑意更深:

  “她们都知道了,同在屋檐下,你做得再隐蔽都有破绽,林丫头宝丫头全都知道,时不时跟我说你呢。”

  王熙凤脸蛋酡红,别过脸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姨娘倒是非常认可凤丫头,搂着她低低道:

  “环儿是皇帝,礼制他说了算!!”

  ........

  .........

  同一天,翰林院气氛肃穆,群贤列座。

  内阁诸公和六部尚书都在,包括翰林院资深大儒,还有宗人府代表“太上皇”贾政。

  今日便要议定三个国号年号,让陛下做决定。

  礼部尚书率先开口,悠悠道:

  “贾氏溯源,源于殷商末期贾国,以国为氏,又担任虞官,我建议国号为“虞”,大虞帝国,江山社稷长久无虞!”

  话音刚落,学识渊博的翰林院大儒登时否决,肃声道:

  “殷商末期的虞官是掌管山川野兽,以虞为国号,你委实可笑!!”

  礼部尚书不敢再言。

  至于贾政虽坐在首位,却一声不吭,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兵部尚书小心翼翼道:

  “陛下武力盖天,神威笼罩万万里,若不如就以武为国号,大武王朝!”

  群臣都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兵部尚书当然希望江山偏武。

  众人同时否决,礼部尚书冷笑道:

  “陛下登基之前就制定了前所未有的利民国策,免田税八年,摆明了注重文治民生,陛下的赫赫功绩在华夏史书上都格外璀璨,何需以武为国号炫耀?”

  兵部尚书也不说话了。

  群臣继续议论,接着便是“楚”国号,提此的翰林编修被骂得狗血淋头,贾家祖地是金陵楚地,但“楚国”偏居一隅,岂能适合于大一统帝国?

  诸葛首辅沉思许久,目光明亮道:

  “日月为明。”

  “幽而复明。”

  “大明帝国,再适合不过!”

  “陛下乃当世神明,既是煌煌大日,又是照亮苍生黎庶的月亮,况且意在追求更光明的社稷治政,让天下民生拥有更美好的明天。”

  几位重臣思虑再三,纷纷颔首附议。

  就连贾政都觉得大明帝国非常不错。

  然而,饱读百书的翰林院大儒又出言否决了:

  “西域更西方,有明教,拜明教,火明教,以明为国号,实为不妥,朝廷如今疆域辽阔,不可侧重一方。”

  众臣深深皱眉,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翰林院大儒神色严肃,语气坚定道:

  “最相斥的是什么?贾五行属水,明五行乃火,自古水火不容,绝不可以‘明’为国号。”

  听到这,群臣立刻闭嘴,贾政也息了心思,五行相克,绝对行不通!

  翰林院大儒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说道:

  “礼乐昌民莫过于周,国泰民安莫过于周,虽说历史上有几个以周为国号的朝代,但“周”国号非常合适。”

  “周,圈内大吉,放在江山百姓,便是苍生黎庶大吉大利,国祚绵长,走向盛世。”

  略顿,他继续提议:

  “亦或是大宁王朝,百姓生活安宁平和。”

  “从陛下颁布的免税国策,百姓追求于藏富于民,民生安定,且希望后世子嗣必须遵从。”

  “要么‘周’,要么‘宁’!”

  中枢重臣们闻言沉默不语,确实难以反驳,这两个国号应该符合陛下的心愿。

  诸葛首辅环顾四方,见无人反对,便撰写公函,亲自觐见陛下。

  一个时辰之后,他手拿圣旨返回。

  “首辅大人?”众臣赶紧询问。

  诸葛首辅毕恭毕敬地将圣旨放在案桌上,肃声道:

  “陛下意在大宁朝,希望苍生安宁,每一个百姓都能过上宁静平安的生活。”

  “年号为神照,今年改为神照元年!”

  中枢重臣们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

  “陛下心系百姓,社稷安宁,神照苍生,无病无灾!”

  贾政也跟着朝拜,脸上喜不自禁。

  过去已是历史尘埃,迎接大宁王朝统御四方!!

  大宁开国皇帝之父,一想到这个尊称,贾政低着头独乐。

  群臣相继离开翰林院,回内阁颁布诏书,传告天下。

  另外,还得紧锣密鼓地筹办登基大典和帝王婚礼,都是在同一天,从清早到傍晚事无巨细,何况天下各国的君主都亲自来了,这将是神京城前所未有的隆重辉煌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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