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略带几分呵斥的语气,当即便惹得林黛玉不悦,微蹙着眉头,与林如海相视不肯退让。

  父女二人暗暗较着劲,岳凌无比汗颜,刚起身想要打个圆场,却被两人一人一个斜视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林黛玉有了较真的心思,那真是满府的人都执拗不过她,自安京侯府上就是如此。

  许是管家管的久了,林黛玉拿出这身段来,气势还不比林如海低几分,振振有词道:“爹爹最在乎的便是林家的家风,以旧茶来待客,可是我林家的待客之道?”

  林如海眉头一紧,咂了咂舌道:“他,他不一样。”

  听了林如海的说辞,林黛玉反而愈发气愤了,“岳大哥为何不同?难道因为关系更亲近,就可以不拘小节,更怠慢了?”

  林如海被驳斥的哑口无言,只好呼了一大口气,招呼一旁丫鬟道:“去,换了新茶过来。”

  林黛玉嘴角一弯,眉飞色舞的望向岳凌,一脸的得意。

  岳凌却愈发拘束了,双腿并拢,双手垂在膝盖上,目光不偏不倚的垂看脚尖。

  待新茶奉上,林黛玉重新为岳凌斟了一盏之后,才满意的呈了过去。

  鉴于爹爹方才服了软,林黛玉也没忘了爹爹的好处,也顺便给林如海也斟了一盏,便回到两个姨娘之前的座位去了。

  捧着女儿递上来的茶盏,林如海心情很是复杂。

  因为林黛玉的身体极差,他从来不舍得让林黛玉来做些什么事,头一回接到女儿亲手斟的茶,林如海很是感动,可一想到只是岳凌的陪衬,是沾了他的光,林如海胸中便是一口气翻涌不停。

  再想一想,林黛玉主动上来斟茶,很可能两人平时都将此事习以为常了,自己感动之处,只是二人相处中的常事,林如海更是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再与岳凌交谈了。

  排斥心中,还夹杂着几分艳羡,林如海的情感从没这么复杂过。

  闭眼一口闷了林黛玉的茶水,果然是甘甜清冽,还带着丝丝茶香,林如海暗暗捱下一口气。

  林黛玉如此护着岳凌,当面他不好翻脸,闹得太过不堪了,只能与岳凌随意交谈几句,将林黛玉单独留下,再质问她些问题。

  偏头望向岳凌,林如海徐徐开口道:“听闻你搜刮了江浙富商,供入京中三千万两银子?”

  岳凌愕然想道:“三千万两?不是五千万吗?”

  岳凌便只是默默点头,并没回应。

  林如海沉了口气道:“这事情早就在官场上传开了,是做的不错,今年年节的岁俸,都比每年多了几成,待你再回京后,当不会被之前的文官排斥的太严重了。”

  “只是这一件件都是轰动朝廷内外,木秀于林啊。”

  “当然我也明白你的难处,事情做得好,可不是错事。回到京城之后,也不要掉以轻心,被有心之人捉了把柄。”

  岳凌皱了皱眉,默默颔首,又问道:“我远离朝堂数载,对今日朝堂形势不够明晰,还望林大人能不吝点拨。”

  一般外派的大员,头顶上都会有一个朝中大员撑腰,譬如严阁老之于胡宗宪,明摄宗之于戚继光,而岳凌只听命于皇帝。

  身负皇命只需将事情做对,投皇帝的喜好,不必忌惮朝局如何。

  但在岳凌的建议下,这些年朝堂动荡的十分厉害,甚至连丞相都被罢免,如今仍在空缺之中。

  朝堂局势,岳凌了解的也不够详细。

  林如海探花出身,为官数十载,同榜之人大多都坐上了高官,即便是在扬州,获知消息也比岳凌更为灵通。

  听岳凌请教公事,林如海也并非个公私不分之人,便颔首应道:“自陛下推行新政,决心整顿吏治之后,朝中两派泾渭分明,以安相为首的浙党,反对新政,以东方治和柴朴为首的支持新政。”

  “勋贵,宗室皇亲都未有表态。”

  “待你苏州的案子一发,安相罢相以后,这新政的大势便是无法阻拦,当切身利益被波及后,勋贵一脉也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他们享受了不少的优待,赋税也因赐田减免许多,但也因此,许多田地都挂在他们名下,用来避税。这次厘清鱼鳞册,便会让他们以后的收入大打了折扣。”

  “将来对他们而言,日子会愈发的难捱,待你回京重用,多半面对的还是这些武将出身的勋贵。”

  适时,韩大来到门廊之下,掀起毡帘一角向林如海点头示意。

  林如海叹了口气,便道:“若论起朝政的确有很多事可说,但你留在苏州也不是一日两日,日后还有时间来谈。”

  “今日舟车劳顿,先去歇息一会儿吧,等到了晚宴,我再差人唤你。”

  “东奔西走,你也是忙段日子,今年年节且就在这里歇下吧,让为兄也尽了地主之谊。”

  人家请离,岳凌倒也没有再追问的道理,当是父女二人要单独谈心了。

  拱了拱手,岳凌应下道:“多谢兄……兄长,稍后再会。”

  林如海颔首还礼,眼看着岳凌起身出门,随韩大走着,而一旁与两位姨娘闲话的林黛玉,看着岳凌走了,便也起身与两位姨娘道别。

  “岳大哥走了,我也要回去了,晚宴再闲聊吧?”

  林黛玉起身,便欲要与林如海也行一礼告辞。

  林如海都要忍不住翻出了白眼,待毡帘落下之后,急忙唤住了林黛玉,“玉儿,你往哪里去?八载不归家,难道你还没话与爹爹说了?”

  两位姨娘自觉的将茶炉中又装满了水,而后结伴离去,顺便将呆呆站在场上的雪雁也带走了,堂上只剩了父女两人。

  林黛玉颇为无奈的回过身,又来到了林如海身边,偏偏头问道:“爹爹你说嘛,方才你不说,我还以为要之后再说呢。”

  “我就是没话说,你怎能跟岳凌走呢?将爹爹置在何处了?”林如海紧了紧眉头,又道:“人都走净,无人旁听,这便是之后了,坐上来说话。”

  林黛玉嘟了嘟嘴,坐到了岳凌方才坐过的椅子上。

  林如海眉头一蹙,暗道:“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不坐这边,难道没人教过她,不能坐别人的热凳子?”

  眼看着林黛玉就用岳凌方才用过的茶盏,要为自己斟茶,林如海当即瞪大了眼睛,一把夺过了林黛玉手中的茶壶,重新翻了个茶盏出来,给她斟了一盏。

  林黛玉不明所以,捧着爹爹斟的茶,浅浅啜着茶,一双眉目含情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望着。

  自己的女儿,林如海还是不忍心措辞严厉的教训,暗叹口气,道:“多年不见,玉儿倒是变了个性子,旧时恬静不好动,今日却活泼的如同兔子,嘴巴还厉害的很,真教爹爹头痛。”

  林黛玉将茶盏摆放好,轻轻抚平了衣袖,双手交叠在身前,腰杆也挺直了些,瞪着眼睛问道:“哪里?女儿哪里变了性子。”

  “不过,爹爹还是老样子,没多少变化,见到爹爹身体康健,女儿着实高兴。”

  林如海松了口气,自从他们回来以后,这还是头一回让他感觉到舒心,有了这个女儿没白生的感觉。

  默然片刻,林如海又提及林黛玉母亲之事,问道:“去祭拜你的母亲了?”

  林黛玉点点头,眸中略有些失神。

  每每提及最疼爱她的母亲,林黛玉总会变了些脸色,而如今,更是因为墓穴中飞出了蝴蝶,让她大受震撼。

  也自那以后,便决心与岳凌一生一世了,两人的关系才更上了一个台阶。

  林黛玉想要诉说些奇异的事,可牵扯了她和岳凌,又不方便吐露给爹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轻轻垂头。

  见她的脸色不佳,林如海便也扯开了话题,“也罢,先不提这些事了,还是论一论你的事吧。”

  “我的事?”

  林黛玉眉眼稍抬,疑惑的蹙了蹙。

  林如海实在不想提及赐婚的事,让林黛玉吃了这定心丸,便旁敲侧击问先打探道:“你与岳凌的关系如何?”

  原来是这回事,林黛玉甜甜一笑,羞涩的摆弄着手指叉了叉,“嗯……我和岳大哥,诶……”

  “岳叔……”

  岳凌不在了,林黛玉方回过神来,脸色立即憋得通红。

  这般嚅嗫的样子,林如海看不下去了,索性摆摆手道:“你平日里如何称呼,便就如何称呼好了,但爹爹问你的事,你必须要如实回答。”

  林黛玉点了点头,面上没太多欣喜之色,只是双脚忍不住荡了荡。

  “我们关系还不错,岳大哥很照顾我,煎药熬药为我治病,带我一起锻炼身子,一起读书,一起顽乐,还一起出门看风景,一起做了很多之前都没想过的事。”

  “一起出门?一起做……”

  在喝茶的林如海差点没将茶水都喷在地上,重重的咳了起来。

  林黛玉赶忙绕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拍着后背,“爹爹,你没事吧?”

  林如海取出手帕,擦拭了遍嘴角,郑重问道:“你们都做了什么事?难道,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可是个闺阁的姑娘,怎能与外男太过亲近?”

  林黛玉脸色一红,说她和岳大哥亲近吧,也没逾越过那条线,睡在一块的时候,两人都是穿着贴身衣物的,甚至林黛玉还多一层肚兜呢。

  可要说不亲近吧,毕竟婚前两人都躺在一起,相拥而眠过了,而且不是一次,是一直。

  林黛玉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看她的表现,根本藏不住事,林如海脑中一片空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越发往最差的处境去想了。

  “你,你……”

  林如海粗喘着气,用手指着林黛玉,手指间都不禁颤抖起来。

  “他大你十岁,你今年才及笄,怎么就能做出那等有伤风化的事来!”

  林黛玉也急了,明显是爹爹误会了她和岳凌的关系,忙解释道:“爹爹,你说什么呢?我和岳大哥不是那样的,我们清清白白!”

  “再说,岳大哥哪里算得上是外男,他可养了我八年。”

  “即便如此,平日里相处,岳大哥都极有分寸,我……我也很自持的。”

  只是说到最后,林黛玉的声音细若蚊吟,没了太多底气。

  她可是主动亲过岳凌的,要说自持也没那么自持。

  听林黛玉这样说,林如海也能松下一口气了,“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林黛玉还没被岳凌蛊惑太深,还能抢救一下,林如海不禁思虑起来,到底该如何劝说。

  手拍着靠椅扶手,林如海叹道:“你莫要怪爹爹,爹爹只怕你还没出嫁,就丢了清白,我林家也只会受人耻笑。”

  “再者,岳凌身边莺莺燕燕,爹爹也怕他喜新厌旧,得了便会不珍惜,男人大多如此。”

  林黛玉眨了眨眼,天真的问道:“爹爹也是如此?”

  林如海一怔,“爹爹怎会如此,自你母亲去世后,爹爹从可未娶亲。”

  林黛玉点点头,认真道:“那岳大哥也不会如爹爹所说的那般不堪。”

  林如海眉头一皱,真冒出了几分火气,问道:“那你解释解释,为何薛家的姑娘跟在你们身边?还与你们同住?”

  “岳凌不但将她带来了林府,还说她是大的那个,这该如何解释?”

  林黛玉揉了揉脑袋,疑惑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宝姐姐就是大过我呀。宝姐姐一直在为岳大哥做事,为了方便,才跟我们住在一块儿的。”

  “平日里两人都不怎么相处,都是我每夜……啊,没什么……”

  “宝姐姐应当是喜欢岳大哥的,不过我看来那多是崇敬和钦佩,和相爱无关。”

  林如海气得不轻,急道:“你才多大,分得清什么情情爱爱?岳凌身边花团锦簇,还没成亲,房中丫鬟便能站成了两排,这要让外人知晓,该是什么名声?”

  林黛玉幡然醒悟,原来爹爹是在意这个事,便为岳凌澄清道:“爹爹你误会了,那些小丫头,不是岳大哥找来的,那是别人送来的。”

  林如海更加气愤填膺了,“别人送来,他就照单全收?如此来者不拒,那更是私德有亏,待他回归朝堂,必会有御史参他一本。”

  林黛玉也急得跺了跺脚,不知为何就是和爹爹理不清,明明那些女孩子是在她的请求下,岳凌才留下来的,林黛玉哪舍得让岳凌的名声受损。

  “爹爹,你不了解他,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林黛玉被岳凌蛊惑的,比他预想的严重得多,竟然还是甘心做小,林如海气不打一处来,“了解?我想了结了他!”

  ……

  白姨娘和周姨娘携着雪雁一路回到偏房,一关门后,两人便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笑得太奇怪了,让本就不算太精明的雪雁摸不着头脑,只是来来回回的看着她们两个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花枝乱颤。

  半晌,直到周姨娘喘气也难了,白姨娘才给她倒了盏香茗,喂她吃了口水。

  周姨娘润了润嘴唇,道:“姑娘实在是笑人。入门时,侯爷称呼老爷为兄长,姑娘在了却也称侯爷为兄长,侯爷无地自处,不得不改称老爷为林大人,着实惹人发笑。”

  白姨娘也揩拭了遍自己眼中笑出的眼泪,应道:“真不知姑娘和侯爷素日是如何相处的,简直像极了夫人与老爷,老爷此刻多半在教训姑娘呢,肯定气得不轻。”

  周姨娘连连点头,“当然气得不轻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在这府邸里,老爷被人训的低了头,不得不按照姑娘的意思来,往后这个家可就要热闹喽。”

  白姨娘道:“这不正衬了我们的心意,林府上下便是仆人都是多年的老仆,再有老爷外出后,这家中更没几分人气,实在太过冷清了些,比尼姑庵都冷清,当真不好受。”

  “这遭,有姑娘逗人开心,还有这么多小姑娘围绕在院子里,该是林府最有意思的一个年节了。”

  两人探讨了一番,目光又转到了雪雁身上。

  雪雁自回到林府之后,便就拘束的厉害,两位姨娘说话,她也不插嘴,只在一旁老老实实的侍立着,与安京侯府的她判若两人。

  只是自下船之后,她还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肚肚已经要打雷了。

  “好饿,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走啊,可林府的灶房也不能偷吃,该怎么办……”

  “雪雁,你过来,讲讲安京侯府的事。”

  被唤到名字的雪雁,猛地回过神来,听两位姨娘是要问她话,不由得神色一暗,但也是听话的走了过去,端起小兀凳坐在二人之间。

  “府上,也没什么稀奇的事吧……一开始我们在京城时候,只住了一个很小的小院,那个时候侯爷还不是侯爷,并没官职。”

  “但那个时候的日子最悠闲,府中有一棵枣树,可惜枣不太好吃。”

  白姨娘和周姨娘摇头道:“那姑娘和侯爷平日怎么相处的?”

  雪雁想了想道:“就是吃住都在一块儿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吃……住?!”

  两位姨娘面面相觑,又追问道:“住在一起?是分房住,还是……”

  雪雁点头道:“是分房住的。”

  两位姨娘连连点头,“合该如此。”

  雪雁又补充道:“不过,姑娘每晚会去找岳将军。”

  “啊?”

  姨娘们脸色一滞,“夜里去找侯爷做什么?”

  雪雁摇头,“不知,那我就不知道了,姑娘没说过。”

  “那姑娘晚上还回房吗?”

  雪雁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哭丧着脸道:“我有点饿了,这房里还有没有吃的?”

  周姨娘立即出取了一盘茶点过来,摆在雪雁面前,“好好好,这个些都给你吃,快说,姑娘夜里的事。”

  雪雁狼吞虎咽的吃了五六块,又喝了口茶,顺利的咽到肚里打了个底,顺便还打了个嗝。

  回望着两位姨娘期待的目光,雪雁徐徐说道:“有时候回来,也有时候不回来。”

  姨娘们抽了抽嘴角,似是听了个废话,还是白姨娘追问道:“那是不回来的时候多,还是回来的时候多?”

  雪雁想了想道:“以前是回来的时候多,最近是根本不回来了,屋子里只有我和紫鹃姐姐在住。”

  “啊?还有这回事。”

  两位姨娘似是得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样,惊得捂住了嘴。

  周姨娘试探着问道:“那姑娘来没来葵水?”

  “葵水?”

  “就是月事,月事带你总知道吧?”

  雪雁舔着手指,点点头道:“从两年前就开始来了。”

  “嘶。”

  两位姨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得到了王嬷嬷一样的结论,这两个人肯定已经触碰完底线了,摸索过人伦大道。

  周姨娘讪讪笑道:“这老爷还防着呢,羊都被吃完了。”

  白姨娘无奈道:“我倒想说亡羊补牢,可这真是来不及了。”

  “那姑娘也不会好意思说的,老爷肯定不知。”

  “老爷不知就不知吧,我们也不必嚼舌根,这板上钉钉的事,我们何必多嘴。”

  “可老爷是要将姑娘留在扬州的,不准她跟着再去京城了,这怎么办?”

  “我看是留不住人,不信我们走着瞧。”

  雪雁倒不知她们二人是争论着什么,风卷残云一样将一盘茶点打扫干净之后,脑子才又能运转了。

  “诶,不对,姑娘不让我说这些事的,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两位姨娘笑道:“当然,我们说出去做什么,对我们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雪雁安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周姨娘再又问道:“既然姑娘的事不能说,那再讲一讲别的小丫头吧,这么多人都是做什么的?”

  “只要你讲得好,我这还有点心,都给你吃。”

  “真的?!”

  “当然。”

  雪雁嘴巴一咧,欢喜道:“那好,就从紫鹃姐姐说起吧,她是个很好也很奇怪的人。有的时候勤快,有的时候懒床,每每懒床的时候,她的腿会变成这样。”

  雪雁学着紫鹃的动作,惹得两位姨娘发笑。

  早经人事的姨娘,当然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果然,这些丫头,就是给姑娘分担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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