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读者”……好么，这些要是跟穿越者没关系，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读到最后的道格拉斯挑了下眉毛，不是很意外。
特里尔的穿越者浓度高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如果不是穿越时自带了家庭关系，又被教会收编，他也是更想去因蒂斯，去特里尔看看，那里残留的罗塞尔的影响更多也更深，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但他之前连罗塞尔的……分身？投影？都见过一次，特里尔对他的吸引力自然减弱了不少。
不过，凡娜好像很想邀请我去一趟……道格拉斯想了一想，没着急阅读穿越者相关的情报，而是翻起了密修会内部整理的近三年来神秘学事件记录。
整体而言，南大陆发生的神秘学事件在频次和范围方面都更胜一筹，并且总是伴随着大量人祭现象，时不时就会出现上百户人口失踪的迷案。
北大陆整体上被记录的事件都比较琐碎，但其中有几条发生在鲁恩国内的事件还是引起了道格拉斯的注意，贝克兰德在过去几年里算得上多事之秋，先是出现过大雾霾和疑似真实造物主神降，随后又接连爆出王子与魔女教派勾结、圣塞缪尔教堂疑似遭到潜入、军情九处副处长失踪、前任国王乔治三世疑似因背叛教会陨落……等等，这些是我能看的吗？这情报凡娜是真敢给啊！
道格拉斯默默地伸直手臂，掩耳盗铃般拉远了自己和这堆危险的白纸黑字间的距离。
这么粗略一看，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经营过不少事情，估计不少贵族和官员们的妻子甚至情妇都与魔女教派有关，但近一年以来，她们倒是没有再惹出大雾霾那样震惊世界的新闻，似乎将重心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顺便，他又一次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格尔曼.斯帕罗。
密修会的资料中笃定指出了潜入圣塞缪尔教堂的就是这位赏金上万的“蠕动的饥饿”前主人，却没有给出推理过程或原因，只是指出格尔曼经过这一次冒险，获得了晋升序列四“诡法师”的机会。
“诡法师”……这是哪条途径？密修会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和格尔曼有过合作，亦或是对抗？道格拉斯暗暗记下了这个序列四的名称。
话说回来，黑夜教会在贝克兰德的总部竟然还被人秘密潜入过，不知道格尔曼从里面顺出了什么足以让人晋升半神的好东西。
这也就是事情完全发生在非凡世界，不为世俗所知，否则造成的轰动绝对不会比丰收教堂倒塌要小。
想到这里，道格拉斯忽然自言自语道：“忘记问了……”
忘记问问凡娜是否有恢复舒尔茨神父的方法。
他落在纸上的目光有些散开，过了片刻才重新聚焦，沉默着继续阅读。
神父都已经完成转化了，他就算找到方法，也没办法对抗血族的意志。不过有机会，还是可以问问看血仆能否继续晋升，如果序列超过了作为主导的血族，又会有什么影响。
将贝克兰德的篇幅翻过后，剩下的内容他只是飞快扫过，很快掌握了个大概：
整体而言，神秘学事件发生频次最高、影响最广的地点还是南大陆和海上诸多殖民岛屿，并且总是伴随着大量人祭现象，动不动就是上百户人口的失踪。相对的，北大陆发生的基本以单纯的袭击破坏为主，很少酝酿出那种厚积薄发、波及范围极大的惨剧。
而北大陆得到邪教徒重点光顾的区域是费内波特和中南诸国这种信仰单一、官方非凡者数量有限，很难做到全面防备的国家——顺便，因蒂斯的首都特里尔不知为何也颇受邪教徒们青睐。虽然没有丰收教堂那样重大的事故，但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小撮悄咪咪搞事情的家伙。
要不是由“猎人”和“占卜家”构成的情报网对阴谋气息格外敏锐，搞不好特里尔也会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
密修会在末尾列出了一大串与隐秘组织的清单。其中除了道格拉斯熟悉的“玫瑰学派”、“生命学派”、“恶魔家族”、“天体教派”，还有许多新近涌现，却被重点标注的一批，什么“夜游会”、“罪人教派”、“调停者”、“终末挽歌会”、“真理之视”、“永宴教团”……
这些新兴隐秘组织规模不大，结构却十分紧密，很难渗透，而且相对低调，只能在少许事件的边缘看到他们的身影。密修会将它们与“玫瑰学派”这种老牌隐秘组织并列，似乎是因为这些组织都在宣传全新的、历史上未曾出现过的神明与信仰。
读到这里，道格拉斯忍不住在心中点数着数量：
二十二条途径，现有的正神占据了七条；
“真实造物主”拥有两条；
根据极光会的记录，摩斯苦修会和魔女教派各有一条；
“宇宙暗面”或别称“欲望母树”，这个被恶魔家族信奉的存在似乎是占据了“恶魔”途径的顶端；
“堕落母神”从表现来看权柄与“大地母神”有些重合，也许是相邻途径；
“生命学派”在极光会的记录里信仰的仅仅是天使而非真神，但其成员涉及了“药师”和“机器”两条途径……
这样数下来，目前没有真神的途径大致有“学徒”、“偷盗者”、“占卜家”、“猎人”、“囚犯”、“律师”、“仲裁人”、“怪物”、“死神”这九条？
“数错了。”
正在床铺上来回走动，用爪子扣床单线头玩儿的白眼圈乌鸦抬头冲道格拉斯嘎嘎地叫了一声：“我们所在的三条相邻途径，已经有了真神；‘律师’和‘仲裁人’第四纪都有真神诞生。”
完全习惯了时不时会被读想法的道格拉斯旋即感到有些好笑：“那只剩这么几条途径，这些隐秘组织，难道到最后信仰的，都是同一位？”
像现在的战神教会，中低层次的成员应该都不知道自己信仰的神明陨落，权柄也被隔壁国家“黑夜女神”拿走，自己不知不觉就和黑夜教会变成了兄弟单位。
也有可能是这些组织信仰的并非真神，而是天使层次、有资格被称为“从神”的存在——就像道格拉斯与阿蒙这般。
白眼圈乌鸦扇动翅膀重新飞临他的头顶，伸长了脖子看凡娜送来的那些资料，脑袋一啄一啄地说道：“呵呵，虽然他们信仰的不是同一位，但那些伟大存在确实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这个世界带来‘末日’。”
……又是末日？
如果梅迪奇和魔女教派等宣扬的末日时间没错，那距今只剩不到十五年——也就是说，对于天使、对于真神……末日岂不是一眨眼就要到了？梅迪奇和乌洛琉斯这种古老时代天使的复苏，“黑夜女神”、“真实造物主”对相邻权柄的追求，是否都源于应对末日的需要？
阿蒙也是如此？那祂的应对方式就是找我这样一个低序列？不，阿蒙应该掌握很多穿越者的踪迹，不止我一个……这或许可以证明，我们的穿越和末日有着某种隐晦的联系，让这位天使觉得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掂了下手中资料，随意说道：“为什么祂们要制造末日？和祂们掌握的权柄有关系？”
白眼圈乌鸦侧过脑袋，用喙部叨啄着他的额头，嗓音怪异而沙哑的地反问：
“你想吃坚果时，会怎么做？”
信使的比喻十分简单好懂，道格拉斯愣了一下，面色严肃些许。
这个世界，准确的说，这个星球内部藏着什么让那些邪神不惜毁灭世界也要得到的东西？和穿越有关？
……妈的，返回地球的契机不会就是这个被藏起来的东西吧？打赢邪神就能回家？
那要在非凡途径上走多远……成神？可阿蒙都说我们头顶已经有真神，弑神？对了，对应“学徒”途径的真神是哪一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某个模糊的念头和名字似乎从脑海角落里呲溜一下滑走，道格拉斯凝神思索时，它不知躲藏在了哪里，没有被记起。
不过，他并没能专注很久，而是呲牙咧嘴地用手捂住额头有些恼怒道：“您差不多行了……”
就这几秒钟，乌鸦信使是半点没闲着，一门心思地把他的脑壳当作果壳哐哐乱啄，啄得道格拉斯忍无可忍地将它从头顶薅下来按在了书桌上报复性地揉了两把。
骨头硬硬的，羽毛滑滑的，不好摸！
过了把手瘾后，道格拉斯暂时放下了这些揣测，一股脑将所有被列出的隐秘组织都划到对立面，能落井下石就必须要趁火打劫的那种。
不管末日究竟代表着什么，先杀这些人肯定没错。他点数非凡途径，也是想预估下会遇到哪些途径的对手——不管是隐秘组织还是教会，顶头真神的途径肯定都是主流途径。
放下这部分，道格拉斯动作缓慢地翻开了有关穿越者的情报。
他没有特别激动，考虑到艾文的存在和刚才的推测，穿越者们的活动对那些伟大存在而言或许并不是秘密，也许已经有很多人无意或有意地接受了某些伟大存在的投资，像自己一样为其效忠。
这样一来，就算都来自地球都是老乡，彼此之间的立场也很难判断了，等到关键时刻，谁知道会不会相互敌对、相互厮杀……
只能各凭本事！道格拉斯暗自叹了口气，他所在的途径并不是很强，能活到现在说一句全靠阿蒙罩着一点也不夸张。
所以，现在他这条咸鱼最渴望的事居然是战斗，至少序列六层次的战斗！只有在实战中打磨，他才能真正熟悉各条途径的能力和特点，掌握力量与灵性的使用。
其他的野生非凡者或许会尽可能避免战斗，因为一旦发生冲突或受伤，很容易暴露自身的特殊，还会产生额外的材料与金钱损失。而背靠教会和极光会的道格拉斯反而不用太在意，他可以掌握的资源已经够多，足够支撑小打小闹产生的消耗。
边想着，他边抖开一张多次折叠过后的报纸，报纸头条是有关特里尔即将召开的博物展览会的预热报道。
就像凡娜所说，这次博览会的一大热点就是最新发现的罗塞尔笔记公开展览。报道中提到，捐献这些笔记的人，是一位航海家兼冒险家，韦托纳.希德。
据这位希德先生所述，自己的祖辈曾经是古斯塔夫家族封地的领民，在一百五十多年前那个罗塞尔从执政官转而自封为大帝的夜晚，他的祖父老希德无意间目睹到一个神秘的外来者在树林中埋藏了某样事物。等到埋藏者匆匆离开，他的祖辈便从中挖掘出了一只箱子，里面除了几本看不懂的笔记，还有少许珠宝金银。
老希德用这笔钱财将家人带到了特里尔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但好事不长，罗塞尔大帝遭到刺杀时，特里尔风雨飘摇，他的两个儿子先后因为动乱与革命死去。这让老希德觉得这是自己偷窃他人财宝的报应，因此他将剩余的钱财全部捐出，只保留了笔记作为纪念，让家人回到了乡下故乡，自己则加入永恒烈阳教会成为一名苦修僧侣赎罪。
老希德死后，这几本笔记变成了传家的遗物。直到在海上漂泊数年、见多识广的韦托纳.希德此次回乡才发现这是从未被发现过的罗塞尔笔记原稿，最终将其捐赠给了蒸汽教会。
是真是假不说，这故事倒是很有戏剧性……道格拉斯嘟哝一声，继续翻看。为了满足读者们的好奇心，后续版面上刊登了数幅新罗塞尔笔记的照片，他一眼就把穿越者伪造过后塞进去的那张认了出来。
无他，字写得比罗塞尔好看，而且有中、英两部分。
刚扫了一眼，道格拉斯忽然伸出手遮住了报纸上的内容，侧头看向被自己rua过后就报复性在书桌上叼着各种东西胡乱摆放的白眼圈乌鸦，有些紧张地说道：“这，这好像是一个尊名！”
刚说完可能有伟大存在接触穿越者，他就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特意被刊登出来的陌生尊名！
白眼圈乌鸦撇了他一眼，道格拉斯也睁大眼睛看着它，两者对视了有一会儿，乌鸦才十分人性化地张开双翅，像是在耸肩：“读出来。我不会阅读你们的文字。”
险些忘了这码事的道格拉斯急忙低头，从手指缝中又瞄了几眼，随后使用断句不正确且穿插了许多无用单词的鲁恩语断续说道：
“异界、旅者与、集会之墟的保、护者……
“知识、宝库的密钥……
“交织命运、的见、证……
“请保、护我的灵体、允许我、前往现实、之上的维度……”
等他念完，白眼圈的乌鸦蹲踞在桌沿边，重心一会儿放在左边爪子，一会儿放在右边爪子上，鸟脸上居然表现出思考的神色。
它嘴巴开合，似乎嘀咕了些什么，但道格拉斯没能听见任何字句。见阿蒙的信使似乎陷入了思考，他没有挪开手掌，又匆匆看了眼其他罗塞尔笔记的照片，发现剩下的内容都很正常，应该是出自罗塞尔本人，尽是些这家伙穿越早期吐槽食物、住所，或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的牢骚，十分没有营养。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还真没有道格拉斯见过的内容，要知道他的罗塞尔日记基本上来源于安托尼亚那个罗塞尔迷，而血族漫长的寿命让安托尼亚手中积攒了许多地下市场都不曾流通过的日记内容，很可能比蒸汽教会以外的教会收藏数量都多。
为了塞一张情报进去，那个疑似穿越者的韦托纳.希德到底收集了多少罗塞尔日记……还都是这种稀有款？道格拉斯忽然有些怀疑，报纸上刊登的故事是真的，这些笔记真的是当时那个时代有谁特意带出，一直被老希德保存才未流通到市面；要不然，就是韦托纳.希德有稳定的罗塞尔日记来源，能够凑出足以捐赠给博物馆、专门开展厅来展览的分量。
后者的话……现在谁保管的罗塞尔日记数量最多？蒸汽教会！这是蒸汽教会对穿越者的试探吗？
对了，罗塞尔和古斯塔夫家族应该还有后人来着，罗塞尔本人有三个孩子，长女和次子都是非凡者，长子那一支则是普通人，似乎过世很早……
道格拉斯的脑海中，瞬间联想到了当初在查拉图家族安排的秘密宝藏中见过的幻影和某篇罗塞尔日记：凡娜的那位族人，曾经的密修会首领查拉图为罗塞尔占卜时，说他的长女贝尔纳黛将来会成为神秘世界里的大人物，而罗塞尔最为疼爱的，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会留给她足够遗物，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贝尔纳黛也是有足够的动机了解穿越者的……这些尊名看起来也不像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领域，也许，真是罗塞尔的后人？
道格拉斯将自己的大胆猜测说给白眼圈乌鸦听：“贝尔纳黛，她现在也是高序列的非凡者吗？”
后者略微抬了下头，侧着脑袋道：“祂在不久前，已经晋升为序列二。”
序列二？老乡的女儿都成天使了？！道格拉斯表情一下复杂起来，旋即又有些释然。
一百五十多年了，贝尔纳黛要想活到现在，不是半神都不可能。话说查拉图家族的占卜还蛮准的，要不回头让凡娜也帮我占一下……
在他略有走神之时，白眼圈乌鸦沉声说：“看看还写了些什么。”
道格拉斯看了它一眼，手掌缓慢下挪，一行行地把那页情报读完，眉头微皱：“5月25日晚11点，可以在确保身处环境安全的情况下，念这个尊名去参与‘聚会’……居然还有时间限制，不知道现在念了会发生什么？”
今天是5月9日……不，过零点了，5月10日，还有十五天左右。
而且，这些家伙居然还搞出了“线上”聚会！按照尊名描述，道格拉斯大概能猜到所谓的聚会应该是以灵体的方式参与，那句“现实之上的维度”也许指代的就是灵界。
“你念尊名之前，先去南大陆。”白眼圈乌鸦吩咐道，“在那里念一次试试，没有效果，就回鲁恩念。”
“为什么？”道格拉斯先问了句，旋即轻咳一声，“我还没去过南大陆，没掌握灵界坐标……”
真正的“旅行家”可以自行探索灵界与现实的对应，而他这个只能通过放牧来“旅行”的低序列就差了许多，无法定位现实世界在灵界的坐标，除非通过一次次短段距离“旅行”矫正方向，或者被带着走一遍对应路线。
而南北大陆间是横亘着据说能够蔓延到灵界的异常风暴，传说是死神陨落时造成的天地异象，他可不敢自己去探路。
“尊名的响应是有范围的。在这之前，我会带你去一趟。”
说着，白眼圈乌鸦振翅几下，重新飞落回床铺上，占据了最柔软的枕头：“应该是贝尔纳黛在主导，没什么危险。不过……你们聚会的地点，我倒很感兴趣。”
道格拉斯忍不住多看了它几眼，总觉得阿蒙搞不好能让这乌鸦信使和自己一起参加聚会。
也许贝尔纳黛特地搞个“线上”聚会出来，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祂们两者都是天使，但肯定还是阿蒙积累更多、序列更高更强，真不知道能不能防住……嘶，怎么有种我在引狼入室的感觉？
抱着这种微妙的心情，他加快速度阅读完了之后的内容：“电影”的发明人成立了“好莱坞”工作室，但报纸上没有像罗塞尔日记一样的暗示内容，他们出品的第一部影片是宗教题材；至于“读者”杂志，则是如同都市传说般，不知如何就避开了官方非凡者偷偷分发到各处传播神秘学知识。
这两者肯定也与穿越者有关，但光看情报的确有些匮乏，没法判断什么，只能有空亲自跑一趟特里尔了。
具体时间道格拉斯没细想，也许就在25号左右，到时候还得请凡娜来接自己一趟，毕竟特里尔他也没去过，真不知道会在那里遇到什么“惊喜”……
———
与此同时，因蒂斯，特里尔中央区，圣马丁街的兰斯公馆。
偌大的会议室此刻稀稀拉拉地坐着五六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屋内灯火通明，装潢有着十分浓重的因第斯式奢侈感，但诡异的是，坐在皮质老板椅上的众人此刻都双眼紧闭，脑袋或是低下或是向一侧的肩膀歪了过去，身体则十分放松，如同陷入深度的睡眠中。
几分钟后，众人几乎同一时间眼皮微颤，相继苏醒过来，迅速摆脱了那种大梦初醒后的迷朦。
“不管多少次，还是会觉得神奇啊。”有谁这么低声感慨了一句。
坐于主位的韦托纳.希德是个体型匀称，高鼻深目，肤色呈现健康麦色的青壮男子，他玻璃珠般的绿色眼睛眨动几下，呵呵笑道：“这就是非凡！这就是天使的威能！”
说罢，他起身摆了摆手：“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大家也早点休息吧……对了，艾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韦托纳突然回过头表情严肃地看向一名正在舒展身体，银发披散至腰间的少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再招惹魔女教派了！她们是不会培养纯女性魔女的，只会争先恐后地想杀掉你！”
“我知道呀。”被称作艾琳的少女抬起人类中少见的红色眼眸，毫无反省之心地笑嘻嘻回应道，“这不是给大家伙儿送福利来了吗？你们难道不想试一试魔女的滋味？V我50，送货上门……”
她的右手边，一名人近中年，鬓角发丝微有些发白，衣着和打扮都相对保守的女士不着痕迹地瞥了艾琳一眼，没说什么话地离开了房间。
左侧，一位头发染着些许红色，眉眼极为锐利的青年咧嘴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举起手附和：“支持，大力支持！怎么光给那家伙搞，不给我搞几个？”
“阿不思！”韦托纳颇为头疼地又呵斥了一句。
自从把这两个家伙招揽过来之后，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后悔！
太能惹麻烦了！
阿不思他还能理解，“猎人”途径天生就是拉仇恨的；可艾琳这个死活想走“魔女”途径的奇葩，则是真正的乐子人，除了搞事，就是搞事！
“喂，我可不是你手下，不要大呼小叫的，没素质。”阿不思将蹬着黑亮军靴的双脚翘到了桌子上，从怀里往外掏卷烟，态度十分随意。
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就当没看见，只有个头不是很高的瑞恩尼对着艾琳吐槽了一句：“你招惹魔女就算了，别招惹到我这里来！”
她红发利落，肤色白皙，脸颊上点缀着浅浅雀斑，由于少年时长期装扮作男性，气质上有种中和了两种性别的美感。
瑞恩尼也很无奈，她最初女扮男装误打误撞加入魔女教派的，要是暴露了，她才是真正会被追杀的女性魔女好不好！
艾琳根本就不是魔女途径啊！
猎人就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韦托纳没再多言，深深瞥了两人一眼，丢下句“最后走的人锁门”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看见艾琳热情地做了个飞吻动作告别，顿时浑身恶寒，脚步飞快。
等到周围没什么人声，阿不思侧头看了一眼状似发呆的艾琳，忽然说道：“那家伙没什么当领导的天赋，不是吗？”
“…你说韦托纳？”
红色眼眸里似有流光转过，艾琳回过神来，含笑看了阿不思一眼，“嘛，按途径来说的话，肯定不如你。不过，他的靠山比你的大啊，这样召集起来的穿越者才会更多，事情才会更有趣……对了，铁血十字会好玩吗？你现在升官了吗？序列七了，应该有队伍给你带了吧？”
阿不思将卷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透过氤氲而起的烟雾看着艾琳，随口应付道：“我更想在穿越者内部拉起一支队伍。”
序列七……还是太低了。
虽然嘴巴上对韦托纳毫不客气，但阿不思倒是也没有大肆对抗过那家伙的行动，不仅是因为对方“后台”硬，也因为韦托纳是已经初步消化完成的稳定序列六，比阿不思高上一阶。
他要取代那家伙的位置，就要先拥有正面压倒对方的实力。
而艾琳，是序列五……阿不思偏黑色的眼眸深处酝酿起许多情绪，但表情没有丝毫流露地和艾琳说笑着。
穿越过来后，天生的序列五！
这个位阶已经是绝大多数野生非凡者的终点了，再向上，就是真正半人半神的强者！
这家伙还是个天生性格有点恶劣的家伙，不好处理。等晋升后再说吧。
闲聊了几句后，阿不思也叼着卷烟离开。艾琳托着下巴，在没有聊天对象的情况下喃喃自语道：“你也觉得阿不思有问题？可我看他蛮正常的……血脉的问题？这谁能看得出来啊，除非我去睡了他……
“不要说得那么简单好不好？我都信仰‘真实造物主’了，你还让我向‘智慧之神’祈祷，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彻底啊！
“什么叫‘真实造物主’也行？你怎么能歧视我们伟大的主！主行于地上，是为了请大家吃滋滋冒油吃烤羊肉串……不是，是为了救赎迷途的羔羊……
“好啦好啦，有机会试试的吧，不过现在我可没空。毕竟就快整合所有穿越者了……”
从座椅上起身时，藏在领口下的银色十字架吊坠轻微摇晃，倒映出她略有兴奋而上弯的嘴角。
“真期待啊，我有预感这次会来更好玩的家伙！”
读到最后的道格拉斯挑了下眉毛，不是很意外。
特里尔的穿越者浓度高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如果不是穿越时自带了家庭关系，又被教会收编，他也是更想去因蒂斯，去特里尔看看，那里残留的罗塞尔的影响更多也更深，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但他之前连罗塞尔的……分身？投影？都见过一次，特里尔对他的吸引力自然减弱了不少。
不过，凡娜好像很想邀请我去一趟……道格拉斯想了一想，没着急阅读穿越者相关的情报，而是翻起了密修会内部整理的近三年来神秘学事件记录。
整体而言，南大陆发生的神秘学事件在频次和范围方面都更胜一筹，并且总是伴随着大量人祭现象，时不时就会出现上百户人口失踪的迷案。
北大陆整体上被记录的事件都比较琐碎，但其中有几条发生在鲁恩国内的事件还是引起了道格拉斯的注意，贝克兰德在过去几年里算得上多事之秋，先是出现过大雾霾和疑似真实造物主神降，随后又接连爆出王子与魔女教派勾结、圣塞缪尔教堂疑似遭到潜入、军情九处副处长失踪、前任国王乔治三世疑似因背叛教会陨落……等等，这些是我能看的吗？这情报凡娜是真敢给啊！
道格拉斯默默地伸直手臂，掩耳盗铃般拉远了自己和这堆危险的白纸黑字间的距离。
这么粗略一看，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经营过不少事情，估计不少贵族和官员们的妻子甚至情妇都与魔女教派有关，但近一年以来，她们倒是没有再惹出大雾霾那样震惊世界的新闻，似乎将重心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顺便，他又一次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格尔曼.斯帕罗。
密修会的资料中笃定指出了潜入圣塞缪尔教堂的就是这位赏金上万的“蠕动的饥饿”前主人，却没有给出推理过程或原因，只是指出格尔曼经过这一次冒险，获得了晋升序列四“诡法师”的机会。
“诡法师”……这是哪条途径？密修会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和格尔曼有过合作，亦或是对抗？道格拉斯暗暗记下了这个序列四的名称。
话说回来，黑夜教会在贝克兰德的总部竟然还被人秘密潜入过，不知道格尔曼从里面顺出了什么足以让人晋升半神的好东西。
这也就是事情完全发生在非凡世界，不为世俗所知，否则造成的轰动绝对不会比丰收教堂倒塌要小。
想到这里，道格拉斯忽然自言自语道：“忘记问了……”
忘记问问凡娜是否有恢复舒尔茨神父的方法。
他落在纸上的目光有些散开，过了片刻才重新聚焦，沉默着继续阅读。
神父都已经完成转化了，他就算找到方法，也没办法对抗血族的意志。不过有机会，还是可以问问看血仆能否继续晋升，如果序列超过了作为主导的血族，又会有什么影响。
将贝克兰德的篇幅翻过后，剩下的内容他只是飞快扫过，很快掌握了个大概：
整体而言，神秘学事件发生频次最高、影响最广的地点还是南大陆和海上诸多殖民岛屿，并且总是伴随着大量人祭现象，动不动就是上百户人口的失踪。相对的，北大陆发生的基本以单纯的袭击破坏为主，很少酝酿出那种厚积薄发、波及范围极大的惨剧。
而北大陆得到邪教徒重点光顾的区域是费内波特和中南诸国这种信仰单一、官方非凡者数量有限，很难做到全面防备的国家——顺便，因蒂斯的首都特里尔不知为何也颇受邪教徒们青睐。虽然没有丰收教堂那样重大的事故，但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小撮悄咪咪搞事情的家伙。
要不是由“猎人”和“占卜家”构成的情报网对阴谋气息格外敏锐，搞不好特里尔也会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
密修会在末尾列出了一大串与隐秘组织的清单。其中除了道格拉斯熟悉的“玫瑰学派”、“生命学派”、“恶魔家族”、“天体教派”，还有许多新近涌现，却被重点标注的一批，什么“夜游会”、“罪人教派”、“调停者”、“终末挽歌会”、“真理之视”、“永宴教团”……
这些新兴隐秘组织规模不大，结构却十分紧密，很难渗透，而且相对低调，只能在少许事件的边缘看到他们的身影。密修会将它们与“玫瑰学派”这种老牌隐秘组织并列，似乎是因为这些组织都在宣传全新的、历史上未曾出现过的神明与信仰。
读到这里，道格拉斯忍不住在心中点数着数量：
二十二条途径，现有的正神占据了七条；
“真实造物主”拥有两条；
根据极光会的记录，摩斯苦修会和魔女教派各有一条；
“宇宙暗面”或别称“欲望母树”，这个被恶魔家族信奉的存在似乎是占据了“恶魔”途径的顶端；
“堕落母神”从表现来看权柄与“大地母神”有些重合，也许是相邻途径；
“生命学派”在极光会的记录里信仰的仅仅是天使而非真神，但其成员涉及了“药师”和“机器”两条途径……
这样数下来，目前没有真神的途径大致有“学徒”、“偷盗者”、“占卜家”、“猎人”、“囚犯”、“律师”、“仲裁人”、“怪物”、“死神”这九条？
“数错了。”
正在床铺上来回走动，用爪子扣床单线头玩儿的白眼圈乌鸦抬头冲道格拉斯嘎嘎地叫了一声：“我们所在的三条相邻途径，已经有了真神；‘律师’和‘仲裁人’第四纪都有真神诞生。”
完全习惯了时不时会被读想法的道格拉斯旋即感到有些好笑：“那只剩这么几条途径，这些隐秘组织，难道到最后信仰的，都是同一位？”
像现在的战神教会，中低层次的成员应该都不知道自己信仰的神明陨落，权柄也被隔壁国家“黑夜女神”拿走，自己不知不觉就和黑夜教会变成了兄弟单位。
也有可能是这些组织信仰的并非真神，而是天使层次、有资格被称为“从神”的存在——就像道格拉斯与阿蒙这般。
白眼圈乌鸦扇动翅膀重新飞临他的头顶，伸长了脖子看凡娜送来的那些资料，脑袋一啄一啄地说道：“呵呵，虽然他们信仰的不是同一位，但那些伟大存在确实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这个世界带来‘末日’。”
……又是末日？
如果梅迪奇和魔女教派等宣扬的末日时间没错，那距今只剩不到十五年——也就是说，对于天使、对于真神……末日岂不是一眨眼就要到了？梅迪奇和乌洛琉斯这种古老时代天使的复苏，“黑夜女神”、“真实造物主”对相邻权柄的追求，是否都源于应对末日的需要？
阿蒙也是如此？那祂的应对方式就是找我这样一个低序列？不，阿蒙应该掌握很多穿越者的踪迹，不止我一个……这或许可以证明，我们的穿越和末日有着某种隐晦的联系，让这位天使觉得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掂了下手中资料，随意说道：“为什么祂们要制造末日？和祂们掌握的权柄有关系？”
白眼圈乌鸦侧过脑袋，用喙部叨啄着他的额头，嗓音怪异而沙哑的地反问：
“你想吃坚果时，会怎么做？”
信使的比喻十分简单好懂，道格拉斯愣了一下，面色严肃些许。
这个世界，准确的说，这个星球内部藏着什么让那些邪神不惜毁灭世界也要得到的东西？和穿越有关？
……妈的，返回地球的契机不会就是这个被藏起来的东西吧？打赢邪神就能回家？
那要在非凡途径上走多远……成神？可阿蒙都说我们头顶已经有真神，弑神？对了，对应“学徒”途径的真神是哪一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某个模糊的念头和名字似乎从脑海角落里呲溜一下滑走，道格拉斯凝神思索时，它不知躲藏在了哪里，没有被记起。
不过，他并没能专注很久，而是呲牙咧嘴地用手捂住额头有些恼怒道：“您差不多行了……”
就这几秒钟，乌鸦信使是半点没闲着，一门心思地把他的脑壳当作果壳哐哐乱啄，啄得道格拉斯忍无可忍地将它从头顶薅下来按在了书桌上报复性地揉了两把。
骨头硬硬的，羽毛滑滑的，不好摸！
过了把手瘾后，道格拉斯暂时放下了这些揣测，一股脑将所有被列出的隐秘组织都划到对立面，能落井下石就必须要趁火打劫的那种。
不管末日究竟代表着什么，先杀这些人肯定没错。他点数非凡途径，也是想预估下会遇到哪些途径的对手——不管是隐秘组织还是教会，顶头真神的途径肯定都是主流途径。
放下这部分，道格拉斯动作缓慢地翻开了有关穿越者的情报。
他没有特别激动，考虑到艾文的存在和刚才的推测，穿越者们的活动对那些伟大存在而言或许并不是秘密，也许已经有很多人无意或有意地接受了某些伟大存在的投资，像自己一样为其效忠。
这样一来，就算都来自地球都是老乡，彼此之间的立场也很难判断了，等到关键时刻，谁知道会不会相互敌对、相互厮杀……
只能各凭本事！道格拉斯暗自叹了口气，他所在的途径并不是很强，能活到现在说一句全靠阿蒙罩着一点也不夸张。
所以，现在他这条咸鱼最渴望的事居然是战斗，至少序列六层次的战斗！只有在实战中打磨，他才能真正熟悉各条途径的能力和特点，掌握力量与灵性的使用。
其他的野生非凡者或许会尽可能避免战斗，因为一旦发生冲突或受伤，很容易暴露自身的特殊，还会产生额外的材料与金钱损失。而背靠教会和极光会的道格拉斯反而不用太在意，他可以掌握的资源已经够多，足够支撑小打小闹产生的消耗。
边想着，他边抖开一张多次折叠过后的报纸，报纸头条是有关特里尔即将召开的博物展览会的预热报道。
就像凡娜所说，这次博览会的一大热点就是最新发现的罗塞尔笔记公开展览。报道中提到，捐献这些笔记的人，是一位航海家兼冒险家，韦托纳.希德。
据这位希德先生所述，自己的祖辈曾经是古斯塔夫家族封地的领民，在一百五十多年前那个罗塞尔从执政官转而自封为大帝的夜晚，他的祖父老希德无意间目睹到一个神秘的外来者在树林中埋藏了某样事物。等到埋藏者匆匆离开，他的祖辈便从中挖掘出了一只箱子，里面除了几本看不懂的笔记，还有少许珠宝金银。
老希德用这笔钱财将家人带到了特里尔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但好事不长，罗塞尔大帝遭到刺杀时，特里尔风雨飘摇，他的两个儿子先后因为动乱与革命死去。这让老希德觉得这是自己偷窃他人财宝的报应，因此他将剩余的钱财全部捐出，只保留了笔记作为纪念，让家人回到了乡下故乡，自己则加入永恒烈阳教会成为一名苦修僧侣赎罪。
老希德死后，这几本笔记变成了传家的遗物。直到在海上漂泊数年、见多识广的韦托纳.希德此次回乡才发现这是从未被发现过的罗塞尔笔记原稿，最终将其捐赠给了蒸汽教会。
是真是假不说，这故事倒是很有戏剧性……道格拉斯嘟哝一声，继续翻看。为了满足读者们的好奇心，后续版面上刊登了数幅新罗塞尔笔记的照片，他一眼就把穿越者伪造过后塞进去的那张认了出来。
无他，字写得比罗塞尔好看，而且有中、英两部分。
刚扫了一眼，道格拉斯忽然伸出手遮住了报纸上的内容，侧头看向被自己rua过后就报复性在书桌上叼着各种东西胡乱摆放的白眼圈乌鸦，有些紧张地说道：“这，这好像是一个尊名！”
刚说完可能有伟大存在接触穿越者，他就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特意被刊登出来的陌生尊名！
白眼圈乌鸦撇了他一眼，道格拉斯也睁大眼睛看着它，两者对视了有一会儿，乌鸦才十分人性化地张开双翅，像是在耸肩：“读出来。我不会阅读你们的文字。”
险些忘了这码事的道格拉斯急忙低头，从手指缝中又瞄了几眼，随后使用断句不正确且穿插了许多无用单词的鲁恩语断续说道：
“异界、旅者与、集会之墟的保、护者……
“知识、宝库的密钥……
“交织命运、的见、证……
“请保、护我的灵体、允许我、前往现实、之上的维度……”
等他念完，白眼圈的乌鸦蹲踞在桌沿边，重心一会儿放在左边爪子，一会儿放在右边爪子上，鸟脸上居然表现出思考的神色。
它嘴巴开合，似乎嘀咕了些什么，但道格拉斯没能听见任何字句。见阿蒙的信使似乎陷入了思考，他没有挪开手掌，又匆匆看了眼其他罗塞尔笔记的照片，发现剩下的内容都很正常，应该是出自罗塞尔本人，尽是些这家伙穿越早期吐槽食物、住所，或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的牢骚，十分没有营养。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还真没有道格拉斯见过的内容，要知道他的罗塞尔日记基本上来源于安托尼亚那个罗塞尔迷，而血族漫长的寿命让安托尼亚手中积攒了许多地下市场都不曾流通过的日记内容，很可能比蒸汽教会以外的教会收藏数量都多。
为了塞一张情报进去，那个疑似穿越者的韦托纳.希德到底收集了多少罗塞尔日记……还都是这种稀有款？道格拉斯忽然有些怀疑，报纸上刊登的故事是真的，这些笔记真的是当时那个时代有谁特意带出，一直被老希德保存才未流通到市面；要不然，就是韦托纳.希德有稳定的罗塞尔日记来源，能够凑出足以捐赠给博物馆、专门开展厅来展览的分量。
后者的话……现在谁保管的罗塞尔日记数量最多？蒸汽教会！这是蒸汽教会对穿越者的试探吗？
对了，罗塞尔和古斯塔夫家族应该还有后人来着，罗塞尔本人有三个孩子，长女和次子都是非凡者，长子那一支则是普通人，似乎过世很早……
道格拉斯的脑海中，瞬间联想到了当初在查拉图家族安排的秘密宝藏中见过的幻影和某篇罗塞尔日记：凡娜的那位族人，曾经的密修会首领查拉图为罗塞尔占卜时，说他的长女贝尔纳黛将来会成为神秘世界里的大人物，而罗塞尔最为疼爱的，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会留给她足够遗物，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贝尔纳黛也是有足够的动机了解穿越者的……这些尊名看起来也不像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领域，也许，真是罗塞尔的后人？
道格拉斯将自己的大胆猜测说给白眼圈乌鸦听：“贝尔纳黛，她现在也是高序列的非凡者吗？”
后者略微抬了下头，侧着脑袋道：“祂在不久前，已经晋升为序列二。”
序列二？老乡的女儿都成天使了？！道格拉斯表情一下复杂起来，旋即又有些释然。
一百五十多年了，贝尔纳黛要想活到现在，不是半神都不可能。话说查拉图家族的占卜还蛮准的，要不回头让凡娜也帮我占一下……
在他略有走神之时，白眼圈乌鸦沉声说：“看看还写了些什么。”
道格拉斯看了它一眼，手掌缓慢下挪，一行行地把那页情报读完，眉头微皱：“5月25日晚11点，可以在确保身处环境安全的情况下，念这个尊名去参与‘聚会’……居然还有时间限制，不知道现在念了会发生什么？”
今天是5月9日……不，过零点了，5月10日，还有十五天左右。
而且，这些家伙居然还搞出了“线上”聚会！按照尊名描述，道格拉斯大概能猜到所谓的聚会应该是以灵体的方式参与，那句“现实之上的维度”也许指代的就是灵界。
“你念尊名之前，先去南大陆。”白眼圈乌鸦吩咐道，“在那里念一次试试，没有效果，就回鲁恩念。”
“为什么？”道格拉斯先问了句，旋即轻咳一声，“我还没去过南大陆，没掌握灵界坐标……”
真正的“旅行家”可以自行探索灵界与现实的对应，而他这个只能通过放牧来“旅行”的低序列就差了许多，无法定位现实世界在灵界的坐标，除非通过一次次短段距离“旅行”矫正方向，或者被带着走一遍对应路线。
而南北大陆间是横亘着据说能够蔓延到灵界的异常风暴，传说是死神陨落时造成的天地异象，他可不敢自己去探路。
“尊名的响应是有范围的。在这之前，我会带你去一趟。”
说着，白眼圈乌鸦振翅几下，重新飞落回床铺上，占据了最柔软的枕头：“应该是贝尔纳黛在主导，没什么危险。不过……你们聚会的地点，我倒很感兴趣。”
道格拉斯忍不住多看了它几眼，总觉得阿蒙搞不好能让这乌鸦信使和自己一起参加聚会。
也许贝尔纳黛特地搞个“线上”聚会出来，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祂们两者都是天使，但肯定还是阿蒙积累更多、序列更高更强，真不知道能不能防住……嘶，怎么有种我在引狼入室的感觉？
抱着这种微妙的心情，他加快速度阅读完了之后的内容：“电影”的发明人成立了“好莱坞”工作室，但报纸上没有像罗塞尔日记一样的暗示内容，他们出品的第一部影片是宗教题材；至于“读者”杂志，则是如同都市传说般，不知如何就避开了官方非凡者偷偷分发到各处传播神秘学知识。
这两者肯定也与穿越者有关，但光看情报的确有些匮乏，没法判断什么，只能有空亲自跑一趟特里尔了。
具体时间道格拉斯没细想，也许就在25号左右，到时候还得请凡娜来接自己一趟，毕竟特里尔他也没去过，真不知道会在那里遇到什么“惊喜”……
———
与此同时，因蒂斯，特里尔中央区，圣马丁街的兰斯公馆。
偌大的会议室此刻稀稀拉拉地坐着五六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屋内灯火通明，装潢有着十分浓重的因第斯式奢侈感，但诡异的是，坐在皮质老板椅上的众人此刻都双眼紧闭，脑袋或是低下或是向一侧的肩膀歪了过去，身体则十分放松，如同陷入深度的睡眠中。
几分钟后，众人几乎同一时间眼皮微颤，相继苏醒过来，迅速摆脱了那种大梦初醒后的迷朦。
“不管多少次，还是会觉得神奇啊。”有谁这么低声感慨了一句。
坐于主位的韦托纳.希德是个体型匀称，高鼻深目，肤色呈现健康麦色的青壮男子，他玻璃珠般的绿色眼睛眨动几下，呵呵笑道：“这就是非凡！这就是天使的威能！”
说罢，他起身摆了摆手：“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大家也早点休息吧……对了，艾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韦托纳突然回过头表情严肃地看向一名正在舒展身体，银发披散至腰间的少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再招惹魔女教派了！她们是不会培养纯女性魔女的，只会争先恐后地想杀掉你！”
“我知道呀。”被称作艾琳的少女抬起人类中少见的红色眼眸，毫无反省之心地笑嘻嘻回应道，“这不是给大家伙儿送福利来了吗？你们难道不想试一试魔女的滋味？V我50，送货上门……”
她的右手边，一名人近中年，鬓角发丝微有些发白，衣着和打扮都相对保守的女士不着痕迹地瞥了艾琳一眼，没说什么话地离开了房间。
左侧，一位头发染着些许红色，眉眼极为锐利的青年咧嘴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举起手附和：“支持，大力支持！怎么光给那家伙搞，不给我搞几个？”
“阿不思！”韦托纳颇为头疼地又呵斥了一句。
自从把这两个家伙招揽过来之后，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后悔！
太能惹麻烦了！
阿不思他还能理解，“猎人”途径天生就是拉仇恨的；可艾琳这个死活想走“魔女”途径的奇葩，则是真正的乐子人，除了搞事，就是搞事！
“喂，我可不是你手下，不要大呼小叫的，没素质。”阿不思将蹬着黑亮军靴的双脚翘到了桌子上，从怀里往外掏卷烟，态度十分随意。
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就当没看见，只有个头不是很高的瑞恩尼对着艾琳吐槽了一句：“你招惹魔女就算了，别招惹到我这里来！”
她红发利落，肤色白皙，脸颊上点缀着浅浅雀斑，由于少年时长期装扮作男性，气质上有种中和了两种性别的美感。
瑞恩尼也很无奈，她最初女扮男装误打误撞加入魔女教派的，要是暴露了，她才是真正会被追杀的女性魔女好不好！
艾琳根本就不是魔女途径啊！
猎人就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韦托纳没再多言，深深瞥了两人一眼，丢下句“最后走的人锁门”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看见艾琳热情地做了个飞吻动作告别，顿时浑身恶寒，脚步飞快。
等到周围没什么人声，阿不思侧头看了一眼状似发呆的艾琳，忽然说道：“那家伙没什么当领导的天赋，不是吗？”
“…你说韦托纳？”
红色眼眸里似有流光转过，艾琳回过神来，含笑看了阿不思一眼，“嘛，按途径来说的话，肯定不如你。不过，他的靠山比你的大啊，这样召集起来的穿越者才会更多，事情才会更有趣……对了，铁血十字会好玩吗？你现在升官了吗？序列七了，应该有队伍给你带了吧？”
阿不思将卷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透过氤氲而起的烟雾看着艾琳，随口应付道：“我更想在穿越者内部拉起一支队伍。”
序列七……还是太低了。
虽然嘴巴上对韦托纳毫不客气，但阿不思倒是也没有大肆对抗过那家伙的行动，不仅是因为对方“后台”硬，也因为韦托纳是已经初步消化完成的稳定序列六，比阿不思高上一阶。
他要取代那家伙的位置，就要先拥有正面压倒对方的实力。
而艾琳，是序列五……阿不思偏黑色的眼眸深处酝酿起许多情绪，但表情没有丝毫流露地和艾琳说笑着。
穿越过来后，天生的序列五！
这个位阶已经是绝大多数野生非凡者的终点了，再向上，就是真正半人半神的强者！
这家伙还是个天生性格有点恶劣的家伙，不好处理。等晋升后再说吧。
闲聊了几句后，阿不思也叼着卷烟离开。艾琳托着下巴，在没有聊天对象的情况下喃喃自语道：“你也觉得阿不思有问题？可我看他蛮正常的……血脉的问题？这谁能看得出来啊，除非我去睡了他……
“不要说得那么简单好不好？我都信仰‘真实造物主’了，你还让我向‘智慧之神’祈祷，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彻底啊！
“什么叫‘真实造物主’也行？你怎么能歧视我们伟大的主！主行于地上，是为了请大家吃滋滋冒油吃烤羊肉串……不是，是为了救赎迷途的羔羊……
“好啦好啦，有机会试试的吧，不过现在我可没空。毕竟就快整合所有穿越者了……”
从座椅上起身时，藏在领口下的银色十字架吊坠轻微摇晃，倒映出她略有兴奋而上弯的嘴角。
“真期待啊，我有预感这次会来更好玩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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