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越歌问。

  秦扬嘴角一耷, 冷冷道:“等你筹到一百万再说吧。”

  他直接挂断电话,对上江画复杂的目光。

  “你明知道他拿不出这么多钱。”

  秦扬收起手机,轻漫挑眉:“我知道啊, 耍他而已, 心疼了?心疼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江画后退几步,背靠墙面, 用颤抖着声音陈述:“你就没打算放了我。”

  秦扬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江画问:“一周之后我会怎么样。”

  秦扬不耐烦地说:“反正不在这儿了。”

  ......

  周五是运动会举办的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比赛刚刚打响。

  操场安静的一角,树荫下,越歌独自站着, 帽檐压得很低, 一张脸几乎被阴影吞没, 只露着细白精致的下巴。

  他双手垂在身侧, 右手攥着只刚被挂断的手机。

  转瞬分析出眼下的状况, 电话里,越歌竭力表现得无动于衷。

  如果一个人想报复他,他表现得越在意,对方会越兴奋, 对他所在意的人施虐感越强, 越歌非常清楚这种疯子的心理。

  他攥紧手机,听着手心处细微的咯吱声,反复提醒自己此刻更应该冷静。

  新一项比赛很快开始, 所谓领导已经迈进了操场。

  当任学生会主席陈子墨找了越歌半晌,发现越歌在树下发呆时,不由松了口气, 走近时隐含责怪:“越歌,领导马上走到高二了,没人管,那几个班乱得很,你怎么跑这来了?”

  越歌拿起手机,飞快拨通了光头的电话。

  “上次让你透给陈龙的消息,你做了么?”

  光头昨晚逍遥半宿,被越歌的电话吵醒时,脑子还是飘的。

  他打了个哈欠,赖赖唧唧说:“...什么消息啊?”

  “你敢再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去宰了你。”

  越歌的神情仍掩在帽檐下,冰冷阴森的声音却像从地狱传来似的,慑得光头打了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

  陈子墨本因越歌无视了自己而心生不悦,提醒的话刚到嘴边,也被寒意刺得脊背发凉。

  他距离更近,感受更加直观,尤其说话的对象是他一直抱有好感的越歌。

  越歌看都没看陈子墨,扯断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随手甩给陈子墨。

  “滚开,别特么挡路!”

  “...?!”

  陈子墨踉跄后退,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越歌...和平常不一样。

  不过现在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电话里,光头说:“越、越哥,我想起来了!但不是说五月份之前么,这才三...”

  越歌打断:“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让陈龙知道,越天成买了今晚离开a市的车票。”

  挂断电话,越歌操纵手机,用越天成的身份证买了张晚上八点的火车票,然后拨通了一个备注为‘苏’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我如果现在跟你借一百万,你借么?”

  “一百万?”

  话筒里的女声迟疑片刻,有些不耐烦:“抚养费我早就给你了,当场说好了两清,你还在纵容那个人渣?!”

  “我半个月内还你。”

  “嗤,你给了那个人渣,他一天就能输光,你拿什么还我?”

  “我自己用,你借不借?”

  女人沉默下来,半晌后无奈说:“最近苏闻在查我,平白无故调动一百万的资金,我没办法解释。”

  “我知道了。”

  越歌抬起头,帽檐下方,那双淡色的眼睛寒气凛人,凝结成冰,阴影中,冷得几乎氲出幽幽的蓝。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知道了。”

  ......

  当晚江画睡得并不踏实,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梦境是越歌的视角,越歌挂断电话冷冰冰地说:“随你。”

  他想捂住越歌的嘴,让越歌别说了,自己知道,但梦里他操纵不了自己,只能在天台的小房间里,一遍一遍地看着越歌挂断电话,朝书桌走去。

  混蛋...

  越是了解即将面临的处境,越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出现得越频繁,被人晃醒时江画还在想,真后悔没能撬开越歌的脑壳,看看这混蛋到底在想什么。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凌晨一点,秦扬愣是被他哼哼唧唧的梦呓吵醒了,本想一巴掌把人打醒,瞥见江画冷汗淋漓的额角,半路又改成了揪起衣领。

  屋内没有开灯,视野一片昏暗,连人影轮廓都模模糊糊的。

  江画仍沉浸在梦中的情绪,委屈巴巴说了句:“我想回家。”

  秦扬手指一松,江画悬空的脑袋摔回床铺。

  刚被关进少管所时,他也这样想。

  秦扬阴沉下脸,正想刺江画几句,寂静的房间内突然想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江画捂着肚子说:“我饿了。”

  秦扬:“...”

  秦扬骂骂咧咧去厨房泡了一桶泡面,江画闻到那油腻腻的味道觉得反胃,知道秦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后,破釜沉舟,他反而胆子大了,几乎恢复本性。

  “我不想吃泡面。”

  秦扬把面往床头柜一摔,怒极反笑:“你想不想挨揍?”

  反正都要死了,临死之前,江画不想折磨自己的胃。

  他抱着膝盖靠在床头,面对威胁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就是不吃的态度。

  既然秦扬说了要等一周过去,这几天肯定不敢把他怎么样。

  江画舒服日子过惯了,人生中压根就没面对过什么磨难,但凡有一点阅历,被人绑架报复都不会这么心里没数。

  主要是被系统威胁惯了,对死亡的恐惧不断压缩,再加上噩梦的刺激,江画情绪上头,难免有些自暴自弃。

  秦扬是真想动手打人拳头握紧又松开,对着一张‘惦记’了半年的脸,竟中邪似的下不去手。

  不过对于江画,显然有比打他更有效的方法。

  秦扬扯起嘴角,冷冰冰的笑容看得江画后背发寒,右眼皮狂跳。

  “不吃,可以啊。”

  秦扬大步离开房间,反手摔上了房门,江画瞪大双眼,愣了足足十秒才反应过来。

  “秦扬!!!”

  一声声濒临破音的尖叫自门内传来,秦扬坐在沙发上,用力揉着眉心,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砰地一声。

  是面碗被打翻的声音。

  “秦扬!秦扬!!!”

  “闭嘴!妈的叫魂呢!”

  秦扬嘴角抽搐,抬头扫了眼挂钟。

  一点半,出去买东西显然不现实。

  屋内的尖叫还在继续,隐约带上了点哭腔,‘秦扬’两个字被江画一声一声叫出来,秦扬总觉得说不出的古怪,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想让江画赶紧闭嘴。

  “...艹!”

  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秦扬接过外卖,火冒三丈地冲进已经打开门缝的卧室,把点回的炒饭摔到柜子上。

  “再吵醒我,就他妈把你从窗户丢下去!”

  江画打开盒子看了眼,眉眼流露出的嫌弃看得秦扬青筋直跳。

  “那等下我还要洗漱怎么办。”

  “你试试。”

  秦扬烦得看都不想看他,转身出去了,二十分钟后,又一声‘秦扬’想起,秦扬蹭地起身,撸起袖子,打算让江画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

  江画见他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时,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不是洗漱,我想上厕所,总不能在床上吧...”

  秦扬:“...”

  上过厕所,江画顺便洗漱了一番。

  ......

  被囚禁的生活就这样过了两天,周六一早,紧闭的窗帘透不进光,江画迷迷糊糊刚睡醒,就被秦扬扯着坐了起来。

  “你家的电话,多说一句,现在就弄死你。”

  为了避免江画失联,引起江家怀疑,秦扬虽然摔了江画的手机,却把他的电话卡留了下来,插进了自己的手机。

  又是被刀尖抵着,江画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就算不怕死,他也不想现在就逼得秦扬动手。

  电话是管家打来的,只是简单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江画声音里带着刚苏醒的鼻音,想给管家一点暗示,奈何刚睡醒的大脑根本不运转。

  秦扬举着手机贴在江画耳边。

  江画刚睡醒,柔软的发丝凌乱翘起,眼皮半耷着,看起来蔫头耷脑的。

  他歪头听着电话,一边还要避开锐利的刀尖,细嫩的面颊擦到秦扬的手指,秦扬表情微僵,凛冽的眸子倏地横了过去。

  江画毫无所觉,半垂的眼皮下眼珠乱转,正在疯狂思考怎么暗示管家。

  结果,他刚嗯嗯答应了几句,电话就被秦扬挂断了,在对面看来,就像他起床气犯了,懒得再说一样。

  “...”

  江画噘起嘴,忿忿鼓了下腮帮。

  狡诈。

  脸颊忽然抚上一片温热,江画一愣,抬起头,便见秦扬正用一种陌生奇怪的目光望着他的脸,同时伸手摸过,捏了两下。

  江画侧头躲开,一脸警觉:“你干什么?”

  秦扬轻蔑笑笑,两只手一齐伸上来,托着江画的面颊捏了几下,白皙的皮肤立马多出几道红印。

  “我干什么不行?”他反问。

  这两天,江画次次在他爆发的边缘试探,秦扬一直想给他点教训,见他对肢体接触这么敏感,不由来了兴趣。

  他瞥了眼先前咬过的肩膀,那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指尖的触感比女生的皮肤还细腻,秦扬恍然想,要是这次咬在江画脸上呢。

  “你和越歌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秦子峰砸你的时候就已经在搞地下情了?”

  没等秦扬反应过来,莫名的问题便脱口而出。

  江画再度避开他的手,确实有点怕了。

  秦扬一共给江画留下两个心理阴影,一个是被关,另一个就是被咬,所以和他相处时,江画最怕他突然锁上门或者突然靠近自己。

  “没有。”他放轻声音,说:“能不能别提他,他没惹过你吧,你要是需要一百万,我给你就好了。”

  秦扬眯了眯眼睛,心里不爽:“嗤,分手了还这么护着,看来那欺诈性的脸真忽悠了不少傻逼。”

  “我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谁知道呢。”

  好在,越歌这个名字让秦扬倒尽胃口,咬人都没了兴致。

  白天的时候,秦扬一般不会搭理他,房门一掩,除去吃饭和上厕所,能关上他一整天。

  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连课本都没得看。

  这种无聊的平静江画却很珍惜,但一个人呆着难免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扬提到了越歌,他一整天都在翻找记忆,思考这两个人能有什么仇怨。

  国内遇到了太多混蛋,要是有机会逃走,江画打定主意,高二都不读了,一定直接出国。

  因为刚惹恼秦扬,就算今天的食物是泡面,江画都决定忍耐着吞下去了,结果早上那通电话结束,他就发现了床头柜上多出的粥,中午和晚上,秦扬丢给他的也都是外面买的食物。

  “...又是外面的东西。”接过晚餐,江画小声嘟囔。

  闻言,正要转身离开的秦扬一个踉跄,险些爆发。

  他怒骂,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荡出回音。

  “你他妈的还想让我给你做饭??!”

  江画一噎,他没这个意思,秦扬敢做他也不敢吃啊,他只是想家罢了。

  所谓的少爷脾气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改变当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但得寸进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扬抢过他手里的晚饭,几步冲进厨房,直接扔进垃圾桶。

  “不愿意吃就别吃!”

  “...”

  一句抱怨,江画饿了一顿。

  大晚上的,他噼里啪啦地扯动铁链泄愤,秦扬作势要关门,他才消停了。

  不过他的情绪终究惹恼了秦扬,半夜十二点,江画正睡着觉,突然感觉身旁的床铺一沉,好像躺上了什么东西。

  黑夜中,他猛然睁开眼,偏过头,就看见了皱眉盯着他的秦扬。

  “你...!”

  凌厉的叫嚷尚未出口,下巴便被锐利的尖端抵住了。

  “再喊?”

  江画噤声,咬了咬牙,压低音量:“你想干嘛?!”

  秦扬冷笑着重复同样的话:“大少爷,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干什么不行?”

  说罢,他没理会江画霎时灰败的脸,用刀尖拍了拍他的下巴,便放到了远离江画的一侧。

  秦扬一只手握着匕首,另一条手臂枕在脑后,淡淡望着纯白的天花板,问:“几天了?”

  他没有类似摸脸的动作,让江画多少松了口气,身子朝远离秦扬的方向挪去。

  “三天了。”他答,亲自说更不爽,追问:“你都关了我三天了,到底想干嘛!”

  秦扬无视问题,接着问:“现在什么感觉?”

  每天被关着,还能有什么感觉。

  秦扬问出问题时,其实心里便有了答案。

  恐惧,孤独,想逃,再加上对罪魁祸首的恨。

  无非就是这几种他半年来为数不多可转换的情绪。

  他一直想让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亲身体会一遍。

  江画没理他,秦扬面容冷峻,声音里隐含着威胁:“什么感觉?”

  江画又朝床边挪了挪,没好气地说:“还能什么感觉,和上次被你锁在柜子里一样糟!”

  这个答案让秦扬一时怔住。

  他一直觉得是江家毁了他的人生,逼得他陷入绝境,逼得父母为他奔走操劳,而江家仗势欺人,因为一点小事竟毁了他一家。

  他想让江画亲身体会这种濒临绝境的绝望,结果江画竟然说早就体会过了。

  黑暗中,秦扬眼底有瞬间的迷茫,但很快便转换成了恼怒鄙夷。

  半年和几个小时有可比性么。

  当然没有。

  即便现在关了江画三天,在秦扬眼里,和管教所的半年压根没有可比性。

  江画懂什么?!

  他舒服惯了,习惯了高高在上,快没命了都敢对自己颐指气使。

  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感同身受。

  秦扬转向背对着他的江画,呼吸越发粗重,表情渐渐扭曲,窗帘映出的微弱月光下,一双葡萄眼闪烁着猩红的光。

  身后压抑的气压太过明显,快挪到床下的江画疑惑回头。

  下一秒,温热的身体自后覆上,腰间突然多了只铁钳般的手掌,死死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江画吃痛得张嘴就要骂,然而更疼的还在后头。

  “嘶——!秦扬?!!”

  刻意加重的咬合力下,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便刺破了肩膀上的皮肤,在那个没留下痕迹却刻下了痛觉的地方,秦扬竟然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只要没人报警,一周后,我就放了你。”

  白色衬衫飞快晕散出血红色的斑点,黑暗在红色上泼了一片墨,秦扬恶趣味地舔了一下,确实是血的味道。

  既然江画无法感同身受,和他落得一个结果也不错。

  “要是越歌不但没来救你还报警了的话,呵,那可就惨了。”

  看着江画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惧而惨白发抖的脸,秦扬打从心底生出了报复性的快感。

  “江画,那就是他亲手把你害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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