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是在转移话题,苏琉玉却拿他毫无办法。

  顾衍这人,用脚想都知道,他不愿意说的事,怕是谁也无法问出来。

  无奈之下,苏琉玉只能暂时停止,抱着衣服自觉去了里面。

  “主上。”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响起,屏风外,一个暗影凭空出现,递给顾衍一张纸条。

  挥挥手,顾衍示意那人赶紧下去。

  暗影也不耽搁,半点声音都无,仿佛从未来过。

  苏琉玉穿好衣服,有些惊喜的开口。

  “没想到,大人的衣服竟是意外的合适。”

  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纸条捏成齑粉,顾衍淡淡开口。

  “合适就好。”

  说完,男人十分自然的起身,将苏琉玉按在了椅子上,不知从哪掏出一只眉笔,细细描画了起来。

  还在呆愣中的苏琉玉: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俊脸突然放大,她有些微微的不适应,扭来扭去想要调整一下,男人却轻叱一声,“别动。”

  这下,苏琉玉再也不敢动。

  两人离得近了,苏琉玉才发现,从领口里看过去,顾衍的锁骨极深。

  他好像,瘦了许多……

  许是苏琉玉的目光过于灼热,顾衍很快发现了她的视线。

  但在发现苏琉玉看的地方是他的领口,他才又放松了些许。

  甚至,还有心情跟她玩笑。

  轻轻弯了身子,男人的唇齿凑了下去,在苏琉玉的耳边呼出热气。

  “看够了吗?”

  平日里暧昧无比的动作,如今在苏琉玉眼中,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她的目光,仍旧被那道深深的锁骨吸引,直到顾衍伸手,掩住了她的双目。

  “殿下这是怎么了?”

  再开口时,苏琉玉的嗓音已然沙哑。

  “我还没看够。”

  “呵。”男人轻笑出声,声音越发低沉磁性,“等你我二人成婚,新婚之夜,殿下有的是机会好好看看。”

  “我现在想看。”

  “现在不行。”

  将眉笔收起,顾衍又替她略整了整衣服,才淡淡说道:“我们该走了。”

  “就看一眼!”咬了咬牙,苏琉玉坚持道,“反正我们早有夫妻之实,就算看一眼,多半也是不打紧的吧?”

  “时间来不及了。”

  说着,顾衍转身就要走。

  苏琉玉仍旧不肯放弃,不依不饶抓住男人的衣角。

  “就看一下。”

  顾衍突然露了笑意,“殿下可知,黑衙的开市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如今多耽误一段时间,我们在黑衙里的时间就越少。”

  不得不说,对于苏琉玉的心理,顾衍把握的十分准确。

  这番话说下来,苏琉玉的手果然渐渐松弛,无力的垂了下去。

  但很快,她便再次打起精神。

  “反正,来日放下,国师大人别忘了说过的话就好。”

  “不会。”

  话音落下,顾衍伸手,替苏琉玉带上一只黑色面具。

  随后,又拿出另一只稍微大些的,替自己扣了上去。

  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气势瞬间转变,苏琉玉有些晃神。

  “大人带上面具,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会?”顾衍依旧带着笑意,“我还是我。”

  苏琉玉却摇摇头,“不一样的。”

  从顾衍带上面具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即使带着笑意,也是无比森寒的笑意。

  更别说,顾衍原本就是个嗜血杀戮的人。

  这个面具,似是承载了他一般的灵魂。

  呆呆的看了半晌,压下心底升起的寒意,苏琉玉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面具很好看。”

  “殿下的也是一样。”

  苏琉玉这才发现,她的脸上也是一片冰凉。

  抬手抚摸的时候,沉重的金属质感仿佛天生自带血腥之气,让人想要迷失。

  “我能不带这个吗?”

  “不能,殿下方才不是还说,这面具很酷?”

  “罢了,就这样吧!”

  今天顾衍的态度属实是不差,苏琉玉有些担心,再闹下去会有后果。

  “来。”

  顾衍朝着她伸出了手,眸中明亮了几分。

  略加思索,苏琉玉便走了过去,果不其然,很快被顾衍揽住腰间。

  恍惚间,苏琉玉竟然觉得,二人像是许久都没有这般,夜晚一同出去。

  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苏琉玉尽力睁大眼睛,看着脚下的王城。

  如今天色已然擦黑,家户间已然亮了灯光,星星点点,连成一片。

  顾衍的脚尖时不时落下,极轻的借力,只是偶尔会踩到松动的砖瓦,才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响声。

  饶有趣味的盯着脚下各处,苏琉玉讶异的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转过了大半个王城。

  顶着风声,苏琉玉大声道:“我们到底要去哪?”

  顾衍却蓦然看向她,面具掩盖下的凌厉面容愈发严肃。

  “不要出声。”

  愣了一下,苏琉玉才反应过来。

  也许,如今在空中的人,不止他们二人。

  好在二人的玄色长袍,与一般的夜行衣没什么区别,虽说苏琉玉喊了一嗓子,但顾衍也及时换了方向。

  直到即将出城,顾衍才突然下降,在附近游走半天,才抱着苏琉玉落了地面。

  临松手时,还不忘叮嘱一句。

  “不要出声。”

  “嗯嗯。”

  这次,苏琉玉只敢轻轻哼两声。

  回头看了一眼她,顾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掌。

  “跟着我,别走了。”

  “不会的。”

  粗粝的大掌紧紧握着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两人却都没了什么旖旎心思。

  即使是苏琉玉这个神经粗大的,也能感觉到,顾衍是在防备着什么。

  好在七拐八拐之后,两人总算停在了一扇门前。

  但这门外表看起来,也就是一户普通人家的模样。

  除了门上的把手,是一座小小的雕像。

  “在这里吗?”苏琉玉有些不可置信。

  她还以为黑衙会是在荒郊野外,开鬼市一般的呢……

  顾衍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有些无语。

  随后,顾衍掏出了一枚金属令牌。

  夜里的光芒并不明亮,光源也只有把手上夜明珠的亮光。

  顾衍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敲了好一会儿门,大门才缓缓打开。

  内里走出的人,依旧是黑袍面具,但对着顾衍,却是十分恭敬。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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