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妻今天也在明算账 第105章

小说:反派夫妻今天也在明算账 作者:插柳成荫 更新时间:2024-08-18 14:49:29 源网站:顶点小说
  简欢低下头, 努力想要看清沉寂之的脸。

  但眼前在下雨。

  像是在雨天,站在窗前往外看, 雨帘朦胧了视线, 青山藏在雾霭里,令人看不清。

  可言语是清晰的。

  胸腔中那颗又酸又涩猛烈跳动着的心脏,是清晰的。

  且从来没有一刻, 像现下这般清晰。

  简欢一手抓住沉寂之给她擦眼泪的手, 一手用衣袖粗糙地抹了把脸,努力止住哭声, 想理智的,体面的, 回答他的问题。

  但见鬼的, 怎么都止不住。

  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眼泪它自己就是要掉。

  天呐, 她上次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几年前在看忠犬八公那部电影。

  简欢索性放弃, 从椅子上一头扎入他的怀里,弄得蹲着的沉寂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双手抱住他劲廋的腰,把擦不完的眼泪鼻涕统统蹭他衣襟上。

  沉寂之身形一颤, 下意识伸手环住她,明白了她的答案。

  他将下巴抵在简欢发顶,收紧抱着她的手,眉梢轻轻弯着。

  半晌,简欢止住泪意, 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刚想说什么, 视线落在他头顶的揪上,破涕而笑:“你头发怎么弄成这样啊?”

  沉寂之轻轻挑眉:“不应该问你?”

  简欢讶异,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嗯。”沉寂之将昨晚酒馆的事和她说了下,道,“午后我们得去趟镇抚司。”

  简欢哦了声。

  两人没再说话,只静静抱着。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闭着眼,耳边是沉寂之沉稳跳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后屋峭壁悬崖间的山风从破了个大口的木窗灌进来,拂起两人的衣摆。

  同是玉清的白色弟子袍,轻晃着,交缠着。

  浓郁的灵气在空中流动,不知不觉溜进鼻间,混入四肢百骸,抵达心尖。

  心里的嫩芽破土而生,一切焕然一新。

  镇抚司的事情不多,该交代的交代完后,大哥就让两人回了。

  简欢在符箓堂还有事,两人便在门派门口分道扬镳。

  沉寂之到膳堂借了厨房,花了一时辰烹制晚膳,回家后,在‘一品灵树’下摆桌设宴。

  怕灵膳冷了,他在桌上用五色灵力罩了一层,望了望天色,估摸着她应该会踩点到,便坐在一旁,闭目打坐。

  灵树种在屋后,往前便是峭壁石崖,对面是秋日层林尽染的群山。

  天边晚霞瑰丽绚烂,由浅渐深,深到浓时与落日一起,坠到山下了,天彻底变黑。

  树上挂着个灯笼,这是沉寂之当时在宁漳城买来用的,他没扔。

  红光笼在少年脸上,五官一如既往的出挑,但却带了抹惊心动魄的气息,像枝头刚熟的杏子,任人采摘。

  忽而,沉寂之阖着的双目微动。

  他睁开眼,喜色淡笼眉梢,矜持地起身。

  刚往外走了几步,简欢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觑见他,就是一笑。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藏仙楼买的玄天镜丢他怀里:“沉寂之,中秋快乐呀!”

  沉寂之下意识接过,看了眼,愣了下,也道:“中秋快乐。”

  两人落座,刚开始用膳没多久,简欢放在一旁的玄天镜便老是晃。

  今夜中秋,有好多祝福消息,都是需要维系的人际关系。

  简欢一边回复,一边和沉寂之瞎聊,比如是谁给她又发消息啦,对方有什么八卦,喜欢哪个师弟啦。

  想了想,还特意给羽青长老发了一条,虽然最近羽长老都不回玄天镜。

  她估计,羽长老应该是在忙宁漳城城主的事。

  当时谷山前辈留了抹神识在那城主身上,目前羽青长老和谷山就忙着探查魔族在九州的各处暗桩。

  沉寂之时不时往她碗里丢菜,偶尔给个反应表示他有在认真听,把她的碗堆得和小山似的。

  ……

  月上柳梢,夜色渐深。

  窗外,沉寂之在收拾残局。

  窗内,简欢双手叉腰,站在破窗前,满脸心疼,懊悔地自我反省。

  不应该拿他砸窗的。

  呜呜呜她的窗。

  沉寂之蹲在窗外,在废木堆里挑挑拣拣,拿了些能用的,起身对简欢道:“明日买些灵木,能修。”

  简欢点头。

  他看向她,很顺其自然地问:“今晚睡我那?”

  闻言,简欢的睫毛轻颤了下。

  她将叉着腰的双手放了下来,乌黑的瞳孔向他那一转,又垂下,看看地面,然后又抬起头,视线碰他一下,又收回来。

  沉寂之将能用的残料堆到一旁,见状没催也没说什么,神情自若地等她的答案。

  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和她待在一起。

  她同意当然好。

  不同意也没事,早晚的事,不急一时。

  片刻,简欢说了声好。

  想了想,又道:“你自己先回房,我晚点来。”

  沉寂之:“嗯?”

  简欢瞅他一眼:“我要换寝衣啊。”

  沉寂之眼皮动了动,哦了声,闲庭散步地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忽略掉他险些迎面撞上树的话。

  待他离开,简欢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站在窗前,明明秋夜风凉,但双颊却有些烧。

  简欢想了想,低头抓了抓自己的衣领,往里瞧了眼。

  嗯,她也不赖的。

  她又想。

  虽然清洁术很干净很好用,但她要不还是泡个澡罢。仪式感嘛。

  正这么琢磨着,窗外枝头一荡,地果小人冒了出来,望着面前大破的窗,圆乎乎没有眼睛的脑子很是不解,大惊:“本果就打了个瞌睡,怎么一觉醒来你窗没了?!”

  “人类的事,说了你们果子也不懂。”简欢把手放下,朝地果灵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我问你,沉寂之把地果什么藏我房间这事,你知道罢?”

  小人点了点脑袋,仰着头,居高临下:“当然,我的果子在哪我能不知道?”

  “你。”简欢咬牙,“我和你关系这么好,总比你和沉寂之好罢,你替他隐瞒,却不告诉我?”

  小人遥指沉寂之的房间,也压低声音:“他不让我说,我说了,他就要把我劈两半。”

  简欢教它:“那你瞒着他偷偷告诉我呀。”

  小人摇摇脑袋:“不不不,我们果子从不撒谎,答应的事定会做到,和你们人类不一样……”

  “行了。”简欢打断它,“结你的果子打瞌睡去吧。”她转身离开,嘀嘀咕咕,“我还是去隔壁杂物间泡个澡罢。”

  地果灵:“?”

  磨磨蹭蹭半个多时辰,简欢抱着她的枕头,蹑手蹑脚地来到沉寂之房门外。

  门开了半扇,她半躲在门边,先探进去一只眼睛。

  房内,沉寂之穿着件月白色的寝衣,黑发用木簪束着,清冷又雅致,靠在桌前,手里拿着她送的玄天镜。

  姿态带着些许闲散。

  听到动静,他抬眸,目光精准地落在门口的简欢身上。

  简欢站直,将枕头抱在怀里,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反脚将门给踢上。

  胭脂红的寝衣,包裹着少女紧致诱人的身子,衬得肤色白皙的简欢,像出水芙蓉一般。

  沉寂之的喉结不免动了下,眸像突然间阴云密布的天,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

  简欢看他一眼,走到床边,把自己的枕头放上去。

  这木床有些小,但却是熟悉的,她先前就睡在这,上头的寝被是蓝白色的,干净整洁。

  落在背上的目光灼人得厉害。

  简欢放好枕头,轻抿着唇角,回头看他。

  可不知为何,迎上她的眼神,沉寂之反倒收回了视线,落在手里的玄天镜上。

  他刚刚正在研究。

  他自己是炼器师,他比谁都清楚这个玄天镜的价位。

  镜子后,貔貅的雕刻栩栩如生,里头藏了柄剑,还有个金元宝。

  这样的雕纹,全天下估计就只有他手里这一面玄天镜有。

  玄天镜停留在玄天苑的界面。

  [我为什么还没找到菩提塔:有人找到菩提塔了吗?]

  [九州消息最灵通的人:据可靠消息,尚未。]

  [想要一百万:往好了想,每个人都还有机缘能得到这一百万!]

  [九州最帅:今日再问,有好看的修士姐姐吗?滴滴我,一起双修呀。]

  [天打雷劈:你天天问天天问,找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找到吗?]

  [玉清玉清我最行:哈哈我周边一对恩爱夫妻都快散了,九州最帅这些年还没找到道侣。]

  [每日修炼四时辰:哪对要散了?]

  [玉清玉清我最行:玄天苑上指名道姓不好,反正就以前欠很多债的一对。]

  [玉清是我家:那对?不大可能罢,我最近不在玉清,但我三年前明明经常听见……]

  [玉清玉清我最行:你也说了三年前,时光荏苒,人心易变啊。]

  ……

  沉寂之挑眉。

  这[玉清玉清我最行],他知道是炼器堂里那位瘦子师弟的玄天号。

  那他说的这对夫妻,是……

  沉寂之看了眼正朝他走来的简欢,轻轻摇头,颇有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意味,退出了玄天苑。

  简欢停在沉寂之旁边,胭脂红的寝衣拂过他的月白色寝衣。

  她也像他一样靠在桌前,探过头瞄了眼。

  沉寂之已经给他自己取好了玄天号,四个大字——

  [貔貅有剑]。

  简欢把头收回来,手轻扯柔顺丝滑的寝衣,想了想,和他说:“你应该多加个貅字。”

  钱多多有符。

  貔貅貅有剑。

  这样才对。

  貔貅貅……

  像是有胖胖的毛毛虫在身上爬过,沉寂之安静片刻,问:“我可以不吗?”

  叠字不太适合他的品味。

  简欢斜他一眼,咕哝道:“随你呀。”

  这个她真无所谓。

  沉寂之嗯了声。

  一时之间,房内陷入沉默。

  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笼罩在她和沉寂之四周,喉间莫名有些干。

  简欢低头望着自己的鞋,下意识抠着自己的指甲,睫毛一直在颤。

  女孩眉目清秀,肤白齿红,乌黑如瀑的秀发散在肩后,没那么直,微弯带着些天然卷。

  长发刚刚洗过,有点湿,给这有些燥的空气中,带来几丝水汽,水汽中含着勾人的淡香。

  沉寂之垂下眸,睫羽遮住眸中跳动的幽火,想起什么,轻声道:“早上,你还没有回答我。”

  简欢脚轻动,带着柔盈的寝衣微晃。

  虽然她默认了,但她确实没说。

  简欢侧头,黑白分明的眼中映着少年的模样。

  她收回目光,靠近他,手贴着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沉寂之。”

  沉寂之:“嗯?”

  简欢的眼弯成小月牙,一字一字,认真道:“你最合适。”

  沉寂之低着头,面容隐在房内昏暗的烛火中,看不太清晰。

  他伸长手,在一旁的桌肚拉开木屉,将玄天镜放进去。

  砰地一声,木屉被阖上,简欢被声音吸引,刚想看过去,便被人猝不及防地按在了桌前。

  脱口而出的惊呼声被砸下来的吻悉数吞咽。

  沉寂之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从下巴扶上她的左脸颊,修长如竹的手插入她微湿的秀发间,抵在她的颈后。

  口腔中的空气尽数被掠夺,舌刚被他卷走肆虐没几下,简欢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他就退开一些,磨咬她的唇瓣,等她呼吸差不多平复,又卷土重来。

  简欢轻轻喘着气,手半抱着他的腰,从无到有,学着回应他。

  像是给熊熊烈火浇了一锅油,火势渐猛。

  吻不知何时,从她一片狼藉的唇齿间离开,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下巴。

  托着她脸颊的手,也跟着离开。

  她是大着胆子来的。

  只穿了件胭脂色的寝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微低的领,胭脂的红,带着蛊惑人心,让人失去理智的魔力。

  难以想象那一刻。

  沉寂之的眼梢带着抹红,不由用力。

  简欢靠在桌前,眸里刹那间水光潋滟,整张脸都羞红了。

  沉寂之有一下没一下吻着她的颈侧。

  手如炼器时一般,在摩挲器纹。

  他眸光微垂,落在她脸上,想看看她的反应。

  却见她直挺挺地站在他和桌子围成的桎梏中,也不太敢动,手揪着他腰侧的衣摆,像天鹅一般抬高脖子,露出纤细的血管。

  睫毛一颤一颤,人微微发抖。

  听说人间帝皇,妃子承宠时,会卷上一铺盖抬到皇帝的房中。

  莫名地,沉寂之就觉得她有点像那个样子。

  好像觉得两人成了道侣,就要什么。

  明明有些害怕,又装作不怕,故作大方。

  但怎么会不怕,她嘴上大大咧咧说要花钱找道侣,听着很无所谓。

  但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也没有经历过。

  他出于情yu的本能,驱使下似乎天生知道怎么做。

  但她是生涩的,他能感觉到的生涩。

  沉寂之忽而松开胭脂,低下头,将她衣裳拢好,腰带系好。

  简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明明都那样了。

  她能清楚感知到。

  沉寂之亲了亲她的唇角,将她抱在怀里,下巴轻蹭她的发顶,道:“不碰你,不想让你哭。”

  简欢倏然抬头,羞恼道:“我为什么要哭?”

  “不信?”少年低头,望着怀里那张小脸,轻笑了下,眉梢都是风情,“行。”

  他松开简欢,牵起她的手,慢斯条理地用清洁术洗了四五回。

  简欢似乎明白了什么,吞了下口水,心忽然间跳得很快。

  沉寂之抚平她的五指,一手半抱住她,一手带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征求她的许可:“简欢,帮帮我,好不好?”

  明明还是那个听着有些清冷的声线,却是缱绻勾人的语调,让简欢心都颤了下。

  听说合欢宗的弟子,都会使些魅术,简欢觉得,他也会。

  这人若有前世,一定是个狐狸精。

  简欢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门窗紧闭的房间内,白衣少年腰带半解。

  他头埋在女孩的颈窝间,不由轻叹了声:“简欢,太轻了。”

  简欢气息不稳,眸中含着一汪春水,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你昨日去取玄天镜,却发现我藏了好些灵石,你当时定然很生气罢。”沉寂之低低地笑,教她,“你就用上那股劲。”

  简欢不说话了,鼓着腮帮子,微气。

  “对,便是这般。”沉寂之吻着她的颈侧,闭上双眼,喉结滚动。

  木簪不知何时半掉,沉寂之干脆空出一只手取了丢在一旁。

  乌黑的发散落下来,他呼吸剧烈起伏着,到最后,整个人被汗湿透。

  ……

  天边微亮,狭小的木床上。

  简欢盖着被子,脸半埋在带着阳光气息的被中,黑眸瞥了旁边隔着被子抱着自己的沉寂之一眼。

  意识到她看过来,少年睁开双目。

  琉璃眸里仿佛下过雨般清透,精致的脸上都是餍足后的春意。

  简欢收回视线,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来前,是带着双修的想法来的。

  但现下,她也不敢提了。

  又是吵架又是给他……她也有些困了。

  简欢闭上眼,藏在被子里、事后被他用清洁术洗了好多遍、还是觉得有些不适的手,依旧在颤着。

  意识朦朦胧胧之时,她想。

  他这怎么。

  进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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