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祺然自摧动本命蛊后,身体畏寒。初入秋时,他就常感不适。

  这件狐裘可谓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卓祺然走出舱门,还有些恍然。

  他去找了夜寻先生,“师父,公主让两个小郡主认了我做义父。”

  夜寻先生闻言,淡淡回应,“等两个小丫头长大,让她们好生孝顺你。”

  卓祺然抹汗,“不敢。”

  小郡主多尊贵啊,他岂能当真以义父自居?

  夜寻先生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她们的命都是你救的,你当得起。”

  卓祺然心头涌出一丝温暖,仿佛曾经受过的一切误解都不值一提。

  被信任,被呵护,被需要,这才是养蛊人的价值所在。

  他低下头,哽咽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夜寻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你本心是好的。”

  卓祺然愕然,总觉得师父有话没说完。什么意思?我本心是好的,但有可能做错事走错路吗?

  他没听懂。

  他细细梳理,有生之年并未行差踏错。

  他虽孤僻,却不忘初心,与人为善,不与人生仇。就算偶尔对人心生不满,也不会动不动放蛊害人。

  毕竟,那蛊的成本多贵呀。

  夜寻岔到了别的话题上。

  二人叙了会儿话。

  卓祺然说起血玉已经送到了公主手里,“看得出,公主很喜欢您送的礼物。”

  他又拿出公主的回礼递给夜寻。

  卓祺然躬身退出房门后,船舱内重归寂静。

  夜寻独坐案前,烛火在他银白的眉睫间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缓缓打开紫檀木匣。

  匣中垫着素白绸缎,上面静静卧着一枚羊脂白玉。玉质温润无瑕,却在中央嵌着三簇细软绒毛。

  上方一簇墨色如鸦羽,乌亮生光;下方两簇淡若初阳,纤柔似春蚕吐出的第一缕丝。

  三簇绒毛呈品字形排列,被半透明的玉髓包裹其中,与白玉浑然一体。

  夜寻眸色深不见底。他伸出两指,轻轻抚过玉面。

  从上往下,一点一点,一遍一遍。

  江风穿窗而入,带着潮湿的水汽。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将那三簇绒毛映得忽明忽暗。

  夜寻长久凝视玉中胎毛,神色莫辨。船舱内只余更漏滴答之声。

  甲板上,一轮明月洒下清辉,将船帆映照得如同银纱。

  王经纶正拽着卓祺然的衣袖不依不饶,“小舅舅,你就让师公收我为徒嘛!你总说蛊术不得外传,不肯教我。现在师公就在船上,万一他老人家瞧得起我的资质呢?”

  卓祺然头疼,伸手拍了拍外甥的肩,“你天赋异禀,根骨清奇。你这么能干自己去找我师父说啊,扭着我有什么用?”

  “我害怕。”王经纶垮着脸,随即又陪着笑,“可小舅舅你是师公心尖上的爱徒,分量自然不同。你就帮我说说情可好?”

  卓祺然莫测高深地望了一眼夜寻住的方向,拎着外甥回屋,“我师父如今精力不济,不收徒弟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次日清晨,时安夏的船队缓缓停靠在吴州诗城的码头。

  正值深秋时节,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华盖之下,连空气中都飘散着银杏叶特有的清苦香气。

  时安夏立在船头。

  一阵秋风拂过,几片扇形银杏叶落在她月白色的披风上,“吩咐下去,在此休整两日再启程。”

  北茴办事利落,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回禀,“夫人,已经订好了诗城最好的‘金杏楼’顶层雅间,正对着千年银杏王。客栈也安排妥当了,是城南的‘银杏别院’,院里就有一株八百年的银杏树。”

  时安夏点点头,“好,今日就在金杏楼里摆认亲宴。”

  宴上没请多余的人,但时成逸作为长辈见证,就足以说明这场认亲宴并非儿戏。

  两个新封的小郡主认一个太医作义父……这事儿怎么听都有些诡异。

  若不是卓祺然满头白发,都有人怀疑公主对其生了别样心思。

  毕竟驸马已走了一年,至今杳无音信。作为一个公主,别说她要再招一个驸马,就算养几个面首都没人敢置喙。

  满席安静,并不热烈。

  往日只要有唐星河跟马楚阳在的地方,必是笑声连连,喧闹异常。

  而此时,全变了闷葫芦。

  二人无声无息,让吃,就夹两筷子菜入嘴。让喝,就仰头一口闷酒下肚。

  卓祺然的师父夜寻先生也罕见列席。

  席上,他也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被乳母们抱上来走过场的孩子。

  也偶尔抬眸,将视线落在坐于上首温婉的女子身上。

  二人目光一触,随即分开。

  礼成后,众人举杯。

  唐星河喝酒喝多了,趴在案几上恸哭出声,“今日是主帅落崖的日子。一年了,爬也该爬回来了。”

  马楚阳也嚎啕大哭,“先生,我想先生了。”

  时安雪被惹得伤心,“夜宝儿……呜呜呜……堂姐夫,呜呜呜……”

  红鹊等人也默默垂泪。

  一场认亲宴在众人的哭声中结束,反倒是几个稚儿滴溜着黑眼珠子到处看。

  三个孩子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黑色宝石一般。尤其一一,见谁都新奇,四处张望。

  乳母看不住他,一个不留神,他就不知怎的爬到了夜寻脚边。

  夜寻将一一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他用筷子沾了点酒给一一舔,吓得乳母们忙上前来把孩子抱走。

  一一不舍,放声哭泣,死拽着夜寻的手不放。

  时安夏如同没看见一般,叮嘱乳母别让女儿受凉。

  乳母们抱着孩子回了屋。

  入夜,天冷下来,北茴披着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实,去给卓祺然和夜寻先生送银丝碳。

  她先送去了卓祺然屋里,尔后去敲了夜寻的门。

  敲门声,三长两短。

  不注意听,听不出什么异常来。

  门从里面吱吖一声开了。

  月光下,霜发男子静静立在门口,高大的身影被月光碎在地上。

  他清凉的气息,带了几分长久的压抑。

  门外,女子也站了一瞬,随后朝他行了个万福礼,“天冷了,北茴奉夫人的令,给先生送银丝碳来了。”

  夜寻侧身让开,“有劳北茴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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