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灵异小说家[无限] 第201章

小说:顶级灵异小说家[无限] 作者:宗年 更新时间:2024-08-18 14:36:02 源网站:顶点小说
  “你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吗?”

  恍惚中, 学者听到有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不真实的遥远感。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所经历的, 都不过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清醒梦。”

  “游戏场,系统, 世界毁灭, 新神与旧神之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死亡, 你送别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等你睁开眼, 就会发现你现在还躺在床上, 依旧是你熟悉的家。”

  “你做过这样的梦吗?”那个苍老的声音问他。

  学者的眼球努力滚动,眼皮颤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

  是谁……是谁在说话?

  模糊不清的视野里, 森林大雾弥漫,散发着雨后苔藓湿冷的气味,鸟兽啼鸣孤寂。

  那佝偻的身影就站在森林之中, 轮廓隐没于黑暗,唯有一双黄色的竖瞳依旧在黑暗中亮起。

  “你有过这样的梦吗?”那声音又问了一次。

  学者知道, 自己现在应该立刻站起身, 提防着来自那诡异人影的攻击。可是他的灵魂却违背了他的意志,跟随着那声音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有过吗?当然啊……谁不曾做过有关于死亡的噩梦?

  他也梦到过父母死亡的噩梦, 真实到他甚至可以看清母亲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呼吸机一声声的滴答,催促着生命的流逝。

  而当他嘶吼着醒来,却发现自己还在床上, 泪流满面,但亲人尚且安好。

  这一次……

  也是这样的噩梦吗?

  学者觉得自己的头很沉, 重到他抬不起来,只能浑浑噩噩的向下坠去,像生锈后停止运转的机器,沉入海底…………

  “!”

  他猛地起身,浑身大汗淋漓,心脏狂跳到几乎从胸膛蹦出来。但慌乱向四周看去时,入目却皆是熟悉的模样。

  是他的卧室,他的家。

  没来得及洗的衣物还搭在椅子上,拖鞋翻倒在床下,昨夜忘记关了的游戏依旧孜孜不倦的冒出声响提示,而门外飘来阵阵饭菜的香气,家人的谈笑声隐约传来。

  家?所以之前那一切真的都是梦?

  他连忙抬头向窗外看去,即便熟悉的环境带给他安全感,但游戏场的噩梦太过惨烈,依旧恍惚让他无法确定,陷入不断求证与确认的循环。

  平日里厌烦的窗外吵闹汽笛和行人喧闹声,现在都成为了安心的证据,让他快要一遍遍的确认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个噩梦,而不是在什么游戏场里。

  暴雨夜偏僻山村的棺材,还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噩梦依旧攀扯着他,不肯放过。

  学者头痛欲裂,向家人确认这里真的是现实时,家人还担忧询问他苍白的脸色是否不舒服。

  他几次想要将自己噩梦的内容说出来,但动了动嘴巴,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随意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就换好衣服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极度渴望行走在人群中,太阳下。热闹的街道会给他安全感。

  但学者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像是惨白的幽魂,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会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笛声而肌肉紧绷,做出攻击的架势,也会提前预判跑过孩童的摔倒,下意识向旁边躲闪。

  他走在人群中,却像走在狮虎群里,仿佛他并不在城市,而是弱肉强食的丛林。

  周围人都向他投来诧异的眼神,年轻的母亲警惕的抱住自己的孩子远离他。

  他走过的地方,无形之中隔离开一条真空小路,周围人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疯子。

  学者自己也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适应平和的生活了。

  就好像他在另外一个残酷厮杀的世界生存了太久,冷酷的规则早已经深入骨髓,他变成了另外一个满手鲜血的怪物,鲜活明媚的现实,没有他的位置。

  学者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迷茫和痛苦,却不知道应该向谁寻求答案。

  他总觉得自己身边应该有另外一人,无论怎样的危险都会与他共同面对,可似乎又发生了很痛苦的事情,那人已经死了……他的意识陷入迷茫,下意识的侧身想要向身边人求证。

  可他身侧,只有空荡荡一片空气。

  什么都没有。

  迷茫中,学者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书店的橱窗上,他看到了摆放在展示架上的畅销书,本来不喜欢小说的他,却被海报上“池翊音”几个字吸引,不由得走进去,拿起那本书。

  刚看了几页,他就愣住了。

  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荒村,暴雨,巫蛊祭祀甚至是黄鼠狼……学者觉得,自己真实的经历过这些。

  甚至在读到那些字眼的时候,他都能回想起那些暴雨下的苔藓是如何的潮湿,山路是怎样的泥泞,他拉扯着很多面目模糊的人,艰难的互相扶持着前行,死亡的阴影笼罩,挥之不去。

  这种熟悉感促使他逼迫自己看下去,翻动书页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是疯狂的想要看到最后的真相,想要知道主角一行人究竟是怎么离开那个诡异的大阴村的。

  就好像他并不是在读别人的故事。

  而是他自己的死亡。

  当学者看到那些死去的人被永远困在大阴村,鬼魂不得离去的痛苦,他拿著书,愣在了书架旁。

  他摩挲著书页上一行行铅字的手指在颤抖,心脏像是被谁攥住,一阵阵的发疼。

  即便身边人声鼎沸,阳光灿烂,但学者还是止不住的遍体生寒。

  就好像……

  他并不站在现实的书店里。

  而是身处大阴村,那个书中诡异的巫蛊信仰村庄,像是待宰的猪,在昏迷中等待被屠戮。

  “你是否怀疑过,你身边世界的真实性?”

  愣神中,学者听到身边有苍老的声音在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看到的现实,真的是现实吗?”

  “被故事搭建的箱庭,又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

  学者猛地转身,但身边的学生们嘻嘻哈哈打闹走过,并没有老人的存在。

  他仓惶四望,一无所获,连连后退的不敢置信,本能的想要留在这里,不想再一次回到昏暗的山林。

  可他的眼前就像是接触不良的屏幕,一阵阵的雪花点中,山林荒村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看到他和另外几个身影进入了荒废的屋子,看到了废墟正中央的棺材,看到棺材后面高悬的白布随风翻卷浮动,以及……在白布一角后面,露出的牌位。

  上面写着的名字,分明是“秦氏黄鼠婆”。

  正是他此时手里的书中提到过的姓氏与阴诡邪神。

  忽然之间,一只黄鼠狼出现,静静的蹲在棺材上面,一双黄色的浑浊竖瞳死死盯住了学者。

  它张开嘴,却口吐人言。

  “你想好,要留在哪一边了吗?”

  那声音苍老,嘶哑,正是学者一直在恍惚的神智中听到的那道声音。

  “是选择留在现实,离开送命的箱庭,还是回到大阴村……”

  “你的埋骨地。”

  学者死死盯着那黄鼠狼,这声音就像是开关,让他重新回想起了之前被封存的记忆。

  他想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噩梦,而是真真切切的死亡,濒死前被拽入的游戏场,被迫开始的危险之战,所有人为了活下去,互相倾轧厮杀,不惜杀死对方来换自己的命。

  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缓慢平和了下来。

  学者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跟着一起冰冷了下来,噩梦成真,是什么体验?

  在几分钟之前,以为自己身处现实的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接受那样诡异的事情。

  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他反而平静以对,接受良好。

  “像这样的事,我不是第一次遇到。”

  学者回望那黄鼠狼,良久,他开口道:“我在游戏场待了这么多年,从最低级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级别,获得称号,每一步都没有容易过,面临的考验,比你想的还多得多。”

  “留下面对还是逃避?”

  他嘲讽一笑,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几年前我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或许还会想一想。但是现在?抱歉,我做出过很多选择了,我还以为,游戏场已经足够清楚我的答案。”

  “无聊的问题,不必一直追问。”

  学者的目光沉静笃定,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向黄鼠狼:“我记得我在哪里,我的同伴们同样在那里。让我回去……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就在学者触碰到黄鼠狼之前,它却晃了晃,画面如同荡开的水波纹,摇晃着的破碎,又再次重组。

  但这一次,灵堂上没有了黄鼠狼,只有被掀开的棺材,以及其中缓缓坐起的干尸。

  那干瘪瘦小的黄鼠狼尸体就好像是吸饱了水一般,迅速膨胀开来,从动物干尸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佝偻着腰的瘦小老太婆出现在学者面前,她身披着拖地黑袍,衣袍宽大得过分,甚至挂不住她身上的头骨挂饰。

  她安静的注视着学者,看他一脚踏进灵堂,身后书店的背景迅速消失,人群的喧闹声和阳光都离他远去。

  “你搞错了一件事。”

  就在学者真的进入了灵堂,身后的一切都旋转着变成一道缝隙,眼见着就要消失的时候,老太婆终于开口,以真身对学者说:“这并不是一场考验。”

  “而是一次神明恩赐的选择。”

  “属于新神的力量在箱庭内,与旧神的力量牵扯争锋,此消彼长,逐渐增强。他的故事,也因此被赋予了成为现实的可能。”

  老太婆满是皱纹的干瘪面容上,缓缓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刚刚所看到的,正是现实。”

  学者愣住了。

  他僵硬在原地,一时间没能理解老太婆的话。

  但随后响起的话语,却像是一击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你看到的,并不是来自游戏场的幻境,而是新神赐予的可能性。如果你刚刚选择了现实……”

  老太婆顿了顿,丑陋的笑容里恶意满盈:“那你就真的会离开游戏场,回到现实。”

  “是你自己,拒绝了神的恩赐,也毁掉了自己最可能离开游戏场的机会。”

  “这是你离现实最近的一次,从今之后,再不会有。”

  学者慢慢睁大了眼睛,半晌,才终于消化了老太婆的话,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也终于意识到……他刚刚到底,错过了什么。

  老太婆仰了仰头,即便身量矮小,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冷漠。

  “正如我所说的,大阴村,是你的埋骨地。”

  “——‘节制’。”

  她准确无误的喊出了学者拥有的称号。

  那一瞬间,无形的力量化作重锤,将他狠狠击垮在地。

  学者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眩晕,他抬头看向老太婆,最终却还是坠入黑暗。

  等他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墓地里。

  荒废的坟场里到处都摆放着横七竖八的棺材,墓碑倾倒,山间的寒冷化作白雾,将一切遮盖。

  学者扶着剧痛的脑袋,艰难的从泥泞中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时才发现,这里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还有另外一名玩家。

  但是对方的胸口上插着一截木枝,已经气息奄奄。

  血腥的气味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

  学者被塞满了过多信息的大脑慢了半拍,然后才从最初的茫然与震惊中回神,明白了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立刻翻身坐起,被脚下的枯骨绊倒也顾不上,连忙手脚并用的踉跄跑向那玩家,跪在对方身边伸手查看伤势时,连手都在颤抖。

  “醒醒,醒醒!你还能动吗?”

  学者本想要救他,但直到亲眼看清,才发觉那伤势到底有多重。

  准确无误的贯穿了心脏,鲜血奔涌。

  就算是现在还有系统在,还能兑换特殊道具,恐怕都无法将他救回来。

  而那玩家也在学者的呼唤声中,找回了已经开始溃散的意识,艰难的重新睁开眼睛,黯淡无神的眼睛里满是迷茫,甚至看不清学者的脸。

  “你的伤……”

  学者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掌,努力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与力量分给他。

  可是,学者的问话却在说了个开头之后,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他本来以为刚刚成为自己同伴的玩家是因为倒霉,进入这片坟场时不凑巧的摔在树枝上,受到了致命伤。但是他慢慢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伤……分明是玩家自己做的,自己拿着树枝,狠狠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里。

  自杀。

  这两个大字出现在学者脑海中时,他只觉得当头一击棒喝,阵阵晕眩令他几乎窒息。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是吗?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成功打穿游戏场回到现实,为什么要在黎明前放弃?

  学者低下头,一手按着玩家心脏处的致命伤,一手托着他的头,连身躯都在颤抖。

  即便他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徒劳,却还是无法就这样放开手,他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们很快就要胜利了不是吗?”

  学者的声音里压抑着哭泣的涩意:“为什么要在现在放弃?为什么要自杀?”

  那玩家勉强咧开一个笑容,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

  他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说:“我无法……无法原谅自己了,对不起。”

  “回到现实的选项,就摆在我面前,可我以为,我的选择是果断正确的,我放弃了它。”

  学者闻言愣了下。

  他意识到,自己的同伴也经历了和自己类似的事情,也被新神赐予了回到现实的可能,就像那诡异的老太婆说的,这不是一次选择,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可能性。

  他们……放弃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目标。

  如果从未得到,眼睁睁看着它出现在自己面前,又被自己亲手丢弃,他们不会如此绝望。

  可当得知是自己亲手毁掉了这一切,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了那玩家,让他明白,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一口气松懈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十二年来每日每夜都在反复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全线击垮。

  他无法原谅自己错误的判断造成的结果,也没办法再继续前行,只能选择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玩家拽住了学者的袖口,鲜血沾染在学者的衣服上。

  他的动作很轻,想要抓紧什么却再无法做到:“她说的没错,大阴村,是我们的埋骨地。”

  “是我们自己,做错了决定,与现实,擦肩而过。”

  “对不起,我太累了……我坚持,太久了。十二年,我……”

  玩家的手无力落下,眼神逐渐涣散。

  “我……”

  “坚持不动了。”

  “对,对不…………”

  话未说完,玩家就已经再也没了气息。

  学者慢慢睁大了眼睛,颤抖着呼唤着他,但安静的坟场里,只有树枝摆动的声音,山风呼啸如鬼哭。

  学者深深的垂下头,像是在无声的哭泣与悼念。

  等他再次抬起头,已经勉强整理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从深深的失望与痛苦中抽离出来。

  他还是那个平静理智的“节制”。

  学者勉强用一旁废弃的木板当做工具,为自己的同伴挖了一个浅浅的墓坑,将尸体埋葬。

  他深深躬身,告别了这个一直愿意相信他的同伴,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

  学者找遍了坟场,但没有看到其他玩家。

  明明之前在灵堂出事时是六名玩家,当场死了一个,可剩下的五名玩家里,却只有两人出现在了坟场里。

  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学者踉跄走着,难言的孤独感迸发,让他慢慢停下了脚步,迷茫不知自己应该向哪里走。

  与此同时,屏幕外始终注视着这一切的玩家们,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的心情沉重,与屏幕里的人感同身受。

  大喜与大悲,希望与绝望,只在一秒之内迅速切换,一松手就失去了一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决定导致了悲惨的下场……

  他们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满心绝望,更何况亲身经历的人?

  如果他们不曾瞥见那短暂的现实一角,或许,他们依旧可以咬牙坚持着走下去。

  可当他们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绝望让他们再无法向前走一步。

  沉默中,被困在云海列车上的玩家慢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泪水无声流淌。

  一片寂静中,没有人肯说话。

  可与屏幕之外的玩家们相比,反而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学者,率先回过神来。

  他与自杀的玩家经历了一模一样的事情,却依旧咬牙坚持,不肯就这样放弃,他心中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他在短暂现实中,看到的那本书。

  池翊音……池翊音就是去了大阴村!

  他们现在身处之地是箱庭,而箱庭构建在池翊音曾经写就的故事之上!

  学者终于明白了这一切,读过的故事成为了绝望中最后的光亮,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既然池翊音才是箱庭的核心,那只要能找到池翊音,事情就还有一线转机。

  他这样坚信着,依旧执着的在坟场中寻找出路,辨别方向。

  一无所获之下,学者将目光投向坟场里唯一称得上是线索的东西。

  ——那些墓碑上的名字。

  很奇怪的是,死者的墓碑上并没有写明具体的名字,反而每一块都大段大段的写明了死者是怎样的崇高,令人尊敬,为了村子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什么贡献?

  祭品。

  他们都是,邪神的祭品。

  学者眉头紧皱,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看到的那本书,随后他明白过来,这坟场就是大阴村的坟场!

  而这里埋着的,就是书中写的,大阴村里被用作人畜祭的可怜村民们。

  他……已经不在之前的村子了。

  学者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大阴村了。

  池翊音就在这里。

  而楚越离等人半夜离开前往的,极有可能也是这里。

  这个认知让他重新有了力气,撑着墓碑踉跄着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坟场外面,试图从雾气中辨认出灯光的方向,从而找到大阴村具体的位置。

  好在学者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勉强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听到风中传来的凄厉叫喊声,以及随即传来的嘈杂喧闹声。

  迷雾深处的不远处,亮起一盏盏灯光,在昏暗阴冷的山林中勾勒出村庄的轮廓,也为学者指明了方向。

  学者的眼睛里重新充满了亮光,立刻大跨步向那里跑去。

  而看着他一切作为的玩家,在云海列车上沉默良久,苦笑着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列车长。

  “游戏场让我看到这个,是想要让我认清,我和真正有资格进入下一轮考验的人,差距究竟有多大吗?”

  列车长安静如木桩,玩家却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叹息:“如果是这样……那恭喜,你们已经做到了。”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经历相同的事情,会如何选?

  当现实的图景出现时,他也自信满满的认为这不过是游戏场另一次的考验,甚至还讥讽于游戏场的蠢笨。

  所有能够走到高级别的玩家都很清楚,在游戏场里,最重要的一直是人。

  从来都是对人类本心的考验。

  游戏场对杀死他们并不感兴趣,似乎更想看到的,是玩家们源自于灵魂的崩溃绝望,毁掉自己的同时也给出毁灭世界的答案。

  而他们这些高级别玩家,早就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选择,是停下来,还是继续咬牙向前。

  他们全都是意志坚定之人——至少在这一刻之前,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在进入新世界,离回到现实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放弃?

  于是,在箱庭的玩家们,几乎都在秦氏黄鼠婆询问的时候,自信满满的进入了大阴村。

  谁能想到,这一次,竟然是真的给了他们离开的机会。

  而在屏幕外的玩家们,也有幸看到了五名玩家中唯一一个选择了回到现实的,到底是怎样的下场。

  那玩家并没有如他所想迎来幸福。

  虽然他最开始是狂喜的,不敢置信的确认,但他很快就被拽回到了他的死亡中。

  游戏场所有的玩家……都是在濒临死亡或被严重诅咒的情形下,被拽进来的。

  所以,那个选择回到现实的玩家,也回到了多年前他濒临死亡的那一刻。

  车辆冲撞过来,还不等他反应,就已经毫不留情的从他身上碾压而过。

  血肉模糊。

  一秒之前,他还在眼含泪水的确认自己真的回来了,可一秒之后,死亡追上了他。

  迟来了多年的死亡,终于还是没能逃得过。

  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看到了这一幕的玩家,全都闭上了眼睛偏过头去,不忍去看。

  “游戏场从来不是为了杀死各位。”

  一直安静的列车长终于开口,用机械的声音冰冷道:“我们将‘幸存者’的称号冠于所有人身上,期盼着各位能够真的从毁灭中幸存下来,作为代表,为全世界与人类的未来命运做出抉择。”

  “为此,游戏场一次次的给了各位机会,让各位替所有还活着人做出决定。不论是提示还是线索,游戏场尽力了。”

  “世界意识与神明的协议之下,神明给尽了最后的怜悯,想让各位活下去。我们,尽力了。”

  “但是到现在为止,游戏场一次次收获的,只有失望。”

  列车长平静的看向玩家,道:“如果你是系统,你会选择怎样对待令你失望愤怒的人?”

  所有被困在云海列车上的玩家,都被问了相同的问题。

  ——你会如何对待你厌恶的人?

  在所有的限制与规则都失效的情况下,即便是杀人也不会有任何惩罚,恶意可以肆无忌惮之地。

  所有游戏场的玩家,严格来说都已经是死人,不过是神明的力量,使得他们的时间被定格在了将死未死的一瞬间。

  一个死人,要如何再死一次?杀死一个死人,会有怎样的惩罚?

  没有的。

  所以……你会怎样做?

  云海列车上的所有玩家心里,那个答案都已经呼之欲出。

  他们沉默了。

  列车长将玩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看来各位,对自己的结局已经有所准备。”

  他退开一步,将被他挡在身后的包厢门暴露在玩家面前,从箱庭出现开始就一直被囚困于此的玩家,忽然有了选择自由的权利。

  “作为世界意识与神明之外的第三方,规则决意如下——各位将迎来既定的死亡。当箱庭破碎,新神登位的时候,各位的死亡也将会降临,作为各位选择错误的结局。”

  “但在此之前,第三方系统将最后的怜悯……赠予各位。”

  列车长缓缓抬起手,推开房门,做出邀请的手势。

  “在真正死亡之前,各位可以在云海列车上任何事情,尽情享受你们最后的生命。”

  “新神将会降临,世界重新得到庇护。但是,你们没有资格踏进新的世界。你们的生命,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世界新生之时,就是你们死亡的时候。所以——祈祷吧。”

  “忏悔你们的罪孽过错。”

  玩家们愣愣的看着打开的房门,曾经拼命想要的自由,现在唾手可得,可随之而来的代价,也如此沉重。

  选择错误的结局,是用生命来承受。

  玩家们心情复杂,但最后还是一声叹息,接连起身,脚步沉重的走向房门外的走廊。

  被分隔在各个房间里的玩家,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彼此。

  但是眼神交换中,只有苦笑。

  “我坚持了十二年……十二年,还是失败了啊。”

  “但我们的失败,没有争辩的余地。我心服口服。”

  “多可笑,一直以来盼望的游戏场通关,明明就在眼前,但作为代价的却是我们的死亡。池翊音胜利,我们死。”

  “那难道,我们就要祈祷池翊音失败吗?”有人轻声问。

  走廊上安静了下来。

  再一次见面的玩家们,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而在箱庭之中,佝偻的身躯在大阴村昏暗的村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远处的喧闹与灯光。

  “还差一人。”

  她声音嘶哑的喃喃:“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出现。”

  学者也很清楚,他们在离开云海列车时是七人,但最后不论怎么寻找,都只有六人。

  现在又有两人就在他眼前死亡……只剩下包括他在内的四人。

  在真正进入大阴村群聚的房屋村落之前,学者却慢下了脚步,心情复杂难言,扶着粗糙的墙壁躲在阴暗处,看着村民们神色慌张愤怒的举着蜡烛手电匆匆奔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多远,但是最起码,他知道一件事。

  如果在这里停下脚步,那就真的会死。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坚定,迈开脚步。

  与此同时,红鸟两人刚刚从秦大家门口村民们的包围圈突破出来。

  面对村民们的指责,他们百口莫辩。

  “那到底是谁干的?”

  红鸟在看清秦大家的惨状后人都傻了,跑出去好一段路,还心有余悸的向京茶感慨:“卧槽……那兄弟也太惨了,真是多一块完整的肉都找不到。”

  而村民们分成几股,有的追向红鸟等人,有的则去查看关押池翊音的柴房。

  很快,去柴房的村民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大喊:“之前那两个外乡人也跑了!”

  “柴房后面破了个大洞,他们从后院偷偷溜走了!”

  其他人哗然,随之骚动起来。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在祭祀之前?这也太不吉利了,会不会是神动怒了?”

  “神婆呢?快去找神婆定夺!”

  群情激愤之下,村民们对池翊音等人的愤怒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那些该死的外乡人!神婆说的没有错,村子外面的人都该死!”

  “要不是他们,秦大哥家的人怎么会死?村子都被他们搅乱成一团!”

  “吗的!别让我找到他们,不然一定一刀砍死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外乡人!替秦大哥报仇!!”

  可前一刻还在抱着自己仅剩的这个孩子的尸体哭泣的秦大,却在听到村民们说要去找神婆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他连忙站起身,阻拦村民们:“别!不能去找神婆!”

  见村民们错愕的看向他,秦大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神婆正为了祭祀的事在做准备,不能在这种时候打扰她。”

  他刚刚因为悲伤而混乱的大脑,也终于因为事态的发展而清醒了一点,越说越顺。

  “那些该死的外乡人杀了我的家人,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就毁了村子里的大事。没有什么比祭祀更重要,如果因为我毁掉了今年的祭祀,那我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秦大神情真挚,哽咽道:“各位叔伯兄弟,我很感谢你们,但千万不能因为我而对村子不利。”

  村民们也都为之动容,对秦大更加信任敬佩。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神婆在闭关之前也把村里的事都交给了你,想来也是因为你的这份稳重。你果然是真正能带领我们村子的人!”

  “那你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听到声音的村民们都接连从家里跑出来,在秦大周围越聚越多,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

  明暗之间,秦大的神情扭曲。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些外乡人。”

  他咬牙切齿的道:“找到他们,杀了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对村子不利!”

  尤其是秦婆的那个小辈!

  既然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不和自己合作,还擅自跑了,那就别怪他下狠手!

  秦大很清楚,池翊音是个聪明人,他们先前那番谈话,已经足够池翊音明白他的目的。

  他绝不能冒着被池翊音将他本来的想法,告诉村民们的风险,让池翊音活下去。

  即便秦大心里很清楚,自己家这样惨烈的死亡,只有可能与神婆和鬼神祭祀有关,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此为借口,煽动村民们的情绪,利用他们为自己办事,灭池翊音的口。

  等村民们离开之后,秦大低垂着头,站在满院的血色死亡中,良久,却反而笑了起来。

  那扭曲的笑声就像是动物的低啸,不似人声。

  大阴村的夜晚,被彻底打破。

  所有的村民都在各处搜寻,翻找着池翊音的踪迹。

  但是此时,池翊音却已经不在地面上了。

  “你有把握吗?”猴子有些忐忑。

  “没有。”

  池翊音回答得毫不犹豫:“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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