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之旅,十分平淡。

  郑均甚至没有遭遇什么盘查和阻拦,就这么毫无风波的穿过了关中,重新回到了肃州。

  不过通过关中之时,郑均也能看到一些情况。

  关中各郡,兵马不多。

  几乎是所有兵马都被秦王动员了起来,跟随秦王一起去进攻京师了。

  神京,乃是天下第一大城。

  虽然此刻城中没有任何一尊元丹武圣,但光凭阵法,便足以支撑下去了。

  历史上攻破神京,除却十数名元丹武圣联手出击甚至真武法相境的高人出手之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围困上数十年的光景,待阵法灵力耗尽,再杀入阵中。

  不过如今,秦王或许会创造奇迹。

  因为此时的情况与彼时大为不同。

  以往攻城之时,神京内多有元丹武圣坐镇,因此奈何不得。

  但如今,神京之中并无元丹武圣坐镇,主政者乃是皇太子李元,通窍三境;最强者乃是太子太傅、通窍巅峰的柯允。

  而攻城者,乃是元丹武圣秦王李恂。

  除此之外,秦王帐下足足有三位通窍巅峰的存在。

  一者乃是房家老祖房冀,当然,此时不在秦王身边。

  其余二者,一者乃是妖魔使臣,一头通窍巅峰的异兽毕方;另一者乃是关中悬剑宗太上老祖,号称‘剑气冲霄’的通窍巅峰武者朱台明。

  这等阵容,外加大军压境。

  或许……

  秦王真的可以做到以一尊元丹之躯,攻陷神京的故事。

  只不过这和郑均关系不大。

  不过正因秦王动员了关中大部分的力量,因此在经过关中的时候,郑均所用的时间倒是比预计的时间要少了一些。

  郑均此刻,正在迅速朝着岚州行进。

  没有自己坐镇,一旦公羊瑾、房冀发动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

  岚州局势,尤为微妙。

  双方大军隔洹水对峙。

  虽然房氏的房垣、房寒、房度、房彦四尊通窍武者身死,但这依旧没有引得房氏老祖房冀出面。

  房冀老祖依旧在岚州城中闭关修行,一心一意想要突破元丹武圣之境。

  他知道,只要自己突破了元丹武圣之境,什么郑均、什么大军,都是土鸡瓦狗。

  岚州,依旧是他的。

  为了突破这个境界,房冀甚至可以将整个房家都给舍弃!

  家族没了,自己再生便是!

  但如果错失了凝聚元丹的机会,那么一切都将晚矣!

  大争之世,不进则退!

  因此,岚州军方向的主将,仍旧是秦王派来的瀚城侯公羊瑾。

  瀚城侯公羊瑾麾下,共有十一尊通窍武者。

  岚州剩下所有忠于秦王、忠于房氏的通窍武者尽数集中在此地,大军也聚集到了三十万之众。

  但公羊瑾并没有贸然出击,而是沿洹水一带布防,防止郑均麾下军队渡河。

  毕竟郑均先前的表现,太过于震撼人心了。

  虽然只有通窍四境,但表现出来的实力,简直不亚于通窍巅峰。

  这样的存在,恐怕就算是直面一尊饱含杀意的元丹武圣,都能从元丹武圣手下逃出生天吧?

  因一人,公羊瑾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击。

  毕竟对于公羊瑾而言,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取时间。

  只要房家老祖房冀突破元丹武圣之境,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僵持在这里对峙,对于公羊瑾而言,是件好事。

  毕竟郑均神鬼莫测,若非迫不得已,公羊瑾并不想和郑均对上。

  他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而郑均麾下,二十万大军也是陈兵列境,抵达此地。

  但许厚深知,郑均并不在营中,因此一直以来都是对外虚张声势,对内谎称郑均闭关突破之中,也自是不敢贸然出击。

  所以,洹水虽然不大,双方集结了近五十万大军在这沿岸两侧,但却一直都没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争斗。

  现在比的,就是双方谁更坚挺了。

  公羊瑾不急。

  毕竟对他而言,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

  许厚很急。

  对他而言,他完全不知道郑均去哪儿了,只能不断向肃州增发探子斥候,希望早日得到郑均的消息。

  若是郑均一直杳无音讯,那才叫可怕至极。

  对于许厚而言,无疑是人间地狱。

  而此刻,洹水北岸,定秦军玄色营帐如黑龙盘踞中军,沧刀军青旗猎猎列阵左翼,骁果军赤甲连营横亘右翼。

  三军旌旗蔽空,蜿蜒十余里的壕沟与拒马将营盘连成铁壁,巡骑扬尘穿梭于辕门之间。

  许厚坐镇中央瞭望台,望着对岸岚州军营的点点火光,手中军报已被冷汗浸透。

  虽然看起来三军将士齐心,但许厚很清楚,自己这是在虚张声势,军营之中终究是缺了真正的定海神针。

  对方只要发动进攻,便能发觉己方是在虚张声势。

  但许厚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矗立于此了。

  “将军。”

  就在此时,于慎忽然策马而来,行至许厚左右,翻身下马,顾不得什么上下军礼,当即上前两步,对着许厚低声道:“五光郡的陆郡守、新降的张文以及渔涟郡的卫郡守方才一同来大帐,要求拜会大都督。”

  “除此之外,独孤愿也对大都督闭关一月的事情感到疑惑,独孤愿怀疑……”

  说到这里,于慎也没有说其他的话语。

  听到了于慎的话语,许厚不由感觉有些头疼。

  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军阵之中,内探来往密切,许厚丝毫不怀疑自己军营之中有公羊瑾的探子,而同理,公羊瑾军营之中也有许厚布下的探子。

  双方距离这么近,基本上每天的情报都交错纵横,互相传递。

  若是今日逼宫之事被军营中的敌军探子探知,必然是会引发一些不好的反应了。

  毕竟……

  这已经是第二次逼宫了!

  六天前,几名通窍大将便向许厚逼宫,要求面见大都督郑均。

  当时,被许厚以‘大都督突破关键所在,若是耽误大都督修行,尔等负责’为由,将他们劝退。

  如今又来,这次该如何是好?

  许厚很难将此事透露给这几个通窍大将。

  原因很简单。

  许厚不知他们能否信任。

  张文、独孤景,都是降臣,许厚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选择再度骑墙。

  陆续,本意上是担忧云州人将其斩杀,所以率兵来避难的,对陆续而言,若是大都督不在,倒向岚州人避难也不是什么问题。

  卫图,此人太直性子了,根据许厚猜测,若是此人知晓大都督不在营中,必然会班师回营,根本就不会在这里停留。

  这些事情,对于许厚而言,都是如同一团乱麻。

  这个事情也让许厚颇为烦躁。

  他妈的,这事儿为什么要让我负责?

  我也是降将啊!

  说好了最多十五日,这都两个十五日,快三个十五日了!

  大都督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对内压力重重,对外又有敌方大军。

  若非是对方为了求稳,在等房氏老祖房冀突破,自己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莫急。”

  许厚深吸一口气,当即从瞭望塔一跃而下,朝着中军大营的方向快步疾驰而去。

  隔着老远,许厚便能见到中军大营前,站着十几名将领。

  皆外罡以上。

  为首者,乃是三尊通窍武者。

  分别为通窍初境的陆续、通窍二境的卫图和通窍初境的张文。

  独孤景并不在其中,其率领鲜卑骑兵正于后方扎营,这般分散扎营也是为了防止敌方大军压境,鲜卑骑兵来不及上马,被困死在营寨之中。

  不过,独孤愿在场。

  此时的他周身气息雄浑,似乎距离通窍境只有一步之遥。

  他代表着独孤景的立场,同样站在这里,眉头紧皱。

  其余十数人,皆是各军的外罡武者,乃是几人亲信。

  此番齐齐过来,就是为了拜谒郑均。

  而魏权气息同样雄浑,他站在中军大营前,横雪守刀而立,望向前来‘逼宫’的众人,冷面立于此地,不假颜色。

  “许大帅来了。”

  陆续望着踏步而来的许厚,眼眸不由一眯,对着许厚皮笑肉不笑的张口道:“许大帅乃是大都督身边红人,不知可否劳烦许大帅入帐,替我等拜谒一番大都督?”

  “大都督修行神通,正处于紧要关头,陆郡守若是想要拜谒,便等大都督出关召见再论。”

  许厚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若是此时拜谒,惹恼了大都督,大都督震怒,可不是许某能够说得上话了!”

  听到许厚的话语,跟着陆续一起来的张文登时回想到了那呼啸在巴塘郡上空的身影,瞳孔中登时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接着便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觉得许大帅言之有理,陆郡守,咱们还是再等等,等大都督召见再说吧。”

  自从见到了郑均干脆利落的斩杀房垣之后,张文对郑均的敬畏之心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甚至可以用‘恐均症’来形容。

  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抛妻弃子,背叛房氏来投奔郑均的原因:他一想到自己要和郑均作对,就全身吓得发抖。

  如今听到许厚说可能会引起‘大都督震怒’,自然双腿一软,根本就不敢再言其他了。

  陆续闻言,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而一旁的卫图则是眉头一挑,张口道:“许将军,并非是我等要来打扰大都督,实在是大都督长时间未曾现身,三军将士忐忑不安,士气下浮,若敌来袭,恐出大事啊。”

  “况且你自称大都督在中军大营内闭关修行神通,然这一个月来,天地之间并未有什么异象,也无任何灵气波动!”

  独孤愿面色不善,向前迈出一步,沉声道:“该不会是许将军你假传大都督军令,故意叫大军前压,好向那房氏谄媚吧?”

  卫图是担心郑均不现身影响士气、陆续单纯是想看看郑均在不在,如果不在他就叛变,张文属于大家都来了,那我也来看看。

  独孤愿、独孤景则是怀疑,大都督郑均根本就不在军营里,这一切都是许厚假传郑均军令,意图制造一起史无前例的惨败!

  毕竟从大军动身,到攻克巴塘、广平二郡以来,他们一直都是接受的中军大帐之军令,从未见过大都督本人。

  尤其是如今兵合一处,屯兵于洹水,与岚州秦军对峙,更是不见大都督身影,一切军议唯有许厚出席,这自然会引起旁人怀疑。

  连他们自己人都开始怀疑大都督不在军营之中了,更不要说对岸的敌军了。

  这样的距离,双方共五十万的大军。

  对于情报近乎可以说是极其透明的,对岸的公羊瑾绝对知晓大都督一直未曾露面的消息。

  若大都督真的不在军营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除去大都督不论,他们军中最强者,只有通窍三境。

  数量、质量都远不如敌军,一旦敌军发现端倪,大都督的霸业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才是独孤愿最担心的问题。

  至于大都督的安全问题,独孤愿反而不怎么担心。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让许厚的实力翻倍,许厚也根本暗害不了大都督。

  所以,对于如今的独孤愿而言,这许厚该不该死,取决于能否见到大都督!

  而听到了他们的话语,许厚也是颇为无奈。

  他能怎么说?

  大都督真的不在军营之中!

  如今无论是包藏祸心之辈,还是对大都督一片热忱之人,现在都对许厚的想法高度相似。

  许厚压力很大。

  而就在此时,陆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着许厚张口笑道:“还劳烦许将军入内通报,让我等能够进去拜谒大都督。”

  听到这句话,许厚只能再度将‘大都督正在闭关,闲杂人不得入内’的话语复述一遍。

  闻此言,陆续只觉得颇为好笑,当即冷声道:“许将军,莫不是大都督根本就不在中军大帐之中,全然是你在假传军令?!”

  此话一出,伫立在中军大帐前的魏权毫不犹豫,直接抽出雪守刀来,冷声道:“大都督佩刀在此,若敢上前者,可试大都督昔日旧刀是否锋利!”

  雪白的匹练在中军大帐前登时出鞘,刀光凌厉,一股浓郁的杀气登时扑面而来。

  雪守刀跟随郑均日久,斩杀了不知多少强敌,其中也不乏通窍武者,外罡更是数不胜数。

  这雪守刀一出鞘,属于郑均的杀气登时扑面而来,令得几人面色一变。

  张文踟蹰,独孤愿犹豫:这魏权乃是大都督心腹精锐,他在这里持雪守刀为许厚站台,应该无虞吧?

  见到了魏权如此,陆续才不惯着,直接抽出腰间宝剑,强悍的真元瞬间席卷而来,陆续剑指魏权,厉声道:“我剑,也未尝不利!”

  与陆续一起的,还有身后的四五名外罡副将,他们齐刷刷的抽出兵刃,指向魏权,一时之间,登时颇有些剑拔弩张之意!

  场面僵持了下来。

  许厚脸色暗沉,而一旁的独孤愿看向陆续,目光也有些不善了起来。

  不是说好的来质问吗?

  为何要当众舞刀弄枪?

  独孤愿看向了陆续,内心开始思索了起来。

  这陆续,显然是想要让大都督不在营这件事坐实的。

  军营中的奸佞怎么这么多?!

  而就在这凛冽刀光中,一股磅礴威压骤然撕裂中军帐顶!

  青衫猎猎卷动,中军大帐之中,郑均身形如渊渟岳峙,从这大帐内龙骧虎步,踏足而出,每一步踏出,都似闷雷碾过众人神魂。

  “呛啷!”

  在这强悍的气场之中,陆续手中长剑竟寸寸崩裂,剑刃碎片倒卷着扎进他右臂经脉!

  这位通窍初境强者竟如稚童般被无形气劲压得单膝跪地,喉间溢出腥甜。

  郑均环视一眼四周,犹如雄狮巡视领土,然后忽然张口,谓左右道:“你们,在找本督?”

  “大…大都督!”

  张文扑通瘫坐,额头重重磕进尘土。

  而卫图瞳孔剧震,周身护体罡气在郑均的威势下明灭不定,终是咬牙抱拳半跪:“末将鲁莽,请大都督治罪!”

  独孤愿见郑均现身之后,心中的不安之色也消散了大半,同样对着郑均行礼告罪:“请大都督治罪。”

  “无妨,你们也并非有意为之。”

  郑均微微颔首,将目光集中在了陆续身上,皮笑肉不笑道:“陆郡守,你却是何故?”

  当郑均现身的这一刻,陆续心中便不由为之一凉,听闻郑均的话语之后,更是不顾右臂经脉汩汩涌出的大片鲜血,欲张口解释:“大都督,我……”

  郑均根本就不等陆续解释,只是冷声道:“陆续扰乱军心,擅闯军机要地,杀无赦!”

  话音未落,那陆续已经化为一道青红色遁光,想要朝着洹水南岸飞驰而去,投奔公羊瑾以及房氏大军。

  只不过,他的遁光刚刚腾空而起,郑均便冷哼一声,登时张口吐纳,气吞山河霎时发动!

  气浪翻滚之间,汹涌的气流登时凝聚成了一条灵气长河,伴随着郑均吐息而出,朝着那遁逃而走的陆续激射而去!

  那青红遁光堪堪掠出三丈,汹涌气浪便如天河倒卷般轰然撞上陆续背脊。

  “不好!”

  陆续暗叫一声不好,额间冷汗直流,其护体真元在这汹涌气浪之间如上薄冰般寸寸崩解,周身经脉竟在气机碾压下节节爆裂!

  “不!”

  凄厉惨嚎声中,陆续身形在空中陡然凝滞。

  他七窍喷出混着内脏碎片的血雾,布满裂纹的躯体在众人注视下轰然炸开。漫天血雨裹挟着真元余波坠向洹水,连半片碎骨都未落入河面!

  仅一击,郑均就将通窍初境的陆续给斩杀在了当场!

  “大都督如今竟然如此恐怖如斯……”

  许厚喉结滚动,不由暗自低语。

  此刻郑均周身流转的浑厚气息,分明比月前强横数倍!

  那尚未散尽的气浪余波扫过营盘,竟震得数里外拒马齐齐折断!

  张文匍匐在地上的身躯剧烈颤抖,额头甚至磕出了血痕,混着冷汗渗入了泥土之中,一旁请罪的卫图看到这一幕,更是感觉叹为观止。

  所有人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大都督真的在闭关修行神通,许厚没有说谎!

  若不是在闭关修行神通,怎会有如此伟力?

  虽然大都督先前斩杀通窍初境的武者,也是如同屠鸡杀狗一般轻松,但这一次,大都督甚至都没有动刀,只是一张一闭之间,便将那陆续镇杀。

  当真是英雄了得。

  “诸位,可还有疑虑?”

  郑均负手立于血雾翻滚的和风之中,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诸将,冷声开口。

  “不敢!”

  卫图第一个张口,接着便恭敬道:“请大都督见谅,您先前多日未曾露面,传递军令之时,也不见大都督踪影,我等只是担忧许将军假传军令,所以一时担忧,还请大都督勿怪!”

  “你们的心,本督可以理解。”

  郑均点了点头,望向了魏权、独孤愿,接着便张口道:“你们二人这月余,倒是修行勤奋,距离通窍也不远了啊。”

  独孤愿、魏权二人,如今的修为竟然已经臻至了外罡巅峰的境界,距离通窍,也只差半只脚了。

  这样的速度,倒是令郑均惊诧。

  独孤愿也就罢了,他在外罡三重已经待了有一阵了,如今外罡巅峰,还是不出郑均所料的。

  但魏权不同。

  魏权,是郑均一路看着起来的,在魏权突破外罡境界的时候,正好是郑均突破通窍的那一天。

  因此,郑均非常熟悉。

  但是没想到啊。

  自己现在才通窍四境,魏权便已经是外罡巅峰了。

  看来,魏权踏入通窍的时候,自己怕是没有办法踏入元丹武圣之境了。

  想到这里,郑均感到颇为遗憾。

  不过若是让其余人知道郑均现在内心所想,恐怕只会吐血三升。

  通窍境的境界突破和外罡境的境界突破能是一样的吗?!

  “大都督谬赞。”

  独孤愿和魏权同时拱手称是。

  而郑均又看向了许厚、于慎,微微颔首:“做的不错。”

  不等许厚、于慎有所反馈,郑均衣袖一挥,转身入了中军大帐之中,同时留下话来:“尔等归于各部整军,许厚随我入帐,汇报近期军务政事。”

  “诺!”

  几人闻言,当即领命称是,随着郑均入帐。

  而张文长呼一口气,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携二郡来投效之大功,若是换成其他地方,此刻都已经是座上宾,就算不被委以重任,也会得到一个显赫的官职养老。

  但在郑均这里,张文可以说是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不过张文依旧觉得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因为‘逼宫’之时,被郑均随手镇杀了。

  “呼~”

  张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心中暗忖:“看来许厚这厮在大都督麾下混得不错,日后要多多和许厚亲近才是,大都督麾下成员复杂,我们都是岚州人,自然要守望相助!”

  说罢,张文这才在几个外罡副将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又看向那跟随陆续拔刀的几个外罡副将,当即道:“先将这几人押解起来,待大都督与许将军处理完政务,再做处置!”

  “诺!”

  周围将士齐声道。

  而在中军大帐之中,郑均端坐主将位,脸色略微有些疲惫。

  这次赶回来的非常及时,但这一路的风尘仆仆,也让郑均这尊通窍四境感觉有几分心累。

  心灵上的疲惫。

  尤其是在脱离了关中,进入肃州一带时,又正好撞见了赵王府的通窍武者在盘点西狄探子和可疑人员,郑均无奈,只能将一些人击伤擒下,这才从容离去。

  而后,郑均又看见了肃州的部分军队正在进入关中,似乎要与秦王的部队合流,一同赶往神京。

  这一幕幕,自然是让郑均警觉了起来。

  这只有一种可能。

  秦王、赵王,或许要合流了。

  所以郑均才会加快时间,赶紧回来。

  若是不能及时击溃房氏,后果不堪设想。

  郑均坐在主位之上,望向台下三将,张口道:“本督在肃州遇到了点事儿,被那西狄大祭司缠上了,费了些手段才得以脱身。”

  “这几日本督不在,可有什么大事发生?”郑均问道。

  听到郑均的问询,许厚也是长舒一口气,张口道:“启禀大都督,我军自出兵以来,进展神速,张文开城纳降,献巴塘,后又诈开了广平城门,使得我军不费吹灰之力,轻取二城。”

  “您离开后第十一日,大军集结,我军前压至洹水一带,与房氏大军对峙,直至今日。”许厚道,“期间,敌我双方爆发了数次小摩擦,皆以敌军获胜告终,而赶来支援的陆续消极怠战,似乎与房氏有染。”

  听到此事之后,郑均微微点头,接着道:“魏权,陆续带来的博州军阵,交由你统帅,作总后预备队,可是清楚?”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魏权不由兴奋了起来,当即拱手道:“请大都督放心,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均见此,当即深吸一口气,透过中军大帐的营寨大门,眺望对岸。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公羊瑾竟然没有选择进攻,这是出乎郑均预料的。

  这一路上,郑均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那就是公羊瑾大军压境,己方一路丢盔卸甲,死伤惨重,甚至被杀退回了康乐郡,在卢氏、蔡氏的帮助下,才勉强立稳脚跟。

  但郑均是万万没想到啊,这位素来有老将之称的公羊瑾,竟然什么都没干,只是爆发了一些小的局部战争,对总体战局影响并不大。

  “看来先前以一斩五,又当面斩杀房寒、击败贺兰山,斩杀追击的房垣、赵东来是有用的。”

  郑均在心中暗忖:“给了那公羊瑾塑造了一种我很强大的印象,让他不敢冒险去赌。”

  郑均可以理解公羊瑾的做法。

  越老越稳。

  既然只要等到房氏老祖房冀突破元丹就能胜利,那么为什么要去前压呢?万一军队溃败又该如何是好?

  坚持守住,就是自己的功劳。

  进攻被击败,一路反推到岚州城下,那就是自己的黑锅了!

  “大都督,您如今归来,可是要对岚州进军?”

  一旁的于慎倒是颇为激动,对着郑均道:“末将这几日策马在河岸边观望对岸,对岸除却玄鸟卫之外,士气皆为不振,多日袭扰,多是以玄鸟卫为主,岚州军本部进军,与我军相持,不分上下。”

  “尤其是贺兰山部以及房氏本部,士气低落,若大都督亮出旗帜,大军压境,那贺兰山部、房氏本部必然忧惧,破之不难。”

  于慎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对岸情况,对于对岸的军势还是颇有了解的。

  毕竟这个东西,可是遮掩不住的。

  郑均闻言,略作沉思之后,张口道:“不得进军,继续驻扎。”

  “嗯?”

  听到郑均的话语,不单单是于慎愣了,就连许厚都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大都督归来之后,马上就要对岚州军发动攻势,但却没想到,大都督竟然依旧屯兵。

  “大都督,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

  魏权也张口劝道:“若是等那房氏老贼突破元丹,则晚矣!”

  “本督何尝不知?”

  郑均轻笑一声,接着便道:“那房冀老贼,突破至少要数月之久,这些天又能如何?”

  “本督也要借此机会,再破一层境界,让战阵更有把握一些。”

  郑均也清楚这一点。

  不过,房冀可没有什么大道武书

  他突破元丹的进程,必然缓慢至极。

  突破元丹,首先要使得自己的身体达到巅峰状态,然后施以五行合一,在丹田气海之中凝聚一枚元丹。

  这几种方式下去,起码几个月!

  如果房冀真的突破的干脆利落,郑均今日进军,也没什么用。

  毕竟房冀必然在岚州城内突破,岚州城的大阵,三五日根本打不破。

  既然如此,郑均准备将斩杀五尊血傀所缴获的妖丹和那尊雌蛟的妖丹一起吞服,共同熔炼。

  将他们一起炼化,试着突破通窍五境的境界!

  只要自己突破通窍五境,郑均感觉自己便能一步登天,实力大为增进!

  毕竟通窍五境,代表着五窍齐开。

  这通窍五境的武者,与其他武者是断然不同的。

  毕竟通窍五境,五窍都已经打开,金木水火土、心肝脾肺肾、口鼻舌耳目尽数开启,五行齐聚,自然比那缺了一些要更强悍数倍。

  自己通窍四境,便有能够匹敌、斩杀通窍五境的实力。

  等突破到了通窍五境,恐怕面对元丹武圣,都有一战之力了。

  郑均相信,若是那西狄大祭司来的时候,自己拥有通窍五境的实力,绝对不会如此狼狈。

  “大都督,你又要突破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许厚不由为之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魏权、于慎更是如同看怪物似的看向郑均,仿佛郑均已经化身成了一种他们难以想象的人物。

  不是,怎么感觉在大都督身上,突破如吃饭喝水这么简单?

  您要是突破的速度这么快,我们还打鸡毛啊?

  直接班师回朝,把您牢牢保护在康乐郡里,熬个三年五载,等您成了元丹武圣,岂不是乱杀天下这二十一州?

  甚至如果谁活得久,熬个百八十年,熬到大都督成为真武法相之境,那基本席卷八荒、横扫天下,这天地之下根本没有大都督的对手啊!

  这时间哪儿在对面啊?

  这时间分明是在自己啊!

  您突破速度这么快,该着急的,是公羊瑾、是秦王、是房氏吧?

  对于郑均的突破速度,许厚只能用‘天上谪仙人转世’来形容了。

  这已经根本不是正常人了。

  而郑均见此,不由微微一笑:“先前你们以我闭关为由,为我屏退左右,如今我便要真的闭关起来,便依旧以这由头,屏退左右吧。”

  说罢,郑均衣袖一挥,准备闭关。

  而许厚、魏权、于慎等将,也是纷纷告退。

  心中有的只是大为震撼。

  众将退出中军大帐后,郑均拂袖闭锁帐门,青金真元外放纵横,霎时隔绝内外声息。

  郑均从方寸山中取出五枚血色妖丹,正是斩杀血傀所得,而后又取出雌蛟妖丹,湛蓝丹丸内似有蛟影游弋,寒意透帐。

  六枚妖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尽数被郑均吞入腹中。

  不是一枚一枚吞,而是一起吞!

  金入肺,木入肝,水入肾,火入心,土入脾。

  此番突破最后的窍门,自然是要施展全力,六枚妖丹一同吞服产生的灵气冲击,比一枚一枚吞服时产生的灵气冲击要大得多!

  而郑均的双眸之中,也泛起一抹金光来。

  “此番,必将突破通窍五境!”

  而伴随着郑均的信念,这帐外也忽得慢慢诞生天地异象了起来。

  ……

  夜空星斗诡异地聚成五芒星阵,洹水无风起浪三丈。

  对岸玄鸟卫前,公羊瑾以及三四名通窍武者,正隔着大江,看向郑均军营。

  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公羊瑾不由长叹道:“陆续暴露身死,看来我等险些中计也。”

  正如同许厚所料,公羊瑾在郑均军中自然是有密探的。

  而那陆续,也是在觉察不对之后,用了一些手段,表示想要效忠秦王殿下,经公羊瑾的委托,多次出动试探郑均是否在营寨之中。

  多日的军报传来,无论是从气息还是中军大帐的状态上,陆续和密探都认为郑均或许真的不在军中,这让一向求稳的公羊瑾也有些犹豫。

  甚至有了再试探几次,若是郑均真不在军营之中便主动出击的想法。

  不过这次试探,果然试探出了情况,那陆续的所作所为终于引起了郑均的不满,被郑均斩杀了。

  由此,公羊瑾判定,这定然是郑均的计谋,想要主动引导他们岚州军出击。

  若是岚州军真以为郑均不在营寨之中主动出击,便中了计谋!

  一旁的一尊房氏通窍点头称是,对着公羊瑾道:“还好瀚城侯神机妙算,若是先前我等贸然出击,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房氏通窍,共有九人。

  其中,房垣、房彦、房度、房寒已被郑均斩杀,房冀身为老祖正在闭关,房氏的通窍如今活跃者只有四人,其中三个都是通窍初境,可谓元气大伤。

  而这人,便是那三个通窍初境的房家人之一。

  因为房氏通窍死的太多,以至于他对郑均也充满了忧惧之色,乃是岚州军内的主防派,此番见郑均轻而易举镇杀陆续,他并没有感到什么遗憾,反而有些庆幸之意。

  一旁的慕容灵沉默不语。

  虽然那慕容灵参与了上次对郑均的围攻,但他依旧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

  毕竟若不战,他们慕容氏的作用就显现不出了。

  公羊瑾深深的叹了口气,感觉有些疲惫。

  郑均军中,通窍虽少,但没有那么多分歧,郑均一人的威势足以镇压一切。

  而己方通窍武者虽多,但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盘,自己的威势又不足以将所有人的意见尽数压下,以至于指挥尤为混乱。

  麻烦啊!

  正当公羊瑾感叹之时,忽然,天地之间异象频发!

  己方军阵之中,战马惊嘶跪地,公羊瑾不由一怔,正见北岸军营上空凝聚出五色华盖,云层中隐现巨鲸吞海之相!

  “嗯?!”

  看到这一幕,公羊瑾不由一怔,接着便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是郑均,郑均在突破通窍五境!”

  同样是通窍五境的武者,公羊瑾很清楚这等天地异象代表着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郑均这等年纪,竟然正在突破通窍五境?”

  “等等。”

  一旁的慕容灵忽然张口:“他方才不是出手了吗?这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他怎么忽然就引发突破异象?”

  慕容灵的话语,也瞬间引起几人的注意。

  没错。

  这么快?

  旁人突破,都需要调息数日乃至数月,使得自己在最佳状态,然后进行突破。

  郑均怎么刚刚出手之后,便立马着手突破?

  难道他不担心因为状态不佳,突破失败吗?

  而且突破的为什么这么水到渠成,半个时辰就成了?!

  众人只感觉一阵擎天的压力朝着他们袭来,在场的所有敌军通窍都沉默了。

  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句话。

  你不是天骄,你不懂。

  ……

  而帐内,郑均已至关键时刻。

  五窍喷薄霞光,耳中响起大道雷音。

  当最后一丝雌蛟妖力融入目窍肝木之气时,郑均周身真元轰然坍缩成液态,在丹田形成漩涡。

  而舌窍心火之气、鼻窍肺金之气、口窍脾土之气、耳窍肾水之气与目窍肝木之气尽数融进。

  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备!

  “通窍五境,成了。”

  郑均吐出一口浊气,眼中五色轮转。

  帐外不过过去半个时辰,而突破的过程中,郑均却似经历了三载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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