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被唤了进来,见侯爷在内,局促地不敢抬头。

  秦鸢问道:“宝珠可还好?被打得可重?”

  小丫鬟轻声道:“七小姐说若是夫人问起,就说老夫人喊起来凶,打的也不轻,但也不是很重,若是夫人心疼她,就将上次侯爷挨打用的药膏子给她分点。”

  顾靖晖便冷冷插话:“她倒什么都清楚。”

  秦鸢轻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们主子识货,我这药膏子就是侯爷用了都说好,以前从军里的药膏子都比不过,这可是仁和堂祖传的方子,只剩下半罐子了。”

  说着就让墨竹去里面找药膏子给小丫鬟。

  又对小丫鬟道:“要不要人去请李郎中过来瞧瞧?”

  小丫鬟摇头道:“七小姐不会答应去请的,以前也不是没被打过。”

  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秦鸢就忍不住笑。

  若是在秦家,她被这么着,不知要哭成什么了。

  顾宝珠倒真是大大咧咧,完全不放在心里。

  墨竹把罐子拿了来,递给小丫鬟。

  小丫鬟谢过了就走。

  顾靖晖道:“啧,见我跟见了什么似的,本侯有那么吓人么?”

  秦鸢道:“吓人倒不至于。”

  顾靖晖又等了半晌,什么也没等到,不由得有些失望,问:“这就没有了?”

  秦鸢狡黠地挤了挤眼睛,“你都没有了,难道我还有么?”

  顾靖晖又是好笑又是没奈何,只好点着她的鼻尖,道:“你就作怪吧,瞧我哪天收拾你呢。”

  秦鸢脸就是一红。

  顾侯爷看得心中一荡,正想做点什么,又顿住了,不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

  顾侯爷恼了,咬牙道:“顾宝珠又要搞什么?”

  接着,红棉又进来回道:“夫人,七小姐那边又来人了。”

  秦鸢笑道:“我就猜她还要来一趟,没想到这么快,让她进来吧。”

  红棉就笑:“红叶姐姐说夫人神机妙算,我之前还不怎么信,现下倒是有些信了。”

  秦鸢道:“那你等会儿听她是不是又来要药的。”

  “怎么会,她方才不是要过了么?”

  顾靖晖不信。

  红棉嘴上不说,看神情也是不怎么信。

  秦鸢笑道:“把她叫进来不就知道了。”

  红棉就去唤人。

  秦鸢对墨竹道:“去,问红叶或者翠茗,把我上次没用完的玉容膏拿出来,匀上一半儿。”

  墨竹一头雾水地去了。

  顾靖晖抱臂在胸前旁观。

  小丫鬟进来便道:“夫人,七小姐命奴婢来再问夫人要点儿玉容膏,说一起打球的好友受了剐蹭,只怕要破相。”

  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丫鬟惶惶不安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措地搓弄着衣角,面色涨红,不知下面该说些什么才好。

  秦鸢笑道:“你们服了吧,我说的对不对?”

  陪在旁边一直没离开的红棉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顾靖晖也嗯了一声。

  秦鸢就对小丫鬟道:“我方才和他们说,宝珠一定会再来问我要药,要的还是玉容膏,他们不信。”

  小丫鬟震惊抬头,盯着秦鸢看,完全忘了尊卑之分。

  墨竹走了过来,将一个小小的瓷瓶子给了小丫鬟,道:“好好拿着,这一点儿就好几百两银子。还是仁和堂看在夫人面上没多要呢。”

  “……好几百两?”

  小丫鬟赶紧将小瓶放入了怀中,压了又压。

  “就是把奴婢卖了也赔不起。”

  “嗬,就是有钱也买不上呢,”红棉伶俐地接了话,“赶紧回去吧,一路都别耽搁,小心些走路,别摔跤,就是摔了也记得护好东西,啊。”

  小丫鬟赶紧道了别就走。

  红棉比了个大拇指,笑道:“夫人真是好厉害,神算。”

  秦鸢笑:“这有什么,我和宝珠一路回来的,她念念叨叨说有人伤了,我想着女儿家都爱美,定然是想用玉容膏的,这件事是宝珠挑起来,她又知道我有这个,迟早都要问我要了去做人情。”

  顾靖晖道:“原来如此。”

  秦鸢对红棉道:“只要仔细去看去想,就会发现端倪得出结论。说破了也没什么高深。”

  红棉连连点头,“奴婢受教了,夫人心比比干还多一窍。”

  外面小丫鬟在问:“夫人,热水要现在抬进来吗?”

  秦鸢道:“抬进来吧。”

  红棉退了出去。

  顾靖晖潦草洗过便走了出来。

  他身子高大,肩膀宽阔臂膀结实有力,即便穿着内衫也能瞧出胸部的肌肉块垒分明,充满着雄浑之力。

  秦鸢笑着上前递上蟒袍,顾靖晖举了举手,道:“夫人许久没有为我更衣了,今日拽着缰绳太过用力,手臂有些酸软。”

  秦鸢:“……”

  这臂膀就是说酸软就酸软的。

  不过这一阵子的确没怎么为他更衣了,明早顾侯爷起的早,也顾不上,便道:“那你站到榻这边来。”

  她踩上小杌子,摆弄着顾靖晖,先穿上蟒袍,再系上玉带,笑道:“的确好看,这内务府出来的东西就是比民间的惊喜。四爪蟒像是驾着风云便能活过来似的,夫君穿上真是好看。”

  顾靖晖满面春光,眉目之间皆是笑意。

  被小妻子夸赞就是这么高兴。

  秦鸢又将三肩为他系上,端详了一番,顾侯爷也就任由她看,好半天才听她拍手道:“真乃人中龙凤也,夫君容貌过人,方能压得住这套衣衫,若是旁人,只能瞧见满身富贵之气罢了。”

  顾靖晖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轻声道:“你这张小嘴可真甜,我心里都甜滋滋的。”

  秦鸢也没像之前那般避开,纤手环住了他的颈子,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顾靖晖叹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圆房。”

  秦鸢垂下眼帘,想了想道:“夫君不用着急,须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李郎中的医术你也知晓。”

  顾靖晖握住秦鸢的手,眼中满是不容错识的深情,“只是委屈了你。”

  秦鸢更是不敢抬头了,轻声道:“无妨,你我夫妻一体,自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等着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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