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杨春猛地一脚刹车,卡弟拉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

  他猛然转过身,膝盖顶在驾驶座上,眼神里带着难得的郑重:“荷花姐没那么老!”

  “可她就是比你大!”李海波跷着二郎腿,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皮鞋尖还在有节奏地敲打着前排座椅。

  “女大三抱金砖!”杨春梗着脖子反驳,额前碎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老话能有错?”

  李海波凑过身,脸上挂着促狭的笑,“那按这说法,你岂不是要抱三块金砖?”

  话音未落,车厢里又是一阵笑声。

  “哪有...最多两块!”杨春的气势弱了几分,耳尖涨得通红。

  “得了吧,我说你就是缺母爱!”李海波笑得直拍大腿,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杨春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他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波哥,我知道...我和荷花姐在一起,很多人都不看好。

  可波哥,连你也不能支持我吗?”

  李海波伸手扯着头顶的拉手,整个人向前倾去,阴鸷的目光像淬了冰似的锁住杨春。

  车厢里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引擎空转的嗡鸣。

  “鸭子,不是哥哥我不支持你。”他的声音底沉,满脸严肃,“你以前勾搭富婆、小姐、小寡妇,我闭着眼当没看见——各取所需的买卖,我犯不着多管闲事。哥哥我也不是那么没有边界感的人。”

  卡车铁皮被阳光晒得发烫,熊奎和侯勇大气都不敢出,看着李海波指节泛白地撑住前排座椅。

  “但这次不一样!那可是荷花姐呀!

  是我们从小就尊敬的大姐,整条街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兄弟那个不尊敬她?

  尤其板鸭你,要不是荷花姐你特么早饿死了! ”

  杨春张了张嘴,辩解的话被李海波的眼神生生堵了回去。

  “真想跟她好,就风风光光把人娶进门!”李海波扯松领口的纽扣,“然后把外面那些腌臜关系全断干净,踏踏实实过日子。

  你要敢像玩弄那些富婆寡妇那样对荷花姐,哥哥我第一个不答应。

  将来你要是管不住下半身,背叛了荷花姐,哥哥我就打断你的腿!”

  “对,猴哥我第一个削你!”侯勇一本正经地捶了杨春一下。

  熊奎也跟着凑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就是!到时候你可别怪兄弟站荷花姐那边!”

  杨春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声音哽咽,“谢谢波哥,谢谢兄弟们!”

  李海波拍了拍杨春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行了,开车,带我去看看我们的粤菜馆!”

  车子再次启动,引擎轰鸣声中,车轮碾过柏油马路,向公共租界驶去。

  李海波望着杨春专注开车的后脑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儿时众人围着荷花姐讨吃食的画面,那些贫苦却温暖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

  荷花姐原名樊何花,广省人,自幼修习永春拳,一双永春双刀使得出神入化。

  她的父亲樊克彪,江湖人称“樊老虎”,早年闯荡上海滩,樊何花与几位兄长皆生于这片十里洋场。

  闸北的杨记粤菜馆声名远扬,老板杨孝先同样来自广省。

  初来乍到的樊克彪在沪上打拼时,多得杨老板照拂。

  他乡遇故知,两人相见恨晚,很快便结拜为异姓兄弟。

  彼时,两家夫人皆有身孕,酒酣之际,二人指腹为婚——若同为男娃便结为兄弟,若是一男一女则定下婚约。

  一年后,杨老板夫人诞下一子,取名杨祖佑,此后再无所出。

  而樊克彪却接连喜得两子,直到第三个孩子才盼来女儿樊荷花。

  两位结拜兄弟一番商议,襁褓中的樊荷花便与大三岁的杨祖佑定下了娃娃亲。

  没过几年,樊老虎在江湖道上“黑吃黑”,谋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买卖。

  得手后,揣着沉甸甸的银钱,连夜带着全家老小踏上归途,隐姓埋名躲回广省老家。

  昔日上海滩的风云人物就此销声匿迹,只留下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在街头巷尾流转。

  日月如梭,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十余年过去。

  杨祖佑在沪上渐渐长大成人,只是这小子天生体弱,自幼便疾病缠身,药罐子不离手。

  二十岁的年纪,本该是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他却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单薄的肩膀撑不起长衫,风一吹便似要折断的芦苇,活脱脱一副弱不禁风的“小鸡仔”模样。

  杨记粤菜馆里,杨老板整日对着体弱多病的儿子长吁短叹。

  为了杨家香火延续,他打听到当年樊老虎的仇家早已树倒猢狲散,死的死、逃的逃,再掀不起风浪。

  思来想去,他提笔给远在广省的结拜兄弟写了封信,言辞恳切地提起当年娃娃亲的约定,盼着能早日将儿媳妇迎进家门。

  樊老虎也是个重义气的汉子,收到书信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收拾行囊,亲自带着两个儿子,护送刚满十七岁的女儿樊荷花奔赴上海。

  婚礼当日,杨记粤菜馆张灯结彩,宾客满堂一派喜气洋洋。

  可谁能料到,身形单薄的杨祖佑见到娇俏动人的樊荷花,竟激动得面色涨红、呼吸急促。

  刚拜完堂,还没等送入洞房,他便两眼一翻,腿一蹬,直挺挺地倒在了喜烛摇曳的新房门口,空留满座宾客惊愕不已,也让樊荷花在红盖头下成了新寡。

  樊荷花的红盖头还带着温热的脂粉气,却被哭声搅得凌乱。杨老板抱着儿子逐渐发凉的身子瘫坐在地。

  见新郎没了气息,樊老虎青筋暴起的手攥住女儿的手腕,压低声音道:“跟爹回去!这婚约不作数了!”

  围观宾客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里,樊荷花却轻轻挣开父亲的手。

  她指尖抚过凤冠上颤巍巍的珠翠,将刻着“永结同心”的金镯褪下,“当啷”一声搁在供桌,声音像冰棱般清亮:“我既入了杨家的门,就是杨家的儿媳妇。

  如今虽然不能给杨家传宗接代,但公婆还在,我一定会孝敬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

  当夜,喜烛换成白幡,红绸换作素缟。樊荷花跪在灵堂蒲团上,烛火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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