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平洋,“吉利“号蒸汽明轮船。

  这条2000余吨排水量的客货两用的蒸汽船这会儿正载着冯云山、咸丰、千代子,凛子,还有咸丰的两个美国小弟,雷曼兄弟中的老二伊曼纽尔·雷曼和朱尼厄斯·摩根二十出头的儿子.摩根一块儿,航行在无边无际的太平洋上呢!

  他们这一次回国的路线是精心策划好的,是兵分两路而行。一路由黄世仁、曾佳.麟书押着那几十条大帆船,一路南下,走好望角入印度洋,再过印度洋走马六甲入南中国海,最后一路北上到上海。

  这一路得耗时五个月,1859年春天才能到地方。

  另一路就快了,先坐蒸汽轮船去危地马拉,改走跨洋铁路到太平洋那头,再换一条蒸汽轮船跨过太平洋去上海,这一路就省时间了,两个来月就能跑完。

  这样一来,冯云山他们就能比那几十船的粮食早到三个月——而这三个月,就是罗耀国这个完全没见过股票、债券、期货的天使留给罗斯柴尔德们狠狠收割太平天国的时间.

  此时此刻,在吉利号的一间豪华船舱内,檀木雕花床架随着浪涌吱呀作响,咸丰瘫在一张黄铜大床上,胃里头那叫一个翻江倒海,额角的冷汗一阵阵往外冒——咸丰现在又晕船了,而且还晕得特别厉害,都快赶上他当年头一回出远洋来美国那次了。

  晕晕乎乎间,他忽然瞧见冯云山拎着条铁链子步步逼近,链子那头拴着个烧红的铁球——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法器,这一铁球砸下来,咸丰就算不给砸死,也得给烫死!

  “咸妖头,该上天了.”冯云山的嗓音混着蒸汽轮机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铁链哗啦一抖,铁球呼啸着砸向舷窗,玻璃碴子混着海水泼了咸丰满脸。

  “救命!”咸丰一骨碌滚下床榻,后脑勺撞上波斯地毯。睁眼却见千代子的藕荷色和服下摆扫过眼前,这东瀛女子正攥着块热毛巾要给他擦脸。

  “赵四啊,你怎么又做噩梦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冯云山立在雕花屏风旁,月白长衫纤尘不染,脸上全是和蔼可亲的笑容,还说着玩笑话,那是压根没把咸丰当外人啊!

  冯云山身后还有俩洋人躬身而立,一个高挑英俊,正是雷曼家的老三伊曼纽尔,另一个是个年纪轻轻的矮胖子,摩根家的少爷皮尔庞特——就是那个.摩根。

  这两人都是咸丰的“小弟”——咸丰现在是太平贸易公司的总办,他俩则在咸总办手下当经理、襄理。

  凛子捧着个漆盒碎步上前:“赵様方才梦里喊'不要烧我',可把妾身吓坏了。”

  她掀开盒盖,六棱乌木格里摆着薄荷膏、仁丹和青瓷鼻烟壶,都是防晕船的物什。

  原来是个梦.咸丰稍稍松了口气。

  “让诸位见笑,在下实在不习惯远航啊。”咸丰强撑着起身,瞥见舷窗外黑云压海,海上的风浪应该不小,吉利号摇晃得挺厉害。他一边说话,一边接过凛子给他的薄荷膏闻了闻,一阵凉意直冲脑门,眩晕感顿时减轻了不少,然后他就在千代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南王冯云山拱拱手道:“殿下,咱们现在到哪儿了?有没有到日本国?若是国内实在乏粮,或许可以”

  “筹粮的事不急。”冯云山抬手截住咸丰帝话头,千代子恰在此刻奉上杯清茶。瓷盏相碰的脆响里,他抚着茶碗盖子笑道:“倒有桩家事要与赵四你商议。”

  咸丰心头猛跳。冯云山的“家事”,不就是天父、天兄、天王家的事情?一定是上面发现抓错人了,给冯云山托了梦,要他上去归案了

  “千代子虽在东瀛长大,祖上却是世代都是天父的信徒。”冯云山指尖指着一旁的千代子,“本王欲收她作义女,然后再把她许给赵四你为妻。如此天父座下,你我便是翁婿之亲了。”

  舱内的气氛霎时一松。皮尔庞特的蓝眼珠闪闪发亮,这精明的.摩根马上就嗅到了商机——若赵四真成冯云山的女婿,那今后真约派在东海岸的业务一准就以他为主了。自己跟着他混,还怕没有机会飞黄腾达?

  “南,南王,您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咸丰喉头发紧,指甲掐进掌心才稳住声线,“我,我,我这就成了天父、天兄、天王的亲戚了?”

  冯云山笑着点点头:“对啊!以后你就是天父的孙女婿,我的女婿,天兄、天王、东王、北王、吴王、翼王、宣娇、维多利亚的侄女婿了,和天贵他们算是一个辈份。”

  这可不得了了,咸丰以后可以在洪秀全家坐小孩一桌了

  咸丰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这个大清皇上现在不仅当了长毛,而且还成了大长毛,长毛的皇亲国戚,天父皇上帝的孙女婿了。

  有了这身份,他应该不会被抓去天堂了吧?

  想到这里,咸丰赶紧起身下跪,朝着冯云山就是三个响头:“南王,不,是岳父老泰山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冯云山拈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瞥了千代子一眼:“千儿,快扶你夫君起来.好好照顾你夫君,等到了天京见过你罗九叔,就替你和赵四办婚礼,请你罗九叔来主持!”

  “谢父亲。”千代子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她不过是伊贺一女忍,属于底层武者,和洪大全身边的千叶根本就没法比,只能干点儿脏活、累活、险活。能攀上赵主教已经让她满意到极点了哪怕做小妾她也乐意!结果冯云山为了笼络赵四,居然收她当了干女儿!

  她这个冯家干女儿就算不能和凛子相比,也值得赵四一个明媒正娶了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赵夫人了!

  1858年11月。

  上海外滩,汇丰银行大楼。

  黄浦江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五层高的中西合璧式的大楼内,穿短褂的账房们抱着账本小跑进出。铜铸的“汇丰”二字在秋阳下泛着金光——好一块金字招牌啊!

  顶楼的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外,不断有银行的伙计扯开喉咙大声呼喊,报告着隔壁上海交易所里面的最新粮价。

  “大米期货又涨三个点!”

  “面粉期货涨破四两了!”

  顶楼办公室的百叶窗隙间,罗耀国望着江面密密麻麻的运粮船,指尖在玻璃上敲出《将军令》的节拍。他身后墙上挂着天下疆域图,两根粗大的箭头,正从河南、直隶指向山西和陕甘——那里还盘踞着一个和太平天国唱对台的大周

  不过眼下太平天国遇到的最大的麻烦恐怕不是这个割据西北的名教政权,而是不断上涨的粮价.

  “吴王,这是两江四省的秋收奏报。”玛利亚捧着账册秀眉紧蹙,“各地的粮食收成尚可,虽然称不上丰年,但至少是个平年,这粮价怎么就涨个不停?”

  许月桂将算盘珠拨得噼啪响:“按眼下粮价,咱们三鑫公司在期货市场每石亏五钱银子.十万石空头仓位,一共要亏五万两啊!”

  吴超越连连摇头:“吴王,预言基金在汇丰银行的账户上亏得更多.浮亏已经超过十万两了!圣库基金在真约银行的账户则亏了十二万.”

  “让两广、福建再开二百万亩番薯田。”罗耀国突然拍案,震得青玉镇纸跳起半寸,“继续加仓做空,再加五十万石空单一定要把期货价格打下去!”

  “可是.”吴健彰老脸紧皱,“殿下,现在各地的粮价都在升,各省粮商联名请求平粜.如果咱们把仓里的米面放出去,等三个月后就没粮食交割了。如果不把粮食放出去,那三个月的粮价恐怕.”

  罗耀国的秘书傅善祥恰在此时快步而来,这位太平大学堂毕业的才女朝着罗耀国一拱手道:“禀吴王!南王殿下的船已经到上海了!”

  罗耀国眼底精光乍现。他抓起望远镜推开落地窗。十六铺码头方向,悬挂太平天国杏黄旗的“吉利”号正缓缓靠岸,一面象征着太平天国王爵的龙旗,正在这条从大洋彼岸开来的船上猎猎飘扬。

  “备车!我去迎一下三哥.”罗耀国似乎长出了口气,然后他又一回头道,“超越,你快去上海交易所,放出去五十万石米面的空单.记住,不要一次性砸出去,要慢慢放,要让他们觉得咱们底气不足,非常犹豫!另外,你到了交易所后,每隔五分钟就派个人回汇丰行到这间办公室来报价,一直到收盘!”

  这是要.要忽悠人吗?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罗天使到底懂不懂股票、期货、债券啊!他这话说的好像在给洋鬼子下套一般啊!

  黄浦江上,“吉利”号的舷梯刚刚放下。冯云山望着外滩鳞次栉比的银行大楼和正如火如荼开工的建筑,对身旁目瞪口呆的咸丰笑道:“贤婿啊,你罗九叔最擅长的可不是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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