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湿成这样是待不下去了,不过走前得紧急处理一下手。

  她两手红肿,进屋回暖就开始痒,等回家再处理肯定会生冻疮。

  齐铁嘴让小满倒了一盆温水过来让她先泡着,并不由分说往里加了许多棕色药粉,说能消肿祛瘀,等泡够时辰再给她打清水洗净。

  她泡手烘衣服,狗五在挨骂。

  她擦手喝姜茶,狗五在挨骂。

  她披上斗篷准备回家,狗五还在挨骂。

  越明珠有试图解释,爬树的是她,失手的也是她,然而正如齐铁嘴所说,以狗五的性情根用不着她开口直接就把责任揽自己身上了。

  “是我。”

  坐在火炉外围添柴,狗五埋头给新生的小火苗煽风:“是我一直催她,害她分心,她才会不小心摔下来。”

  齐铁嘴无情反讽:“不然呢?”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今天就是包青天来了也是你吴老狗的错。

  临走前,越明珠小声提醒他们赶紧就近找个治跌打损伤的大夫给狗五看看,为什么之前没说,那是她察觉到狗五在自己跟前或者说女孩子跟前有点好面儿。

  出了这档事解家也去不成了。

  而且——

  “别去。”齐铁嘴面色一正,“他家新宅冬天寒气重,让张副官替你走一趟就行了。”

  狗五想了想,也说:“用不着那么麻烦,老爷子最近身体不适估计没心思接待客人,我和老八也只是托人送礼上门,这样两边都省时省力。”

  一个说的直接,一个说的委婉。

  但意思都是一样的,不要去的好。

  越明珠很听劝,扭头吩咐:“你。”

  张日山:“……”

  这个简洁到令人发指的指令能出现是有原因的。

  这得提小张们来张家过的第一个年,点鞭炮迎新年是心照不宣的保留节目,反正事先交过罚款。

  对于管家让自己这半个主人点炮仗的请求,越明珠看了看引线长短,又看了看炮竹大小。

  十分从心:“太危险了,还是让张日山去吧。”

  张日山:“……”

  那时他们正处于磨合期,主要是她单方面折磨张日山,日复一日的推辞下字数也越来越短小,大致是这样:

  “天太热了,让张日山去吧。”

  “路远,张日山去。”

  “晕,张日山。”

  “累,张。”

  “……”

  最后装都不装了,越明珠直接伸手一指:你!

  在被小楼接替之前他甚至学会了抢答,不用她指过来就知道自己又该出发了。

  只可惜张日山去了一趟军队在读懂她心思这方面反而像回炉重造,刚来她身边的那股机灵劲也没了。

  回程路上,车内气氛滞涩。

  从知道她从树上摔下来还弄得一身狼狈之后,张日山就表情紧绷,齐铁嘴和吴老狗应该看出来了只是心怀愧疚没好意思多嘴。

  无论是她泡手还是烘干衣服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从试水温到闻药粉再到找出冻伤膏,全程沉默。

  越明珠等他自己平复心情已经等的够久了。

  好不容易只剩自己人,她难掩好奇:“先前小香堂出了什么事齐先生需要让你跟着走一趟?”

  已经冷静下来的张日山:“是一桩失踪案。”

  “失踪案?”

  失踪案怎么会找到齐铁嘴头上,她纳闷:“不会是想借奇门八算来找失踪的人在哪里吧?”

  太阳底下无新事,张日山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直言不讳:“除了算卦,还想借八爷的路子看能不能让佛爷和九门出手。”

  失踪案、灭门案这年月屡见不鲜。

  找官府没用,白道很难管这些,尤其是买凶杀人一般都喜欢找外地人。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事成之后直接跑路,等你发现尸体跑去警局报案,人早跑千里之外去了,想把人铐回来绳之以法不如找黑道来得快,只要有钱有人脉,一旦联络上了人家能直接发追杀令,活会见人死会见尸。

  九门成立之初是为了倒斗,没上海黑帮气焰嚣张,白道管的了的他们管,白道管不了的他们也想管。

  现在就不同了,转折点得从六爷单刀赴会说起。

  他砍完土匪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山头还在,保不准哪天会有其他难民落草为寇,到那时又会搅得百姓不得安宁。

  张家埋下的眼线在得知六爷要走那一趟后早早派人暗中盯梢,六爷砍完土匪没多久山头就被张家接管,这事当时还在九门引起霍三娘的指责,她不满佛爷贵为一门之首居然趁火打劫,说张家是看黑背老六独门独户人手不足伺机扩大张家势力想一门独大。

  但这事六爷早就知晓,佛爷跟他保证过等张家人入驻,往后周遭将不会再发生百姓被烧杀抢掠的惨案。

  地盘他们张家要了,周围村镇他们张家也保了。

  黑背老六自己不介意霍三娘只能就此作罢,但从那以后其他几门不免心思活络起来。

  去年九门还只管长沙城内发生的恶性事件,今年随着各门势力扩张,众人管理的地盘也多了,再加上水蝗一死没他贩卖人口、走私贩私,九门提督的名声也越来越正面,有人上门求助也在预料之中。

  听完张日山这一番解释。

  想到还在城外练兵的金大腿,越明珠:“表哥会管吗?”

  “当然管。”

  张日山信誓旦旦:“佛爷说了,长沙城内有人犯案我们理应管,长沙城外犯案只要在九门势力范围内,该管还得管。”

  回家免不了又是一顿折腾。

  提前接到通知的管家和捧珠,一个负责盯着厨房熬煮预防风寒的汤药,一个负责提前放好热水备下新衣,准备齐全。

  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天越明珠没有鼻塞也没有头痛,非常健康。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腊八一过就该轮到小年夜,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应该把收保护费的行为坚持到底。

  这个念头腊八前就有了。

  考虑到家里那么多小萝卜头,为了大家过一个富裕的好年,她决定整个大的,正所谓入乡随俗,近墨者黑。

  某天午后,越明珠堂而皇之地宣布:“我要收保护费!”

  张日山没嘲笑她不自量力,九门之中只有平三门收保护费。

  像过去水蝗就收江面上的保护费,六爷不管收不收他待的那地盘反正不缺人上供,这也是保护费的一种,陈皮杀了水蝗上位之后自然也接手了他的水上发财路。

  张日山态度认真:“你想去哪儿收?”

  不管哪行哪派都得按规矩办事,收保护费也有收保护费的规矩,收了商会的就不能再收商户的,九门的规矩是不能一钱两吃。

  “我可以带你去张家码头走一趟,不过那边太冷,要不还是去商业街,商业街有不少张家商号。”

  他默默盘算起张家地盘上哪些产业干净可供小姐挑选。

  不不不。

  轻摇手指,越明珠很懂行的冷酷一笑:“我们不去太危险的地方,第一次黑吃黑当然要挑软柿子捏!”

  “所以……”

  书房,张启山身着军装正在查看一份电报,身后阳光透过玻璃,他逆光而坐,看不清神情,更看不清喜怒。

  张日山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信了小姐的鬼话。

  听懂来意,张启山不疾不徐向后一靠,视线越过张日山缓缓移动到另一位同伙身上。

  “我就是你挑中的那个……”

  他顿了顿,略有一丝疑惑:“软柿子?”

  越明珠用力一拍桌子:“少废话,我可是张大佛爷最信任最重视的亲表妹,赶紧把这个月的钱交出来,否则我让张日山给你好看!”

  张日山绝望闭眼。

  张启山不为所动,神色肃穆,右手轻轻摩挲电报,似乎在斟酌又似乎是在考量什么。

  随后,他轻声反问:“最信任最重视的亲表妹?”

  她一僵。

  深呼吸,冷静。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了在金大腿面前拿出气势,她私下找人排练过无数次,没想到他居然能精准找出自己偷偷参杂了个人心机的小细节。

  越明珠嘴硬:“你...你别太过分啊,我最多去掉一个亲字。”

  听到这里,张启山绷不住冷脸低笑出声,打开抽屉取出那份火漆封口袋,他推向桌对面,“我前几个月的军饷都在这儿了。”

  越明珠面上一喜正要拿,没拿动。

  另一头被他不轻不重地按住。

  她惊讶望去,张启山松开力道任凭她从自己手下抽走。

  “不是黑吃黑。”

  他提醒自己最信任最重视的亲表妹,微微叹气:“是白吃白。”

  你很干净,这笔钱也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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