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的意思是,你们没麻烦,可咱有麻烦?”

  胡大老爷简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不然的话,为啥会听到如此逆天的答案。

  什么叫自己有麻烦?

  自己都多久没上朝、没接触朝堂了?

  结果,自己躲在家里、庄子里不出门了,居然还有麻烦?

  别说胡大老爷不相信,连毛骧以及其他锦衣卫也一脸惊讶的看向了张良玉。

  “老四,你从哪儿来的消息,为何连我都不知道?”

  “你可莫要搞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儿啊!”

  “这年头,还有能成为胡爷的麻烦的?”

  这话不仅是毛骧的真心话,同样也是在场其他人的真心话。

  谁啊?

  这么不怕死?

  张良玉闻言直接冲着胡大老爷拱了拱手。

  “胡爷,您可还记得教坊司主事李怀仁?”(详见301章)

  “嗯?李怀仁?我好像记得,咋了?”

  还别说,胡大老爷那记性不错,他还真记得这人。

  当初朱元璋非要他出来干活,不想他只拿俸禄却连个正经职司都没有。

  而胡大老爷呢,又喜欢偷懒,所以思来想去就琢磨了个五品礼部郎中提调教坊司的歪路子。

  说白了,就是名义上接管教坊司,可实际上,活儿还是教坊司那帮人干。

  而胡大老爷则多了个好吃好玩的去处罢了。

  胡大老爷那时候第一次去教坊司,接待胡大老爷的便是那教坊司真正的主事李怀仁。

  这厮,像商贾更胜过像官员,乃是妥妥的油滑之人。

  别的能力或许没能体现,至少在情商方面,那绝对是拉满了。

  那段时间把胡大老爷安排得那叫一个舒服啊。

  可以说,那是胡大老爷少有的觉着上班感觉不错的日子。

  润啊!

  张良玉面对着众人的疑问,他也没卖关子,而是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胡大老爷道。

  “实际上,卑职都不知道这事儿算不算麻烦。”

  “只不过因为当时卑职恰好碰到这事儿了,所以卑职才知晓了这消息而已。”

  “您当初提调教坊司之时,那主事李怀仁不是给您准备了个院子让您日常休憩嘛。”

  “后来您调职之后,虽然不怎么去教坊司了,可那李怀仁却不肯放过跟您这惟一的联系。”

  “因此,他居然一直把那院子保持着不说,还把一位据称是您最喜欢的花魁给留在那院子里好吃好喝的安排着。”

  “最近锦衣卫不是查处了不少案子嘛,中间有不少人就得教坊司送。”

  “而教坊司这陡然间多了这么些犯官家眷,居然地方不够了。”

  “有人眼见着胡爷您差不多一年多没去那儿,便把主意打到那院子上了。”

  “当然了,卑职当时捎带手的查了下,也是有人看上那院子当中的花魁了,所以一举两得而已。”

  “可不曾想,那李怀仁却也硬气,还真就顶着其他压力,死活不肯让出那院子。”

  “最近这事儿还在闹腾,只不过还未曾闹到朝堂上去而已!”

  “卑职觉着,此事若是真闹大了,胡爷您多少也会沾上些没必要的麻烦,故此提醒一声。”

  胡大老爷无语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

  娘咧!

  这马屁拍得好啊!

  娘希匹的,老子上辈子跑业务的时候,都没这么卖力过啊。

  不过,他对于这李怀仁倒是高看了几分。

  “良玉,咱问你,你觉着,那李怀仁是不是有意让这事儿僵持着闹大,好让这事儿传到咱耳朵里?”

  原本一应锦衣卫来的大老粗还在暗戳戳的羡慕胡大老爷的威风呢。

  可不曾想这一转头,胡大老爷却提出了一个他们之前压根没想到的死路。

  故意的?

  那李怀仁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谄媚幸进之人,而是在玩官场手段?

  众人惊骇的看向了张良玉。

  显然,他们也想知道个答案。

  倒不是说这事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纯粹就是想看看戏而已。

  可胡大老爷这话一出,那就不是看戏了啊。

  这是特么遇着高手了啊。

  那不得膜拜一下?

  要知道,锦衣卫是干啥的?

  那是专干脏活、累活的啊。

  他们这帮人对于人的阴暗心思,那可是把握的最准、见识得也是最多的一帮人了。

  尤其是在座的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老牌锦衣卫了。

  可以说,世间的糟践事儿、烂事儿,他们见识的简直不要太多。

  出卖、勾搭、设计、背叛……

  这些平素里一般人接触不到的糟践事儿,他们可以说是看惯了、见多了。

  但像是李怀仁这般,示敌以弱加苦肉计的搞法,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甚至他们都有些怀疑,那李怀仁,一介小小的教坊司管事,真有这么厉害?

  他若有这本事能只当个小小的教坊司主事?

  可面对着胡大老爷的问题,张良玉却沉默了。

  半晌,他才神色略有些不对的开口道。

  “胡爷,您所说之事,卑职委实不敢断言。”

  “但根据卑职过往跟这李怀仁几次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其他的不敢说,但至少这小子不是个蠢人。”

  “他或许对于朝堂上需要的那些本事不是特别熟悉,甚至可以说生疏至极,学问方面更是几乎没有。”

  “但这小子,待人接物方面,绝对是个人精!”

  得!

  虽然没有直接肯定,可有张良玉这么一番评价在,所有人都明白了。

  方才胡大老爷那番猜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而面对着这么一个算计着自己之人,胡大老爷不仅没生气,反而显得有些高兴的摸了摸下巴下巴,笑着感叹道。

  “如此说来,这小子倒是个人才啊!”

  “这种人才,放在教坊司就弄些迎来送往的事儿,浪费了啊!”

  “既然这小子都想在咱这儿买个好、讨个人情了,那咱若是给他这个面子呢?”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中顿时一酸。

  尤其是早就投在了胡大老爷门下的李福禄,这会儿他是真的恨不得当场站出来喊一声‘胡爷我在这儿’啊!

  什么叫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他李福禄,就这么落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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