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宇领着冶铁司的一帮老师傅,围着五雷神机,足足研究了小半个月。

  油灯熏黑了工坊的墙壁,地上铺满了炭笔勾画的草稿,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锉磨声就没停过。

  火药漏气问题,像块大石头压在一众匠人心头。

  以这个年代的工艺,想做到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基本是不可能的。

  即便做出来了,也无法达到量产的程度。

  柴宇带着工匠们试了十几种法子,头发都愁白了,总算摸索出了个可行的方案。

  他在枪管与弹巢贴合的地方,加装了一块由软铅制成的闭气环。

  与此同时,他又参考了密闭炮膛里木马子的设计。

  柴宇在五个弹巢的药室里,预装了五块小型的木马子,用以减小药室缝隙,压实铅弹和火药。

  在弹巢和枪管的连接处,他则是瞄上了佛朗机炮的窍门。

  佛朗机炮属于后装炮,由固定的母铳(主炮管)和可更换的子铳(预装火药与炮弹的部件)组成。

  子铳外径与母铳的后膛内径采用精密公差配合,通常带有细微锥度,使得子铳装入母铳后能紧密贴合,形成初步密封,减少径向缝隙。

  而柴宇也把这种带锥度的气密设计,换装到了转轮的弹巢和枪管上,并将其命名为锥巢套接法。

  他把弹巢每个药室的出口都凿成内收的锥口,而枪管尾部则扩为喇叭形的口子。

  这种套接法再配合上软铅制成的闭气环,效果十分显著。

  可这一通精雕细琢下来,造枪就麻烦了不少。

  耗费的工时和材料蹭蹭往上涨。

  燧发机里最要紧的片状弹簧,必须要用上好的精钢反复锻打,稍微差点火候就疲软无力。

  枪管和转轮弹巢,更是半点马虎不得,必须用韧性好的铜料打制。

  如果还用寻常铸铁,以短铳的尺寸和重量,想要打出五连发根本不可能。

  炸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眼下冶铁司人手紧巴巴的,不少手艺精湛的匠人,都被抽调到琉璃坊赶工去了。

  柴宇掰着手指头细细算了算,以他手里的这百来号人,一个月最多能造出四十多把转轮短铳。

  没办法,柴宇只能一面加紧培训学徒打下手,一面带着工匠没日没夜的赶制新火器。

  日子在铁锤的敲打声中飞快溜走。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奋战,三十把闪着铜光的转轮短铳和燧发鸟铳,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江瀚的大堂里。

  江瀚抄起一把短铳,微沉却十分趁手。

  他仔细掂量几下,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和温润的木柄,眼里满是欢喜。

  “好东西!”

  他赞了一句,随即朝着一旁的亲兵吩咐道,

  “走!去校场,试试这些新家伙的成色!”

  宽阔的校场上,草靶早已立好。

  江瀚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支燧发鸟铳,想亲自上阵试枪。

  可一旁的亲兵队长冯承宣见状,一个箭步就抢上前来,神色紧张地拦住了他:

  “大帅!新火器还是让属下来试吧。”

  “万一”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怕炸膛。

  江瀚微微一怔,虽然他对冶铁司的手艺有信心,但这火器一事,确实大意不得。

  他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燧发鸟铳递了过去:

  “也好,小心点。”

  冯承宣郑重地接过两支火枪。

  他先拿起那支长四尺五寸,重五斤的燧发鸟铳,动作熟练的咬开纸包火药,装药填弹、用通条压实。

  冯承宣按照江瀚事先教的法子,打开枪管侧面的引药池,倒入少量引火药。

  随后举铳,瞄准不远处的草人靶,屏息凝神。

  只听咔哒一声,燧石迸出火星瞬间引燃药池,硝烟四起。

  砰!

  随着一声炸响,裹着棉甲的草靶微微一震。

  很快有亲兵回报,老样子,鸟铳在百步内有杀伤,八十步内可破寻常棉甲。

  对此江瀚倒是不意外,长枪的改动无非就是从火绳改成了燧发。

  燧发机构只是提高了火器在阴雨天的击发概率,对于射击精度和威力,并没有什么实质提升。

  江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测试。

  冯承宣拿起案上小巧的转轮短铳,在手里掂了掂。

  好东西!满打满算绝对不超过两斤半,和腰刀差不多。

  他站在二十步线上,举铳瞄准。

  “砰!”

  不远处草靶胸口的棉甲,应声炸出了不少棉絮。

  冯承宣打完第一发,拇指随即用力一拨弹巢边缘,只听一声轻响,弹巢旋转一格瞬间锁定,紧接着又扣动了扳机,打出了第二发。

  他动作不停,拇指连拨,扣动扳机,硝烟迅速弥漫开来。

  “砰!砰!砰!砰!”

  五声爆响几乎连成一片,快得惊人!

  待烟雾稍散,只见草靶的胸口位置,已经是一片狼藉。

  “好快的射速!”

  冯承宣忍不住赞道。

  他仔细检查了枪身,除了枪管有些烫手外,铳身完好,并无炸膛迹象。

  江瀚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转轮短铳,轻便、速射,堪称近战利器!

  于是他立刻派人,叫来了骑兵营的千总刘宁。

  “去,点三十个骑术拔尖的弟兄过来!”

  江瀚指着案上的新武器,

  “试试新家伙在马上好不好使。”

  刘宁点点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三十名精悍的骑兵策马奔入校场。

  一个身材魁梧、嗓门洪亮的骑兵翻身下马,凑了上来。

  “帅爷!听说新家伙到了?!”

  “让俺王大胆先替您试试!”

  来人正是队里有名的猛汉王振武。

  江瀚闻言笑了笑:

  “王大胆是吧,就你了。”

  “先试长管的燧发鸟铳,看能不能在马上稳住,并瞄准开火。”

  “完了再冲近点,试试转轮短铳。”

  “得令!”

  王振武声如洪钟,大步走到案前,查看起眼前一长一短的两把武器。

  冯承宣则在一旁耐心地指导他如何使用。

  半晌后,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从桌上抓起两把武器,翻身上马。

  “好像不难,俺去试一试!”

  胯下枣红战马四蹄翻飞,卷起草屑尘土,直扑不远处的那排人形草靶而去。

  行至八十步内,王振武双腿夹紧马腹,两手举起燧发鸟铳,并将枪托死死抵在肩窝。

  凭借常年骑射的直觉,他屏息凝神,在战马后蹄落地平稳的瞬间,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喷出长长的火焰,巨大的后坐力让王振武右臂猛地一震,身体在马鞍上晃了晃。

  好在他下盘稳固,这才没坠落下马。

  不远处的草靶,肩头位置则被铅弹撕开了一个大豁口,棉絮四散。

  “中了!”

  王振武见状一脸欣喜,他随即把还在冒着青烟的燧发鸟铳,顺手往马背一侧的褡裢里一塞,收起了长枪。

  紧接着,他猛地一夹马腹,全速朝着前方的草坝猛地冲了过去。

  眼看马头距离草靶已不足二十步,王振武右手探向马背,利落地抽出了转轮短铳。

  “砰!”

  枪声短促而爆裂!

  第一个草靶的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应声炸开一个窟窿。

  马蹄丝毫不停,王振武手腕稳如磐石,按照冯承宣的教的法子拇指连拨弹巢,扣动扳机的动作飞快。

  “砰!砰!砰!砰!”

  五声爆鸣几乎连成一片,硝烟在疾驰的马侧拉出一道白痕。

  待战马冲出十丈开外,王振武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前蹄扬起,稳稳停住。

  身后的五个草靶不成人形,碎裂的草茎在风中簌簌飘落。

  “好!”

  围观的骑兵们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新武器的威力让整个校场为之沸腾。

  王振武脸上带兴奋的红光,缓缓策马回到本阵,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短铳交还给亲兵,大步走到江瀚面前,抱拳行礼。

  江瀚看着他,目光灼灼:

  “怎么样?”

  “新家伙,好使么?”

  王振武眼神发亮,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帅爷!好使!”

  “这短铳轻巧趁手,二十步内可谓是凶悍绝伦。”

  “五连珠打出去,就是铁人也得被射翻当场!”

  王振武语气里,充满了对转轮短铳的赞赏。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指了指还在褡裢里的燧发鸟铳:

  “可帅爷,这长家伙用起来就一般了。”

  “虽说不用火绳,阴雨天也能打响,是个好处。”

  “但说到底,跟咱们以前用的鸟铳,也就是点火那一下不一样。”

  “其他的不管是射程、威力、还是装填速度,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俺觉着吧,这玩意儿还是不如三眼铳顺手。”

  “毕竟三眼铳点完火,轮起来就是把大锤,近战砸人脑壳可比长枪管用多了!”

  “刚才俺在马上,双手持铳开火,差点没把自己给摔下来。”

  “要是换做弓箭,咱能一口气射个十来支,一点都不带动弹。”

  “咱们骑兵跑得快,马背上开弓,兜着圈子就能把羽箭泼到敌军阵里。”

  “短铳火力足,但距离近;燧发鸟铳虽然射的远,但射速太慢,还不如连珠箭来得痛快。”

  江瀚听罢,缓缓摇了摇头:

  “你说的有道理。”

  “但你们骑兵过往的战法,我都清楚。”

  “弓马骑射,袭扰破阵,确是好手段,但一般人属实是做不到。”

  “五步射面,虽然能破甲,但如果敌军同样精锐,你们也跑不了。”

  “要是前队冲阵时,没能骗出敌人军阵里的第一轮火力,你们也冲不上去。”

  他顿了顿,扫过在场的一众骑兵,

  “我的意思呢,是让你们逐步弃用笨重的三眼铳,统一换装精度更高、射程更远的燧发鸟铳。”

  “利用骑兵来去如风的特点,专门去抓敌人防备薄弱、或是阵型转圜不及的破绽。”

  江瀚一边说着,一边用腰间的刀鞘尖,在脚下的硬土地上唰唰地划拉起来,勾勒出简单的两军对阵态势:

  “我打个比方。”

  “比如说,敌军本阵主力正与我军方阵相持不下,血战肉搏。”

  “这个时候,就该你们出场了。”

  他把刀鞘猛地指向敌军侧翼和后方的位置:

  “骑兵瞅准空子,策马疾驰,突进到敌阵百步左右的位置,下马排成数列,以轮番迭放的法子倾泻火力。”

  “轮番迭放你们应该很熟悉,首排跪姿瞄准,次排半蹲,末排直立,三排轮转,火力不绝。”

  “打空了手里的弹药,绝不恋战,立刻上马远遁,再寻战机。”

  听完江瀚这番话,在场的一众骑兵们也渐渐回过神来,这不是拿他们当步兵使吗?

  几个反应快的已经低声议论了起来:

  “大帅这法子,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鸟铳八十步内能破甲,咱们列阵攒射,就算是精锐的家丁营,也够呛能挨上两轮。”

  “下马了也不怕,短铳时刻挂在腰上。”

  “如果真有不开眼的敢冲到二十步内贴身,五发连珠,正好送他归西!”

  “妙啊!又能打,又能跑!”

  为首的王振武更是兴奋地直搓手,刚才对燧发鸟铳的些许不满也抛到了脑后:

  “大帅!这法子好!俺看行!”

  可站在一旁的刘宁,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上前一步抱拳,十分忧虑:

  “大帅,场之上,瞬息万变。”

  “您这法子,对付那些步卒为主、马队稀少的官军或许能行。”

  “可要是碰到了骑卒众多的队伍呢?”

  他目光锐利,直指要害,

  “要是敌骑趁着咱们下马列阵,装药填弹之际突然杀来,又该如何是好?”

  “咱们是骑兵,一向轻装简从,不可能扛着拒马鹿角打仗。”

  “仓促间,就算兄弟们腰间有短铳护身,恐怕也拦不住骑兵的集团冲锋。”

  江瀚听罢,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考虑的很全面,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打算把你们骑兵营分成两个大队,各司其职。”

  “第一队保持原有的战法不变。”

  “弓马骑射,袭扰破袭,近战搏杀,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

  “我也会给你们配发新造的转轮短铳,让你们在与敌骑近身缠斗时,多几分克敌制胜的把握。”

  “如果敌骑杀来,就由你们负责上前迎敌,保护下马列阵的铳手。”

  “而第二队,就按照我刚才说的法子练!”

  “骑马快速机动,专找敌人步兵方阵的麻烦。”

  “必要的时候,我甚至还能给你们配上几门中型威远炮,加强火力投射。”

  “这支骑兵,你们可以把它当做骑马的步兵,主要职责就是在战场上快速机动,投送火力。”

  刘宁听着江瀚清晰的划分,眼中疑虑渐消:

  “明白了,大帅高见!”

  “那兵力分配又该如何?大帅您是打算单独拉一个骑步营出来?”

  江瀚思索片刻,微微颔首:

  “不用太多,对半分吧。”

  “你那三千骑,先分出一千五百人,专练骑马机动、下马列阵放铳的战法。”

  “对于你们这些老行伍来说,步战列阵、轮番放铳本就是基础,练熟配合即可,不算太难。”

  “关键还是在于快速响应,互相配合。”

  他指着案上的转轮短铳,叹了口气,

  “不过,眼下转轮短铳的产量一时半会还上不去。”

  “熟手的匠人缺得紧,柴宇那边一个月也就能搓出四十来把短铳。”

  “所以,你这边先把两队人马分开,各自操练起来。”

  “尤其是要下马列阵的骑步营,下马、上马、列阵的速度都要做到最快才行。”

  “等到后续武器充足了,立刻就能成军.”

  就在众人热烈讨论着骑兵新战法的时候,一阵急促如擂鼓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大帅!大帅何在?!”

  “大事不好了!”

  伴随着几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众人心头一紧,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知府曾瑞正骑着快马飞奔而来,他官帽歪斜,发髻散乱,显然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见到江瀚,曾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顾不得胯下皮肉火辣辣的疼痛,他从立刻怀里掏出一封文书,递给江瀚:

  “大帅!剑州知州李兴怀,八百里加急!”

  “广元、昭化,还有剑州各地暴雨倾盆,大雨已经连着下了整整七天七夜,毫无停歇!”

  “嘉陵江上游水位暴涨,剑州的江岸边,已经有数千亩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

  江瀚听罢,瞳孔收缩,他一把夺过那封急报,厉声喝问道:

  “什么?!”

  “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

  “同知吴熙连夜带人抢修江堤,差点落入江水,幸得一众护卫拼死相救,才得以幸免于难。”

  “李知州也正忙着赈济灾民,好几天没合眼了。”

  曾瑞喘着粗气,又慌忙从怀里掏出另一份文书,双手奉上:

  “不仅如此,这里还有龙安府李参将的急报!”

  “龙安府上游的培江,松潘卫那边的岷江,水位也全都在疯涨。”

  “据江油县传来消息,成都府的绵竹、茂州、罗江一带受灾极其严重。”

  “更要命的是,现在有大批灾民,正拖家带口,往咱们龙安府和保宁府地界逃难来了!”

  江瀚眉头紧皱,一脸诧异:

  “什么?”

  “往咱们这儿逃难?他们怎么不往府城跑?”

  “成都府城有都江堰护持,就算周边受灾,府城总该安稳些才是!”

  提起此事,曾瑞就恨得咬牙切齿:

  “都是成都府那帮狗官造的孽!”

  “这群人平时只顾着鱼肉百姓,哪管什么水利堤防?”

  “除了都江堰以外,其他各州县的河堤年久失修,形同虚设。”

  “洪水一来,那帮狗官不仅不开仓赈济,反倒是一个劲儿地把灾民往咱这儿赶!”

  “听说是有人想了个一举两得的法子,驱使灾民入境,不仅能消耗咱们的存粮,他们也能免于赈济。”

  曾瑞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江瀚:

  “大帅,您快别在校场呆着了!”

  “据上游的剑州估计,咱们保宁府也快发大水了!”

  “天灾人祸齐至,还得您坐镇府城拿主意才行!”

  江瀚深吸一口气,扫过身边肃立的刘宁、曾瑞以及所有闻讯聚拢过来的兵将。

  “传我命令,龙安府、保宁府立刻戒严,进入战时状态!”

  “刘宁!你带骑兵沿嘉陵江往上,查看沿途情况,切记注意安全!”

  “各地驻军、民兵,衙役、随时准备救灾安民。”

  “凡有趁灾劫掠、哄抬粮价、散布谣言惑乱人心者,立斩不赦!”

  他转头看向曾瑞,接着吩咐道:

  “通知下去,两地的府、州、县即刻清点存粮。”

  “龙安府那边,可以适当接收部分灾民;于城池四门开设粥场,确保灾民每天一顿稀粥,先吊住性命再说。”

  “粮秣转运由曾知府你亲自督办,延误、克扣、贪墨者,就地论处!”

  江瀚挥手招来传令兵,

  “你去,通知冶铁司柴宇,让他暂停打制火器,转而全力烧制水泥。”

  “告诉他,水泥要用模具制成条石状,我要用来抢修河堤!”

  “即刻征调府城四周的民壮,随时准备抢修河堤,每天管两顿饭,另发糙米半升!”

  “还有,征召府内所有大夫,调集药铺存药。”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让他们随时准备好,要是洪水实在挡不住,那就只能暂时退避。”

  “让人在保宁府城北边的蟠龙山上,设立临时安置点,搭建窝棚,收容百姓,严防时疫。”

  “一旦发现疫情,即刻隔离,切断传播。”

  “于此受灾之际,全府上下当共克时艰,发告示,晓谕全府富户商贾,让他们捐钱捐粮。”

  “凡踊跃捐输者,帅府将亲授匾额,记功入册。”

  “要是谁敢推脱,休怪我心狠手辣,亲自登门拜访!”

  “另外,所有受灾之地,赋税一概蠲免。”

  随着江瀚一道道命令发出,保宁府上下立刻动了起来。

  天灾终于开始蔓延,陕西的赤地千里尚在眼前,四川的水患又接踵而至。

  明末的小冰河时期的恶劣气候,终于还是影响到了这片天府之国。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全身心的准备着应对接下来的水患。

  我是真牛逼啊,竟然在车上码了六千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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