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未亮,京城外一处宅子内,驸马胡观踩在梯子上,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探出墙外,见外面没人,这才放心走了出来。

  胡观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从不犯错,即使背着公主在外面养小妾也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南康公主是老爷子的第十一女,和驸马胡观成婚于洪武二十一年,婚后有一子胡忠,二人感情很好,但这并不妨碍胡观在外面玩。

  自从从汉南回来后,胡观整日变得忧心忡忡,郁郁寡欢,昨晚他还没坚持多久,就完事了。

  胡观明白,不是他年纪大了,也不是累了,而是心里始终挥之不去担忧让他没有了多少心思。

  做什么事都集中不了精神,无时无刻都在担忧,汉南的事会被皇帝发现。

  关于汉南的事,胡观向皇帝几乎都说了,除了不敢说的,除了掉脑袋的,除了满门抄斩的。

  而一旦被皇帝发现,自己这个驸马都尉一定会被皇帝处死,没人任何情面会讲。

  所幸,皇帝相信了他,没有继续再派人去查,胡观也算能松半口气了,但他深知皇帝的秉性,比老爷子好不到哪里去。

  娶了公主,当了驸马,好不容易熬过了刀光剑影,乌云密布的洪武朝,迎来新皇帝的信任,他可不想死啊。

  思考片刻后,胡观买了些礼品,前往徐王府走去。

  正巧朱允熥也在家,对于这位姑父的到来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的招待。

  ……

  下午,大胖坐在王府的院子里喂狗,这是他清闲之时最大的乐趣。

  突然,张氏从外面走了回来,大胖回头问道:“你这一天都没见人,上哪去了?”

  “我还能去哪啊,为了你儿子的婚事,我是忙前忙后,累死个人!”

  张氏走了过来,缓缓说道:“这不听说锦衣卫的千户胡荣回来了,我就赶紧去了一趟胡家,生怕他再被派出去办事,儿子的婚事又得耽误下去!”

  听到此话,大胖当即放下怀里的小狗,上前笑着问道:“怎么样,胡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皇后娘娘给保的媒,人家哪敢不同意啊,当场就把婚事给定了!”

  大胖撇嘴道:“瞧你说的,咱家瞻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长相那更没得说,放在这些同辈的兄弟中,那都是出类拔萃的,搞得咱想逼他们嫁闺女似的!”

  “你得了吧!”

  张氏埋怨道:“儿子的婚事,你是一点都不上心,整天就窝在宫里,好不容易歇息几天,有摆弄你的这些狗东西们……”

  大胖嘿嘿笑道:“家里这不是有个贤内助吗!”

  张氏白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大胖又说道:“你这去给孩子定亲,没给胡家拿点啥东西吗,可不能空手去,咱这可是亲王之家,出手不能寒酸了,让人家笑话!”

  “送了,送了!”

  张氏没好气的说道:“再穷也不能穷孩子,我从家里拿了二十匹丝绸,十斤上等的茶叶,还有……”

  “不是,你等会儿!”

  大胖好奇问道:“咱家哪来的二十匹丝绸,你从外面买的?”

  丝绸这种奢侈昂贵的东西,宫里都很少用了,朱雄英更是多次下令,减少各地丝绸进贡,赏赐臣子几乎都没有这玩意了。

  “丝绸多贵了,咱家哪里买的起啊!”

  张氏悠悠说道:“是胡驸马差人送来的,说是南康大长公主的意思,听说瞻基定亲了,送了些东西,全是长辈的一点心意!”

  “胡驸马……胡观?”

  大胖眉头一皱,琢磨道:“咱家和胡驸马好像没有什么往来吧!”

  “是没有什么往来,可人家把话说成这样了,哪里还能不收,以后找个机会还回去就是!”

  胡观上门送礼,这让大胖感到有些不对劲,说什么瞻基定亲,什么长辈心意,那都是扯淡的。

  “这礼不应该收啊!”

  看到大胖脸色凝重,张氏立马察觉到了问题,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胡驸马出事了,他真要出事了,咱把东西买了,还回去!”

  “没有!”

  大胖斟酌片刻后说道:“算了,收就收了吧!”

  ……

  汉南的各种问题,如今已经成了永兴皇帝的一块心病,让他精神低迷,吃饭的时候,吃两口就饱,过一会儿就饿,再吃还是只能吃两口。

  睡觉也睡不踏实,总是断断续续的,醒来许久才能再次入睡,在寝宫睡不着,可半躺在乾清宫大殿的椅子上就睡的很踏实。

  那张椅子是老爷子生前留下的!

  冬天的黑夜来的早,早早的吃过晚饭后,朱雄英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个毯子。

  只见一个年迈的身影快步走向乾清宫。

  身穿红袍的詹徽手中拿着军报,神情慌张,走到宫前,早已气喘吁吁。

  “臣詹徽求见陛下,有紧急之事奏报!”

  话音落下,老朴走了出来,低声道:“詹大人啊,最近陛下经常睡不着,刚才吃过饭后刚睡下来了,您要是有事明个再说成吗?”

  “不成!”

  詹徽懒得和他废话,喊道:“陛下,出事了!”

  朱雄英本来睡的就浅,听后詹徽的声音,当即说道:“进来吧!”

  詹徽匆匆走了进去,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朱雄英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从来没见过一向老成持重,稳如泰山的詹徽竟然如此慌张过,一定出大事了啊。

  一时间睡意全无,当即从椅子上坐了下来,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

  詹徽一边呈上军报,一遍说道:“陛下,出大事了,汉南指挥佥事蔡福,奉命护送一万户越人百姓移民,走到镇南关古道时,趁着夜色,越人突然谋乱,冲击士兵,趁机杀害兵部郎中,都查院右副都御史陈丕,以及随行官吏十余人,护卫百余人全部被乱民所害!”

  听到此话,朱雄英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指挥佥事蔡福,当即率领兵马平定叛乱,斩杀三千余户乱民,共一万七千余人,这才平息了这场动乱!”

  “剩余乱民皆被俘虏,仍停留在镇南关古道,汉南三司上奏陛下,六千余户乱民该当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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