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赶到秦家老宅,正好赶上除夕家宴。

  看到秦默淮时,几个中年男人围了过去,显然是想跟他谈什么事。

  他从容有度的声音道:“二叔,我们吃晚饭再聊。”

  “好,瞧你这几天瘦得,确实应该好好吃饭。”

  他们回到座位后,佣人也抱着秦默淮和夏鸢脱下来的羊绒大衣离开。

  榛宝已经坐在了秦老右手边,仲管家帮他脱掉了厚厚的柠檬黄羽绒服,露出了里面迷你优雅的西装马甲。

  自从榛宝一岁起,老宅大大小小的家宴他都是坐在太爷爷身边,彰显着他小太子的矜贵身份。

  虽然榛宝身上没有世家子弟的豪横,经常在夏鸢面前卖萌卖乖,但在旁人面前他的傲气和高贵不会减弱半分。

  秦默淮带着夏鸢在秦老左手边落座。

  容纳二十人的檀木圆桌摆满了食物,除了鸡鸭鱼肉、加急空运过来的蓝龙和金枪鱼刺身。

  还请了专业厨师团队调味调馅,包了很多鲅鱼饺子和黄花鱼饺子,以及最传统的猪肉饺子。

  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夏鸢面前只有一碗寡淡的鱼片粥,谁让她重感冒初愈,不能食荤腥。

  夏鸢纤细瓷白的手指,轻轻拽了一下秦默淮的衬衫。

  精良昂贵的衬衫顺着他腰线,轻而易举收进黑色西裤,完美熨帖,被她轻轻一拽感知强烈。

  似乎一颗心都要被她拽走了。

  秦默淮看向夏鸢,那双清减而深邃的凤目,流露出高度的脆弱敏感,如落地窗外簌簌坠落的雪花,每一片都在无声无息传递着他内心深处的焦虑和痛苦。

  夏鸢想吃刺身,但看到秦默淮这副样子,她又怎么敢任性。

  所有的话吞进肚子里,乖乖喝着眼前寡淡的鱼片粥。

  细腻柔软的指腹勾了勾秦默淮的掌心,似乎在说她很乖,秦默淮鼻息轻嗤,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她一点都不乖。

  秦默淮一直都知道他是富贵命,直到遇见夏鸢,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操心的命。

  不一会儿,佣人们端着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上桌。

  秦老:“我听说他们在饺子里放了拇指大小的金币,你们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硌着牙。”

  秦枭率先吃出一枚金币,小孩子伸着头往他碟子里看。

  “六叔,你好厉害啊。”

  秦枭谦虚地笑了笑,看向秦京夜,转眼的功夫他吃出了三枚金币!

  苏盈雪挑眉,水红色旗袍衬得她皮肤极白极艳,“哇,秦京夜你新年财运一定很好,我吃了五个鲅鱼饺子,一枚硬币都没有……你跟我换换,你的那盘饺子爆金币的概率高!”

  秦京夜眼底透着温润宠溺的笑,跟她交换鲅鱼饺子。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秦默淮吃出了十枚金币,黄花鱼饺子很鲜美,合他口味,于是又拿了一盘。

  众人眼神不一。

  外界传秦默淮是香州‘财神爷’,真是没说错。

  他们有的一枚金币都吃不到,人家平均三个饺子爆出一枚金币。

  秦京夜发现妻子一直盯着秦默淮的金币,失笑,握住了她的手。

  生怕她要交换秦默淮的那盘饺子。

  苏盈雪觉得他想多了,她才不会做那种蠢事。

  秦默淮十七那年,老宅,她站在屋檐下赏雨,听到了秦默淮戾气深重的命令,“不择手段让他把钱吐出来!别提以前的互相扶持,他在我眼里就是叛徒。我不缺那三千万,但谁都不能吞我的钱!”

  苏盈雪当时就觉得,这个少年寡情薄意,戾气太深,怕是要走上一条鳏寡孤独的道路。

  至今她都这么认为。

  只不过秦默淮遇见了夏鸢,替自己改了命。

  夏鸢也很羡慕秦默淮爆金币的速度,秦默淮见此,清贵如玉的腕骨微微悬起,喂她吃了一枚黄花鱼饺子。

  夏鸢就着他的筷子,小口小口地吞咬,像一只努力干饭的粉爪小猫咪,秦默淮克制着rua她的冲动。

  她四五口才勉强吃完,什么都没有,漂亮昳丽的脸蛋有点失落,清清淡淡的气质蜷缩着,连生气都娇的要命。

  秦默淮又喂她吃了四五个黄花鱼饺子,还是没出一枚金币,似乎只有他吃才能爆金币。

  夏鸢自暴自弃,不再吃秦默淮盘里的饺子,财运这种东西真是比穿书还要玄。

  饭后,秦默淮和二叔等人,去了议事堂。

  夏鸢坐在壁炉前的美式老虎椅,听着热闹的人声和电视声,充当白噪音,昏昏欲睡。

  榛宝端着果盘走近,跟她讲了几句话,又亲了她一口,夏鸢都没什么反应。

  吓得苏盈雪和秦枭轮流探她鼻息,见她只是睡着了,给她盖了一层厚厚的毛毯,蹑手蹑脚离开暖洋洋的壁炉。

  -

  议事堂。

  谈论工作和生意,一般都在集团或者书房,不会来议事堂。只有族人犯了大错,家主和长辈才会来这里议事。

  因为家法就供在这里,有时候议着议着,家主会拿鞭子抽打犯错的族人,所以这里暮气沉沉,荡漾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新年的热闹和喜气都被剥离在外。

  秦默淮放下染了血的鞭子,脸色冷漠的回到主位。

  他面前跪着一个衣服被鞭打开的青年,二十四五岁的模样,长着秦家一脉相承傲气的凤目,但此刻狼狈十足,还有一些悔意。

  姜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唇色浅淡,似乎生了一场重病,脸色苍白如纸。

  目睹丈夫秦夜煜被打,她心中并不好受,如果是以前,她会扑过去帮秦夜煜承受,但现在两人之间隔着一条人命。

  姜雯跟秦夜煜的白月光产生了争执,两个女人都摔倒了,秦夜煜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手掌破皮的白月光上车去医院。

  留下怀孕三个月的姜雯,原本就摔了一跤,加上极度悲伤,她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小产了。

  姜家是香州的老牌豪门,只有姜雯这一根独苗,姜父放言不会放过秦夜煜。

  姜父知道,秦夜煜毕竟姓秦,秦家不会任由姜家弄死秦夜煜。

  如今秦家主鞭打秦夜煜,并且承诺秦夜煜会专心跟姜雯过日子,这个结果算好的了,但要不要原谅秦夜煜,要看姜雯的意思

  姜父:“女儿,你怎么想的?”

  姜雯不知道,她脑子很乱。

  这时夏鸢出现在议事堂,她似乎没有睡醒,但认得秦默淮,一屁股坐在他怀里,继续打瞌睡。

  梦游?

  矜贵冷傲的男人圈着夏鸢,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睡,别说苛责她捣乱,秦默淮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们最好小声点’,宠得不像话。

  看到这一幕,姜雯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秦默淮,秦氏家主,顶顶尊贵的存在,人家是怎么对老婆的?

  秦夜煜又是怎么对她的?

  她姜雯是很贱的人吗,被秦夜煜和白月光小三联手弄掉了孩子,还要委曲求全。

  “我不原谅,离婚吧。”

  秦夜煜不敢置信地看向姜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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