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着那根经过上下晃动后,稍微用点劲朝出一扳就能取下来的,原本应该镶嵌在窗框中的钢筋棍,苏孝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黢黑黢黑的。

  “玛德!”

  他没忍住的直接爆了句粗口,让此时在屋内的,他的几名下属侧目不已。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苏副局长说脏话,在他们的心中,苏孝民不管是当处长的时候,还是升为副局长之后,一直都非常文雅,总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苏孝民骂脏话,纯粹就是气的了。

  这根能随时拆卸的钢筋棍,将他之前的设想彻底给打破了。

  骂完之后,他转头看了圈这间屋子,刚才进来的匆忙,都没来得及观察,这一看他才发现,这间办公室除了和门连着的墙,以及对面这扇窗户,其他两面墙都靠墙放着一排文件柜,似乎是一间档案室。

  “这间办公室是干吗的?”

  “苏局长,这是办公室存放人事档案的档案室。”

  听到苏孝民询问,站在门口没进来的孙继安急忙回答道。

  地方上工作的就是和部队上不一样。

  苏孝民是副局长,他的下属见了他都是按照职务称呼,副局长就是副局长,绝对不会为了好听省掉一个字。

  地方上就不同了,称呼的时候绝对不会把副字带出来。

  除非真正的一把手也在场,还得是向他汇报,如果汇报中需要提及副职,才会说副什么什么,否则,都会把副字取掉。

  似乎成了一种默认。

  档案室?档案室应该不会天天都进来人吧?

  苏孝民低头看了眼地面。

  这一看,让他又差点爆粗口。

  酿的,这些钢研所的人也太闲了吧,要不要这么勤快,天天都拖地啊。

  窗外是什么?

  一边琢磨着,苏孝民回身又走到了窗户跟前,探头向外看去,和楼西侧一样,窗户外边是绿化带,种着一排冬青。

  稍微有一点不同的是,那边的冬青和楼还有一点距离,为了方便清理卫生,冬青与冬青之间还会隔一点距离,过一个人没问题。

  这边的冬青种植的很密,跟楼体也几乎没什么距离。

  现在外边已经有侦查员在那里打着手电筒勘查地面,努力寻找可能存在的痕迹,还有人正在喊着让把西侧的探照灯弄过来。

  大晚上的,就算有探照灯和手电,勘查起来也很麻烦。

  “你去把在三楼临时看管着的那个机要室的资料保管员带下来。”

  外边的勘查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苏孝民又不想这会儿就去见京钢总厂和研究所的领导,想了想,转身和身旁的一个下属说道。

  “是”

  吩咐完后,他就走出了这间屋子,看到有人正在检查门上的锁子,又问道。

  “门是怎么开的?”

  “报告苏副局,目前还没找到撬锁的痕迹。”

  好吧,又是用钥匙开的门。

  苏孝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起偷盗重要资料的案件应该就是研究所内部人所为,最起码也是内外勾结。

  因为外人想要将三楼机要室大门,里边资料室和一楼档案室的钥匙凑齐,可能性微乎其微。

  本来他判断的是,作案人应该是下班后一直就藏在楼内,等到天彻底黑了才动手。

  可现在档案室窗户上的栏杆能随意拆卸,他就不敢这样认定了,那个作案人也有可能是通过这里进来,然后上三楼实施盗窃,得手后又从这里离开。

  可是……

  如果是这样,那么剪一楼西侧窗户外的防护栏杆又是什么意思?

  似乎有点多此一举啊!

  苏孝民扭头看向西边,那里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外边还有人在继续勘查,大部分人已经转移到了档案室这边。

  “孙科长,这间档案室属于办公室管理?”

  “是的苏局长。”

  “你们研究所没有专门的人事科?”

  “没有,总厂有人事处,有的分厂也有人事科,我们所的人事工作归到办公室了,安排了两个人负责。”

  因为没有自主招聘的权力,也不能轻易开除某位职工,这个时期单位的人事工作其实很简单,再加上编制紧张的原因,所以很多单位都没有单独设立人事部门。

  京钢总厂有专门的人事处,可能还是因为职工数量太多,光在职的就有一万多人,单独出来方便管理。

  很多小单位的人事工作要么是办公室负责,就像研究所,要么是劳资科负责,还有让后勤部门负责的。

  “你去大会议室把办公室主任请过来。”

  苏孝民扭头跟另一位下属安排道。

  “是”

  这边刚离开,先前去三楼带资料保管员的那个人已经搀着房保安的胳膊走了过来。

  自己负责保管的重要资料丢失了,还被部队的人像看贼似的看管起来,半天没人搭理,后来虽然陈大有也被临时请进了那间办公室,但因为还有部队的人在里边,他们也不敢说话,这半天时间,房保安甚至连自己是不是会被枪毙都想了。

  就在他越想越害怕的时候,忽然来了个人要带自己离开那间办公室,他因为害怕而腿软的都没能站起来。

  看到房保安是被搀着过来的,苏孝民脸上闪过了一抹诧异的神色,好奇的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副局,他可能是太紧张了吧,站都站不起来。”

  听到眼前这人被称作副局长,那应该就是部队负责查案的了,房保安脸上硬是挤出来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能站住不能?不行了靠在墙上,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那份资料是你偷的?”

  苏孝民笑着调侃了一句,吓得房保安就是一激灵,也不用人扶了,唰一下就站直了身子,急得两手直摆。

  “领导,真不是我干的。”

  “呵呵,既然不是你干的就别这么紧张,只有作贼的才心虚,来抽根烟缓缓,等下我问什么,你据实回答就可以。”

  “领导您随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哆哆嗦嗦的接过苏孝民递来的烟,房保安还行,尽管紧张的要命,可还知道划着火柴后先给别人点上,赶在火柴快烧到手了,才给自己点上烟。

  “好点没,能回答问题了不?”

  吐出吸进嘴里的烟后,苏孝民看房保安的情绪能缓和一点了,开口问道。

  “呼……可以了,您问吧。”

  猛抽两口烟后,房保安紧张的心情确实缓解了一些,点点头回道。

  “好,房保安同志,丢失的那份资料一直都是由你在保管是不是?”

  “不是”

  “嗯?”房保安的回答让苏孝民愣了一下,这个答案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没等他发问,姓房的就解释道:“领导,这份资料本来一直是我们主任亲自保管的,就锁在他的保险柜里。

  有时候研究员要用,都是从他那里领取,但下班前就要给他交回来,到我手中是前天,也就是九月四号。”

  “既然一直都是你们主任亲自管理,那为什么又要交给你?”苏孝民感到有些奇怪。

  “我们主任那里又收到了一份重要的研究资料,这份资料内容比较多,他那个保险柜实在是装不下了,这才将之前保险柜里放着的几份资料移交给了我。”

  说到这里房保安停了下来,抬手吸了口烟。

  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话没说完,苏孝民就没着急开口,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姓房的似乎是借着吸烟的工夫在整理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等他吐出那口烟后,便又准备说下去了,可开口前他又有些犹豫的瞥了眼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孙继安,嘴巴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的这番动作全部落入了一直都在仔细观察他的苏孝民眼中。

  他知道,接下来房保安说的话可能会得罪人,应该是不方便让研究所的人听到。

  于是,他抬起胳膊揽住姓房的肩膀:“来来来,你跟我到这边来。”

  房保安十分顺从的跟着苏孝民走到楼梯那里,这里距离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大概有十米的样子,说话只要小声一点,就不用担心站在原地没动的孙继安能听到。

  跟着他们两个过来的,只有那个一直紧紧跟在苏孝民身后的记录员,他需要记录今晚领导问的每一个问题,以及被问话之人的回答。

  “好了房保安同志,有什么刚才不方便说的话就说吧,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为你保密。”

  “谢谢领导,我想说的是,之前我还没多想什么,但今天晚上那份资料一丢,我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偷东西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份资料就一定在我那里保管着?

  领导,这份资料到我们研究所已经快半年了,一直都是我们主任亲自保管的,两天前才移交给我,当然,我不是说不能移交给我,我是资料保管员,移交给我其实才符合规章制度。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刚移交给我就会被盗。

  还有就是关于保险柜的问题,保管室以前是有一个保险柜的,这么高,这么宽……”

  房保安伸手比划了一下,按照他比划的样子来看,比陈大有房间那个保险柜要大一些。

  “上个星期五,这个保险柜的密码转盘莫名其妙的就坏了,密码转盘拨不动。

  平时保密级以上的文件资料,都需要锁在保险柜里,现在保险柜坏了,只能将绝密级的文件资料转移到我们主任办公室里的那个保险柜,因为地方有限,保密级的资料就暂时存放在文件柜里。

  而保管室那个坏了密码锁的保险柜也只能让生产厂家拉走修理,目前还没见那边打电话通知,应该是还没修好。

  领导,我说这么多,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起盗窃案为什么会发生的就这么巧。”

  苏孝民听明白了房保安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这个姓房的不止是觉得盗窃案发生的巧,同时他还将怀疑的目标定为了他的主任,机要室主任陈大有。

  确实,按照时间来排序的话,先是日常存放保密级文件资料的保险柜莫名的坏了,然后就因为另外一个保险柜小,而不得不将部分文件资料放到文件柜里,紧跟着没两天就发生了盗窃案。

  确实有点过于巧合了,要说偷东西的那个人不知道这里边的事情,他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可要说这事儿是陈大有干的,或者说是他里应外合的,苏孝民对这个还是持怀疑态度。

  那份资料在陈大有手中保管了半年之久,他如果真想得到这份资料,压根就不用偷,这么长时间,他自己一点一点的抄一份都够了。

  原件不丢失,这事儿暴露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所以,他觉得陈大有是那个内贼的可能性不大,暂时排除掉他的话,那么……

  苏孝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在他面前显得小心翼翼的房保安。

  真要说起来,这个家伙的可疑程度其实比陈大有还要高。

  保险柜密码转盘突然坏掉,这种保险柜苏孝民办公室有一个小点的,他可是知道,那个密码转盘只要不是人为破坏,并不是那么容易坏的。

  而房保安可是有着充足的时间去搞破坏,毕竟那玩意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放着。

  他很清楚,这个保险柜坏了,那么里边存放的资料就要转移到主任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而那个保险柜小,不可能装下所有东西,必要要有取舍,对于存放制度房保安很清楚,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保密级资料放不进去,只能锁在他这边的文件柜中。

  可真的是这样吗?苏孝民眯了眯眼睛。

  这里边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搞清楚。

  那就是既然有地方能进去出来,那么作案人又为什么要去多此一举的,对一楼楼道顶头那扇窗户的防护栏搞破坏。

  难道说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外边人的身上,从而忽略内部人作案的可能吗?

  再一个,机要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又有没有作案的可能呢?

  还有就是,如果真的是房保安作的案,或者说跟外边人里应外合,他又为什么会将保管室的钥匙交给那个人,让直接撬锁不是更能洗清他的嫌疑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来,让苏孝民感觉脑袋都有点晕。

  现在已经马上就凌晨十二点了,放到没事儿的时候,这个点他早就进入梦乡了,他今年已经四十多,精力大不如前,熬夜就得靠抽烟和喝浓茶。

  算了,还是去见见京钢总厂和研究所的领导吧,把他们一直晾在那里也不好。

  想到这里,他招手叫来一个下属,让其带着房保安去三楼,跟陈大有暂时分开看管起来。

  他打算去会会那些领导。

  ……

  一晚上的时间一晃而过。

  九月七号清晨六点,李言诚就被体内的生物钟叫了起来。

  轻轻的将妻子缠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放到床上,他起身穿上拖鞋,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来到一楼。

  客厅的衣服架子上挂着男女各一身,烫熨的十分妥帖的公安制服。

  昨晚上回来后,罗敏从衣服柜子里取出了她和丈夫的制服,专门用熨斗熨了一下。

  虽说没打算特意打扮,但她也不想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去见那从未谋过面的婆婆。

  在一楼卫生间里解决完个人卫生,李言诚拉开房门准备在院子里打拳活动活动。

  刚跨出去,他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地面上有三道黑影,溜着墙根先后向他这边走来。

  低头一看,是三只猫,打头的那只是十二年前前院老赵家的三小子给他送的那只小橘猫。

  现在不能说小橘猫了,十二岁的猫已经是老猫了,跟在它身后的两只是它的孩子,也都五岁左右了。

  “喵……”

  见他看过来,打头的老橘猫抬起脑袋叫了一声,跑到他腿边噌了噌,然后就跑进了屋里,另外两只有样学样的也在他脚边噌了两下,就像是应付差事一般,噌完就溜了。

  李言诚也没管它们,拿起晾在窗台上的一双千层底布鞋换好,就走到院子里开始活动身体。

  这三只猫说是他家养的,更准确的说法其实应该是猫把他家当旅馆呢。

  看着现在进屋了,要不了多大会儿估计就又不见了,反正他和罗敏也不找,孩子们在家的时候也不找,要不了几天,这三只猫就会颠颠的自己跑回来。

  它们肯定会挑家里有人的时候回来,有时是为了混口吃的,有时好像就是单纯的想回来在家里睡一觉,吃饱,睡醒后就又不见了。

  但不管怎么着,总是能记得回来看看。

  李言诚现在是就当没养猫,回来了,看样子饿着呢,就给弄点吃的,要不然就像刚才那样也不搭理,爱咋咋滴。

  可能是知道自己身上是脏的吧,那三只猫进屋后也没上沙发,先是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三只一起跳到一把椅子上,窝在那里就开始了呼哈大睡。

  锻炼了四十分钟,身上出了点汗,李言诚取出脸盆接上水,脱掉身上的汗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用毛巾擦了擦,这时,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罗敏也睡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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