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二起案件已经过去八天了,可除了现场留下的脚印,以及部分像是案犯故意留下的物证外,其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么多天的大面积排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开会期间还有人问到过他,不止问刚刚接连发生的这两起案件,还将十年前的系列案件也拿出来问。

  问的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实际上对于公安来说,案子只要没破,说再多理由,哪怕说出花来,听在别人耳中都是找借口。

  看着手中已经快被他翻烂了的卷宗,高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看这东西不顶用,要是能看出来什么,案子恐怕早就破了,哪里还会让全市那么多公安指战员挠头。

  嗯?

  他忽然想到前天二处处长万长友,让自己签字的一份发给晋省公安的协查通报,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新线索,明天应该问问了。

  唉,高局摇了摇头,看样子,这个案子还是得交到那位李副局长手中,看看他能不能带来一股新气象,带领着全新的刑侦总队,将这个案子一举拿下。

  夜,渐渐的深了。

  刚从淀海分局院子里开车出来的金智海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将满身的疲惫晃走一般。

  今天开了一天的案情分析会,确定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开的他脑袋昏昏沉沉的。

  刑侦总队成立,他是三位副总队长之一,政委是他们原二处处长,至于总队长……金智海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个发小不但要调过来当副局长,竟然还兼任上了第一任刑侦总队的总队长,成了他的直属领导。

  对此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也没有被好兄弟领导会不会没面子的感觉,相反,他还特别期待。

  怎么说呢,他不是那种特别迂腐的人,好兄弟过来,对他肯定有好处,虽然有时可能也会需要他配合当一把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但即便那样他也乐意。

  因为总队长还没到任,而他又一直都参与的这个案子,刚当上政委的万长友为了避嫌,不给新领导留下揽权的印象,暂时没有插手案子的意思,所以,这个案子理所应当的现在由他主持,今天的案情分析会也是他和淀海分局的分局领导一起掌控。

  案情分析会上主要还是围绕前期定下的排查条件和出现在十年前最后一起案子,以及又出现在刚刚发生的那两起案件中在讨论。

  现在他们已经不考虑那个脚印为何十年间没有任何改变,这个暂时根本找不到答案。

  他们现在只看排查条件,如果不是因为京市是一座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他们甚至想将所有成年男性的脚印全部采集一遍。

  实在是这个任务没办法完成,上边领导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大面积的劳民伤财。

  “咚……咚……咚……”

  思绪翻飞间,金智海已经开车到距离家不远的一条小路的路口,穿过这条一百来米长的小路,就可以到百货公司家属院大门口了。

  可到了路口他才发现,这条小路今天晚上临时被封了,正修路呢。

  这条小路没有铺设柏油或者水泥路面,就是普通的土路,晴天从这里走,一路尘土飞扬,雨天就成了“水泥”路,穿着雨鞋都不好走。

  附近的居民对这条路是苦不堪言,看这情况,区里是下定决心修路了。

  看了眼干的热火朝天的工人,金智海见小路是肯定走不成了,就准备走大路,走大路的话,比从这里穿过去要多走将近一公里的路。

  车子刚起步,紧跟着就吱一声又停了下来。

  金智海转头看向修路的工地上,几个工人正一人拿着一个不小的石锤,在那里夯实路基。

  他听到的咚咚声,就是这几个工人手中的石锤落在地面上时发出的。

  看着那几个工人双手将石锤提起来,然后再突然松手,又传来“咚”的一声,随着石锤落下再被工人提起来,地面上会出现一个十分明显的痕迹。

  提起,落下,如此往复。

  看着那几个工人的动作,金智海陷入了沉思中。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十年前在最后一起未遂案的案发现场他们找到的那枚脚印,会不会本身也就是假的?

  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中浮现,就犹如春天的野草般,怎么驱赶(烧)都赶不走(烧不净)。

  他的汽车停在路口,也引起了修路工人的注意力,一个貌似小领导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借着路灯,走过来的这个小领导看清楚了车里开车的司机是一位身着警服的男人,脚下就是一顿,转身又往回走。

  “张队长,那车里的人干什么呢,怎么停那儿不走啦。”

  “不知道。”被叫做张师傅的小领导摆摆手开玩笑的问道:“车里坐的是公安,你们几个没犯啥事儿吧?”

  随着他的话音还未落,那辆停下来后一直都没熄火的吉普车离开了。

  看到汽车离开,几位正在干活的工人中的一位笑呵呵的说道:“得,人家离开了,看样子对我们并不感兴趣。”

  “行啦!”那位张队长拍拍手说道:“抓紧时间干活,领导只给了三天时间,大家都加把油,再过一个小时,工队食堂会给咱们送饭来。”

  另一边,金智海驾驶着车辆沿着大路向百货公司家属院驶去,脑海中还在不停的浮现刚才自己瞎琢磨的灵光一闪。

  很快他便下定决心,明天跟总部的足迹鉴定专家常华荣好好聊聊,看看有没有在现场发现的足迹统统都是造假的可能。

  他认为,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么那个凶手还真未必是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留下脚印就是为了故布疑阵,可能凶手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只是他们在办案中将简单的事情给复杂化了。

  想到这里,他手底下一边打着方向盘拐进百货公司家属院,一边满脸苦涩的摇摇头,假如真是这样,那他们才算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同一时间,已经回到家的李言诚和罗敏二人,也说起了这件案子。

  接连发生的两起案件,罗敏当然知道,恐怕整个京市不知道的人都不多,但对具体案情她了解的就不多了。

  她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案发现场还留下了脚印,还和十年前的系列案件中发现的脚印一模一样。

  乍一听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便对足迹鉴定一窍不通,她也清楚,一个人的脚印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没有任何改变。

  如果真要说一点都不变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大诚,那人如果装的是假肢,而恰好他这十年的体重几乎没有发生改变,那么他留下的脚印是不是就有可能一成不变?”

  熟悉的睡前运动过后,罗敏像只小猫般蜷缩在丈夫温暖宽厚的怀抱中,声音有些慵懒的轻声嘀咕道。

  她的话让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李言诚唰一下就睁大了眼睛。

  我国的假肢事业起步于四十年代,在京、津、沪、沈等大城市出现过私营的假肢作坊,主要服务于上层社会残疾人。

  等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大批的革命军人因战致残,四五年,晋察冀边区政府建立了我国第一所公立假肢厂。

  建国后到了五十年代末期,国家又有计划的安排各地分批建厂、布点,陆续在全国绝大部分省、市、自治区建立假肢厂及假肢装配站。

  服务对象也由先开始的面对革命伤残军人转为面向全社会的残疾人,从而在全国形成了一个专门为肢体残疾者制作装配假肢、矫形器、轮椅车等辅助器具的假肢矫形器行业。

  这时期的假肢跟几十年后的肯定没办法比,假肢这东西跟工业的发展密不可分,受限于材料,这时候很多假肢还都是木头做的。

  但无论这个假肢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罗敏说的那种可能性有没有?有,可太有了。

  恰好市社会局后勤处就有一个装配了假腿的同志,他的腿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失去的,后来装上假肢,据李言诚所知,这位同志的假肢已经用了快二十年了,期间一直都没换过,现在看上去还好好的,而且因为用的时间长了,可能也是习惯了,走路慢一点,不知道的人甚至都看不出来他装了一个假腿。

  这种假腿走过留下的脚印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不清楚,因为从来都没注意观察过。

  他估计,公安总部的足迹鉴定专家常华荣主任可能也没在这方面下过工夫,毕竟这个委实是有点小众了。

  想着想着,李言诚的脸上就挂上了一抹喜色,虽然这也只是个毫无根据的猜测,但终究也算是多了个调查的方向。

  他现在人还没上任呢,就已经开始操心那边的事情了。

  “老婆……”一个翻身,他就将原本窝在他怀中的妻子压到身下:“你的提醒说不定真能让这个案子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突破就突破呗,大诚你能不能先躺好,天不早了,该休息啦。”感受到了丈夫的那股冲动,罗敏小心翼翼的说道,一动都不敢动。

  她可知道,自己男人这时候就跟个火药桶一样,稍微来点火星子立马就能炸,她刚才已经被折腾的有些吃撑到了,今晚可不想再加餐,她感觉自己会受不了的。

  想起那些大妈大姐们说的什么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她就十分的嗤之以鼻。

  狗屁吧,她家这头蛮牛这么多年了一点累的样子都看不到,倒是她这块地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不管是在单位还是在胡同,那些上了点年纪的女人们说话个个都是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往出说,前些年她听到了还会感到些许的害羞,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不过她一般都是只听,从不发表什么言论,因为她发现,自家男人跟那些大妈大姐们嘴里不停抱怨的男人完全不一样,自己如果说出来,难免有炫耀的味道,而且,她也不习惯将自家那么隐秘的事情讲给别人听。

  只是有时她也会感到些许的疑惑,别人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男人的身体状况逐年都在走下坡路,这点她可从来都没在丈夫身上感受到过。

  结婚十一年,从结婚证拿到手那天起到现在,她感觉自己男人的身体好像就没什么变化,硬要说有变化,那也是现在比当初更厉害了些。

  还有就是,她听那些大妈大姐们说,结婚时间稍微一长,尤其是生完孩子之后,对熄灯之后的那件事儿,男人就是在应付差事,每次都是草草结束。

  罗敏不知道结婚十一年算不算时间稍微长了点,反正孩子她已经生了两个了,都是顺产,她倒是希望自己男人哪天晚上能消停点。

  只要不是她每个月例行休息的那几天,只要俩人晚上都在家,就从来没闲过,至于草草结束?呵呵,根本不可能。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男人是否认识草草结束这四个字。

  听到妻子的话,李言诚嘿嘿一笑,低头在她嘴角亲吻了一下。

  “老婆,我这不是想要好好感谢一下你么。”

  “少来,这是公安局的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明天我可能就要去市里的组织部门报道了,如果速度够快,后天我就会去公安局走马上任。”

  “呃……”

  “来吧老婆,今晚刚好孩子们不在,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说的好像孩子们在家的时候你就没放松过似的。”

  在罗敏的吐槽中,很快,二楼卧室内就只剩下了二人的喘息声。

  ……

  九月十一号,星期四,上午八点三十分

  李言诚在办公室接到电话,放下电话后来到了分管人事工作的顾副部的办公室,在这里,他拿到了那份已经签好字并盖好章子的调令副联,拿着这个副联,他需要先去一趟上边的组织部门,在那边的工作人员陪同下,去往京市的组织部门报道。

  然后京市分管组织部门的副主任,或者是组织部门的领导,会送他去京市公安局上任。

  当然,去上任之前,在京市的组织部门报到之后,会有京市的领导找他谈话,这是正常的工作程序。

  他拿着调令去上边的组织部门时,也同样会有相关领导找他谈话,但这个谈话就只是勉励,不像京市的领导找他谈话,那可不止是谈话,领导还要听他对今后工作的计划呢,也可以看做是一场面试。

  你不可能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考虑就去新工作岗位,尤其这个岗位还非常重要。

  领导要的是来了就能扛起工作的人才,而不是一个一问三不知,混日子的家伙。

  有没有那种混日子的人,肯定有,但这种人,领导也不会给他安排到特别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公安局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就是那个特别重要的工作岗位。

  “言诚同志,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好干!”

  将调令交给李言诚后,顾副部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向李言诚伸出了右手。

  见状,李言诚将调令交给左手,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谢谢顾副部,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和人民的信任。”

  顾副部笑着点点头,松开握在一起的手后,抬起来拍了两下李言诚的胳膊。

  “去吧,那边催的比较急,你先去上边的组织部门报道,这边你也基本上没什么工作要交接的,回头如果有什么事儿了再联系你。

  你也还是在京市工作,有空了常回来坐坐,咱们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娘家,永远都欢迎你回来。”

  “是”

  “啪”李言诚十分恭敬的给顾副部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上午十时许,他出现在上边的组织部门,交上了自己的调令,等待相关领导找自己谈话,中午,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食堂吃了顿午饭,这顿午饭留给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饭的味道还不如他们社会局总部食堂。

  下午两点三十分,在相关工作人员陪同下,他又来到京市的组织部门,在这里报道。

  从这一刻起,一九八零年九月十一号,星期四,农历八月初三,他正式成为了一名由京市组织部门管理的干部。

  当天下午四时起,先是京市组织部门的部长,再是分管组织部门的京市组织这边的副主任,接下来是主任,京市市府的领导,以及今年元月才由上而下重新设立的京市政法部门的主任,这五人分别对他进行了谈话。

  同时约定,明天,也就是九月十二号上午九时,将由京市组织这边分管组织部门的副主任和组织部门的领导二人,一同送他去市公安局上任。

  这个规格不可谓不高了,两名京市的班子成员一起送他这个副局长上任,不用说都知道,人家冲的是他李言诚的老丈人,罗副总。

  否则,就他这个副局长,能让一名组织部门的副部长送去都算不错的了,甚至还有可能让干部处的处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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