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方老师,今天是杜老师的手术日,他已经去手术室了。”

  “要不要,我替您打个电话?”骨病科的博士陶珪看到方子业后,先后改了口。

  并且还给了方子业一个比较委婉的建议,显然是拿方子业当作其他亚专科的正高教授来对待的。

  “哦,今天是杜主任的手术日啊?”

  “不用打电话,我下午或者后天再来也行。”方子业也不是非要找杜英山‘吃瓜’。

  方子业说完正打算退出的时候,脱了白大褂打算下班的窦新元吹着口哨到了门口,他本来只是打算随便看一眼今天谁值班。

  他看完认出来是陶珪后下意识地转身,但又马上回了头:“子业?你来我们科干嘛?”

  “窦哥,方老师是来找杜教授的。今天是杜教授手术日。”陶珪道。

  窦新元闻言目光一闪,摸了摸鼻子,有些发怵:“方教授,你找杜主任干嘛啊?”

  这个月月初,方子业当着骨科所有人的面把骨病科所有人都diss了,这样的战绩让窦新元不敢大意。

  “没事儿,窦哥,找你也是一样的。”方子业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才走到一半,陶珪换气缓气的呼吸音追上了耳朵,不过方子业也没有在意。

  方子业与窦新元一起出了病房下班。

  方子业说明来意后,窦新元格外紧张起来:“子业,你打听这些干嘛?”

  窦新元可是从宁海青那里听说过,方子业有可能会对熟人下手的,几个月前,就喊人告诫了骨病科。

  如果骨病科在临床试验审批没有通过之前就在临床开展微循环化疗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因为有过这样的警告,骨病科虽然早就想开展微循环化疗了,但还是忍住了一直没有开始。

  骨病科的很多人也知道,肯定有一些医院的骨病科已经偷偷地开始搞起来了,只是目前不敢官宣。

  “窦哥,自然是有打听的道理的。”

  “您给我透句实话,我们医院,现在有没有搞微循环的化疗?”方子业虽然从刘煌龙那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但他还是希望得到的答案更加精确。

  窦新元摇头:“病理科和我们科室的冲突,其实是源自于课题!”

  “病理科的梁富斌副主任一直都在做我们骨肿瘤的课题,所以以前我们骨病科的病理标本,都是他找病人谈了,然后收起来用以研究。”

  “但这个过程都持续了将近五年,我们科室一直都没干预过。”

  “今年四月份之后,子业你不是举办了学术报告嘛,我们肯定也意识到,这些病理标本都是我们骨病科的财富。”

  “就打算将其都搜集起来进行基因检测或者染色切片处理,万一到时候有参考意义呢?那也是原始数据之一。”

  “但我们科室自己要做课题,就影响到了梁主任的课题。”

  “可按照医院的规定,专科专治,我们骨病科切下来的病理切片,就该是我们骨病科在得到患者许可后,研究优先。”

  “其实我们也充分考虑到了病理科梁主任在做课题的需求,所以每次给过去的标本基本上都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但梁主任还是说不够用,这不是故意卡我们吗?”

  “一半的标本,怎么都够了。”窦新元道。

  方子业也知道骨病科的肿瘤标本,自己实验室里,都有人会偶尔去骨病科求取一些标本,然后用以科研。

  因为是大骨科的人,只需要一部分,而且患者也同意的情况下,骨病科也会大方地分出来一些。

  都能分给自己所在的实验室,肯定还会分给其他实验室。

  给了病理科三分之一还不够,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那杜主任什么想法呢?”方子业又问。

  “该怎么做怎么做,如果病理科非要说无法正常工作的话,我们以后的病理切片直接送外面的公司得了。”

  “病理科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自己的业务能力不够么?”

  “杜主任一直都忍着!”窦新元没所谓。

  给了那么多还没办法正常开展工作,那你们辞职好了啊,就说的这点水平,你们来祸祸中南医院干嘛?

  “那也是。”方子业道。

  “对了,子业,那个微循环化疗的课题审批,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下来啊?”

  “其实我也都有些等不及了。”窦新元赶紧追问。

  一口肥肉,而且是最为美味的肥肉,骨病科忍了快半年了,真的有点忍不住。

  “快了,最迟就是下个月国庆节后。”

  “其实我今天来找杜主任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想约一张床位,我有一个亲戚,他之前在湘雅三医院住院,是脊柱骨肉瘤的。”

  “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他转来我们医院做手术会更加妥当一些。”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方子业道。

  “那没问题啊,子业,你把名字和身份证号发给我,我给他提前开住院证,从今天就开始预约。”窦新元马上道。

  “何教授已经帮忙搞了,我今天过来,也是为了确定一下这件事。”方子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洛听竹的继父刘高波的事情,只是方子业的一个表面理由。

  与窦新元别过之后,方子业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报给了兰天罗。

  方子业打电话的时候,兰天罗马上就接通了:“天罗,你联系一下人。”

  “让他们查一下我们医院的病理科,我们医院的病理科要我们骨病科的那么多标本到底是在干嘛?”

  这不是方子业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说法,之前黄凯也给方子业提过,恩市中心医院的病理科也搞过多制作几张标本的事情。

  方子业不是职能部门,管不了恩市中心医院的事情。

  但是方子业是中南医院骨科的人,如果骨病科或者是自己医院的病理科在搞什么小动作,方子业也有可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如果有必要的话,知悉对方到底在做些什么才有可能回避掉一些影响。

  “病理科?”

  “好的,师兄,我联系一下人。”兰天罗道。

  方子业是微循环化疗课题的提起人,而且还经过了公证,所以方子业团队有与上级部门专线联系的渠道。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汇报课题进展,以及汇报一些与课题相关的违规线索,比如说有一些医院的团队,在没有经过审批的情况下,就擅自开展课题等等违规操作。

  然而,让方子业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仅仅只是当天晚上。

  袁威宏就打来了电话,语气格外严肃,音色清冷:“子业!~”

  “我们医院病理科的事情,是不是搞出来的?”

  “师父?你说啥?”方子业现在还在电脑前回复信息,关了扩音后,正式回道。

  “省卫生健康委员会还有省科技厅对我们医院的病理科进行了突击检查,发现我们医院的病理科有往医疗公司违规售卖标本获利。”

  “现在骨病科的杜英山主任都被叫过去开会了,只要是和肿瘤相关的科室,科室主任都去了。”

  “现在窦新元在科室大群里点你名字,让你来开会。”袁威宏解释完,厉声道:“方子业,你到底在干嘛啊?”

  “不是?师父,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方子业觉得非常冤枉:“我和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以及省里面职能领导部门的关系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现在就算是去举报,别人也未必愿意受理啊?”

  “那你早上刚问了窦新元这件事,晚上病理科就出了事?”袁威宏都不信方子业。

  “方子业,你能不能不要表面上口口声声说着要维稳,结果暗地里把整个科室搞得乌七八糟好不好?”

  “你自己想一想,我们骨科的这么些事情,哪一件事与你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袁威宏可能是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方子业闻言一愣,接着道:“师父,清者自清。”

  “导火索后面未必连着的都是炸弹,只是常规连了炸弹而已。”

  “和我有本质的关系?”

  “是别人自己做了错事,又不是我引诱他们做的错事。行不正,端不直,早晚会出事。”方子业也有些脾气了。

  “我不是在和你吵,你赶紧过来,开会!”

  “科室里的群消息你也不看,不打你电话科室垮了你都不知道。”袁威宏埋怨了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方子业紧接着果然看到了超级骨科大群里面杜英山@正高和副高一起开会的消息。

  这个超级骨科大群,是骨科的管理群,只有副高才有资格加入的群。

  之前方子业在疗养院时,里面的很多消息都与方子业无关,他懒得管就予以消息屏蔽了,忘记放出来。

  等方子业换好衣服赶到科室会议室时,果然大部分人都来了。

  还有的正高和副高可能是在手术,自然不可能赶来。

  “杜主任,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其他人都在手术。”唐僿副教授清点了人数后,如此道。

  杜新展闻言,点了点头:“今天召集各位老师还有各位主任临时过来,是因为我们医院病理科的事情。”

  “今天下午,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和科技厅对我们医院的病理科进行了点对点的突击检查。”

  “发现了一些违规性操作。”杜新展这么说话的时候,无意中看了方子业一眼,虽然没有点名,但意思很明显。

  “我们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要自查,自省。”

  “病人留给医院做科研的标本不是商品,不能用以盈利。希望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听到这话,下了手术的杜英山教授道:“杜主任,其实病理科出现的这件事,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却在情理之中。”

  “自从我们科四月份开始想要自行接管我们自己科室大部分病理标本自留做研究后,病理科就一直在找我们科室的茬子。”

  “我想过他们是因为自己要做更大的课题,没想过他们竟然是拿出去卖钱。”

  唐僿这会儿把会议室的门反锁了。

  杜新展问道:“方子业,你给我们内部的人透个底,病理科的事情,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方子业摇头:“杜主任,省里面的职能部门搞突击检查,肯定是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才会出动。”

  “我今天早上的确问了窦主任一嘴,但我哪里有能力在两个小时内就可以搞到实质性的证据?”

  “我若是有这样的能力,那我还这么搞干嘛?”

  “我又不是为了满足内心蹂躏欲的变态。”

  “这真只是巧合。”

  方子业虽然猜测得到是谁授意的,但这绝对不是方子业授意搞的。

  杜新展也觉得是这样,如果方子业真的有这样的能量,那他碾死一个病理科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方子业也不会这么无聊。

  而且,之前的创伤外科也根本发生不了那么多事情。

  “杜英山,你们科室有没有参与这里面的事情?”

  “这一次售卖的标本中,也有我们骨科的肿瘤标本,根据我看到的价格,一百九十块钱一片。”

  “可真是一笔巨款啊。”杜新展说得可笑。

  一张病理标本,一百九就直接卖了,也真的不怕麻烦和辛苦。

  “杜主任,我保证没有。”杜英山说完,还又看了看自己科室的其他人。

  “我们科室也绝对没有,说句不太耐听的,我们骨科就算是落魄了,也瞧不上这点玩意儿。”

  杜英山这说的算是关上门才可以说的话了。

  因为带量采购和集采的原因,如今骨科的整体手术费用低了很多很多,但是手术的费用和站台费没有怎么降。

  骨科的手术很多,也不至于饿死。

  “这是要涉刑的。”

  “下午,王院长紧急召开了各主任会议,再三明令禁止,如果这种事情以后再敢犯的话,他可以把一整个科室的人都换掉。”杜新展的目光锐利,一一扫过所有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方子业没多大关系了。

  杜新展也不仅只是告诫病理科,更告诫了创伤外科,希望不要出现卖标本、卖截下来的断肢等情况,一旦查明,严惩不贷。

  会议结束后,方子业被杜新展单独叫着留了下来。

  袁威宏也是看了方子业一眼后,赶紧道:“杜主任,这件事和子业没关系的,他今天一直都没出过门,从骨病科出去后就一直在家里。”

  “我还特意看了子业的外卖记录。”

  方子业是袁威宏的学生,袁威宏肯定要尽量帮。

  “你先回去吧袁威宏。”杜新展并不想与袁威宏多谈话,直接勒令。

  袁威宏抱拳离开。

  其他人尽皆散开,看向方子业的目光意味深长。

  等所有人都走后,杜新展才忽然道:“子业,你是不是私下里进了什么特殊的职能部门,是他们养的眼线?”

  “看起来不出门,其实是在手机上提供线索?”

  方子业闻言,立刻要拿出手机给杜新展看。

  杜新展见状,立刻避之莫及:“你别给我看,这种事情我担不起。”

  如果方子业真的是巡查组里的眼线的话,他杜新展敢看方子业的手机?

  方子业摇头:“我没有,杜主任。”

  “那怎么你点到哪里?问题就会从哪里爆发呢?”杜新展道。

  “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发展,为了自己立功,想把我们医院的其他科室、其他的人都一一献祭掉吧?”

  如果方子业真的是这样的人,那绝对是一个牲口,是一个“独人”,以后不会有任何人敢与方子业亲近,其他任何人都会排挤方子业!

  现在其实就有些这样的趋势了。

  你如果想要做“好人”,你可以去做,但是你不要以中南医院骨科的‘名义’,拿着尚方宝剑斩人。

  “下午的会上,王院长非常生气!”杜新展告诉方子业事情的严重性。

  方子业闻言,无奈道:“杜主任,我就这么说吧,如果只是我们一家医院的病理科受害,那可能是和我方子业有点关系。”

  “但如果不止我们医院一家呢?”

  杜新展闻言,双目中精光一闪,立刻捕捉到了事情关键:“你还知道些什么?”

  “杜主任,要查这种事情,不是一个省的卫生健康委员会就能牵头的。”

  “如果只是一家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医院内部就处理了,除非是被曝光,事情闹得很大。”

  “如果是范围比较广,那么就会先做事,然后根据事情情节的严重程度,看报道与否。”

  “难道不是吗?”方子业只是阐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这个世界很大,每个人的圈子都各不相同,各个圈子之间有交织,也有隔离。

  而且圈子也不是平面的平行圈,是三百六十度不定位的立体圈,可能才一个局部产生纠葛,你遇到了事情,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恩市中心医院的圈子,在恩市的医疗界,属于是顶层,与下级医院紧密联系,但恩市中心医院在整个鄂省的医疗圈就只是参与者,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同样的,鄂省的医疗圈在全国也只是组成,或许属于比较拔尖一类,但中南医院只是全国的普通组成……

  杜新展闻言沉默了好久,而后才点了点头道:“行吧!~”

  “杜主任,同一个时空,不同国家之间的现状天差地别。”

  “我们真的很渺小。”

  “所以本份做事才是我们的归属。”方子业继续道。

  “对了,杜主任,您那个大伯,准备明天做手术,您到时候要来手术室么……”方子业自己觉得话题太过于沉重,就先引走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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