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有些不懂,方子业为什么突然跳出来了这个ppt,而且ppt上还写着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掌声逐渐落下后,大厅顶部的吊灯光线依旧明亮,照亮着台下每个人的脸。

  方子业稍微整理了一下内容后,便才道:“各位老师,我们骨科,以创伤为基础,在创伤的基础上,一步一步地衍化出手外科、关节外科、骨病科、运动医学等相关亚专科。”

  “在专科分化的过程中,创伤外科相关的外伤创伤、骨折等病种,会逐渐地游离于专科病种之外。”

  “或许,从某时候起,我们的关节外科就不再做骨折相关的手术,即便那是关节骨折。”

  “或许,某时候起,我们手外科就不再做骨折手术,哪怕是肌腱损伤并着骨折,也可以分期而作。”

  “以前,我们骨肿瘤专科叫骨病科,骨科病损科室,即便是目前也有一些医院的专科是此名字。”

  “我们骨病科,也经历过多次的分化。”

  “由最初的囊肿、神经鞘瘤、血管瘤等一直衍化至骨肿瘤的专科科室。”

  “这是时代发展的方向。”

  “同样的,经由我们团队的一些前期基础研究发现,骨病科,可能还会再经历一次相对巨大的病种延动!~”

  “或许,从未来的某一天开始,单纯的骨肿瘤,就不再是我们骨肿瘤专科老师会去着手的病种了。”

  方子业话再起后,台下的骚动声也开始逐渐如石子丢入了湖面,开始粼粼骚动,再难压下。

  更多的是疑惑。

  倒不是说大家听不懂方子业表达的意思,而是方子业目前陈述的内容,不足以支撑起方子业现在表达的内容。

  当然,方子业也没有卖关子,在将关键的层面陈述完后,就继续放出来了后续的内容。

  “我的硕士毕业论文与博士毕业论文,都是骨肉瘤。因此,虽然我的临床专业是创伤外科,其实也算是半个骨肉瘤的学生。”

  “从我硕士期间,我们团队就开始致力于骨肉瘤动物模型的搭建,我们之前,已经成功搭建了骨肉瘤的HK2敲除模型、毁损伤家兔模型,功能障碍家兔模型等。”

  “但完成这些模型,是去年的事情。”

  “随后,我们团队就再回到了骨肿瘤专科的模型搭建,于今年的四月份,也就是我们团队开始研发微型循环仪与骨肿瘤专科的化疗联用之前,我们其实就已经完成了部分前期研究。”

  “以下是我们团队的一些已完成,未发表的结果。”

  方子业继续点开下一页PPT,而后开始侃侃而谈:“各位老师,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我们团队选择了骨肉瘤、滑膜肉瘤两个肿瘤系,而且,对其在家兔、裸鼠中进行了瘤体重建。”

  “不过我们并未单纯地只是对其进行瘤体模型重建,还对肿瘤的血运进行了标准化的重建。”

  PPT上的内容,是家兔和家鼠的血管造影模型,非常清晰地显示着肿瘤的血运丰富,如毛茸茸的球状。

  这些都是骨肿瘤专科的基础。

  肿瘤的本质就是细胞的异常增生,要异常增生,其本质上就要有更多的能量供应,血运作为能量供应的唯一来源。

  任何肿瘤的发生发展前提就是要有丰富的血供,也就是局部血流加快,毛细血管网变得更加丰富!

  当然,方子业放出这些,依旧不足以支持方子业之前的论断,但方子业都说到了这里,大家也不敢无视方子业的话,而是继续耐心的等。

  这些内容,都是基础,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即便不是骨肿瘤专业的人,有医学常识的人,也能懂!

  方子业将一切都收进了眼底之后,终于是放出了下一组照片:“在我们进行骨科肿瘤的血管系标准模型后,我们对其进行了诱导化处理。”

  “各位老师请看,经过了我们的诱导处理后,我们发现,如果我们闭合了侧支循环后,骨肿瘤发生和发展的自然机制不是继续再造侧支循环,而是通过扩建它的主支循环,增加出入瘤体的血流通量。”

  照片上,之前的毛球状瘤体的血管模型,变成了纺锤状的标准化瘤体模型,代表着肿瘤的进出血管比较粗壮。

  “嘭!~”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不能小瞧众人的智商,很多人只是想不到肿瘤诱导以及把肿瘤骗进来再杀这一步奇招。

  并不代表,在场的众人,还想不到肿瘤如今处于左右被夹的峡谷中,还不知道该如何围杀的手段。

  方子业依旧侃侃而谈:“对的,没错。”

  “现在的肿瘤经过了诱导之后,就形成了单柱、主柱血管依赖性的肿瘤体模型。”

  “而依据当前介入手术的发展,这种肿瘤,是非常容易就通过介入手术属于栓塞处理的。”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局部消容,栓塞出入血管与栓塞整个瘤体的形式,彻底地阻断局部肿瘤的进出血管!~”

  “再依据我们之前的微型循环仪化疗的方案,经过化疗后,肿瘤的血管、血运、侧支循环都减少。”

  “我们团队,在临床试验之前,就已经再进行了一批临床试验。”

  “结果发现,通过微型循环截断术、微型循环仪与化疗联用,再结合骨肿瘤的介入栓塞术。”

  “可以非常好地解决很多骨肉瘤与滑膜肉瘤。”

  方子业说到这里,即便是知道大家都听懂了他要表达什么,也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快速地打开了后面一组照片。

  “这是我们进行的部分动物试验。”

  “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组建立的骨肉瘤与滑膜肉瘤的动物模型中的瘤体,都已经彻底消失。”

  “这一个页面,是我们实操动物的大体观,没有任何手术切口。”

  “这一个页面,是我们动物试验的检测大体观,与之前的检测大体观一致,就是同一只动物模型体。”

  “因此,经过我们的实验论证与前期的推测,未来的一些年,我们的大部分骨肿瘤,都可以通过非外科手术介入的形式,进行治疗。”

  “这是对当前骨肿瘤治疗的补充手段,更加微创,更加高效。”

  “所以,我们非常谨慎地将其命名为骨肿瘤主支诱导治疗方案。”

  “它不是单纯的化疗,也不是单纯的外科手术,更不是单纯的介入手术,是一套整体的化疗方案。”

  “这套治疗方案,依旧遵从目前的骨肿瘤治疗原则。”

  “先确诊,术前和术后辅助放化疗,彻底切除瘤体……”

  “未完待续,谢谢各位老师的聆听与关注。”方子业打开了末页,也亲口对所有人表示了感谢。

  方子业的声音很快,表达的内容非常流畅,如行云流水,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滞,很明显就是筹备了许久。

  所以,方子业说的过程中,大体思路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众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方子业就已经把自己想表达的内容给讲完了,根本容不得有人炸起来。

  方子业话毕,走向台中间的过程中,台下众人开始大声起来,但是声音杂乱,每个人的身上和嘴巴上仿佛都被装上了奇特的扭矩。

  方子业走到台中间,鞠了一躬后,才道:“谢谢各位老师,我的汇报完毕!~”

  方子业再回,来到了主讲台前,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放下耳麦。

  “等一下,方教授。”这一下,就连作为大会主持的刘晓辉教授都坐不住了,开口相拦。

  方子业平静地转过头去:“刘教授。现在是会议的上午场次,后面还有老师要讲课呢。”

  方子业只是约稿人,他只负责表达自己的态度。

  现在是骨肿瘤学术年会,在年会上,就算是有质疑,也不会这么纠结才对。

  毕竟场面有点大,如果花费时间去纠结某几个疑点,那么议程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会议的性质摆在这里,方子业的提示所有人都不能无视。

  因此即便现在方子业直接放了一磅炸弹直接把骨肿瘤专科炸得卵蛋都快飞出去了,他也只能忍着蛋疼,规规矩矩地介绍下一位讲者的信息。

  而在方子业身后那位来自苏省的某位教授此刻更是蛋疼得紧。

  他今天要带来的讲课题目就是某种骨肿瘤的开放入路新创……

  这种题目,虽然老生常谈,却也是目前交流的主旋律。

  既往的骨肿瘤学术交流,交流的内容多是微变。

  肿瘤的化疗框架变不了,基础科研没动之前,根本动弹不得。

  化疗也没有新药物。

  因此也就只能从术后的用药,术前的手术设计,手术的具体流程中,寻找一些点子进行微动,作为交流和学习的内容,展示自己团队在做事情。

  暗地里大家努力的方向都是研发新药物。

  现在倒好,方子业的出现,只是让骨肿瘤专科的繁华呈现得一转即逝。

  骨肿瘤专科不同于肿瘤科的主要体现就是在于外科手术。

  骨肿瘤专科不同于介入科的主要体现也是在于介入手术处理不了骨肿瘤这样非垂性的肿瘤。

  以上两者壁障,被方子业此刻炸得支离破碎。

  然而,刘晓辉教授以及后来的讲者教授会放过方子业,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容方子业立刻离去。

  坐在前排的骨肿瘤学组的林建华等人着实受不了方子业把骨肿瘤专科玩弄于股掌之间,上下颠倒、左右翻转。

  因此,第一时间就从前排的座位上挤卵而蟹爬出:“方教授,等等!~”

  “方子业教授,等一下。”

  骨肿瘤学组当权几位在骨肿瘤分会场常驻的大佬纷纷开口。

  骨肿瘤学组的组长林建华教授,副组长肖建森教授以及陈建民教授。

  与此同时,中南医院骨肿瘤专科的杜英山教授、胡平东老教授等人,也是被人围了起来。

  若方子业所言为真,那么骨肿瘤专科的江湖将会发生巨大变革,以后如果再跟不上局势,就很可能被淘汰。

  在这一次重新洗牌的过程中,谁先触及关键,就可能捞到实惠的好处。

  你不可能故步自封。

  你也可以坚持故步自封,然后选择被同行筛掉,以后在主场地都找不到你合适的位置。

  方子业把自己的电脑包交给了自己的一个师弟,是邓勇教授组的腾峰……

  “林教授,肖教授,陈教授。”方子业一一叫人。

  目前的骨肿瘤学组组长林建华,并未来自名院,而是来自福省,也是半路杀出道,将一众名院骨肿瘤专科干翻掉的‘猛人’!

  可这位猛人,此刻的脸色也是剧烈起伏。

  肖建森教授来自魔都海军军医大第二附属医院,本来表情严肃的他,此刻也有些慌里慌张。

  陈建民教授是山大齐鲁医院骨科主任兼骨肿瘤科主任。

  华中协和医院骨肿瘤专科的宋曾武教授,身为协和医院骨科大主任,现下也是终于淡定不起来。

  骨科的亚专科很多,骨肿瘤专科虽然没有形成分会,但是能在骨肿瘤专科中混到很高的位置,也能在本院的骨科领域一骑绝尘。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那么牛掰,可纵向与协和医院的骨肿瘤专科对比,依旧由宋曾武教授拿下了行政主任的位置,就是因为宋曾武教授比钟军宇教授的发展潜力更大。

  “方教授,先别走!~”

  “我们一起好好聊聊。”林建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着急道。

  方子业笑着说:“各位老师,我不急着走。”

  “我的讲课都搞完了,正好骨病科这边是最后一场。”

  虽然几位教授慌张,方子业却淡定无比。

  现在的他,就算是把骨肿瘤专科给颠覆过来了,这些人也没办法怎么他,因为方子业的根基在创伤外科。

  你们仗势欺人是搞不定方子业的。

  至于你们想要打压方子业,把这些新技术全都杀死,那更加不可能,方子业有依托的单位。

  而且,你选择去灭新技术,其他人选择凑上去,那么你就会落后一步。

  宋曾武教授毕竟是汉市人,第一时间来到方子业身边:“方教授,我和您约个稿,您有这么大的突破,怎么也没提前告知一声啊?”

  “你这么嘿人,会把我们这一群老家伙给吓散架的。”宋曾武教授的汉市本地话都说出来了。

  同时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方子业炸专科的事情,老子不知情,现在我也很慌,也在问方子业的对策。

  知悉事情真相的是中南医院那一群不要脸的,冷不丁地放冷箭,根本不提前打招呼。

  “宋老师,我也是临时授权,本来没有做什么讲稿准备的。”

  “您临时通知,我也没有其他说的,就随便搜集了一下既往做的课题,整理出来了这么一份讲稿。”

  “除了近期的临床试验外,没有其他细节!全都是雏形,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方子业说完,继续解释:“而且,现在这种诱导方案,还没有彻底地通过动物试验的验证,所以我也不好开口啊。”

  “万一搞错了,岂不是贻笑大方了?”方子业的语气平静,底气很足。

  就算你们所有人都恨我都没关系,我有自己的根底。

  我在创伤外科,足以立足。

  骨肿瘤专科或许比创伤外科更加高级,但论及到专科之争,没有多少人会帮你们翻我。

  反之亦然。

  或许有那么几个人可能跳反,但他们肯定会被创伤外科的老前辈们给摁的死死的。

  亚专科之间,互不干涉,可以不互补。

  真将其平行搬运到古代,就是道统区别。

  搞学术是自由的,但是人事是属于亚专业内部的。

  即便是院长,除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对一个专科的教授进行死拼火拼,若这个专科的教授着实太过分的话,那也不需要死拼火拼了。

  “方教授,这倒是。”

  “做学问应该严谨,只是您刚刚提出来的这些跨度太大了,让我们有点慌张而不及!~”林建华赶紧表态。

  “方教授,说实话,上一次您提出来的微循环截断术的局部化疗方案,好歹也在我们日常的诊疗规范内。”

  “可今天提出来的这个诱导方案,可有点超纲啊!~”林建华说了自己的顾虑。

  万变不离其宗。

  化疗方案再怎么变,依旧是化疗方案的组成。

  你现在把开放手术搞成了介入手术,这TM变化有点太大了。

  目前,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骨肿瘤专科都是靠着开放手术吃饭,你这不是把食堂都炸了么?大家都得重新去买碗。

  即便只是一种可能,只是雏形,也不得不高度重视。

  方子业道;“林老师,其实您担心得有多余了。我刚刚在汇报的时候,就提到过。”

  “骨肿瘤,以后只会成为骨肿瘤专科的基础,而不是所有的骨肿瘤,都会被取而代之。”

  “以前,我们华国的顶级教学医院,都是在做骨折,地级市医院发展起来后,我们顶级教学医院,受到过冲击,但很快就有了我们的方向。”

  “我相信,各位教授此刻心里也已经有了底。”

  “林教授,我一直相信,只有更多的人可以开展骨折的手术,因骨折而造成残废与功能障碍的患者就越少,哪怕很多人的技术不济,可能会导致部分人的手术失败。”

  “但参与的主刀医生越多,辐射面就会越广,对患者就越有利。”

  “同样的,深入骨肿瘤专科的人越多,骨肿瘤患者总体生存总期就会越长,对骨肿瘤患者就越有利。”

  “哪怕可能存在一些人技术水平不够好,导致少数骨肿瘤患者误诊误治……”

  “因为误诊误治的情况,现在也时有发生,甚至有些人,都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骨肿瘤专科。”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来汉市,或许是因为各种原因。”

  骨肿瘤专科患者的综合生存期,就是所有诊断为骨肿瘤患者的生存期迭加总值。

  这个总值越高,就代表某种技术对该病种的助益越大。

  肿瘤治疗手段的评估,就是这么简单暴力。

  因为肿瘤致死!

  即便是现代医学再如何发达,都逆转不了肿瘤致死,减少患者综合寿命的固化结果。

  林建华见方子业说的如此笃定,便懂了方子业的意思:“理论可靠,已经经过了部分临床试验,就只能是潮流。”

  “潮流之下,顺则达,逆则困,则迷失!?”

  林建华认真地看向方子业,他必须要作为骨肿瘤专科表态,问清楚方子业的意思。

  “大抵是如此。”

  “林教授,您肯定不会觉得我是在故意祸祸什么的吧?这是我身为骨科医生,身为骨肿瘤研究从业者在能做到的情况下,必须要做的事情。”

  “哪怕他会让我们学科内的一部分从业者被‘变相淘汰’!”方子业的语气依旧笃定,表情真挚,言辞恳切。

  “林教授,我之前不说,不是不想说,也不是故意瞒着,而是还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也没有比较合适的机会。”

  “我也不能稍微有了点成绩,就打电话给您汇报,这样您也肯定烦我。”

  “但是,我们团队,应该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为骨肿瘤的患者做了一些事情。”

  “而且,这种诱导方案,可能不仅仅只适用于骨肿瘤,它有可能会成为以后肿瘤治疗的主流思路。”

  “至于介入、微创手术,早已经是部分肿瘤治疗的金标准治疗方式,这份荣誉,早就轮不到我们骨肿瘤专科独占。”

  “随着研究的跟进,我们会有越来越多的骨肿瘤患者,会有更长的生存期,更少的并发症……”

  方子业说到的是患者带来的好处,但在林建华等人听起来,却是听出了另一种迹象。

  宋曾武低声喃喃道:“但这一波研究的冲击,必然会导致我们骨肿瘤专科的病种局面突转。”

  “介入科、肿瘤科会对我们骨肿瘤专科的病种发起挑战,从医院层面、医保层面……”

  “我们骨肿瘤专科,在迎来最繁华的一段时间后,就会迎来阵痛期。很多专科会面临没有手术做,必须要转型的局面。”

  方子业沉默以对。

  宋曾武说的是事实。

  他所说的繁华,都是巅峰落幕,骨肿瘤专科被肿瘤科“并收”的阶段性过程。

  肿瘤科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但即便是知道未来会如此,也不得不去做,因为骨肿瘤专科的肿瘤可以安然地送到肿瘤科,代表着它的疗法标准,预后有效……

  骨肿瘤专科的肿瘤可以送去介入专科,代表着骨肿瘤专科的医生,可以放心这部分病人被其他专科的医生操作治疗,预后质量也可以得到保证。

  哪怕这会导致很大一部分‘变相失业’!

  方子业依旧不语,目光平静地看着众人!

  方子业不是为了打翻这些人的饭碗。

  方子业与这些人都无仇无怨。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断人前程如刨人祖坟。

  方子业做的事情,的的确确地影响到了一个专科的未来,会让他们很慌、很乱。

  然而,这些难点,不应该以搞死方子业为解决途径。

  方子业道:“其实,各位老师,我们占了很多优势,那就是我们是骨科的医生。”

  “更改了治疗的形式,只是简化了我们的操作。”

  “是肿瘤科吞并我们骨肿瘤专科,是介入科并了我们骨科肿瘤,还是我们在骨肿瘤专科下游再设一个微创肿瘤中心?”

  “事在人为!~”

  “我们占据了先天的优势,因为我们对骨科肿瘤的治疗最熟悉。”

  事情要辩证看待!

  这也是骨肿瘤专科进一步分化亚专科的伊始!~

  以后的骨肿瘤,或许会细化为微创中心与开放中心,谁知道呢?

  林建华等人对望了一眼,点头道:“死亡就伴随着新生,这就是我们科研人员的宿命。”

  “每一项突破,都会伴随着其他诸多人的夭折而告终,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们这一代人,能够在方教授你的带领下,往前跨出这么一步,对得起患者,对得起前辈,也对得起肿瘤专业的诸多同道。”

  “就是不知道未来如何。”

  林建华伸出了手:“方教授,希望你还能够继续跟进这个课题,如果有需要,我们骨肿瘤分会,会一直鼎力协助。”

  能够坐到学组组长的位置,如果连情怀和对错都难分,这个学组可以说没有发展的前景了。

  现下,如果把方子业翻走,那么只能是肿瘤学会或者是介入专科学会,在方子业的加入下,把骨肿瘤学组给搞死。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但没有靠近。

  只是看着方子业与林建华等人谈话,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声音越来越嘈杂,甚至都影响到了台上讲者的正常发挥。

  方子业与骨肿瘤专科的事情是私事,与学术会议无关,这里是学术会场。

  因此,即便是刘晓辉教授,也是非常不给面子地大声道:“请各位肃静,严格保持会场规矩!~”

  “自重者人重。”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骚乱倒也没有继续下去。

  能来这里的成年人,最基本的素质还是会讲究的。

  不讲究其实也没关系,不会有人打你喷你,但以后想要一起‘玩’的话,总归是会掉分的。

  方子业与林建华等人的话题远轮不及结束,不过这几位大佬毕竟是骨肿瘤学组的主任委员和副主任委员,坐在嘉宾席位,不可能跟着方子业走。

  且中南医院的杜英山教授与宁海青教授二人相继靠近,而且神情颇为紧急的样子,众人也就没有继续逼问方子业。

  宁海青教授在捞走方子业的第一时间便问道:“子业,你今天汇报的主题,是不是就是你上次在我们科室暗中提点过的?”

  “我们科的胡教授在你说完之后,就排析过一些可能性。”

  “今天你发表的内容,虽说是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胡教授让我们过来给你说一件事。”说话的是宁海青教授,声音比较局促。

  “宁教授,您说。”方子业回问。

  “你刚刚分享的内容里面,有一个比较大的盲区你没有考虑进去,所以不要和外人把话说满了。”

  “到时候免得吹牛吹过了下不来台。”

  宁海青说完,杜英山把话题接了过去:“这里是骨科年会,并不是你的专场学术报告,所以即便只是推测性的内容,也要保持谦虚和谨慎一些。”

  方子业闻言,内心本能先一暖。

  胡平东教授是骨病科的教授,也不是老一辈教授,正值当位,当位者,就与创伤外科有一定的竞争关系。

  在这个时候,胡平东教授还会想着护着自己,这个人的为人着实不错:“杜教授,宁教授,谢谢您二位的提醒,不过我也没有给其他教授们表态些什么。”

  方子业踮起脚尖眺望了一眼胡平东教授的方向,看到他还是被人围着后,才问:“只不知,胡教授所说的漏洞是指什么?”

  杜英山与宁海青二人此刻已经慢慢引着方子业出了人群堆,靠近了学术报告厅的后门门口。

  三人一并转了出去,再寻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消防通道门后,推门而入。

  淡黄色的声控灯随着推门声闪亮出来,空间虽然狭小,却并不显得黑漆漆。

  宁海青用背部顶着消防通道的门后,才说:“方子业,是这样的,任何一个课题,特别是肿瘤相关的课题。”

  “想要在临床中完全印证完毕,至少需要长达五年甚至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的长期研究与长期统计学结果。”

  “术后一年,一月,一周的数据,是作不了数的。”

  “既往,肿瘤学科出现了许多思路非常惊艳的治疗方案,但都没有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所以,这个漏洞,必须要考虑清楚。”

  “别人可以不信,但我们自己必须要相信数据,以数据说话,不要作任何结论性的内容。”

  杜英山说到这里,刮了刮鼻子,随着声控灯暗下后,他又清了清嗓子,看着方子业的眼神清澈,又略宠溺道:“虽然你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吹一下牛没啥。”

  “也不会有人当真,但最好不要立出来一个喜欢吹牛的人设,因为一旦被别人贴上了标签,就很难摘下,人言可畏。”

  “并不是说你的思路不好,而是论证方法,目前没有足够的逻辑性数据结果作为支撑,这就是最大的漏洞。”

  “我们医院的层次本来就这样,所以越往前走,就要越谨慎。”

  “所以,胡教授建议,你们团队,必须要一边着手更长期的动物试验结果,比如说三年、五年、七年、十年的数据统计。”

  “家兔的平均寿命是5-12年,你懂胡教授的意思吧?”

  方子业点了点头,他并未作任何保证性的结论,也只是严谨地根据当前的试验结果作出了推测。

  推测只是说可能,任何学者,任何研究生,任何学生都可以进行推测。

  不过,胡平东教授的交代,方子业也不会充耳不闻:“谢谢杜老师,也谢谢胡教授,我记住了。”

  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胡平东教授是好意得听,之前的杜英山等人盘算创伤外科的事情,该刚得刚,两件事的性质不同。

  杜英山看到方子业从善如流,并未因膨胀而冲昏头脑,倒是点了点头:“方子业,你很好。”

  “不管你最后如何决定,如何去选择,走到了哪一步,中南医院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骨肿瘤专科,也愿意支持你,接受你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一切发生、发展、发育的最后结果,都是死亡或者变相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在路上,我们足够灿烂就够了。”

  杜英山是骨科副主任,仅次于杜新展教授的存在。

  方子业以前并未有太多的机会与杜英山教授接触,因此对他的了解也不够多。

  此刻,杜英山这番话,让方子业双手垂立,毕恭毕敬地给杜英山半鞠了个躬。

  “杜老师不怪我,我就很感谢了。”

  “不过,杜老师,我还是会说我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我认为是对的,而且我没有主观害人之心,这件事不涉及到最根本和最核心的底线,那么这件事我就会去做的。”

  “不管是上次的创伤外科行政,还是骨肿瘤的治疗拓展,都是如此。”

  杜英山点头道:“当然,如果你来我们科室的时候就孬了,我现在还未必肯来找你。”

  “你是创伤外科的医生,是创伤外科的方子业,你当然得帮着创伤外科争。”

  “如果你在面临我们几个的时候就怂了,那以后我们中南医院的骨病科出去面临他人时,你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先是创伤外科的方子业,才是骨科的方子业,而后才是中南医院的方子业!~”

  “这些立场,我们几个人还是拧得清的。”

  “不过,方子业,我也要明确地告诉你,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我们科的决定没有错。”

  “只是错在,你们创伤外科自己不够稳,把正高们都给搞瞎了,如果你们还是根基不稳的话。”

  “迟早有一天,你们不是被我们科室吃掉,就是被其他人吃掉。”

  “这就是正常的人际交往。”

  其实啊,有些事情说开了根本上就是那么个道理。

  你不够强,那就是原罪,你自己根盘不稳,一个大专科科室,一个正高都没有,就只有一个袁威宏在那里带着团队。

  这么一口肥肉,骨肿瘤专科四个正高,哪能不觊觎?

  “杜老师,我也没有怪过您,更不可能因此生怨。我也经常不要脸的来骨病科拜访,就是我知道杜老师您是个明事理的人。”

  “人的教育一开始来自课堂,后来来自书本,到了现在,就来自于方方面面,每件事,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我的老师。”

  “所以,胡老师上的课,我方子业也听得如痴如醉,记在了心里。”方子业这般回道。

  方子业的话,就是直接戳破了所有的遮羞布,使得疮疤等东西,全都赤裸裸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方子业表示,他看懂了胡平东教授的‘课堂’,而且,还触类旁通地学到了里面的精髓。

  只要你不够强,你就会挨打。

  创伤外科有一个方子业,你搬不动他,那么骨病科就永远只能半低头一步,反之亦然。

  如果骨病科出了一个人比方子业还牛逼,可以稳压方子业一头,那么该退的人就是方子业了。

  杜英山的神色闪烁了好一阵,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说:“方子业,不管怎么样,都很谢谢你在这个时间节点,送给我们这么一份礼物。”

  “有此可观,余生无憾了。”

  方子业没太听懂。

  旁边的宁海青教授则帮着解释道:“方子业,我和杜教授两人,与你不一样。”

  “我们都这般年纪了,大概率,也只能在去世之前,看清楚骨肿瘤治疗的最终落定。”

  “应该还可以看到。”

  “不管是盛世繁华,还是中途衰败,终究可以等到一个结果。”

  “这需要二十多年乃至三十年的时间慢慢印证,得出最后的结论。”

  “而这个结果,胡教授,李冬青老教授,则未必有机会看到了。”

  “托李老教授的福,我们这一辈人还没有散了骨气,该冲就冲,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若是以前,方子业不懂宁海青教授所说的‘顾忌’!

  可经历了昨天,方子业大概能懂这种放手一搏,背水一战的勇气和魄力。

  现在这个局面,仍然是一场庞大的赌局。

  中南医院的骨病科,在第一时间就下了场,而且他选择的就是站方子业这边。

  赢了,就大步往前冲,输了,就可能是一蹶不振,未来再也爬不起来。

  “终点无非就是死亡,要么就是跃迁后再死亡,这就是我们的一生。”

  “而且,我们可能还要邀请很多患者,陪我们走这一遭,这对他们来讲有些残忍,可这就是他们患了这种病的命数。”

  “患了病的人都可怜。”

  “我们其实也可怜,就只能这么客观地观望,仿佛被麻木了似的,觉得一切生死无关。”

  “甚至,我们还得站位去赌,拿着他们的命运赌,也不得不赌,每个历史节段的发展,都是赌出来的。”杜英山教授,缓慢地说出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实。

  这事实,一定永远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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