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往东。

  小船往西。

  「吃饭!」

  「五月到六月,东边到西边,不见热,倒见冷,稀奇事。」范子玄自桅杆上跳下,接过筷子。

  「越往西越是如此,昨日寻个脚店吃饭,点些什么都听不懂,没人说官话,

  会说也说不清楚。」查清大口吞吃拌面。

  「不知梁大人何时来。」

  「咱们七八月到,扎根两月,算算日子,怎么也得到深秋。」

  「听三位口音,莫非是来自南直隶?看说话做事,可是官人?要到何处去啊?」

  熏人的臭随风而来。

  寇壮能看到头发里的虱子,他想让对方离开,却被查清眼神制止,他便再没有理会,保持沉默,一路上,总少不了投机者上前搭话,不用应对,不用客套,

  闭上嘴,捂住钱包便是。

  见无人搭理,男人离去。

  「大壮,出门在外,不管旁人说什么,好的坏的,皆不要搭理。」查清告,「你回了话,便是上了套。」

  寇壮没问什么套,认真点头:「晓得了。」

  细雨飘摇。

  草鱼挣扎甩尾,偶尔雨水蓄满,便奋力一跃,跳出鱼篓,刮擦石板追求自由,惹得渔栏里的伙计推门去追。

  「七月九日起,实行宵禁,酉时七刻至寅时七刻,为期一月——”

  吏员用毛刷往墙上刷浆糊,忽觉脚掌发麻。

  偏头一望。

  噗通!

  毛刷砸落浆桶。

  轰隆隆!

  「夯夯夯,冲冲冲!撞烂撞烂!统统撞烂,看我的无敌霹雳大旋风!」

  野猪背负刺猬和蝙蝠,自土路上撒欢奔行,把细雨撞成水雾。

  车马失惊,仓皇避让。

  大同府内晴天朗日,平阳府六月正值梅雨季,十天下九天雨,离了城镇,到处积水泥潭,一蹄子砸下去,泥浆溅到半丈高。

  「他奶奶的,哪冒出来的山野精怪,敢来平阳撒野!」缉妖司人跳到屋檐之上。

  正欲拔刀出手,旁边一人拦下:「莫急,我看好像是从梁郎将船上下来的。

  3

  「郎将—梁渠?他回来了?」

  缉妖司人张手眺望,雨幕之中,隐隐能望见一艘大船停泊上饶埠头,猛拍大腿。

  「错不了,上饶埠是个小埠头,没那么好的船!」

  「好大的雨。」

  纸伞打转。

  许氏轻落地面,撩起裙角,雨水打入水坑,几个泥点溅上鞋面晕作黄斑。

  龙娥英的白靴上亦沾染几滴。

  「是大。」

  指甲刮去娥英鞋面泥点,梁渠起身甩动右臂,张开五指。

  徐子帅瞳孔一缩:「等等,阿水你不会——

  话音未落。

  梁渠五指骤然捏合,如莲花合叶,方寸天地尽握于掌中,其胸膛宽广,脊椎如龙,徐推山岳,握住这尺天地,磅礴轰击。

  透明波纹涌动,空间被狠狠「拉拽」一下,继而奔涌而出。

  哗!

  拳如鞭出。

  云破日出,天光涌照!

  咪当。

  缉妖司人长刀落,张大嘴巴。

  平阳乡民惊疑探头,渔栏伙计如仰神明。

  不加掩饰的强宣称!

  「我滴个乖乖。」

  从来不知什么狼烟、狩虎、臻象有个什么不同,今日可算见到。

  众师兄抽搐嘴角。

  梁渠喘两口粗气缓一缓,再看地面。

  滚滚水流自裹泥浆,分涌两侧,渗入地下与水沟,黑褐地面干燥作土灰。

  许氏笑而收伞。

  田埂上,撒欢的野猪挠挠头。

  「奇怪,雨呢?」

  「干的不错。」龙娥英夸奖一句。

  「嘿,有奖励没有。」

  「倒是办得好差,南娣,给赏。」许氏开口,一旁的丫鬟南娣笑意盈盈,捻出一粒银豆。

  梁渠双手捧过掂一掂:「足二钱三分重,小的半月不愁生活,贵夫人大气!

  这位小娘子呢?」

  龙娥英俯亲一口。

  众人大嘘。

  「走了走了,无趣。」

  「子帅、胡奇、长松,放好东西,先去武院里看看,莫生出什么事端来。」

  「晓得的师父。」

  跳板搭建。

  赤山咬住缰绳,出发前,陆师兄送的马车已经有了完整车厢,东西全往上搬便是。

  「从简!」

  「师爷。」

  「你要无事,先不急回家,到缉妖司里给金毛、阿猪它们几个登记造册,挂个牌子,早日告诉同僚,莫出事伤了和气。」

  「行。」

  「怀空,你先跟我回家。」

  「明白。」

  「金毛!」

  「第九佛。」

  「别叫我第九佛,以后一亩三分地上,你唤我水哥,喏,看到那座山头没有?上面有座塔,五重八方的。」

  「看到了。」

  「平阳府里平阳山,那是山上文庙里的奎阁,应该已经在改寺庙,寺庙之外,全是你一虎的山头,趁天晴,自己去挑地方住,让阿猪去开洞开路,有那么大劲,别闲着,造路也好。」

  「晓得。」

  金毛虎变回人形,挑上行囊,呼唤远处的阿猪上山。

  林林总总全安排完,众师兄弟及许氏、杨东雄皆看向证神的杨许。

  徐子师问:「大师兄,你呢?看完宝鱼便回去?还是多住一段时日?」

  「多住段时日吧。」

  杨许万分感慨。

  物是人非。

  甚至有几分「沧海桑田」。

  军中罕有探亲日,三年一小假,五年一大假,只是上一回到黄州去,并未来平阳,如今算是头一回见证父母信中所谓「巨变」。

  义兴毗邻平阳府,昔日不过一个小小的鱼市,周遭尽是芦苇与杂草,勉强有个千人,单一条小土路往镇上,如今简直繁华的不像话,街道铺设青石,可供三驾马车齐驱。

  粗略一扫,少说数万人聚集。

  小乡且如此,平阳府内又当如何?

  这还是他幼时成长的地方吗?

  「多住一阵,该去鲛人岛上看布影!看看有没有新片?」

  「对!」

  「还有水上戏台。」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词汇蹦出,好些杨许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顺师弟、师妹的兴奋劲一味点头。

  故乡好啊。

  「大师兄。」梁渠开口,「要不要趁此机会回来?来平阳府,河泊所、缉妖司、三法司,包括府衙内,想要去哪里,我全能安排,打个招呼,一句话的事。

  便是周遭也不是不行。

  过了池州,宁江府也不错,越王在那,我是越王的记名弟子,还是世孙师父,以前的澜州也并入到了平阳,正缺人手,你的那些亲卫也一样,发展那么久,不带走多可惜。」

  许氏目光炯炯。

  杨东雄也不开口。

  梁渠的人脉,如今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超过了他在西军的半生打拼。

  杨许不敢去看许氏眼睛,生怕看了自己心软,改了主意,他按住梁渠肩膀,

  手掌捏了又捏,摇摇头。

  「我知道小师弟有能耐,天下第一等少年宗师,谁见到都要卖个面子此行师兄单请假三月,六月末便该走了。」

  「骑我的赤山,七月再走,师兄的马单独运。」

  「好!」

  「行了行了,明明高兴的事,还没走,先伤感上,浪费我心情。」徐子帅催促,「阿水你去点卯,把公事处理掉,师兄,跟咱们走!今晚我请客!我安排!」

  「呦,那真不容易。」

  车马奔腾,满载欢声。

  仆仆风尘皆在笑容中抖落。

  甫到家,龙娥英尚未收拾行李,梁渠墙角后脚跨门进屋。

  「不是去河泊所点卯,怎么那么早回来?」

  「没人,全去了澜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正好,我让阿肥它们赶回来,先把修行事办了。」

  龙娥英心领神会,自车厢中取出阵法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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